何洲奇怪地瞅了对方一眼,几人哄笑,又举起杯子不断相碰。

酒桌另一边正上演一出小戏,田恬阴阳怪气地对丁卓祥说:“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到现在还想着孙回呢,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比得过何洲!”

丁卓祥闷头灌了一口酒,蹙眉道:“说话别过分了,我跟孙回清清白白!”

田恬嗤笑,不过她也笑不了多久,一旁的女生瞥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和不屑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饭后回家,何洲冲完澡出来,孙回立刻趴到他背后替他捏肩膀,“坐飞机辛苦吧!”

何洲笑了笑,将她捞进怀里道:“不辛苦!”

孙回感念他今天听话懂事,没有叫苦叫累又随她任性,因此回到卧室后她也特别老实,没有扑腾来扑腾去的抢夺主控权,最后何洲神清气爽,孙回颤着手指捞回被子,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了。

何洲哄她睡下,不一会儿见她咂了两下嘴已经睡熟,他又小心翼翼地亲了她一阵,这才掀开被子走去卧室外,打电话给黄毛,开门见山道:“回回最近出了什么事儿?”这顿饭太蹊跷,尤其是那个叫田恬的女人。

事情极易查清,田恬与孙回是同系校友,早前就已与丁卓祥相识,去年系里办晚会,田恬精心准备的表演却让孙回搅和了,孙回吼的那嗓子出尽风头,按照田恬对别人的形容,那就是孙回太装,装清纯装娇憨,装活泼可爱,哪个男生会不喜欢她?

她费尽心机把丁卓祥追到手,又根据蛛丝马迹认为丁卓祥对孙回念念不忘,善妒的女人很可怕,尤其她还见到了这样耀眼的何洲,她的男人是孙回不要的,凭什么孙回能得到这些好处?

这些是利敏听完黄毛打探来的消息后得出的结论,她气急败坏:“咱们回回就是那样的性子,就是招人,怎么了,这女人真恶心!”

黄毛让她闭嘴,又对坐在沙发上的何洲说:“我暗中查了查,最先说出这话的人就是田恬,准没错,洲哥你看要怎么办?”

黄毛俨然成为了私家侦探,他被何洲委以重任监视孙回,原先只以为是何洲担心小女友红杏出墙,后来才发现何洲的心思不能猜。

何洲每月都给他一大笔钱,让他盯着孙回的生活起居,伤风感冒需第一时间汇报,交往的哪些朋友也必须让他知晓。网吧一条街里学生党众多,黄毛下了一番功夫后早已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起先他觉得自己被何洲大材小用了,不过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存款渐多,日子也安分,便也不再生出做大事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躲在角落盯着孙回。

何洲的电话一打来,他立刻跑出去打探了一番,两天之后便带回了消息。

这会儿何洲咬着香烟,黄毛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网吧一条街里头某间空置的游戏厅,何洲在去年租下这里,装修一新后变成了一间小公司,外间六张办公桌,他亲自挑选了几人进来。里间是装潢舒适的办公室,有沙发和单人洗手间,乍一看还以为是一间小公寓。

何洲吸了几口香烟,眯了眯眼终于开口:“你现在拿我的钱,不管什么事儿都得跟我汇报,即使回回不让你说!”

黄毛一怔,讪讪地点了点头,又听何洲道:“这事儿我会办,你跟利敏别在回回面前多说!”

何洲与孙回在一起两年,身边知情人寥寥无几,李伟鹏曾和黄毛说何洲把孙回藏得严严实实,海州市的兄弟全都不知道正牌大**就藏在何洲从不带人去的公寓里,偏偏那些不知情的人都将梅瑾安当成大**,毕恭毕敬外加溜须拍马。

黄毛和利敏从游戏厅里出来,想了想以后提醒她:“你跟回回好点儿,跟她关系好了总没错!”

利敏瞥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我跟回回向来好!”

“再好一点儿!”黄毛小声道,“你平常也少欺负她,我告诉你,就光这种小事儿,洲哥一定也饶不了那女人,要我说不过就是小姑娘之间嚼嚼舌根,不过那个叫田恬的也是活该!”

第二天,田恬在超市购物时捡到一部手机,失主打来电话,田恬报出地址后与对方在超市边上的肯德基里相见。

失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五官端正彬彬有礼,他递上现金酬谢,田恬推辞半天,中年人便道:“那我请你吃饭,当做感谢!”

盛情难却,田恬便应了下来,席间她获悉对方为公司老总,接过片名后看了几眼,听中年人道:“你大四可以来我公司实习!”

田恬欣喜应下。

之后几天,中年人曾打来几次电话想约田恬出去,期间甚至亲自来到田恬学校看她,田恬也不傻,终于明白对方在追求她,她虽然一直婉拒,不过倒也没有将后路堵死,任谁被一个长相不错的老总追求,都会有些小虚荣。

变故却在几天后发生。

这天恰逢英语四六级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大伙儿一窝蜂地冲出教学楼,校门口被堵得人满为患。

田恬和同学们说说笑笑走出来,对考试成绩信心满满,刚走到校门口的花坛边,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举着一叠照片东张西望,见到田恬出现,她猛地大喊:“你这个狐狸精!”胳膊一挥,几十张照片洋洋洒洒飘向空中,她在照片落地前就冲了上去,揪住田恬的辫子又骂又打,叫嚣着要找她老师。

随着鸡飞狗跳的打斗戏上演,周围同学终于看清撒落一地的照片,照片里的中年男人递上现金给这个正在被打的女生,还有几张照片似乎在学校附近拍摄,中年男人站在豪车旁,手捧红玫瑰,而对面的女生正伸手接过。

这场闹剧最后以中年人的出现而结束,中年人拽走妻子,扔下一沓钱给田恬,急急忙忙地拖着妻子上车就跑。

田恬哭倒在地,边上的好友手足无措,周围议论纷纷。

孙回咬了一半早餐时忘在包中的茶叶蛋,望向花坛边渐渐散去的人群,呆滞道:“我的妈呀!”

谢娇娇和符晓薇也呆呆道:“哎!”

孙回无语。

田恬向来不招谢娇娇几人待见,嘴巴臭心眼儿坏,谢娇娇说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可怜丁卓祥这样好的一个人,当初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孙回其实也解气,当初传出这样的疯言疯语,若完全是凭空捏造的那也就罢,可偏偏说得半真半假,包括那天在奶茶店里的情景,若当时不在场,不可能说得神乎其神。

孙回向来与同学相处融洽,唯一与她不合的便是田恬,她曾阴暗地怀疑是田恬所为,不过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太缺德,直到那天考研同学聚会,她被田恬身边的女生吸引去了注意力。

夜里孙回倒在沙发上跟何洲描述打斗场景,越讲越兴奋,最后翻了一个身趴在他的腿上,小声道:“我是不是太坏了,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

何洲煞有其事:“对,同学出事了你不光不安慰,还幸灾乐祸!”

孙回“呜”了一声,抱住他道:“其实我没坏心……”可就是忍不住。

何洲笑着逗了逗她,又带她出门吃大餐,奖励她这一月为了英语六级艰苦卓绝。

孙回心情大好,问他什么时候回海州,“你要不再等等,我期末考结束了跟你一起回去!”

何洲点点头,垂眸道:“好!”

他确实要在南江市继续呆一阵,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待消息,一周后梅瑾安出现在机场,前往酒店办理入住,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坐上何洲的车,前往省第四监狱。

这天艳阳高照,酷热炎炎,太阳仿佛着了火,光晕缠了一圈又一圈,抬头一望便眼花,闷热的空气中漂浮着烧焦的味道,连心绪都变得焦躁。

梅瑾安将墨镜重新戴上,倚着车门问何洲:“还有多久?”

何洲扔下烟蒂,还未开口,便见监狱大门“轰”的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瞧起来高高瘦瘦、文质彬彬的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T恤和卡其色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一步一步朝外走来,似乎不适应分外猛烈的阳光,他微眯着眼,面色阴郁。

梅瑾安立刻走向他,一扫先前的不耐,含笑伸手:“你好,我是梅瑾安,海山集团副总经理,这是我们集团的部门经理何洲!”

对方看了一眼不声不响的何洲,慢慢伸手与梅瑾安握了一下,出口的嗓音格外低沉沙哑,似乎久未说过话,“周峰!”——

☆、49、第49章

回程的路上,何洲开车,梅瑾安和周峰坐在后座。

梅瑾安道:“梅总已经在海州替你安排好了,我们先在这里住一个礼拜,你可以先到处走走,机票定在一周之后。”

“海州?”周峰眉头微蹙,瞟了一眼在前坐开车的何洲。

梅瑾安捕捉到他的视线,笑道:“何洲是梅总的心腹。”言下之意,便是让周峰无需提防,她又道,“去海州你大可以放心,住处安保措施已经到位,海山集团毕竟是在海州,南江我们无法做到十全的保障。”她笑了一下,“你让你的表妹去海州市,不也是为了寻求海山集团的庇护?”

她突然把话挑开,车内气氛一时凝固,何洲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周峰突然勾了一下唇,笑容转瞬即逝。

来南江前,梅亭山曾找梅瑾安谈话,将孙迪当初来海州的原因告诉她。

“孙迪来集团找我,说是她的表哥让她过来,她的表哥是谁你知不知道?周峰,就是那个当年把中广集团财务经理撞成植物人,逃逸将近两年后才被抓获的那个。”

周峰使用假名东躲**两年,最后终于平平安安进入监狱,现在他出来了,两方平衡即将打破,风起云涌不过就在眨眼间。

梅瑾安送他进入客房,二十三层的高度能将这片市中心一览无遗。周峰刚刚出来,浑身行头还未打点,梅瑾安问他是否需要回趟家,周峰摇摇头,看向窗外不言不语。

梅瑾安说道:“我住在隔壁,有需要随时叫我!”

她径自走了出去,何洲已在她的房间里抽了两支烟,一开门就是浓浓的烟味,他也不知开窗。

梅瑾安将阳台窗户打开,又打开空调,看向何洲道:“他不知道你是何辉的弟弟,你的态度要正常一些。”

“还不够正常?”何洲笑了一声,烟雾自他嘴中吐出,“下次要笑脸相迎吗?”

他难得在话中袒|露情绪,梅瑾安怔了怔,远远地望向他,有些发呆,过了半晌才说:“找人去买几件衣服给他送来,何洲,你该知道他的重要性,跟你哥哥最后有过接触的人只有他,东西在他那里!”

何洲笑了笑,垂下头弹了弹烟灰,沉默片刻才起身走了出去。

孙回在家中整理行李,打电话问蔡茵唯一门学科的复习资料,过了一会儿谢娇娇抢过电话说:“哎我刚跟符晓薇说呢,她回去那天我们一起去机场送她啊!”

又听话筒里传来吼声:“送我是假,你不就是想找回回逛街嘛!”

孙回笑道:“好啊好啊,送完她我们去逛街!”

期末考即将结束,她们要开始筹划美好的假期了。

几人正聊着,屋外突然传来锁眼转动的声音,孙回挂了电话跑出去,扑向刚把门阖上的何洲:“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耸了耸鼻子又蹙眉道,“怎么大白天就喝这么多酒?”

何洲顺势搂紧她,亲着她的嘴说:“快天黑了!”

屋外霞光满天,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何洲也不管窗帘大敞,抱着孙回跌跌撞撞地倒向茶几。他虽喝了酒,意识却还有几分清醒,担心磕着她,一直没让她的身子碰到茶几,他的手背却重重撞了一下,倒让他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只是力道始终不见松落,直到将孙回吻得即将缺氧,他才缓缓收势,翻了一个身躺在绒毯上,将她抱在胸前,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浅浅低啄。

孙回从未见过他喝醉的模样,没想到他一喝醉就要动手动脚,正要教育他下次喝酒的时候要避开酒桌上的女人,便听何洲低笑了一声,“回回,你真漂亮!”

孙回小脸一红,羞涩地往他胸口钻了钻。

入夜后何洲气势汹汹,变着花样折腾孙回,往往另孙回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抱她去洗澡时又在浴室里要了她一回,孙回忍不住去咬他的肩膀,颤声说:“我……我还要考试……”

何洲用力挺动,哑声道:“下一门考试在后天!”他记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孙回叫苦不迭。

隔了一天,孙回还觉腰酸背痛,早起时何洲替她捏了捏腰,哄了半天才把她哄起,孙回睡眼惺忪,半合着眼睛打哈欠,何洲便替她取来衣物,给她穿胸衣的时候孙回才睁了睁眼,看清是何洲,她又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接受他的伺候。

何洲替她穿戴整齐,又一把抱起她走向浴室,笑道:“要不要我帮你上厕所?”

孙回一震,立刻跳到地上自己走,“嘭”一下甩上卫生间的门吼道:“流氓!”

何洲大笑一声,又拍着门哄她,“我也要上厕所!”

僵持半天,孙回才不甘不愿地放他进来。

何洲将孙回送到学校去参加考试,掉转车头再次来到梅瑾安入住的酒店,梅瑾安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还以为你还要考虑几天,隔了一天就想明白了?”又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我猜是你那小女朋友的功劳?哦对了,你没道理不痛快,你那小女朋友不就是撞死你哥哥那人的小表妹吗?”

何洲冷冷瞥她一眼,迈步就往里走去。

周峰休整一日,今天换上一身正装外出,第一站便是埋葬母亲的墓地。

何洲将他送达,一直在山下等着他,两个小时后周峰终于下了山,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说:“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我家里亲戚很多,他们替我妈办了丧事,也该仁至义尽了。”他笑了笑,靠上椅背道,“我有一个小妹妹,估计她前两个月来过,上头放了两个小花盆,应该是她的风格!”

他也不管何洲是否听得懂,自顾自地说着,说了几句后又噤了声,兀自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三月三日是孙回二姑妈的忌日,那天孙回确实买了两个盆栽前来祭奠,还对何洲说:“二姑妈走的前一晚,托梦给我了,我知道不该迷信,就当是尽一份孝道好了,还是来看看她。”又举了举手中的花盆笑道,“送花多浪费啊,这个盆栽好,老板说了,这个很好养活,我就放到那里就成!”

没想到确实好养活,过了三个月,那两个盆栽还在那里。

接下去的几天,何洲继续忙公事,与黎秋生一起吃饭时也并未通知梅瑾安,梅瑾安则一直守在周峰身边,无论他提出什么需要,梅瑾安都竭力满足,又打电话向梅亭山汇报:“他第一天没出门,第二天去上坟,第三天还是没有出门……”顿了顿,说道,“那东西不知道在哪里,他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就拿着一个小包,里头连衣服都只有两件!”根本就没地方可藏东西。

梅亭山说道:“这么容易被你找到,他也早就没命了,这是他保命的东西,你以为他凭什么拿捏?随他去吧,只要他在我手上!”

孙回则一直在紧张地考试,势必要夺下一等奖学金,蔡茵唯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每次考试出来她都缠着蔡茵唯问答案。

蔡茵唯与她校对了半天,抓了抓头发说:“完蛋了,你赢了!”

孙回哈哈大笑,笑声又戛然而止,蔡茵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见田恬端着餐盘去倒剩菜,清空盘子后她一转头,也看到了孙回,连手都来不及清洗,便急急忙忙跑走了。

蔡茵唯小声道:“听说丁卓祥跟她分手了,田恬还跑去他宿舍楼下等过两次,那回我和娇娇用望远镜偷看,田恬在小树林里差点儿就想强了丁卓祥,幸好丁卓祥努力扞卫贞操……”

孙回推了她一把,瞪眼道:“别学娇娇讲话,她都把你带坏了!”

蔡茵唯恍然,嘀咕道:“难怪呢,我说我最近的语气怎么怪怪的!”顿了顿又说,“据可靠消息,分手的原因还有一点,田恬其实早就嫌弃丁卓祥了,张口闭口都是你家洲哥哥!”

孙回惊讶地“嗯”了一声,警铃大作!

她就知道男朋友太优秀也不安全,回去后她左看右看,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网管小子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个成功人士。

她一边往行李箱里收拾进最后几件衣服,一边嘀嘀咕咕:“看紧你,看紧你!”

何洲剥了一块巧克力往她嘴里一塞,那嘟囔又变成了含含糊糊的“扞卫贞操,扞卫贞操”,何洲哭笑不得,狠狠捏了捏她的脸。

符晓薇的航班定在后天,后天一大早三人就相约在购物中心,逛了一上午,孙回和谢娇娇终于将她送去机场,三人在机场依依惜别,谢娇娇叮嘱符晓薇:“抓住飞机上的艳遇!”

符晓薇叮嘱谢娇娇:“希望两个月后你还有大姨妈!”

这话太隐晦,她们两人怕教坏孙回,视线都转了过去,只见孙回眨了眨眼睛,终于将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快点进去啊,我要上厕所了!”

符晓薇笑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去登机了。

谢娇娇带着孙回朝网吧一条街前进,路上不停兴奋:“寝室都断网两天了,下次不买小时卡了,太不划算,还是买学期卡好!”

宽带小时卡时间有限,两天前终于用完,寝室众人哭嚎不止,今天谢娇娇终于能跑来过过网瘾,打算就在这里通宵,明天回去睡一觉,后天就收拾包袱回家。

两人刚刚走下公车,孙回正要说话,突然怔了一下,呆呆地望向对面人行道上的一个男人。

谢娇娇急道:“干嘛呢,快点儿走啊!”

孙回张了张嘴,见那男人已快步往前走,站在路口上伸着胳膊拦车,她忙把谢娇娇一推:“你自己去,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孙回惊得说不出话,直到拦上一辆出租车,她才语无伦次地开口:“跟上前面的那个!”

“哪个?”

“就前面的那个……那个车,那辆出租车!”手一指,司机终于踩了油门。

周峰今天上午独自出来,一路绕到了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家。

他三年半没有踏足这块土地,没想到时间走得这样快,城市发展得如此迅速。市中心里三年前还在建的大楼早已竣工,几条破败的街道也已得到整治,连路边的垃圾箱都换了颜色。

他经过城北,见到大片的拆迁工地,听说汽车北站正在扩建,几年以后将成为省内重要的交通枢纽,也即将成为南江市的一座地标,他从未想过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会变成众星捧月之地。

后来他终于到家,家中布满灰尘,住在附近的大伯闻讯赶来,几个亲戚争执吵闹,围绕的内容无非就是房产的处置问题。

周峰懒得理他们,又径自走了出来,慢慢来到网吧一条街,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东英网吧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他在出租车上闭目养神,震动了一上午的手机终于被他拿出口袋,电话那头的梅瑾安似乎没料到他突然接听,顿了顿才说:“你在哪里?”

周峰淡淡道:“放心,我没跑!”他笑了笑,怎么可能跑,他还没得到他应得的!

片刻后车子终于驶达酒店,周峰慢慢下了车,候在大堂的梅瑾安走了出来,笑道:“下次出门可以跟我说,我派给司机给你!”她提醒道,“你知道的,这里是南江,不见得没有对你感兴趣的!”

孙回付完车钱,鬼鬼祟祟地躲在路边,又悄悄地跑进几步,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半晌,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又在见到那男人身旁的女人时愣了愣,似乎有些眼熟,可她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在下一刻――

孙回见到暗暗的大堂里,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走向站在门口说话的那两人,刺眼的阳光缓缓贴上了他的脸,五官是那样好看又熟悉。

她见到何洲动了动嘴,又侧了一□,另外两人随即迈步往里走,何洲刚迈出一只脚,突然就顿在了那里,半侧着的身子突然一转,直直朝向孙回所站的方向——

☆、50、第50章

孙回站在原地没有动,在何洲的视线投来那刻,她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那道眼神是如此陌生,又寒又利,她从未见过。两只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刚一动,便见何洲突然跨出步子,疾速朝她走来,孙回心头莫名一慌,转过身就要往回跑,才跑了十几米,腰上便是一紧,铁臂般的胳膊已将她困住,孙回低叫。

后头突然传来喊声:“何洲?”梅瑾安等电梯时未见他跟上,又折回门口,刚四顾了一圈,便见何洲在不远处抓着一个人。

她喊了一声,何洲却并不回答,只单手箍着孙回,带着她往前走。孙回踉踉跄跄,挣也挣不开,就这样被他押进了停在路边的轿车里,油门一踩,飞速驶离。

梅瑾安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