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肇事以后流连于网吧一条街,那一带龙蛇混杂,他又一直随父生活在外省,是一个生面孔,谁也不认识他,拿着一张假的身份证,也能在那里找到住处,而他又是撞了何洲哥哥的凶手,当初符晓薇找何洲帮忙,虽没有给何洲看画像,但能形容的都已形容具体,孙回不信何洲会不清楚。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欺骗孙回,直到孙迪进入海山集团,周峰出狱,他已将棋谱摆放完整,只等落子,吃尽对方。

眼中再次淌泪,孙回小声道:“你也算计了我吗?”刚说完,胳膊便是一紧,力道简直是想捏断她的骨头,孙回痛得低呼,听何洲咬牙切齿:“算——计——你?”面色阴沉恐怖,就像黑夜突临,孙回不禁颤了颤。

“那周峰坐牢以后,我为什么还在东英网吧,我算准了你会来上网?”何洲擒住她的下巴,迫她直视,“你要我说,用不着激将法!”

可到底还是激将成功,何洲根本忍不住,说话的时候似连声音里都带着利刃。“是我发现了他,我截了他在网吧里的监控,我让他被抓,我连官司都帮不上忙,只能让我妈一个人操心,为什么?因为我妈护着我,她不想让我被人注意,不想让我重蹈我哥哥的覆辙,她过世以后我只能浑浑噩噩的做一个网管,每天都装着为钱发愁避人耳目,现在我只想护着你,我把你藏好,我什么都不告诉你,我让你继续没心没肺,我要你拥有所有的快乐,而你——”

何洲紧紧掐着她的下巴,逼近她,咬牙道,“为什么要去知道这些,我就算明天就会没命,我也要你活得好!”

孙回愣怔淌泪,震惊难言。

有一种爱是竭尽所能以躯庇护,在何辉成为植物人、何家被人监视且不断遭袭之后,何母挺身站在阳光下,把何洲藏在背后,不让他参与任何与何辉有关的事情,将他可能遭受到的危险降到最低。

何洲不需要孙回与他并肩站立,他不要征求孙回的意见,他是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永远都改变不了,他会把他的女人藏好,等到黑暗过去黎明来临,他再以最隆重的态势把他的女人送上金色舞台,不管是在此之前还是在此之后,他的女人都不需要承受一丝半点的提心吊胆!

“来海州,是为了生存,要生存,就不能再被动,这里的天,一半属于中广,一半属于海山,现在你姐姐、你表哥,还有我,都在海山,你还想知道什么?”何洲紧紧锁住孙回,声音越来越冷,“你不是傀儡,你是我的全部,你说你不是离了我就活不下去,我要你离了我就活不下去呢?”

离了他,谁也别再活!

(小剧场:自从何洲知道了有一个据说身材很好的作者一直在跟他争抢孙回的视线,他非常非常不开心,终于有一天,趁着孙回不在家,他偷偷翻开了孙回的浏览记录,看到身材很好的作者留下的一串密语:想让肾上腺素提升么?想让荷尔蒙突突突么?想要永垂不朽么?那就进入文案上的红字链接,网址bulaoge./?laobing,只要998,只要九九八,下一个天山童姥就是你!!!但是,只有自己进去才有效,如此和谐的社会,大家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邮箱什么的就让它随风去吧!!!)

一阵天旋地转,孙回被何洲用力一搂,氧气被瞬间掠夺,仿佛在攻抢般不留一丝情面。

孙回一边流泪一边承受,从下午到晚上,从白天到黑夜,何洲一直没放过她,他抱着孙回说话,问她这两天做了什么,问完后又进入她。

他也会沉默,不说话的时候就不停地吻她,拍着她的背似在哄她入睡,八点多的时候他去厨房煮了一些食物,扶孙回起来填肚子,将近临晨时孙回低吟着醒来,何洲低声道:“你接着睡!”说完便开始挺动,孙回只能呜咽一声,用力拍了他两下泄愤。

好不容易折腾完,孙回再也没了力气,好像断了骨抽了筋,阖上眼睛立刻进入了梦想,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朦朦胧胧的想,似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问了,洲嫂,谁是洲嫂?

何洲守着她睡着,一直盯着她的脸瞧,左看右看都觉得她这两天瘦了,他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把她的头扶到他的胸膛,躺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姿势别捏,便将她扶到了他的胳膊上。

待到月亮低垂,何洲才轻手轻脚起身,走到卧室外阖上门,点了一支烟走到阳台上,拨通电话后低声问:“怎么样?”

那头的李伟鹏立刻回答:“我们走了之后我马上让小李过来跟着那个男人,他退房以后去了东城区的金桂花园,应该就住那儿了,至于你让我留意他的车,他那车确实跟撞我那辆一个颜色,款式也类似,但还真不能确定,那车开太快了!”

何洲眯了眯眼,说道:“天亮以后,帮我请他出来!”

☆、52、第52章

早晨四五点时太阳就已升起,阳光从东面晕染,漫过高楼大厦和参天大树,将房间烘成了金色。

何洲睡得并不熟,隔一会儿就探向身旁,摸到温温的身体后才继续阖眼,直到阳光越来越烈,他才起身,将深色的窗帘拉拢,又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孙回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酒店,房间昏昏暗暗,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过了片刻意识渐渐拢回,她咬紧牙关没让呼痛的声音喊出口,浑身酸痛的仿佛换了一具身子。

又躺了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听见了抽油烟机的声音,原本想要起身,她又钻进了毯子里。

四十多分钟后卧室门被重新推开,何洲慢慢走到床边,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半蹲下来,贴着裹成一团的那个家伙道:“起床吃饭!”

那团东西一动不动。

“面糊了!”

那团东西还是不动。

“补充体力!”

那团东西就是不动。

何洲笑了笑,隔着毯子扶住她的双肩,将她抬了起来,这下孙回终于动了,扭着肩膀踢着腿,吼道:“我痛――”

罪魁祸首被她踹了两脚,反倒还要低声下气地哄她,好半天孙回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地,推开想抱她出去的何洲,一瘸一拐,坚强的挪进了洗手间。

她太坚强,以至于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后,何洲偷偷打量了她许久,从头到脚,从胸到臀,最后被她喷火的眼睛给瞪了回去,赶紧夹了一颗蟹籽丸递到她嘴边,孙回勉勉强强把它叼走,含进嘴里后立刻香喷喷地嚼了起来。

何洲不擅烹饪,平日里只能勉强炒几道菜,家务事向来是孙回负责,不过有时她被他折腾的下不了床,吃饭这等大事便只能交由何洲,何洲又不想害了她的胃,索性买来孙回爱吃的蟹籽丸和芝士丸,零零总总好些品种,一股脑儿地塞进冰箱冷冻室备用,煮面条做火锅,总能将孙回喂饱。

这会儿孙回狼吞虎咽,清空面碗把嘴一抹,严肃地蹙起了眉,重重心事压满心头。

气氛有些严肃,何洲哪能体会不到,他将碗筷收进厨房,出来后见孙回仍旧垂头坐在椅子上,走过去抱了抱她,低声道:“我有事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家,你看会儿电视上会儿网,嗯?”

孙回仰起脖子看向他:“你去哪里?”

“工作!”他亲了亲孙回的脸,“很快回来!”

孙回送他出门,站在门口听脚步声愈行愈远,最后电梯门打开,脚步声便没有了,她垂头看了看脚尖,慢吞吞地回了屋。

何洲直接开车驶向东城区,面色并不好,全然没了在孙回面前的模样。

从昨天找到孙回到现在,他只字不提江兵,虽然知道他俩的相遇并非那种偶然,可何洲一想到昨天早晨见到他们二人站在酒店门口的画面,就觉得刺眼无比,捏着方向盘的手都凸起了青筋,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东城区的这家咖啡厅里客人稀少,刚刚过了饭点,又不是双休日,只有三张桌子坐着客人,其中一张桌子坐着的还是熟人,何洲走过去,居高临下道:“等了很久?”

江兵抿了一口咖啡,笑道:“没多久,半个多小时!”

当年的落魄室友如今已今非昔比,何洲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两年,棱角越来越锋利,办事果断气势凌人,与他对视压力倍增。

而江兵一介底层小司机,从前也算粗人一个,如今看来多了几分平和,气质已然大变。

场面话仍是要说上几句,江兵自称现在做策划,朝九晚六生活简单,何洲笑道:“策划,出谋划策?”

江兵收了笑,离远桌子,靠上椅背,静静地看着何洲。

何洲说道:“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帮过你一个忙?”

黄修宇,那个江兵老家的弟弟,他的妻弟,在网吧里偷走了符晓薇的手机,何洲替他掩盖过去,当时他说――

“要还的,还恩!”不是玩笑,也不需要什么大恩,何洲沉声道,“就一个,别再找孙回!”

江兵面色如常,仿佛并不意外他这句话。他静默片刻,才含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何洲漫不经心道:“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是来提醒你,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别从她身上下手!”说罢,他便掏出两张纸币甩在桌上,起身理了理领口,转过身刚要离开,便听江兵开口。

“何洲,你要是真关心她,不是应该你离她远一点儿?”他抬头看向何洲,面色严峻,“你既然来到海州市,进入海山集团,就该有这个觉悟,你站错了立场,还有什么资格来护着别人?”

何洲冷笑,只说了最后六个字,“那是我的女人!”

江兵面色一沉,盯着他不紧不慢走到门口,又隔着玻璃看着他坐进一辆轿车。何洲伪装得太好,两年前骗过了所有人,江兵不由想起那段日子,饭桌上何洲沉默寡言,出租房里的行李寥寥无几,电话本里没有什么联系人,交际范围局限在邻居和网吧两地,他当何洲是个没出息的混混,回禀时也说他身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直到半年以后,海山集团招聘了大量海关离职及退休人员,海山堆场设立完工,以及先华集团在暗中与海山合作的消息传出,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而现在,他必须要修正这个错误,因为――周峰已经出狱!

何洲没有马上回家,他调转车头往堆场的方向行驶,一边开车,一边接起震动了许久的电话,那头嘲讽道:“还以为你还在忙着把海州市翻个身呢,怎么就接电话了?”

何洲道:“有事?”

梅瑾安怒火攻心,“何洲,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做了什么,叫了一大帮人满世界找你的孙回,还跑到**哪里翻系统,你怕别人不知道你金屋藏娇是不是,要不要顺便跟我爸说一声,我跟你其实半点儿关系没有,他用不着重用你,反正周峰已经出来了……”

她正在火头上,还没说完却被何洲打断。何洲冷冷道:“放心,我用了你的名义!”

梅瑾安一滞,半晌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也是,你从来都精于算计!”她却仍不甘心,口不择言道,“这么看来你也不见得多深情,这种情况下还能立刻想到用我的名字去办事儿!”

何洲懒得继续,方向盘转了一圈,他随手挂断了电话。

梅瑾安捏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机,气得胳膊打颤,她向来鲜少在公司发货,这下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秘书劈头盖脸一顿骂,揪着小错发泄一通,让众人战战兢兢。

“连这种格式都发给我,还要我帮你做,我拿你工资是不是?”梅瑾安将文件狠狠甩向秘书,视线一瞥,刚好看到行程表,她眼眸一转,折身就跑回了办公室,大伙儿刚松了一口气,又见她风风火火摔门走了出来,拎着手包坐进了电梯。

孙回无趣地摁着遥控板,转到省台看南江市的新闻,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下方的时间,何洲说很快回来,也不知到底是多快,她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正在走神,尖锐的门铃声猝然响起,孙回愣怔回神,甩开遥控板就往门口跑,碰到门板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何洲从来不会摁门铃,动作不由一顿,视线转向猫眼。

猫眼将人脸放大,图像变得圆润,却依旧能看出门外女人姣好的容貌,精致的妆容,以及盛气凌人的气质,孙回不知道她是如何在没有门卡的情况下进入这栋公寓楼的,她只知道一门之外的那个女人,是海山集团的副总经理,董事长的独生女,以及别人口中的“洲**”――梅瑾安!——

☆、53、第53章

孙回左歪一下脖子,右歪一下脖子,眉头打结一脸的不可思议。梅瑾安摁门铃的速度不急不躁,好像笃定家中一定有人。

孙回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一尊门神,因此这个门是要开的,但开门后她必须要呈现基本的仪态,比如妆容。

门铃勤勤恳恳地响着,孙回先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发型,再跑进卧室快速换上一身飘逸的长裙,最后跑出来的时候又顺手理了理头发,大门一开,就见外头的那张脸阴的像阿飘,恐怖片里飘来飘去的阿飘。

孙回故作惊讶:“你……找谁?”

梅瑾安屏着气,脖颈上能清晰看见皮肉往里紧缩后凸出来的骨头,她缓缓放下刚举在门铃边的手,打量了一眼孙回。

长发小脸,清纯漂亮,简简单单一件长裙,脂粉未施干净清爽,梅瑾安瞟了一眼她的锁骨,上头印着一抹红痕,她挑了挑眉,笑看孙回:“何洲似乎不在家?”

“你找何洲啊?”孙回堵在门口道,“他出去了,有什么事……哎哎!”她还没说话,肩上便是一痛,梅瑾安竟用力推开她,想要闯进屋内。

孙回掰住她的手,胳膊一挡推她出去,梅瑾安也往回推,两人暗自较了一会儿劲,梅瑾安没料到孙回人小力气大,孙回恨她高头大马欺负弱女子,最后她将全身力道汇于手腕,大喝一声,竟将她推了一米远,梅瑾安跌跌撞撞地砸上了身后的墙,站稳后震惊地看向孙回,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孙回平平和和地笑:“抱歉这位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要擅闯民居吗?”

梅瑾安却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上并没有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何洲没跟你说这房子是我找来给他的?”

孙回一愣。

两人站在门口僵持不下,火药味越来越浓,孙回愣怔片刻立时回神:“他没给你钱?”

梅瑾安愣了愣,一时没有明白,过了一会儿见孙回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她才知道这个“钱”是指房租,一口气险些梗在喉咙里,好半天才笑说:“他跟我之间不用谈钱,怎么,何洲没跟你提起过我?”

孙回点点头,梅瑾安一笑:“我们这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你确定你不想请我进去坐坐,还是就这样等何洲回来,让他请我进去坐?”

孙回笑了笑,拉着门说:“那就听你的,等他回来再请你进来吧!”说着,往门里退了一步,随即将大门推回,梅瑾安立刻上前挡住,冷冷道:“连门都不敢让我进,你怕什么,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何洲,图他的什么,不如告诉我!”

孙回没来得及阖上门,又听她说出这样刺耳的话,忍不住止了动作。梅瑾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大门又大力推了一下,亮堂堂的客厅一览无遗,她也没再强行闯入,只抱臂道:“你被你爸妈卖给了何洲,还真打算就这样继续下去了?他那个时候买你似乎花了不少钱,你爸妈倒享清福了,现在连你的学费都能省下,卖了你一举两得!”

孙回面色煞白,放在腿侧的手捏成了拳头,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股气势,随着梅瑾安的一字一句,她觉得周身如陷冰窖,血液都凝冻停止。

梅瑾安兀自笑着:“你难道不奇怪他当初穷成这样,哪来的钱买你?”她凑近孙回,“是我给他的!”说着,又退回原位,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哦,这么一来,好像买你的那个人是我?”

孙回成了哑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梅瑾安,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也没去想梅瑾安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没去质疑何洲的钱竟然出自她的手,她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她也根本不愿承认,在她被何洲以“保护”的名义隐瞒所有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站在何洲身边,与他一起工作,一起成就现在的何洲!

“你就甘心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家人抛弃,被姐姐忘记,你被何洲藏在这间我替他找来的房子里,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为了生活?”

“你年纪小,要是为了生活也难免,我可以帮你,怎么说你也是我买来的,你要是喜欢他,我可以奉劝你一句,你配不上他,你只能不断的给他找麻烦,你一声不响的跑得没影,让何洲动用人力物力去找你,差点儿掀了天,你是不是还觉得很自豪,以为在拍电视剧?”

梅瑾安冷笑:“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呆在屋子里头故意不开门,见到客人又用蛮力推人,出了事儿只会掉头逃跑,你凭什么住在这间屋子里?别提什么爱情,幼稚可笑!”

孙回眼睛通红,面色苍白,身子忍不住颤抖,梅瑾安不屑道:“这样就想哭了?小姑娘,这里不适合你,你现在应该跟你的同学一起喝奶茶聊明星,跟男同学玩玩儿暧昧,而不是碍事的挡在这里,你又有什么能力拴住何洲?年轻漂亮这种廉价资本,出得起钱,多得是小姑娘排队,等何洲腻了,你怎么办?”

孙回觉得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生疼生疼,刺激得她渐渐咽回眼泪,冰窖的寒冷促使她挺直脊背,傲然昂首,淡笑道:“梅小姐,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跟我对话,是房东?是何洲的上司?还是一个女人?假如是前面两个,我不介意你去找何洲说,假如是后一个,我只是奇怪,我没名没分,你的名分又在哪里?”她笑得泰然,心脏始终沉沉,背光而站,脊背却丝毫没有被阳光熏暖。

“第一我不认识你,第二,这是法治社会,人口买卖是犯法的,我看你也是人模人样,学历应该不比我低,请注意措辞!”手摊向电梯的方向,示意道,“慢走不送,不要犯公主病以为谁都欢迎你,我年轻我幼稚的起,你确实年纪大了!”说罢,“砰”一声,大门紧紧合住,切断所有光线,梅瑾安被她突然关门的举动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的震了一下,怒不可遏地又站了半晌,才冷笑一声离开。

门内,孙回先是呆滞地杵在原地,手掌贴着冷冰冰的门板,想它是什么材质,为什么会这么凉。

正是盛夏时节,海州市虽然没有南江那般酷热,但也不至于冰天雪地,可能是刚才大门开了太久,空气流通,使得空调里的冷气全都吹了过来,一定是这样。

孙回缓缓蹲了下来,靠着大门,抱住膝盖,埋下头,躲开似火的骄阳。

那头何洲前往堆场巡视了一圈,确定下一批货物到达的时间,叮嘱属下几点细节,又招来人前去打点接应,忙了两个小时才停下,一看手表,竟已到了傍晚,他推了兄弟们的聚会,匆匆忙忙驾车走了。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又时不时地超车,及时赶上绿灯,遭来几个被超车的司机不停谩骂,他也没有停顿,风驰电掣般到达了公寓。

开了门,何洲推了一下,发现有阻力,他又推了一下,感觉那道阻力有晃动,视线顺着缝隙往下,瞥见了衣服布料,他笑了笑,小声道:“回回?”见布料没有动,他顿了顿,再试着推了一下,终于发现异样,“回回,别挡着门!”他一边叫她,一边小心翼翼往里推,可他不敢用力,怕伤到孙回,推了几下根本没起到效果,正焦急间,突然听见一道含含糊糊的声音,“哦,回来啦?”

孙回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撑着门把,缓缓拉开了门,她似乎才睡醒,眯着眼睛有些摇摇晃晃,何洲赶紧伸手扶她,她却猛地将他挥开,面无表情道,“过来,我们说说话!”

沙发这头还是先前的模样,遥控板随意放置,电视机里的节目不知是什么。

孙回将电视关掉,指着单人位道:“你坐!”她坐在了另一边。

何洲看了看她,不声不响若有所思。走前孙回穿着居家服,头发乱七八糟,现在她却穿着买来后只穿过几次的那件最漂亮的长裙。

何洲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听孙回开口:“昨天我们没有好好说,其实都听你一个人说了,我承认我很感动,我们在一起的这两年,你对我太好太好,好到我连一点点磕磕碰碰都不愿意再受,就好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那样脆弱了,但我相信你,所以我愿意躲在你的背后,我不想再问关于你的事情!”

何洲心下一沉,这种语气,他只在孙回被父母赶出家门的那段日子里才听过,严肃、低落、失望中存有希冀,没有了阳光,只被阴天笼罩。

“可是何洲――”孙回看向他,蹙着眉说,“我不问你其他的,我只问梅瑾安,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梅瑾安?”

何洲微愣,突然想到公司里的议论,兄弟们的打趣,还有……他自己的沉默,何洲道:“回回……”

孙回挡了挡手,“她是你们董事长的女儿,集团副总经理,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她跟你至少在两年前就已经认识,她出钱让你买我……还有呢?”

何洲一震,猛地往前一趋,“回回!”

孙回笑了笑:“没关系的,你告诉我吧,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她都会知道,为什么你说让我躲在背后,而她却能站在你身边。”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特别特别轻,“你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何洲握紧拳头,盯着她道:“她来找过你?”见孙回没反应,他又问,“今天?”

孙回终于点点头,随意看向虚空,“我还奇怪,为什么他们都叫她洲**,那我是谁?”

何洲一滞,心脏如被尖刺扎了一下。

此刻夕阳西下,孙回坐在他的面前,侧着头,日益消瘦下来的下巴有美好的弧度,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嘴唇却异样的红,那双含笑的眼睛正溢满泪水,却仿佛是天生就那般水润,根本没有往下落的趋势,她并不打算哭。

何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几番尝试后他倏地起身,转身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似拿着什么东西,他站在孙回面前,说道:“我跟梅瑾安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一个约定。”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孙回,是一张照片,确切的说,是一张大头贴,贴在一个U盘上,半截身子朝上,半截身子在U盘下方,大头贴虽然肮脏破损,却还能依稀辨认出照片里两人中的其中一人。

海州市的另一头,海水被染成了金红色,天际处的夕阳仿佛张着大口,要将这片天空吞噬的不剩一根骨头,烈烈风中掺杂着海水的咸味,让人厌恶。

梅瑾安站在临海的别墅阳台上,俯瞰远处波澜壮阔的海景,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悠哉游哉地哼着一个小调,栗色的大波浪随风吹拂。

另一只手上,她拿着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上的大头贴,已磨损得像是一块污迹,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形,以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肖似何洲。

孙回接过何洲递来的U盘,愣愣地看着照片,又抬头望向何洲,问道:“这是……你哥哥?”

五六年前的何辉,意气风发,有着一张与何洲极其相似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我赶着去看爸爸去哪儿,啊啊啊啊都过了半个多小时啦啊啊啊啊,晚点回来再回复大家的评论啊啊啊啊啊啊

☆、54、第54章

何洲蹲在孙回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膝盖,透过布料感觉她的体温有点低,他又探向她的脚踝,顺手朝上搓了搓,问道:“冷不冷?”

孙回拿着U盘细细端看,摇头道:“不冷!”她看向何洲,“你哥哥边上那个人是……”

“梅瑾安。”何洲道。

五六年前,或者是七八年前,何辉早已离婚,那时的何洲尚在念书,与市区的父亲和哥哥并没有太多往来,更多的时候犹如陌生人,因此他也并不了解何辉的私生活,有一回倒是听母亲提起哥哥终于恋爱了,找机会就把那姑娘带回家看看,不过这事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不知隔了多久,何辉遭遇车祸。

那时何洲早已发现事有蹊跷,何母整日里惶惶不安,短短半年家中便遭窃三次,每次报警都无果,身后仿佛跟着幽灵,他们走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甚至病房门口也时常有鬼魅徘徊,有一回何母在半夜惊醒,终于仓皇失措地哭泣:“你哥哥之前回过一趟家,给我一大笔钱,说有一件大事要办,我当时没劝住他,都怪我,怪我……”

何洲终于乘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仔细回想每次遭窃时的凌乱画面,最后找到了这个U盘,看到了还未严重磨损的大头贴,又翻出何辉的笔记本电脑,根据蛛丝马迹,翻墙进入facebook,这个在大陆地区无法进入的社交网站,然后他利用了几天时间,破译了何辉的账户密码,找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彼时正在海外留学的梅瑾安。

孙回震惊道:“她跟你哥哥是……”

“恋人!”何洲面无表情道,“曾经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