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小姑心高气傲的性格,陆念也有些了解,她要嫁人,也不会嫁给她眼中的普通人。这点闺蜜似的默契,陆念有。

第三十七章 关于爱情

周末程奕琪过来新房子搞细卫生,玻璃杯的、托盘的、水壶的、……凡器具上的标签都要去掉。她带了瓶风油精,拿棉花蘸了,细细地擦,擦完再冲洗。

每回看到小姑对细节的执着,陆念总觉得她、程奕文和婆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搞得她做旁观者也不好,但又没兴趣帮忙,只好抓本英文小说看,假装自己沉浸在文艺天地里。

程奕琪干着活,看陆念在旁边讪讪的样子,觉得冷落嫂子也不好。她想了几个话题,聊吃的最安全,谁知说着又谈到程奕文的饮食习惯大改变上去了。“我出去前我哥对吃还特别挑剔,不吃葱姜蒜、西芹、豆芽、还有海鱼;喜欢江鲜、其他蔬菜。没想到短短两年多,他变得什么都吃。”

是吗?陆念记得和程奕文刚认识时吃饭,他说什么都吃,看来两年足以让人改变。

程奕琪笑道,“我哥也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对饭局是能推则推。”看陆念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她补充说明,“我哥为你才变。他怕你和你的家人嫌他,所以全改了。”

陆念呆呆地说,“他没提过。”

程奕琪反问,“他说了,你怎么想?”

陆念想了想,不会感动,只会觉得很琐碎。她从来没想过有人,还是男的,嘴也能刁成这样。她是女的,为伙食和韩英意见不一致,光饺子汤那次。不过后来韩英总是记得给她留碗下饺子的清汤。比细腻,她比不过他们。

“你会不会为他改?饮食,兴趣,或者其他?”

会吧……最早是她为他去上海,直到和韩英闹了那场气。

程奕琪一看不对,陆念可能根本没搞清程奕文的爱好,“他的兴趣?”

“电脑?看技术书?”陆念努力思索,“还有看电影。”

“他爱看文艺片,枪战片,还是科幻片?”

“科幻片吧?”陆念不太肯定,似乎一起看过不少科幻片,他看得挺入戏的。

程奕琪揭答案,“都不是。他喜欢法国喜剧片。”

怎么有人喜欢看无聊的法国喜剧?那种类型的,陆念看过一两部,从头到尾不知所谓的搞笑。

程奕琪说,“他喜欢游泳,偶尔也玩游戏。但他如今每天下班就回家,两点一线。”

对,反而陆念经常和同事出去吃喝玩乐。总是因为谁爱谁多一点,才肯迁就多一点,他甚至从来没叫她把工资拿出来补贴家用。

没有程奕琪提醒,陆念意识不到。她问程奕文,“老是让我,你累吗?”

程奕文没觉得,“有吗?小地方可能有,大处好像我们互相迁就,不存在谁让谁。”

陆念问,“我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

“雪菜豆板,雪菜黄鱼,干锅牛蛙、饺子、羊肉火锅。爱看小说、偶像剧,小文艺片,唱歌,和朋友闲聊,淘宝。”

没说错,“你怎么记住的?”

“不需要特意记,结婚快一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口味?”

算你厉害。陆念无话可说,“你的志向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我没搞错吧?”

程奕文笑,“别管奕琪的胡说八道了。我爱你就因为你是你,我也敢肯定你爱我是因为我是我,不需要天天记住对方吃什么看什么,求同化异,觉得开心就够了。我是实际主义者,看到你,我知道自己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也有同样想法,自然说愿意。不用绕圈子,只要能达到目的,两点间直线最短,所以我们的闪婚是必然的结果。”

假如说陆念被程奕琪问得怀疑起自己的人品,似乎很自私,很少考虑程奕文的感受。但他的回答让她赞成不已,是啊,她爱他,不然怎么会有这些共同走过的日子。

“我们搬走时,楼下那个凶巴巴的老婆婆,突然说她很喜欢我俩。”陆念含笑,那个邻居,骂过他们多少次,怪他们走路声音大、在楼梯间亲吻。告别时才说喜欢她和程奕文,“她说你和我又年青又有礼貌,温文尔雅的讨人喜欢。”

“开头她对我们不了解,我们多可爱啊,接触多了的人都会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啊,你挺自恋的?”

“虽说我们是闪婚,可结婚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脸皮厚的本性?”

两人闹了一阵,静下来陆念问,“你搬到北京上班,习惯吗?”

程奕文犹豫片刻,把同事背后说他的话告诉给陆念知道。

“有阵子你特别不高兴,是为了这件事?”

“嗯。”

“干吗不早点和我说?”

程奕文扭捏了下,但还是把想法全盘托出,“你爸也经常这么说我,我不想你有同样想法。”

“唉……”陆念把当时的气恼也说出来了,“我可气了,白天上班都忍不住在想要不要和你大吵一架。”

“全是误会。幸好都过去了。”

嗯那,全过去了。陆念庆幸地想,在闪婚的半年里,她和婆婆吵过架,也和丈夫吵过架;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从租屋到借屋,居然也过来了,两人仍然在一起。多亏今天有程奕琪这么一聊,把有些心结都解了。

她不知道,程奕琪是受了韩英之托,特地来提点的,目的只有一个:媳妇要对儿子好些,儿子对她已经很好了。买房时母女俩商量过记谁的名字,考虑到以防万一,还是挂程奕琪名下最保险,最后才有现在的安排。

韩英关照女儿,“我不在北京的时候,你要经常盯着点,你嫂子心不错,就是太大大咧咧了。”程奕琪还挺喜欢陆念的性格,明是明,暗是暗,跟她说话不累。

韩英信心充足,“我们母女联手,帮你哥□好老婆。”

第三十八章 聚一聚

韩英和程奕琪也搬进新居后,请了亲家和王若愚吃饭。

程奕琪坚决反对请王若愚,韩英坚持,租房的事他出了不少力。再说好歹也算亲家母的小老板,虽然那份工作在韩英看来不值一提。“又不用你应酬他。多人不多菜,一顿饭才两三小时,你上班也要面对不喜欢的人,难道不想见就能不见。”

程奕琪嗔道,“两种情况不同,这是在家,能避开就避嘛。”她上班后比原来更瘦了,韩英看着心疼,“既然你们兄妹俩要留北京,尽量发展本地的交际圈,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妈妈比你多活三十年,怎么做自有分寸。”

程奕琪反对无效。客人来的那天,她躲在房里玩游戏。

新居的装修是按程奕琪的意思走的,属于冷色调的北欧风格。她在房里听见哥哥的岳父大人的大嗓门,“宜家的东西最不划算,样样贵,还不是实木的。只有年轻人喜欢开洋荤,我们有阅历的人,才不会上这种当。亲家母,你怎么也不帮他们盯着点?你是走高端路线的珠宝专家,眼光比他们强不知多少倍。”

程奕琪听得心头火起,难怪自家老娘不待见亲家,哪有客人这么说话的。她哪知道陆正兴替女儿抱不平,故意大唱反调。上次在后海王若愚拿她开玩笑,也是这个原因。

韩英不冷不热地说,“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要听他们的才对。”

陆正兴看见在厨房忙碌的是女婿,不见程家姑娘的身影,果然是娇生惯养的上海小姐,幸好自己女儿小鸟似的飞进飞出,也不用做事。

韩英一谢再谢王若愚,虎骨酒、租房,“果然别人家的孩子要能干些。”她看王若愚说话倒也彬彬有礼,人说不上英俊,但细眼高鼻,长相挺干净,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特别反感他。陆念妈在旁边介绍,“小王和小程他妹妹一个专业,也在国外喝过洋墨水。年轻人想法多,他宁可守着小超市,也不朝九晚五。”

平时韩英也听他们提过王若愚,不过这还是头次说到他的学业,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王若愚笑呵呵地说,“没有,阿姨是经常听我爸吹牛,做爸的把自己儿子说得很厉害。其实我不求上进,喜欢混日子,像程奕琪才是社会的精英,以后前途无量。韩阿姨一对子女都这么好,我爸要知道,肯定羡慕得不行。”

陆念妈和自己妈的对话,程奕琪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胡同串串在澳大利亚读的书,也有ACCA证。他还假惺惺地说,“不算什么,按我的年纪自然都该有了。我也就出过一次国,读完书回来觉得全世界只有北京最好,连去四环外我都不想了。”

程奕琪恍然大悟,难怪看着这么讨厌,学财务的男人多少有点碎嘴,再搭上他的出生地……她出房接着大家的话说,“可不是。全中国那么多财政收入支持首都建设了,北京能不好吗?全国10户养北京1户呢。你没事偷着乐吧,一出生就在这。”

王若愚笑笑说,“上海也不差,咱俩都能偷着乐。你比我强多了,像我,就一混混。”

程奕琪也笑,“哪里,你那是觉悟高,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我可比不上,还在打份小工,被人使唤得晕头转向。”

陆念在厨房听他俩呛起来了,轻轻推程奕文一下,“他俩真逗。”她凑到他耳边,把自己妈上回说的凑对的主意告诉他,“我说不行。就算人缘人法,也让他们自己折腾去。”程奕文点头,“对,咱们不掺和。”

为了在亲家面前展示请客该有的菜式,韩英下了番功夫,光冷盘就准备了6个,从油爆虾到香菜干丝,荤素都有。酒准备的是剑南春,“亲家,我家没人能喝烧酒,你把这瓶净了吧。”陆念妈笑道,“太客气了,二锅头就行,拿这么好的酒干吗呢。”韩英给他们倒酒,“多承你们照顾,我这向身体不好,麻烦你们了。我们也是缘分哪,没想到隔这么远做了亲家。等我回了上海,还得拜托你们多看着几个孩子。”陆念妈赶紧说,“别这么说,都是自己孩子。”

程奕文和程奕琪都不习惯喝烈酒,韩英给他们准备的是橙汁。陆念能喝,但她每次喝烧酒,程奕文都不高兴,因此乖乖地跟着喝橙汁。这样喝酒的都是客,没人作陪,陆正兴刚要叫女儿也来一盅,桌下陆念妈踢了他一脚,那边程奕文已经挺身而出,“我来。”

陆念知道程奕文的酒量相当不高明,但这份勇气已经获得鼓励一片,她也不开口了。

王若愚看着程奕文笑,清楚他的酒量,没想到现在胆也大了。

韩英敬了一圈,炒菜去了。

等程奕文也敬了圈酒,程奕琪拿起杯子,才说了几句客套话。王若愚说,“你度数不够,心意领了,酒不用敬了。”

程奕琪想了想,去倒了杯开水,“这度数够了吧?都快沸腾了。”

大家全笑了,王若愚也笑,“够。能一口气喝一杯开水,也算厉害了。”

虽然坐下来吃饭的人才七个,但韩英做了八大份炒菜,加上一砂窝骨头汤,甜咸两道点心,人人吃得捧腹。王若愚直呼厉害,“阿姨的手艺可以开个私房菜馆,天天有福气吃好菜的人,会长成小猪的。”

程奕琪被他激得喝了不少热水,闻言向他扔了个白眼,你才小猪呢,你全家都是小猪。

第三十九章 眼中砂

又和婆婆住在一起了。

和程奕琪在,来自婆婆的压力被分担了不少。陆念欣慰地发现,小姑比自己更懒于做家务。这位精致的上海姑娘,每天早上出门像株荷花,亭亭玉立于满屋狼藉中,衣服扔得沙发和床上东一件西一件,桌面是纸巾、化妆棉。下班到家她就把围巾包袋随手放下,所以上班前总要找自己的包。

也是有了比较,陆念发现婆婆对自己极为宽松。不管她背后批评过自己,当面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婆婆数落起小姑来又辣又狠,难得程奕琪嘻嘻哈哈不放在心上,经常还回顶几句。

陆念感慨,“婆媳毕竟是婆媳。”

也有来自小姑的压力。陆念没想过娇滴滴的程奕琪简直是精英中的精英,早上起床听英语新闻,吃过晚饭先站窗边拉半小时小提琴,然后整理工作笔记,看行业新闻;洗澡时放美剧,按本人说法,剧情也算了,关键是保持语境;临睡前看法文小说。

陆念明白婆婆为啥觉得自己不求上进,网文、电影,手边的书大部分不务正业。只是,做到像程奕琪把上进当乐趣,恐怕得从小培训才行了。

除了这些,程奕琪为保持身材,早饭白煮蛋,加几片全麦面包;晚饭不吃主食,光吃几棵菜。据她说,中午大开食戒,但基本也只吃鱼虾牛肉之类。就这样,她还经常为让体型更好去做运动。

陆念想,有韩英那样的妈,算幸运还是不幸呢。她见过程奕琪哭,眼泪尚未流下来,已经又被吞回去,因为哭解决不了问题,职场靠的是实力。

春天到了,到处姹紫嫣红,程奕琪的心情却好不起来。一直听说社会跟学校不同,她以为有什么可怕,还不是水来土掩。但处身其间,才深深感觉到跟人打交道的麻烦。加上温差太大,气候太干,还有风沙太大,程奕琪几乎有点恨这个城市。她努力眨眼,却缓解不了刺痛感,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程奕琪童年时有弱视,经过矫正治疗后,双眼仍有不同程度的先天散光。为了漂亮,她进大学后戴隐形眼镜。坏处是如果沙子吹进眼睛,会痛得不停流泪。她平时在包里放了付日抛型镜片,没想到今天换了只包,拉下了夹袋里的应急眼镜。程奕琪狠狠心,干脆摘掉吹进沙子的右眼的隐形眼镜,靠左眼的视力回家。她走路一脚高一脚低,看路牌也不清楚,但好过痛得睁不开眼。

挣扎着到了家,程奕琪也不管厅里的客人,一头扑进自己房间,摘了另一只隐形眼镜,换上框架眼镜才出来。她看见是王若愚,没好气地说,“怎么你又来了?”王若愚替陆念带了两张演出的票,他坐在沙发那,程奕琪刚才的狼狈样全在眼里,因此也不生气。他站起来,“马上就走,您别介意。”

程奕文留客,“吃了晚饭再走吧。”

王若愚摆手,跟针扎脚似的飞快走了。

晚餐时韩英难免批评程奕琪几句,“你的为人处世,一定要改了。你在公司也这个样的话,吃的亏不会小。”今天程奕琪的顶头上司,说过类似的事,虽然没韩英这么直接,但也说得相当不客气。她此刻再听到,眼睛顿时红了。

程家的规矩,吃饭不准看电视,当然也不准哭。程奕琪不是小孩子,多年来的教养放在那,硬生生把眼泪又哽了回去。她几口拨拉掉自己碗里的东西,“妈,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陆念看在眼里,又同情,又不知道说啥。

程奕琪已经在房里拉她的琴,这天足足拉了一小时才收手。

陆念悄悄地和程奕文说,“不容易。”

程奕文知道在陆家,吃饭各自为政,难得坐齐人的时候,更是说说笑笑,毫无禁忌。

陆念说,“你去安慰她?”

程奕文摇头,妹妹遇到不痛快时,根本不想和别人说话,非要自己想开才算数。

陆念上网,见王若愚在线,帮程奕琪向他道歉。

王若愚说,“她得罪的我,干吗你来说对不起?”

陆念打个微笑的表情,“我们是一家人。”就把刚才的事说了,王若愚心想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挨母亲骂,难怪脾气不好。陆念又说,“天气暖和了,找时间大家出来玩?”她有心做和事佬。

王若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虽然不以为然,但也无所谓,“行哪。”

陆念想到就做,定了个日子去爬司马台长城。程奕琪兴趣不大,但嫂子既然安排了,也就去吧。程奕文看妻子兴头头约人买装备,跟着凑趣,邀了两个说得来的同事。王若愚那边租了辆吉普车,准备露营的杂物。

出发时车里都坐满了,全是差不多年纪的。陆念作为组织者忙着安排,程奕文跟在旁边。程奕琪没其他熟人,相形下落了单,反而数和王若愚最熟。

王若愚开车,陆念就把程奕琪放在副驾驶位上。

车子在城里走的时候,难免堵了几次,程奕琪笑道,“全国都堵车,估计北京最厉害。”她是想自己既然坐在这里,有责任陪开车的聊天,帮忙提神。谁知王若愚没理会,程奕琪觉得自讨没趣了,借喝水掩饰尴尬。

刚打开水瓶,王若愚脚下油门一踩,从车的海洋里挤了出去,换了条路。

水泼得程奕琪衣服上都是,王若愚看到,抓了几张纸巾给她,“对不起。”

程奕琪以为他故意的,理都不理,王若愚伸出的手只好又缩回去。他悠悠地说,“上海的姑娘就是脾气大哪。”

程奕琪看都不看他,随你脸上长出朵花来,理你才怪。

第四十章 路上

程奕琪没去过八达岭的长城,虽说周围的人几乎都去过了,连韩英也乘着缆车上去了。人造景观似的地方,人还特别多,她怎么想也不认为好玩。但不去长城非好汉,别人听她说来北京后还没爬过长城,个个一脸诧异。做人难免要从众,既然要去,那就去野长城。陆念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程奕琪说司马台长城。

陆念迅速安排了出游计划,效率高到程奕琪都不好意思拒绝。她低头看打印好的行程表,从金山岭翻到司马城东段,晚上露宿在上面,第二天再下来。

陆念在旁边重重写了“偷偷”两字,下面注释道,地势险峻,从正路已无法登顶,本次走小路。字又大又圆,程奕琪微笑,跟陆念般可爱。她想,要是人人像小阿嫂的性格,社会要简单许多。

王若愚刚才光顾注意前后的车辆,没听清程奕琪的话。后来回过神,她又闷着不说了,他故意和后面的人有问有答,也没撩动程奕琪的谈兴。王若愚暗暗好笑,和陆念同样的年纪,程奕琪难弄多了。

路上要一个多小时,同行有人说无聊,陆念从包里翻出付牌,打“走得快”,谁先输满50张下台让别人上。打了会大家发现,稳稳在台上,一次都没下来的人只有程奕文。再打了会,大家总结出不下台的秘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手里16张牌,先跑掉7张,剩下的不翻倍就不用愁了。

包括陆念在内,所有人采用这战术,谁知不下台的还是程奕文。他笑着补充,第二,有好牌时一定要抢到先手,让别人来不及丢牌,把最弱者踢下台。陆念拍着他的肩说,“没想到你这么狡猾,我不是你对手。”程奕文连忙表态,“太太最大,太太玩吧,小的在旁边侍候零食和水。”逗得陆念更开心了。几个输了牌不开心的,心里的小刺也随着他的玩笑话消失了。

王若愚不能回头看牌,但也掺和进去,和别人一起开程奕文和陆念的玩笑。笑声左一阵右一阵,他看了看程奕琪,这位小姐,居然在侃得热火朝天时,闭目睡了。

车上的人,除了程奕文和陆念外都还未婚,趁机起哄问他们婚后相处之道,理由是陆念这么火爆的人,在家是不是事事压着老公一头。王若愚说了件事,有回也是类似的郊游,大家在集合点等,只差陆念没到。打电话给她,发现她就在不远处跟人吵架,只为替一个过马路的大娘抱不平。

王若愚形容陆念当时的样子,“吵得特别认真,从交规说到尊老爱幼。”

陆念早忘记哪回事了,直在那笑,“有吗?是你编排我吧?”

王若愚说,“程奕文,最懂陆念的人是你,你来说,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程奕文想到和陆念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光笑不语。陆念看他笑得不怀好意,忍不住伸手拧了他一把,程奕文竖起双掌表示投降。陆念苦思半天,似乎真有这么回事,那次她过了马路,听到后面连续的鸣笛声,十分尖厉。回头看去,那车突然急刹车停在路中央,开车的人对站在斑马线上的一个大娘骂开了。

陆念回想,“老人家过了一半马路,站在双黄线和斑马线的交点上,无非影响了他越双黄线超车而已,居然噼里啪啦开骂了。”

王若愚打断她的话,“关你什么事?”

陆念理直气壮地说,“他骂他的,我骂我的,明明禁鸣的地方,他凭啥按喇叭,还按那么久。”

王若愚还是说,“关你什么事?”

陆念笑骂道,“请勿与乘客交谈,司机同学,专心开你的车。”

王若愚说,“程兄,她说不过你,也这么扯开话题吗?”

没等程奕文开口,冷不防王若愚旁边有人冒出句话,“关你什么事?”是程奕琪听不下去了。王若愚笑眯眯地说,“嗯那,是不关我事。”然后真的不说话了。

百多公里在说笑中转瞬即到。

程奕琪下了车,后面王若愚叫了她数声。她懒得理会,王若愚大叫道,“程奕琪同学。”

所有人顿时都停下来,抬头看发生什么事了。王若愚不理程奕琪的怒目而视,缓缓道,“鞋带松了。”她低头看去,果然左脚的鞋带已经松开拖在地上。王若愚走过来,没等她反对,蹲下去替她绑好鞋带,“半高统登山鞋的鞋带容易松,需要这么系。”

王若愚边说边示范,先打一个结,再打一个结,打完还端详片刻,似乎挺得意自己的手艺。然后抬起头,仰视程奕琪说,“右脚的也快松了,你来试试,我看你学会没有。”程奕琪很有飞起一脚踹翻面前的人的冲动,正在强自克制时王若愚已经起身。他施施然走开,“没事,别害臊,不会学嘛。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程奕琪觉得王若愚连背影都透着股自以为是的臭得意劲,她恨不得摘下脚上的鞋砸过去。还没冲动到付诸行动时,程奕文走过来,“没事吧?野长城有几处比较险。”他俯下身替妹妹绑好右脚的鞋带,“一定要注意安全。”

哥哥的话自然要听的,程奕琪说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