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迦点了点头,戚于夏对竹海的门户之事置若罔闻,径自皱着眉思索着什么,裴钧武起身询问,他才缓慢而谨慎的说:“如今老先生的病十分棘手,想根治怕不容易,但好在竺大师内功深厚,服食了我的方子,生活行动如正常人估计不成问题,但功夫内力怕都要大打折扣。”

竺连城听了,不在意的笑笑,“到了老夫这般年纪,什么都成了身外之事,但求后辈幸福安康,多给我生几个孙儿辈,享受天伦之乐。”

李云瞬听了皱眉难过,连忙用微笑掩饰。

戚于夏继续道:“我这药需两味引子,一样是百辫天山雪莲的种子,一样是长白山天池冰魄的粉屑,一般人根本无法取到,竹海……或可一试。”

李佑迦听了,蹙了下眉头,“请问戚先生,您的这副药可有人配成过?”

戚于夏傲兀冷淡她一笑,“无人。”

悠悠咽口水,也就是说……这药没人试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不喜欢这位戚神医,脾气古怪的能人异士他也见过不少,没见过他这么讨厌的,刚才虽然他没直接说,她总觉得他有点儿针对程跃然,认为那块风苓是程跃然放的,还故意销毁药渣。

裴钧武依旧笑容淡雅,“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李佑迦点头,“天山在西夏晚内,我去采莲子。”

程跃然没说话,倒是裴钧武说:“跃然去过雪山给悠悠抓雪狸,应该有些经验,但取冰魄实非易事,还需我俩同去。”

悠悠连忙点头,“我也去,我也去,我不怕冷。”

李佑迦原本就黯淡的黑瞳此刻更加幽暗了几分。

程跃然摇头,非常坚决,“不行。”

悠悠圆圆的眼晴里立刻又要泛起泪光,程跃然皱眉,这招她用的越来越频繁,但对他的杀伤力却越来越强悍。他拖着她往自己的院落走,当着师父师兄……他也说不出口。很多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带我去?夏依馨都能去!”在路上悠悠已经唠叨开了,很不配今她合地让他拖着,不肯好好走路。

程跃然拖了她几步,干脆一把抱起她,显然这也挺合她心意的,小手非常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额头蹭着他的下巴,软语相求:“带我去,带我去吧。”

他苦笑,“你以为去玩呜?一路的艰苦,雪山的严寒……我舍不得你去。”

悠悠被他篆后一句话麻了一下,其实程跃然最近挺会哄人的,经常把她哄得神魂颠倒。“你不是说……去哪儿都带着我,不分开的吗?”她喃喃的问。

程跃然哑然,那是她自己说的吧?

“我不放心哪!”她拢紧胳膊,小脸贴在他的脑口,闷闷地说。

“既然……你连我那样的身世都不在乎,都相信我,我独自去越雪山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还育有裴师兄同行。”

“我就是担心你再救个夏依馨什么的回来啊!”

“……”程跃然皱了半天眉头,“不会,真要再有女孩需要解救,我让裴师兄去。”说起这事他就发呕,竟然被璁坤这小子给算计了。明明是璁坤发现的夏依馨却让他去施救,原来他早科到这是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好了,他和萧月初乐乐呵呵,他却被悠悠万般猜忌,估计这话柄这辈子算是落下了。

“对了!”怀里的小身体一绷,“师祖师父他们从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现在回头细想,她终于明白师父领程跃然去看那个想劫她钱和色的坏蛋的老母亲时说的话,原来是告诫程跃然所谓善恶其实是没有严格界限的,那些江湖人去抢寒苍山上的宝藏,对竹海来说就是恶人,竹海诛杀了他们,对被杀者的家眷来说就是恶人,师父是要程跃然放下过去吧?

程跃然默默抱着她走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收我为徒的时候,师父和师兄不可能对张世春没有怀疑的。”那时候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想法很简单,寒巷山遗孤中,张世春是混的最橘園黃橘子不错的,由他推荐他去竹海,更容易被选中。留在竹海,是投毒也好,直接刺杀也好,报仇的机会就多了。

师父师兄即使是看破他的用意,还是对他好,百般教导他成材。一开始他只是被令人目眩神迷的上乘武学迷住了,想多学一点儿报仇的机会就增大一点儿,渐渐的……他们给他亲人般的温暖,这温暖竟然是他父母都不曾给过他的。还有……就是猫一样活在他怀里的她,如果他动手,或许就再也无法看见她,再也无法……她认为是欺负她也罢,戏弄她也罢,他只是想对她好。

张世春厌恨悠悠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没有她,在师父给予的亲情和父仇之间的天平上,他不会那么决然她选了前者。他为了她,可以放下性命,放下一直当成存活下去目标的仇恨……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或许就是因为他对她的真心,让师父和师兄全然信任了他,促成了他们的婚事。在这之前……他们怕过他会伤害悠悠,甚至带她远远离开。他并不因此而忌恨,师父师兄对他和对悠悠都是一样的,不忍任何一个亲人受到伤害,现在,他也是!

“你到底在想什么?”一双圆圆的眼晴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你该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对了,你路上欺负越天衡了吗?”她勾着他的脖子挺起腰,最不喜欢他默默想心事的样子了,深沉的很,威觉离他好远。

“哼,他话得好好的,和你爹爹跟一起对淫书《天工秘最》得意不已呢。”他冷笑。

悠悠翻他一眼,“那‘淫书’是你老婆的陪嫁呢!”那可是本惊世骇俗的传世之书,他这个外行人真是没眼光!

程跃然撇嘴,“真要陪本淫书倒还有用些。”

悠悠没听清他嘟嚷什么,晃他脖子,“你弄说一遍?”

他假装看路,加快了脚步,死都不再出声。

第42章 雌威之下

悠悠最讨厌的就是送别,尤其分别那天还下雨。起身看着窗外因为微雨而更加青碧的竹色,她推了推身边明明醒了还闭着眼背对她躺着的程跃然,“今天下雨了……明天再上路好不好?”她也明知这点细雨并不能阻挡师父和程跃然的行程,却还是抱有一丝微薄希望,甜软地轻声说来,那份只属于她的娇慵像羽毛刷过他的心,麻麻痒痒。

他不回答,嗤笑了一声,耸了一下肩膀,表示看穿她的借口,觉得很好笑。

悠悠皱眉,恨恨地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他只是轻微抖了一下,挣开她的手指,看都没有回眼看她一下。这人就是这么心冷,话说的总是很漂亮,什么舍不得她奔波,什么心疼她身体单薄,可真要分别……是半点也不犹豫留恋的!除了……除了……昨晚加倍的折腾。

她不觉红了脸,一下一下无心地咬自已的嘴唇,她累的受不了都快哭了,结果他还色迷迷地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很挑逗地低声索求,“悠悠,我一去半年……会想你……”那时候他倒想起要一去半年了!

程跃然见她半天不说话,略含讥诮地睁开眼,回头礁了呱瞧了瞧,她日渐娇美的小脸浮着摇粉红的霞晕,又怨又嗔的双眸偏偏还盛满情意……她不该有这样媚人的表情,这样会要了他的命。

他直直地坐起身,搭在身上的薄薄被单从光滑的胸膛刷然跌落,悠悠吓了一跳,凝眸看时,他已经欺近,结实精悍的胸膛上有如昨日咬出来的点点齿痕……她的喉咙一紧,不自觉地吞口水,那双冷冷的幽淡眸子揍近她的眼睛时,早已染上在在的欲色。

“你……你……你……怎么还……”她惊慌地拉起被单遮掩自己,这才歇下不到一个时辰,他怎么还会动念?

他凉凉的手拿捧住她的双颊,吻着她的嘴唇却是柔软火烫。瞬间了……她被迷惑沉沦了。

冷漠的程少主那张俊美的脸一旦沾染了情欲……便像盛放的罂粟花,妖冶绝艳,那种说不出的媚惑——是她全然无法抵御的。

悠悠攀附着他,回应着他。

无论是世人面前冷漠的程少主,还是对她宠爱迁就的程跃然,又或是私下里冶艳霸道的少年郎……她都爱如珍宝,他是她的呢!

他接近了欲望的巅峰,频率快的她只散剧烈喘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门被轻轻敲响,侍女在外轻声请起,程跃然重重一撞,纾解了狂热,悠悠也被他带上云端,高声长吟出来。

门外的侍女“呀”了一声,脚步声凌乱而沉重地踉跄而去。

悠悠迷迷糊糊,却也知道被自己的贴身丫鬟听见了刚才那羞人的声响,羞得把脸埋在枕头里,久久不肯抬起。

程跃然倒是一派闲散,径自披衣起身,“不问?”

悠悠用力捶床,表示气恼。

程跃然一笑,下床开门召唤下人送水沐浴。

悠悠泡在水里斜睨着对面一脸坦然自若的程跃然,突然恨恨从水下抬起胳膊,指着他的挺秀鼻尖,“你就是无耻!”

程跃然被她在起的水花迷了眼,抬起修长的手掌抹了把脸,悠悠悲愤地瞪着他,十分悲恸地承认这个家伙不仅脸长得好看,连手都好看……幸好他这回是和师父一起去,不然她还真是放心不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眯起眼,犹疑地看着小妻子脸上的时阴时睛。

“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她沉下脸,尽量严肃地说,“你要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

程跃然瞧着她,突然笑了,在水里搂住那其娇小柔软让他魂牵梦萦的身体,“嗯。”他轻声允诺。

“嗯什么嗯!”悠悠水淋淋的小手不客气地掐上他的桃花腮,问题都出在他这张脸和眼晴上!“记住了没育啊?!”她很具雌威地喝问。

“记住了,老婆大人——”他无奈地苦笑着拉下掐着他脸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辞别竺连城下山时,细雨变得更加绵密,李云瞬为裴钧武披上一件极为轻薄的披风,如蝉翼般透明的料子却将雨滴轻松遮档。她微笑着为他系好带子,仰头望他绵绵雨意中更加幽黑的深眸,“路上小心。”

裴钧武点点头,他的笑永远是雅致优美的,阴沉的天气也抵挡不住他周身的光华,他俊雅潇洒地飞身上马,李云瞬仰望着高高马上的他,千言万语不过了化为自豪又满足的一抹微笑。

她的笑——便是他今生全部所求。裴钧武突然在马上伏下身来,不避送行众人在李云瞬颊边轻轻一吻;李云瞬呵呵笑出声,毫不羞涩。

一边正努力不哭出来却一直吸着鼻子的悠悠呆呆看着,师父……她突然倒不好意思起来,垂下头好像偷窥了师父的隐私般。

也骑在马上的程跃然倒似乎平淡的多,面色淡然地拍了拍悠悠微湿的头顶,“回去吧,别淋湿了着凉。”悠悠抬眼闷闷地看了看他,虽然也觉得师父和云瞬师叔这样有点儿羞人,但程从然也太平静了吧,她竟然微微有些失望。

裴钧武一拉缰绳,神骏的白马仅轻嘶一声,飞驰而去。程跃然再次深深看了看撅着嘴巴的娇妻,唇边漾起一抹笑痕,这才策马追随裴钧武而去。

“怎么不见佑迦师叔?”悠悠怕自己眼泪流下来,故意四下张望,刚才在师祖话房里还看见他,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她还有嘱咐的话对他说呢。

李云瞬站在丫鬟撑着的伞下,微笑着看雨中那个成了亲还是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佑迦是的是后山,你竟然没注意?”

悠悠瞪大眼,眉头却紧紧地皱起来,她刚才……只想着程。佑迦师叔一竟然连个送别的人都没育?也许朋沉的抽雨格外让人容易伤威,悠悠往着西去的方向,心里酸诏她浮想出佑逛汗叔只带了随身的小童黯然称自离去的样子,自从他妹了程跃然,对他……实在疏忽!

“备马!”她突然冲动起来,高声吩咐。

李云瞬在伞下了然看着他微笑,“去追佑迦?”

“嗯。”悠悠点头,她不能让佑迦师叔是的那么凄凉。

李云瞬淡笑着摇了摇头,“别去了,他走得远了,追不上。”缘分如同命运,强求不得。

悠悠一愣,泄气地垂下头。

夏依馨穿了身浅紫色的夏裙,在阴沉的天色里并不触目,悠悠直至此刻才注意到她。她站在一盆翠竹下,没有撑伞,脸上湿漉漉一片,睫毛因为湿润更加纤长而浓黑,脸色那么苍白,她的悲哀是那么明显,轻颤的瘦弱身躯让人无端心怜,就连悠悠乍看过去,心上也是一紧。刚才……程跃然是否看见了她这副模样?

他刚才的疏淡,是否因为不忍在已经痛苦如斯的夏依馨面前表现对她的眷恋?

醋意加上戒备,终于让悠悠狠下心。

回去的山路被雨洗刷得格外干净,夏依馨很识本分地跟在李云瞬和悠悠的身后,虽然他现在在竹海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但总还以下人自居,进退间卑微得十分刻意。

“依馨。”悠悠回头看了她一眼,也知道程跃然前脚走,她后脚就拿夏依馨开刀作没气度,但对夏依馨的心结今日看了她送别程跃然的眼神后格外沉重,多留她一刻也觉得十分刺心。她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竟连回到山庄都等不及,在路上就发了难。“师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你多日来也辛苦得很。”

李云瞬在前面听得真切,不由轻笑出声,看来小悠悠的醋坛今日是翻了个彻底。

“我已央云瞬师叔为你准备了一份不菲的嫁妆,并且替你选了一个不错的世家公子,你若没有异议,明日就下山去成都别院居住,选个满意的吉日,好好寻个归宿吧。”她凉凉地盯了前面李云瞬的背影一眼,“是不是啊,云瞬师叔。”

李云瞬呵呵一笑,“嗯,没错,我都已经准备妥当。成都乔家的二公子品貌出众,依馨配他,也算是佳偶天成。”

夏依馨脸色死白,头发被雨打湿贴在面颊两侧,更显凄楚。娇艳的粉唇此刻苍白失血,一双悲凄的黑眸更加触目,她失神地倒退一步,颤抖着连连摇头。哆嗦着双唇,那句“别赶我走”的呢喃虽然没有清楚地大声喊出来,那隐忍的轻语却更加让人心疼不已。

她突然加快脚步超过悠悠和李云瞬,直奔秋意居而去。

李云瞬微笑,脚步依然徐缓悠闲,“呦,我们悠悠好大雌威,看把这个无助孤女强迫的。”

第43章 送神不易

悠悠翻了翻眼,心里也有点儿难受,毕竟自己的确有恃强凌弱的嫌疑,嘴上却还不服:“她一定去求师祖留下她了,师祖……肯定还是向着我的。”

李云瞬点头,口气戏谑,“那是当然的。”

悠悠被她的讽意刺得浑身难受,梗着脖子倒打一耙地嚷嚷:“都怪你,要不是你坏心留着这个祸害,用得着我来当这么个大恶人吗?”

“我坏心?我留她?”李云瞬哼笑,冷冷的讥讽不何刚才的玩笑口吻,“她眼里心里主人只有一个,还用我说是谁么?你的好相公,她的正牌主子,都没开口撵他,我瞎做什么主呢?”

悠悠一愣,心里狠狠一刺,李云瞬这句话算是正扎了她的痛处,她这么在意夏依馨不正困为程跃然的暧昧态度么?!他一面说对夏依馨毫无情意,一面又不彻底让她断了念想,他要是真想打发了夏依馨……简直易如反掌,何至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她再傻也感觉得到,程跃然甚至默许夏依馨对师姐死缠烂打地贴上去橘園黃橘子服侍,让竹海欠下她这么份不大不小的人情。

山路上匆匆走来两个人,一个是竹海的引路小童,另一个高大壮实,正是前天被抓上山来的“劫匪后人”,被污为程跃然同党的胖子。看见他,悠悠的气更不顺些,冷了脸假装看不见他。

胖子瞧见李云瞬和悠悠也似乎很不买帐,迎面是来毫无退避让路之意,反而更加仰头挺胸,目中无人。小童恭敬地侧身止步,让两位少主过路,胖子也只能停步,他冷冷地仰头看天,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是不会领情的!”

李云瞬好似没看见这个人似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径自走过,丫鬟也表情傲兀,目下无尘地为她恭敬地撑着伞飘然走过,那种无言的不屑让胖子十分难堪。

悠悠却忍不住哼了一声,就因为这个死胖子莫名其妙的恨意和毫无意义的报复让佑迦师叔误会了程跃然!怎么会有人当小偷以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小偷……这个词从心里冒出来后,她有些惶然地摇了摇头,她并不想把程跃然的父亲也称为小偷的。她恍惚间有点儿领悟了程跃然的痛苦,情和理搅和凌乱时……的确让人苦恼。

李云瞬和悠悠走进竺连城起坐的小花厅时,夏依馨正默默低泣着跪在竺连城的榻边,想来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她到底有些傲气,不愿当着李云瞬和悠悠的面哀求竺连城留下自己。

李云瞬用手帕轻轻弹去肩和上的雨珠,笑而不语,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慢悠悠地品啜丫鬟刚送上的热茶,悠悠暗暗咬牙,看架势这位指望不上的师叔是铁了心袖手旁观了,瞟了瞟师祖的脸色,还是慈和而平静,看不出明显的挽留或者不舍之意,悠悠轻轻松了口气。

“师祖……”悠悠眨了眨眼,怎么开头能显得更有气势一点儿呢?正犹豫,见竺连城抬手向她招了招,这么多年形成的撒娇习惯让她想也没想就自然地走过去坐上榻,乖巧地偎着竺连城。竺连城挑了下嘴角,悠悠嫁的实在有些太早,都作了妇人打扮却分明还是个孩子。

“师祖,我……已经安排夏依馨和成都乔二公子定下亲事,这两天就让她下山去吧。”悠悠煞有介事地沉着小脸,说的斩钉截铁,却看得竺连城和李云瞬直想笑,可爱的悠悠实在不适今这么一副当家主母的嘴脸,还她安排夏依馨定亲呢,怎么都觉得还是小孩子家家的儿戏之语。

夏依馨平时恪守礼仪,此刻却好像豁出去了,立刻接口说:“依馨不愿意!依馨没有非分之想,只愿今生尽心竭力伺候大师终老。”决绝的口气把软趴趴的悠悠噎得一愣。

“你……你的愿望还变得真快。”悠悠终于也爆了火气,瞥了夏依馨一眼,“刚开始你说要给程跃然当一辈子奴婢,这才几天?主人家又变成师祖了!你还是快下山去好好嫁个人家,省的变来变去,一把年纪没个着落。”

这话说的尖刻狠辣,让竺连城和李云瞬都有刮目相看之感,看来程跃然就是她的宝贝,谁来抢还真能激出几分厉害。

话让她说的太僵,夏依馨脸色死白,却讷讷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李云瞬笑着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俏声说:“依馨,乔二公子家世人品断不至于辱没了你,有了竹海这个‘娘家’,任是谁也不敢小看你的。”

悠悠得到她的帮腔很是惊喜,连连点头,大力赞同李云瞬的话。

夏依馨咬着嘴唇,她当然知道悠悠和李云瞬早就打定主意撵她出竹海,多说无用,只含悲乞求地看着竺连城。悠悠坐在师祖身边瞧着,心也不由的软了,当恶人确实不容易,她又暗暗觉得夏依馨也很可怜。

竺连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依馨,女孩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你去吧。”

夏依馨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颓唐无力,人也软软瘫坐在地,泪如雨下,轻声抽噎,却再不说一句哀求的话。这样一个娇弱美貌的少女如此无声悲哭,厅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侧开脸,不忍看她。悠悠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趁丈夫不在家,谋害妾室的恶妻。

李云瞬轻咳了一声,叫了两个丫鬟扶夏依馨出去,顺便帮她收拾行装,夏依馨简直是被那两个面带同情的丫鬟架着拖出去的。悠悠终于长舒一口气,烤得她焦灼不安的良心之火终于没那么猛烈了,她拍了拍胸口,顺过气,暗暗下决心将来

要多派人去养家看夏依馨,多送金银珠宝,给足她面子,对她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