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通往天台的路并不长,当江不城回到教室后没有看见余丸时,眼刀顿时嗖地一声扫向了一旁的长裙少女。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少女举起手,一脸的无辜:“跟你一起的人不见了吗?那又管我什么事?”

“那有可能是,她被alpha抓走交.配,或者她死了。”少女紧紧跟着脚步变快的江不城,一板一眼地分析道:“交.配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在可能是进行中了。”

被江不城一瞪,她还委屈了起来:“你干嘛老这样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江不城面瘫着一张脸,心中是极度崩溃的。——余丸丢了,余丸丢了,余丸丢了。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偏偏发生了这种事,他怎么看都觉得身边这个少女十分可疑,但他又没有证据说明是她绑走了余丸。

“你有异能吗?来参加比赛,肯定是有的吧!用异能找一找她?”

他走哪里,她就跟哪里,一副十分热心肠的样子,不断地出主意。

“唉,我的异能不好用,就是下雨……下雨这东西最没用了,不能马上伤害到坏人,也没法帮你找人……”

——下雨。

江不城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顿时响起了这股茉莉花味的即使感是哪里来的了。

——异能是降雨,这个*炸天的设定他只听过一次,是帝国的那个omega小公主所拥有的异能。

怪不得,她之前要跟他说“很高兴和你再次见面”。

——但是,在贫民窟那次,她见到他了吗?

和余丸一起来参加异能者生存赛的原因,就是为了接触到最匪夷所思的异能,传说中王室拥有的异能,或许能解开穿越的谜团。但现在,小公主就站在他眼前,江不城却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人心隔肚皮,外面的人不是余丸,不会脑袋里想着什么事都跟他说。他甚至毛骨悚然地觉得,这太巧的一切,简直像被人一手设计过的。——况且,现在余丸不见了。

“抱歉,我现在要找人,请不要再跟着我了。”

想着余丸现在可能遇到、或是已经遇到的种种危险,江不城深吸一口气,感觉没有异能的自己是这么的无用。

小公主的行事风格异常的直接,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叫她不要跟,她没生气,也没辩解什么,一会儿竟自己乖乖地消失了。

在她消失后的不久,江不城就有了搜寻的进展。

他在一楼的墙根处,发现了一枚小圣女果。

如果余丸是被人绑走的,身边又没有可以给他留下信号的东西,她无疑会使用她的异能,一路丢掷圣女果提示他。

江不城像陀螺一样飞速地在周遭转动。细心调查后,他很快就发现了第二枚圣女果、第三枚圣女果,心中的猜测也稳稳地坐实了。

第四枚小圣女果所在的位置,是学校废弃的自行车库门外。

江不城上学时向来由司机接送,自行车从出生以来就没做过几次,学校的废弃自行车库他自然没有来过。

因此,这个车库对于他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从前一次也没见到过。

那是一个积了很厚很厚落叶的斜下坡,生锈的铁门半开,像是不久前有人来过。

余丸那种情况,他不快点找到她,她就得出事。所以江不城顾不及像往常那样瞻前顾后地斟酌,直接朝着那个地下车库一路狂奔。

拉开铁门,看到散落一地的圣女果们,他心里已经笃定余丸就在这。

里面黑漆漆地一片,江不城一边喊着余丸的名字,一边朝里边走。

铁门后,没有灯,甚至没有半点人气。

江不城踢翻了一个小竹筐,里面咕噜噜地滚出了一堆圆形物体。

他蹲下身子摸索。

竹筐里翻掉的全是……全是……小圣女果。

不祥的预感升至顶峰。他立刻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嗞啦——”

易燃物成片点着的声响。

火源直接接触铁门。别说扑灭外头的火,连铁门的把手都高温得令人无法打开。

——来不及了。

——有人要害他!

异能无法直接杀死他,但是异能可以调动外物,对他产生物理攻击。

一旦明白这一点,杀掉他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

火光中,江不城捏紧了手中的omega抑制剂。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挂在胸前的、写着“异能者生存赛”的参赛证,正由闪闪发亮的金色,渐渐向死寂的深灰色转变。

※、31

余丸觉得很舒服。

可以说,这舒服是前所未有的。

她是一朵在最明媚春日里,忽然爆裂绽放开的花。浑身上下,乃至她的头发梢,都充满了新生的活力。

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不知身边的男人是谁,又从何而来。

陌生而炙热的大手揽住脖颈,余丸从自己身上,闻到了一个另一个人的味道。

从情感上,她并不喜欢那个味道,但她无法否认它是那么的好闻,好闻到她的身体都在为之战栗。

凸起变硬的腺体是一根扎在皮肤里的钢钉,而今,它已被那人完全地含在口中,咬住、再用力咬坏。

温暖的舌沉沉地舔舐着流血的伤口,一下、两下、三下,她的腿跟着他主导的节奏不断打颤……无法自主、无法抽离,直至疼痛被彻底抚平。

——为什么需要自主?为什么渴望抽离?

不清明的脑袋没有办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余丸不理解,明明那么舒服,为什么……为什么会想着要离开呢?

半眯的眼眸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赤瞳。

它精神奕奕地凝视她,宛如一只发疯的恶犬死死地盯住自己的食物。

精神上的恐惧在这一刻战胜了沉迷其中的身体,余丸调动刚刚恢复的力气,支起发软的身子。

“啪——”

比所料想的容易百倍,她毫不费力地推开了正在啃咬她腺体的陌生人。

“江、不、城……”在恢复自主的第一时间,想起这个名字。

“江不城在哪里?”余丸自然而然地问出这个问句。不像是在问别人,倒像是,自言自语地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关于她为什么想要离开的那个问题。

“江不城?”红眼睛的男人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她口中的名字。

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衣下鼓鼓的、壮实的肌肉块将t恤的衣袖撑到濒临撕裂。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温和的,面对余丸时,他仿佛处于一种“不设防”的完全放松状态。

“我亲爱的omega,你问的是刚刚公告里那个……离开了比赛的人吗?”

男人的眼神带了火,一路勾住余丸,一路在她周身燃起噼里啪啦的火焰。纯男性的alpha气息夹杂着故意放慢语速的只言片语,散播到空气之中。

没有意外,余丸的注意力在第一时间被抓住。她情不自禁地思考着,为什么这个alpha的嗓音如此具有磁性;为什么他的胸肌那么大,为什么他的味道那么好闻……这些无解的问题足以让她迟钝的脑子超出负荷地感到吃力。

“离开比赛,代表输;输,代表死……那真是一个不幸的公告啊。”

男人清楚知道怎么才能诱惑到自己的omega,此刻双眸带笑,自信地乘胜追击。

他不想给自己的未来伴侣留下一个粗鲁的第一印象,因此,他充分地展现着友好,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alpha兽性。反正她早晚都会是他的了,他已咬破腺体,给她的身体留下了暂时标记。接下来,她会自然地迷恋上他的气味,从而对他产生好感。这是abo基因先天界定的规律,没人能够成为例外。

“江不城……”

“江不城死了?”

这个荒谬得令人印象深刻的信息,突破层层高浓度信息素的阻碍,传递至余丸乱成一锅粥的大脑。

她并没有体会到有什么好笑的,却“噗嗤”一声当场笑了出来。

完完全全,是一个听到笑话的反应。

※、32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下起了雨,“江不城死了”这句话之后接着一段漫长的沉默。

直到有了冷的感觉,余丸才觉得那股烧坏脑子的燥热减轻了一些。

——去找江不城。

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这个。似乎没有把这件事完成,就没有办法进行别的事那样,她感到焦虑。

“亲爱的omega,你这是要去哪里呢?”红眼睛男人揽住双腿打颤的余丸。

“关……你……什么、事……”她咬紧牙,压抑着想要靠近他的本能。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看着她被吓到的样子,男人的表情倒是意外的愉悦:“暂时标记只能缓解你的发.情,信息素含量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上去,不如我们彻底地来一次……”

类似兽类的粗重喘息,越靠越近。男人用胡茬磨蹭余丸的头顶,在他眼里那大概是一个表示亲昵的动作。

仰仗着此刻体内澎湃的信息素,余丸猛地举起手,朝着身后发射异能。

一连串红艳艳的小番茄个个命中男人的额头。

他不挡,也不去揉,只望着她的背影轻声笑了起来。

笑够了,便向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

雨声冲刷着整个世界,视线所能触及之处皆是一片混沌。

恍惚之间,余丸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刚穿越时的贫民窟。

乱七八糟的颜色被水冲乱,各种辨别不清身份的块状物体拧作一团。能看见散落的办公用品、能看见黄沙、泳帽、宴会彩带、老式三轮车、高跟鞋,婴儿床……

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无数个不相干的世界崩塌到一起。

“艾瑞克,离开比赛,”没有感情的提示音从天际传来:“剩余参赛者,十一人。”

——十一人……还差一人“离开”,就可以结束比赛。

——胜利、荣耀,和生存之光。

伴随提示音,剩余的参赛者从角落里现身,准备迎接这最后的一场战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迎着虎视眈眈的人群,余丸在心中默数。加上自己,加上身后的红眼睛男人:“九,十。”

——如果这里没有,那么第十一个,第十一个一定得是……那个人。

“你们有看到一个男生吗?”余丸朝他们挤出一个笑脸,一字一句的描述:“他的名字叫江不城。身材高瘦,板着脸,很不亲切的样子,穿着平平整整的学校制服。”

“对了,他常年备着白手帕,习惯性擦拭自己被弄脏的东西……”

——如果现在他在这儿,说不定还会拿手帕擦一擦她。她不想要自己身上的味道,一点儿也不想。

面对面无表情的人们,余丸说着话,冷不丁地眼眶泛了红,语气也有些急了:“是没有看到吗?你们,没有一个人看见他吗?”

“哈哈哈,我亲爱的omega,你仗着身上有我的味道他们不敢动你,就这么嚣张地以一敌九啊?”

追上来的男人,伸出一只大掌搭上余丸的肩,他对于这类的身体接触似乎乐此不疲。

omega发情时,最强大的alpha有不容置疑的优先交.配权。纵使此刻胜负未分,众alpha也有了基本的定论——男人是此次生存赛中的王者,连带着他标记过的配偶,他们也惹不起。

咬着她的耳朵,男人压低声音耳语道;“这里是噩梦赛场,站在你面前的每个人都重新经历了人生中最不想重新来过的事件。为了逃脱这里,他们个个的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杀掉你。对话一群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呢。不如回我的怀抱吧,我张开双臂让你躲。”

余丸试图逃脱这股黏糊糊的亲昵,她攥着拳头,把身子挪远了一些:“请拿开你的手,离我远点。对我来说,你和他们没有差别。”

“怎么没有差别?你不记得自己刚刚是怎么哭求着我,咬破你腺体的了?”男人的嗓音沙哑,抚在耳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你小声哭说好难受,拼命地把脖子往我嘴下送,腰扭呀扭,额头上都是汗水。手拽着我的领口,拽不动就换了双手,期间手指一点点都没有放松,生怕我突然跑走。啊,你身上可真香呢,我怎么忍得住呢……”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那段粉色的回忆里回过神来,神情微微顿了顿。

然后,意义不明地朝余丸露齿一笑。

“你还忘了,我跟那些人最不一样的地方。他们满脑子想杀你,而我满脑子……想干.你。”

他非常不绅士地向前迈了一步,不老实的大腿几乎已经贴上了余丸的臀.部:“整整三个月,你身上都会是我的味道,现在离我这么近你没法察觉,一旦信息素含量增高,你马上就会渴望我。你会日日夜夜想我想得睡不着觉,脑中浮现我说过的话、我对你做过的事,然后开始饥渴难耐的自体分泌。”

余丸只觉得,她听到的是完全是别人的事。因为不切实际,因为荒谬。

她仅仅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混沌,清醒时候却被这个她名字、身份都全然不知的男人,告知了未来的人生。

她人生的十几载过得并不顺遂,她甚至非常倒霉地喜欢上江不城。

但如果有一天,忽然连她喜欢谁都不能由自己主导了,她的身体就连想蜷缩躲避时,都不能自控……

——如果是那样,如果是那样……

出于胸腔内涌出的某种的情绪,余丸猛地转身,双眼直视身后的男人。

偶尔而突然的动作,使这片混乱之地的气氛瞬间凝固。

意外地,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她一直在找的第十一个参赛者。

那是一个雷电系异能者,从她手中汇聚的那团与子.弹用处一致的雷光球,便可以看出。

她一动不动躲在暗处,紧张地、蓄谋已久地,瞄准他们俩站立的方向。

——第十一个人。只需一人“离开比赛”,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对着自己的omega。

她矮他一截,看上去有一种天然的乖顺。长长的睫毛,紧抿的嘴,脸上有薄薄的红。她是他的,她身上有他的味道,闻起来亲切得就像回到了家。

优秀的警觉性令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猝不及防向自己伸出的一只小拳头。

不过,他一点儿躲开的念头都没有。——没有一个男人能躲避自己女人可爱无害的撒娇小动作。omega准是因为自己在众人面前对她“表白”,感到了害羞。

那一拳锤在他的腹部。用了十成的力道,又准又狠。

他向后仰倒,她侧身退开。

当弹无虚发的雷光球穿透身体,男人才意识到,她是要将他往某个方向推。

“狄伦,离开比赛。”广播响起。

“对不起。”余丸听见自己这么说。

她的声音很快地被人们不再压抑的欢呼声盖过。

“恭喜幸存者,安伯、维娜、杜克、劳拉……”

下个不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泛着暖光的大门从堆积成山的垃圾中现出,那是出口。

——江不城,真的死了吗?

当人们迫不及待地冲向出口时,余丸在原地静静听完幸存者的名字。

当四周空无一人,她开始逆着出口的方向,走进她的噩梦。

找到他、救他,对她来说,是自救。

※、33

番外:【双份alpha等于迟早要完】

[一个月后,校园。]

“蕾西,你听说了吗?”男alpha用胳膊撞了一把迎面走来的高个儿女生。

“听说什么?”蕾西抱着胳膊,停下来听他说话。

“异能者生存赛啊!我知道你家位置偏,也不关注新闻。但寒假里媒体不断地在报道,你在家一点儿都没关注啊?”那人看着蕾西一脸的平静,不可思议地科普道:“狄伦,那个我们帝国的王位继承者候选人狄伦,在异能者生存赛中没掉了。”

“咦?那是挺奇怪的,我一直以为异能者生存赛有黑幕,每届去参加的那一位王室成员都会成为生存的固定成员,”蕾西拍拍男同学的肩,语气颇为赞赏:“这个新闻还挺超出我认知的,不错不错。”

男同学看了眼通讯仪:“走吧走吧,开学式要开始了,我们边走边说。”

“举办异能者生存赛的是军方,王室和军方一直互惠互利,各分帝国的半边天。这个狄伦王子的事,是不是要变天的节奏啊?”蕾西扯到政治,阴谋论了一把。

男同学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你小声点,私议这种事要是被有心人告状了,就惨了!”

或许是为了转个话题,他提起了放寒假前,蕾西一直猛追不止的男omega。

“蕾西,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江不城,这也开学了,约他出来玩一玩啊。”

“干嘛?”蕾西露出反感的表情:“连我都追不到他,你痴心妄想地计划着什么呢?”

“不是不是,你追的人我当然不敢有计划,”男同学连连摆手:“我是想追他身边的那个维娜。校园里,谁不知道这对omega好朋友形影不离啊,你要是约出了江不城,我就有机会和维娜搭话了。”

“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抢我的omega,”蕾西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你之前不是说,那个维娜太娇弱,没法激发你的征服欲,怎么这会儿又自己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