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与被杀(有插图)

由于流星街的狗都喂人了,所以我只好把穿越大神撕成17块丢去喂老鼠。

不撕成18块的原因是,他给我挑选的这个身体,质量非常优良,而且附带格斗技使用说明,为我日后的生存提供了有利的保障,这点让我对他有稍稍的感激。

但即使如此,想让一个天才的孩子从幼儿园直接跳升进入大学,还是有困难的,因为他们就算精通了各种知识,在实际操作方面还是非常生疏,心理也未能成熟。

在流星街第八街和九街的交界地,我们幸运地刨出了一箱刚过期的牛奶和几包火腿肠,还有几个部分坏掉的土豆,往回走的时候,几个毫无收获的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没有任何话语,一个满是钉子的棍棒向我头上砸了过来,我反射性跳开后摸出了奇奇的匕首和飞刀,心里感到一阵阵恐慌。

“杀!”莱尔的拳头和他的话语一样有力,直袭对方而去,瞬间搁倒了一个,又和另外两个拼了起来。

查路也摸出了小刀,和对方一个比较瘦的女人缠上了。

只有我不停地在棍子袭击中腾来腾起,虽然看出了对方很多破绽,匕首也将他划出了很多伤痕,但就是无法将手中致命的飞刀丢出去。

原因很简单,让一个从小到大都比较好脾气,奉信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女孩子,突然拿刀子去杀人,任谁都没法下得了手。

理论和实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第一次面对血肉横飞的战场,小腿肚有点颤抖,真的很想逃跑。

不远处的莱尔看见我蠢蠢欲动想逃跑的样子,投来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如果你敢跑,我就杀了你。

对手看出了我的退缩,棍子更加舞得密不透风,步步进逼,我跃到旁边将心一横,虚晃一刀,再改变方向狠狠地在他腿上上扎了一个窟窿。

“好!”刚刚解决掉对手的查路蹲在旁边看我战斗,只差手里没有拿可乐和爆米花,他喝了一声彩:“姐姐加油,别死了呀。”

大腿受伤的男人感觉自己被耍,更加愤怒起来,挥过来的棍子更快更猛,招招致命。心中暗暗叫苦的我,猛然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到了查路的背后,手中的刀子亮出獠牙,看热闹看得正高兴的查路似乎毫无察觉。

“小心!”莱尔大叫一声,想冲过去救援已来不及,没有多想,我手上的飞刀射出,正中那个影子的咽喉,带钉子的棍棒趁机打中了我的腰。

剧痛袭来,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在生死瞬间反应过来的查路立即冲上前,用刀子为我挡住了接下来的致命一击。

倒下前第二把飞刀出手,刺中拿棍子的手臂,查路轻松地将刀送入了他的心脏。

这时莱尔也解决了战斗,飞速来到我的身边。

腰上的肉被钉子勾得血肉模糊,左侧肋骨也有轻微裂缝,疼痛难当,更让我受刺激的是旁边几具死去的尸体,血腥味呛入了鼻子,身上染满了红色的星星点点,我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地爬到一边,吐了起来,吐完后就开始哭起来。

查路愣愣地在旁边看着我,他不知道为什么赢了后要哭泣,也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为什么可以有那么多。

莱尔没有指责或安慰,只是默默地开始打扫起战场,他将食物和对手身上的生活用品、武器收拾好,交给查路拿着,又将站不起的我拖了起来,抱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点点滴滴;他温热的胸膛和平稳的心跳声渐渐缓和了我的恐惧……

回到住处,莱尔拿出两卷绷带、棉花和一小瓶酒精,再用一条很粗的锁链将我双手缠了几圈绑在床上,撕开了上衣。在我又羞又愤地一脚踢过去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他开口了:“不要乱动,伤口要清理。”

接着他在箱子的底部翻出了一把用干净纱布包着的银色小刀,将它丢进烧开的水里煮沸,再用酒精洗了一下,递给查路:“我按住她的腿,刚才的钉子有锈,已经陷入肉里了,你将那部分刮出来。”

奇奇的速度比莱尔快,但是莱尔的力气比奇奇大。在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和逃跑的时候,双腿已经被按得牢牢的,查路将一团布条塞进我口中:“姐姐咬住这个,小心自己的舌头,不太痛的,别怕。”

小时候曾经和人讨论过,三国里面的关羽不用麻醉刮骨疗伤,面不改色,真英雄也。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做了一回英雄,只是脸色变得厉害。

查路的手很稳也很熟练,他小心翼翼地将我腰部密密麻麻的伤口一点点挑开,用刀子将被生锈钉子刺到的受感染地方割掉,有几个伤口已经深入到肋骨,刮骨的感觉痛得我想立刻死掉。

汗如雨下,面色如纸,伤口流出的血和汗混在一起,浸湿了背后的床单,被锁链栓着的手因剧烈挣扎已磨得血迹斑斑,毫无感觉,每次痛到晕过去,查路都会用冷水将我浇醒:“不要睡,睡着了会死,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不知道在这种凌迟般的煎熬中度过了几个小时,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查路终于放下了刀子,将酒精一点点倒到伤口上,好像做菜的慢火突然开到了猛火,剧烈的疼痛让我全身抽搐了起来,感觉过了几个世纪才慢慢地消退。

其实被生锈的钉子扎伤,只要打一针破伤风就好,只是这里是流星街,我们什么都没有。

莱尔将我口中的布条取出,解下了手上的锁链,用绷带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冷冷地说:“不要哭,其实你本可以不用受伤的。”

“我知道的……”力气耗尽的我连抬手擦擦眼泪都做不到:“我早就知道的……”

莱尔眼神突然温柔了起来,他轻柔地给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和汗迹:“以后不要随便受伤了,酒精和绷带已经快用完了,这些东西,很难弄到。”

门再次被推开,查路捧着一大碗蜂蜜水进来,用小勺子慢慢地灌给我。

甜味非常的稀薄,还带一点点苦涩,让失血过多的我有点想吐。

很久后才知道,在糖果比血珍贵的流星街,那碗淡淡的蜂蜜水,是一个小孩子舍不得吃的所有……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黑白无常将我拉进了无边无际的血海地狱。

第一只蜘蛛(有插图)

在这个不杀人就没法存活的世界里,总觉得自己在一场梦中,每次战斗完就会想,睡一觉能不能醒来。可是醒来后看见的依然是这个贫乏又可怕的世界。

江琪以前有个网友,他对3D游戏极度不适应,玩一个小时以上就会有晕车的感觉。可是他偏偏是大型3D游戏“魔兽世界”的忠实粉丝,每天都要玩上十多个小时。于是挣扎在电脑面前的傻瓜,每玩两小时就去呕吐一番,这样反反复复了整整两个月后,晕3D的毛病突然就好了,用他的话来说是:“吐呀吐的,就习惯了。”

于是我杀了人就去吐,吐完了下次再去杀,做噩梦害怕的时候就去爬查路这小鬼的床,用暴力迫使他陪我睡,也许等再也吐不出来,也不怕噩梦的时候,就是习惯了。

流星街和我以前在漫画小说里看到的有一点不同,同一个街区住在一起的人,很少会互相残杀,甚至会结伴互助,感情融洽,大型的械斗多半发生在两个街区的交界处或者入侵别的街区和别的街区来入侵时,还有大型饥荒时。

战斗能力低下的人也有很多,但是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比如垃圾分解、情报处理,知识传授,物品外交、甚至还有物品修理,武器制造、小孩接生等等,当然也有最古老的卖淫,不过这类人通常都特别短命,因为在流星街死因最高的不是血拼和战斗,而是生孩子与疾病,查路的母亲就是生他的时候血崩死的,莱尔担任起长兄如父的职责。

在这种地方,能活下来的人身体抵抗力特好,除了管理层外,战斗人员和知识分子地位最高,属于重点保护对象,任何物品都可以得到优先分配。因为前者能维护整个街区的安全,后者数量实在太少,大家还是知道知识推动发展这个道理的。

由于天赋和力量都十分突出,我和莱尔、查路在战斗人员里面地位还算不错,曾作为文字爱好者的我,忍受不了文盲和不能看书的滋味,决定开始学通用字。

在莱尔的大力推荐下,查路成为我的老师,据说他是一个小天才,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八区的所有书籍都给他在5岁时背了下来。

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小鬼,拿着一本幼儿园教材《看图识字》,拥有22岁记忆的我脸红到了耳根:“我决不叫8岁的小鬼做老师!!!”

“奇奇姐姐要尊师重道哟~要不你去找哥哥教啊,不过他很讨厌看书,是个半文盲噢。”查路摆出一副你不找我你能找谁的脸孔。

“负责情报的纳加老头也可以啊。”我不甘心地抵抗。

“当然可以啊,不过要你陪他上床而已,他从不白教人,特别是女人。”查路依旧笑眯眯的:“欠他人情还不如欠我的好。”

在一连串的讨价还价和小狐狸的欺骗下,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被迫签下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协议:

1、在上课期间管他叫老师。

2、每天晚上给他讲睡前故事。(他在《白雪公主》后觉得我讲的故事很新颖。)

3、上课期间我负责煮饭,菜要按他喜欢的方式做。

4、我抢到的牛奶都归他。(他想长高……)

拿到协议后,查路在地上画了两个字再加上四个音标,一板一眼地说:“这是我的名字,你照着写,写到我说可以为止。”

我记得《猎人》里的文字都出自日文的片假名,所以看着那四个诡异的注音符号,我有点困惑:“你不是叫查路吗?应该是两个发音吧?”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查路是简称,我全名发音是查路拿古!用通用字来写的话,是“侠客”的意思,以前教我识字的老头给我起的,好听吧?”说到这里,他小脸上颇有一点自豪。

一个天雷劈在我脑袋上,我……我怎么就忘记了这点,香港版漫画是直接按日语发音来翻译的,而日语和这里的通用文字读法极度相似。我记得出事前看的正是港版《猎人》第12卷,封面上有旅团的全体Q版画像和名字,玛琪叫麻子,小滴叫小霞,侠客的名字正是查路拿古,我还为上面的难听的名字将香港翻译狠狠地BS了一番……

我缓缓地抬起头,用石化的表情面对未来的小蜘蛛脑,回忆起我抢过他的面包,掐过他的脸,还经常指使他帮我做这做那,还爬过他的床,和他睡过觉(很纯洁的小孩子间的睡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升起……

果然,穿越女主都会遇到三美色或者旅团人员等剧情人员是定理,即使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其他穿越女主相比,应该是炮灰……

现在怎么办?凉拌!按某位写猎人同人的大大说的话办:抱大腿要趁早!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握紧拳头,坚定地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讨好这位未来的蜘蛛脑,他叫我去西我决不去北!他说一我绝不说二!坚持以他的思想为原则!一切绕着侠客转!以保证未来的幸福生活……

当然前提是……我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莱尔和我的名字有没有什么全称或者含义啊?”

“没有……”小侠客看着我突然露出的古怪笑容,不禁打了个冷战。

悠扬的口琴(有插图)

我确定自己是个能将发誓当饭吃的人!

虽说要讨好侠客,只坚持了三天就放弃了。那小子实在太让人崩溃!他好像看出了我最近对他小心翼翼地讨好,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在所有空闲的时间里不停地缠着我要讲故事就算了,还老是抢我喜欢的东西,叫我做这做那的,呼呼喝喝,将我当成了全职保姆。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尤其是战斗力强的人,他们一般都会将枪杆子底下出政权奉为真理,目前比侠客强的我也不例外。

终于在他将我好不容易弄到的镜子打碎,一天让我洗三次衣服,把莱尔的心爱的口琴拆开研究,偷吃了留起来应急用的储备罐头后,我和莱尔一起将他抓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打得他哇哇大叫,不停求饶,并勒令他一天内将口琴重新组装好,加上打扫一星期卫生。

报复就报复吧,无所谓了,这大腿抱不了顶多将来我逃,我自暴自弃地想:穿越来《猎人》世界里和蜘蛛打架的人不少,但按着蜘蛛打屁股,还将蜘蛛打得求饶的,说不准我是头一个,真是值得骄傲的纪念啊……

今日天晴,阳光很难得地透过了流星街厚厚的污染层,照耀到垃圾堆上,有几分刺眼。

侠客在屋子里捂着屁股上的伤口修理口琴,莱尔拿着上次抢回来的一些不需要物品去和人以物换物,我在屋外晒被子顺便补大家在战斗中撕坏的衣服,暖和的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莱尔抱回一堆交换来的衣物、药品和生活洗刷用品后就跑去了洗澡间,我将被子和衣服收回去的时候,正遇到他洗完澡出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约170公分的瘦削身材发育尚未完成,比例已十分均匀,虎背和蜂腰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形,穿着一条七分裤,上身裸露在空气中,胸前有麻绳穿着的一个小金属牌,金色的头发半长不短,湿漉漉地贴在脑袋上,垂着水滴,散发着逼人的清凉的气息和说不出的性感。虽说自己不算很花痴的人,心跳依旧快了两拍。

他半眯着祖母绿的眼睛,有点慵懒地在我手里随便挑了件补好的衣服套上,上面歪歪斜斜的补丁包裹住他的美丽身体,让我产生了一种暴殄天物的罪恶感:“那个……补得有点难看,要不要重缝一下?”

他奇怪地扫了我一眼,看了看身上的补丁,随口回答:“不会啊,比以前奇奇补的好多了。”

我很“囧”的无语中,一天没怎么说过话的侠客突然开心地大叫一声跑了过来,伸出手,被拆坏的口琴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莱尔接过口琴,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转身走出了大门外。

我继续跟侠客学写字,门外远处传来了一阵悠然的口琴声,琴声中充满了宁静和思念,勾动了我的心弦,想起不知在何处的家乡。

侠客见我听得入神,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自豪地说:“是哥哥在吹,好听吧?他音乐细胞很好,听过的歌都能吹。”

“我想去看看。”站起身,不管侠客对我不好好学习的态度表示不满,就向那个勾起我乡愁的声音走去。

离屋子不远的一座大垃圾山上,月色如洗,莱尔专心地吹着口琴,微风轻轻吹起他的金发,配上那张有点稚气的面容,让我恍惚觉得精灵正在人间。

一曲终结,他低下头,看着我,碧绿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上来吧。”

我轻身跃上垃圾山,在他旁边坐下,想了一会,低声说:“你吹得真好听。”

“和人瞎学的,无聊的时候,就吹一下,心情似乎会好很多。”他淡淡地回答:“你呢?不是在读书?”

“被琴声吸引了啊。”我拿起垃圾堆上的一根小钢管,低着头一点点扳着玩:“我的家乡,很少有人吹口琴了。”

“那他们吹什么乐器?”

“多数都是拉小提琴啊、弹钢琴啊、电子琴什么的。”我扳出来的小钢片已经堆满了脚边:“小时候,爸爸说我手指漂亮,让我学过一阵子电子琴,可是老师说我音感不行,怎么也学不好,莱尔的话,一定能成为音乐大师吧。”

“我听说过这些琴,可是流星街没有,就算有我也成不了音乐大师,你看我的手。”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手伸到我面前。

我摸着那双手,比常人更加粗大,布满了重重叠叠的老茧,无数的裂缝在手指和手掌中盘旋,就好像一块粗糙的木头。

这是流星街多数人的手,弹不起纤细灵敏的琴弦。

我沉默了下来,莱尔抽回了手,仿佛想打破这无边的寂静:“可以唱首你家乡的歌给我听吗?”

于是平时不爱唱歌的我,在想了很久很久后,让略略走音的歌声在唇边响起:

看风筝飞多远 未断线

看一生万里路 路遥漫漫

看牺牲的脚步 尽化温暖

暖的心 爱追忆 你的微笑

滔滔风雨浪 心声相踫撞 信将爱能力创

心中的冀望 终于都靠岸 未曾绝望

看风筝飞高了 未断线

看天空雾散聚 是谁定下

看艰辛不退却 步向温暖

暖的心 爱珍惜 我的微笑

滔滔风雨浪 心声相踫撞 信将爱能力创

心中的冀望 终于都靠岸 未曾绝望

分开的眼泪 伤心相挂累

盼将重逢遇上 心中只有梦

一天终再聚 未来在望

当主旋律唱到第二遍的时候,莱尔将口琴放在唇边,为我吹起了伴奏,重重复复,我唱了很多次,直到琴声与歌声融在一起,将心事随风吹去。

我们谁也没发现,跟过来的侠客在呆立垃圾山下,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

回去的路上,莱尔走在旁边,我牵着侠客的手,他犹豫了很久后终于开口问道:“奇奇姐姐,你想回去吗?”

“我回不去。”

侠客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几天后,我发现他偷偷拿了莱尔的口琴,吹出一些不成调的难听声音。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聪明绝顶样样皆能的蜘蛛脑,音乐细胞为0……

圣诞的礼物(有插图)

没空歇息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来到这个世界转眼就将近一年,我学会了通用字,学会了打架杀人,学会了不怕噩梦。

和莱尔兄弟的关系已非常融洽,除了经常忘记侠客那狡猾又任性的小鬼是未来蜘蛛脑外,也发现莱尔是个外冷内热,喜欢装酷的可爱家伙。

比如在早期我打架还不够狠心时,总是说我战斗输了就死了拉倒,但遇到危机的时候他常常不顾自己地来救援,每次打架都冲第一个,挑走最强对手,战后掩护我们撤退,所以他受伤的次数比我和侠客加起来都多。

帮他包扎时看见他身上新的旧的大大小小的伤疤,让我心酸:“都那么多伤了,下次不要一个人冲前面,也给我们一点表现机会吧。”

他酷酷地用以前我给他讲的漫画台词来回答我:“伤痕是男子汉的徽章。”

我狠狠地在包扎好的伤口上拍了一下,看着他抽搐了一下的眉毛,说:“那你徽章多得可以做十个元帅了。”

冬天来到,飘起鹅毛大雪,住在我们隔壁的米妮亚大婶发誓这是她在流星街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最大的雪。满目沧夷的垃圾杂物被白色的衣裳包裹了起来,一望无际的白,干干净净,掩盖了雪下无数冻死和饿死的尸体。

侠客以太冷为借口,跑来和我搭铺,说是将两张被子拼在一起可以多一些温暖,莱尔对我纵容他撒娇任性的行为颇有微词,但曾是独生女的我实在无法抗拒一个9岁的可爱弟弟和自己撒娇的魅力,何况可以多一个热乎乎的人体暖炉。

雪连续下了几天,没有停的迹象,莱尔和侠客俩无聊得跑去锻炼热身,我像个主妇似的坐在窗前烦恼:这几天的食物来源大概要中断,储备的粮食需要重新计划,三个正在发育的孩子吃多少都不够饱,不知是不是应该冒险深入九街区抢劫一次。

翻开侠客画的日历计算,发现今天被红笔大大的勾起——12月24日,平安夜。

以前每年的这个时候,江琪都会和同伴一起去吃大餐,互相送礼物,唱卡啦OK,直到12点的钟声敲响。

流星街没有平安夜,没有大餐,没有卡啦OK,没有12点钟声,但还有同伴。

铁皮炉烧起一堆明媚的火,土豆和白菜一起炖的汤在锅里滋滋作响,我又将未来两天自己那份食物拿了一半放进去,让汤尽量浓郁一点。唯一的一瓶刚过期啤酒也摆上了桌子,餐具尽量刷得闪闪亮,比平常丰盛了许多。

刚准备妥当,侠客就推开大门冲了进来,他身上的外衣已经脱掉,高强度的运动让他头上有不少汗珠,一边用鼻子嗅一边嚷嚷:“今天吃什么?好香。”随后进来的莱尔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刚刚防守训练一直不过关的人还想吃?”

侠客立刻转过头望着我,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奇奇姐……他欺负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是平安夜,我给你们加菜了,尽管吃。”

饭桌前,我们吵吵闹闹地抢食物,莱尔摆出一副大人的嘴脸,对我们说小孩不准喝酒,我对侠客使了一个颜色,他悄悄绕到莱尔背后给他来了一个突袭,再迅速抄走啤酒猛地灌了两大口:“你的防守不过关呀~”

看着暴走的莱尔追着侠客打,我笑趴在桌子上。

大家不是没有过过圣诞节。

侠客3岁的时候,在书上知道有一个会送礼物给所有孩子的圣诞老人,就闹着让莱尔一起做了个烟囱,挂上两个破旧的大袜子,一晚没睡等圣诞老人的光临,可是圣诞老人一直都没有出现,他们的袜子里只有灰尘。”

后来他们才明白,圣诞老人只会送礼物给乖孩子,那些不会偷东西,不会撒谎,不会杀人的乖孩子,流星街没有乖孩子,因为他们都死了,剩下的坏孩子收不到礼物,所以圣诞老人不来流星街。

慢慢地,流星街也忘记了圣诞老人。

喝了酒后开始话多的莱尔向我提起这件事时,侠客低着头很窘地辩白:“我当时只是想抢圣诞老人的袋子!!”

“嗯,好样的,贯彻流星街精神。”我一边笑一边摸他的脑袋安慰,柔软的金色头发手感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