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门口的大树下就有一个两层楼的杂货店兼酒馆,一个棕红色头发,笑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在和客人谈天。

我直径走了进去,笑着问她有没有固定电话,她疑惑地打量我有些狼狈的衣服许久后问:“似乎以前没见过您,请问是来观光的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怎么来的,脑子中却奇怪地不觉得穿上这套衣服有什么不对,细想下去也没有结果,只好简单的点了点头:“嗯,我和朋友失散了,想借一下电话。”

她热情地将电话推了给我,我感激地笑笑,再次拨打侠客的电话,话筒另一头传来的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奇怪,爱手机如命的侠客早就将自己的手机改装过,接受信号功能非常强大,不可能有他收不到信号的地方,而且就算没有信号,手机那边传来的不应该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或者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吗?

从醒来到现在,太多的不自然无法解释,一种彻骨的恐惧油然而生,我赶紧慌乱地拨打芬克斯和库洛洛的号码,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失望的结果。

最后,我拨打了伊路米的电话,这次电话通了。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机器般冰冷的声音,让我感到有点陌生:“您好,揍敌客家,需要杀人服务吗?”

“伊路米吗?我是奇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立刻挂了线。

我急忙再次打过去:“伊路米???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奇怪??”

电话再次挂线。

我不死心地继续打,这次有点发火了:“你个死小鬼!!!干什么挂我线???”

机器般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我朋友吗??怎么了?伊路米??”

“也许我曾经是有个朋友,但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我不明白!!!”

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转变,变成和我一模一样的音线:“伊路米吗?我是奇奇。”

我拿着听筒愣住,另一头又挂断了电话。

到底怎么了?

接着我拨打云古的电话,话筒那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貌似那小子又忘记去缴费……

我将电话还给店主,坐在酒吧桌上,开始尝试思考,伊路米奇怪的态度,让我比记忆混乱,更感到一阵阵寒意。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突然传来一阵人群的喧哗声,转头望去,一个穿绿衣服,刺猬头的小男孩在门外大喊:“米特阿姨!!我把沼泽之王钓上来了!!!”

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我也走了出去,只见地上有一条巨大的鱼,在拼命地摇摆自己的尾巴,甩得周围都是水珠。

小男孩开心说:“你要遵守约定!!让我去参加猎人考试!!”

店主,也就是他口中的米特阿姨,走了出去,看了看地上的鱼,眉头紧皱,十分不情愿地又走进屋子里,拿出一个印章在猎人申请表上盖下,扭头不说话地走回屋内。

此时此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感到不对劲的我走过去问小男孩:“你准备要参加猎人考试?猎人考试好像只在12月30日-1月5日间接受报名吧?”

他奇怪地抬起头望着我:“姐姐,今天不是1月4日吗?”

对!我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了,就是天气不对,我记得我跳下黑洞前,应该是八月的艳阳天,空气中都充满着闷热,而现在却十分凉爽,甚至还有丝丝寒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不舒服吗?”小男孩关心问我。

“啊,不是……是,”我开始因混乱而语无伦次:“那个……小朋友,让我看一下你的猎人报名表好吗?”

他奇怪地将表递了给我,表上清晰而明确地写着:猎人考试287期报名申请表,考试时间:1999年1月7日。

我拿着表的手,颤抖了起来……去遗迹探险的时间是1992年8月,足足隔了7年。

如果这样,那伊路米的奇怪反应,侠客和芬克斯的手机不通,我的号码消失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对饥饿时没有害怕,面对死亡时没有害怕,此时此刻,我却开始害怕起来,为什么一觉醒来居然跨过了七年时空?为什么我的记忆有那么多空白?

我想不出答案。

小男孩见我脸色发青,急忙再问:“姐姐,你还是跟我进去坐一下吧,别硬撑了。”

“嗯……我是不太舒服……”

七年了,我苦笑一下,平时看书的时候,大家都很羡慕我记忆力好,过目不忘,可他们不知道,有时记忆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比如永远也忘不了应该忘记的事,比如她。

腿伤刚好,我就告别了旅团众人,回去和奇奇在黎巴市的家,推开大门,一种孤独冷清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再没有人笑着迎接我。

走入她的房间,发现她在出门前又忘了关电脑。打开显示器查看,伊路米发了几句话来。

孤独者:奇奇?你在吗?

孤独者:我最近弄到一个新的模型,晚点拿去给你看。

孤独者:奇奇??人呢??不是说要做任务吗?

孤独者:奇奇?

我在键盘上敲下四个字回复过去:奇奇死了

是的,死了,我关了电脑,直接躺在她的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后,窗外传来一个轻轻的脚步声,我跳起来,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窗上的玻璃淡淡映出了我的脸,表情僵硬得好像一具尸体。

第一年,我16岁。

我将黎巴市的屋子一把火烧掉,回到流星街。库洛洛再次邀请我加入旅团,这次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库洛洛正如芬克斯所说,是个非常优秀的领导者,如果我能策划出各种不同的行动方案,那么他是可以立刻在所有行动方案里挑出最正确的路线,并让方案更加完美的人。这点使我非常佩服。

后来他任命我为蜘蛛的脑,将大部分旅团的资料收集和情报工作都交托给我,这种繁琐的活使我的日子过得非常忙,忙得没空去思念,去想别的东西。

空余时间里,芬克斯很喜欢来找我玩,总要将我气得想要狠狠收拾他才肯罢休。在这种玩闹中,我们很默契地有一个共同的禁忌词汇。

那就是“奇奇”。

第二年,我17岁。

我身高已经有172CM,如果她见到,一定会很郁闷地说是我抢她牛奶喝的结果吧。

想起往事,一边偷偷暗笑着,一边帮库洛洛收集窟卢塔族的资料,老大突然发疯般的迷上绯红眼,做下属的就是一场繁忙。

一定要好好的和他述苦,就算不能减少工作量,最起码也别让玛琪他们来找我修电脑或下载耽美小说,更别让芬克斯那个电脑克星家伙来破坏我电脑了,他碰过的任何电器用品都会出问题。

杀人我没所谓,但电脑和手机坏了我会很生气。

前不久,他就偷偷拿了我的手机去玩,然后弄坏了,气得我差点崩溃。他说要抢一个最新式的赔我,又小又轻薄的。

可那些破手机怎么能和我现在这个比?

最后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将它重新修理好。

修得和当年一模一样。

第三年,我18岁。

信长和芬克斯说我已经成年,吵着拖我去开荤。

被他们硬拖着到了一处名叫“人间”的酒吧,里面充斥着各种艳丽或清纯的女子,搔首弄姿。

信长拍着我肩膀说:“成年了!总要见识一下女人啊,别害羞。”

我没害羞,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一阵阵香水味扑鼻而来,一左一右两个漂亮女子围着我一个劲劝酒,她们不停地说:“这个小哥真面生,第一次来吧?长得好可爱~好帅~”

我平时不太喝酒,可这次被芬克斯强硬灌下几杯,头脑有点恍惚,只好对她们笑笑,婉转地拒绝继续喝。

旁边的两个美女见到我笑,突然都脸红了。

信长没有喝酒,他以我们之间必须有个人保持清醒为借口,只是在调戏女人和调笑我:“想不到你第一次来居然可以那么熟手!!天赋啊天赋啊!!”

我很不客气地驳斥回去:“这是天生的魅力!!不要嫉妒了!”

正在吵吵闹闹中,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子出现在面前,对着我笑了一下,那眉眼中,恍惚有些她的神采。

我推开身边两个美女,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原本在胡闹的芬克斯望望我,再没有说话。

后来,我带了那个女孩子去开房,她坐在我大腿上,轻轻解开扣子,将上衣脱了下来,又来解我的衣服。

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两人接触,有一种丝一般的感觉,她低下头,欲吻上我的唇。

我看着眼前女人凑过来的脸,虽然头发眼睛颜色一般,可毕竟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脑子突然清醒,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推开了她。

她诧异地望着我,伸手过来想轻抚我的头发,这个亲密举动让我感到一阵阵愤怒。

“谁准你做这种事?你以为你是谁?”冷酷的话语带着温柔的笑容,在她愣神的瞬间,扭断了她的脖子,转身离开。

……

为此事,我被芬克斯和信长整整耻笑了一个月,并大喇叭地向全旅团宣传:“侠客那小子很有可能不行……”

可恶……不整死你们俩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第四年,我19岁。

在参加某次小型任务的路上,我看见一个漂亮的口琴,就顺手偷了回来,让剥落列夫教我吹。

剥落列夫信誉坦坦地保证,侠客那么聪明,我教了后肯定能吹得很好。

可我学吹了一天后,他立刻和团长申请有事要放弃这次任务,马上跑回了流星街。

我只好自学。

最后,只要我一拿起口琴,就连号称最没有音乐细胞的窝金都逃得远远的……方圆十里内,渺无人烟……

玛琪和派克若坦一起凶狠地来警告我:“以后吹口琴!!你自己跑开十里先!!还有!!不要把念融入琴声增加扩散了!!”

我很委屈地问:“难道我吹的就那么差吗?”

玛琪立刻大骂:“废话!!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连续十个月只吹一首曲子,还能吹得那么可怕!!!你还在我们附近吹!!!我就缝上你的嘴!!!!”

我苦笑一下,转身离开,去远远的地方吹,芬克斯有时候会跑过来无所谓地说:“我来这里锻炼一下忍耐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种难听的声音中,察觉了我的寂寞。

第五年,我20岁。

4号被一个叫西索的家伙代替了。

原来的8号被揍敌客家杀了,我们舍弃了现在使用的所有手机号码和各种联络工具,甚至银行帐户也全部更改,以免被敌人追查出行踪,团长放弃对揍敌客家的正面交锋和报仇,只让我调查雇佣他们的人是谁。

我侵入了揍敌客家的电脑,发现揍敌客家电脑的防火墙风格和以前大变,似乎已不再是伊路米掌管,新上任的电脑管理者技术更好更精湛,让我一时难以突破。

于是我直接调查旅团的仇家,找出有可能出得起揍敌客家的雇佣价码的人,再一个个拷问排除嫌疑,最后将对手抓了出来。

原来的8号和飞坦交情很好,所以那家伙死得很可怜,哀嚎声在旅团根据地绕梁三日方绝耳,吵得我们失眠了几天。

后来,新8号加入,她叫小滴,我注意到她长着黑头发和黑眼睛,有点迷糊。

有一次在任务的时候,她很好奇地问我:“侠客,你怎么总是笑?”

“因为我喜欢笑。”我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可是你只有脸在笑。”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知道如何回答,富兰克林连忙过来将小滴拖走:“好孩子不要研究那么多。”

因为我的心早已笑不出了。

第六年,我21岁。

旅团的生活依旧是到处杀人放火,热闹闹。

西索对玛琪展开了狂热(或者是变态)的追求,惹得她不厌其烦。

我也为玛琪感到悲哀,被这种人看上真的很衰……

但我将这个意思表达出来后。

玛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是很衰!!是非常衰!!”

话虽是这样说,不过传信等工作她依然愿意去做,西索的嘴巴也从来没被缝上过。

这女人……估计是天下最难懂的东西。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好懂多了,情绪都在脸上。

只是我见不到她的脸。

第七年,我22岁。

她已经离开了2322个日子。

我是不是应该放下了?

刚杀完人回来的我盯着电脑屏幕发呆,通讯软件送来一个似乎是开玩笑的消息:奇奇死了。

明亮的头像,瞬间变灰,再也没亮起,拨打手机也无人接听。

奇奇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突然一阵阵不安袭上心头。

我站起来,迅速走出揍敌客家大门外。

重金包下飞往黎巴市的最快飞艇,我边坐边思考,如果她是撒谎,那么这笔飞艇费用和外出费用全部都一定要她付,还要多加几个零头作为精神损失费。

其实我平时不知道自己要那么多钱可以做什么,但今天我特别想要。

我想她赔我钱。

如猫一样轻轻跃上她家的窗台,想将这个撒谎的孩子抓出来。却看到侠客躺在她的床上,两眼无神,好像一具尸体。

偷偷检查了整个屋子,奇奇不在,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竟不小心将灵巧的脚步踏重了些许,轻微的声音响起,床上的人跳了起来,我赶紧抽身离去。

看来她不会赔我钱了,回去的路上我感到遗憾。

直到很久后,才突然不舒服起来。

她……不会再和我说话了吗?

第一年,我18岁。

在奇奇离开后,我总是感到一阵阵无聊。

曾经还期许过她也许会回来,但随着日子的过去,我认清楚现实。

她确实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常年杀人的我,从来不觉得生和死有什么区别。

屋子里的模型没有继续增加,这种收藏品,如果失去了一起欣赏它的朋友,那存在还有什么价值?

游戏也没有再打,总觉得少了一个人后,整个网络世界都失去了趣味,我不想和她以外的人说话。

于是我开始成为练功狂和任务狂,母亲对我的成长感到十分欣慰,父亲看我的眼神里也更多几成赞许,只有爷爷悄悄问过我一次:“伊路米,最近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