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无波惊讶道,这三个字她在课本上见过,可到底是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那是要干嘛的呢?”

傅聚澜简单地跟她解释了一下夏令营的意思,无波想了想,问道:“那就是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做活动咯?”

“也可以这么说,主要是可以一边玩一边学习,就跟兴趣班一样,不过学的东西都是学校没教过的。”

“假期还要学习啊。”傅聚颍有些不乐意。

傅聚澜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那你打电脑游戏要不要学习?难道你生下来就会?”

傅聚颍缩了缩脑袋,没说话。

无波有些犹豫:“那要去多久?”她的武术练习已经上了个台阶,每天的任务都很重,外公对她要求很高,每天都不能断,不然得不偿失。

“一个月。”傅聚澜看出无波的犹豫,又诱惑道:“忘了说了,里面会有好吃的哦,我听说有蛋糕啊甜点什么,没准还有烤肉。”

无波还没说什么,傅聚颍倒挺激动的:“这么好?我要去我要去。”压根忘了刚才他还满脑子计划着怎么跟大哥唱反调呢。

傅聚澜好气又好笑地瞄了弟弟一眼,继续诱惑无波:“我们参加是海岛夏令营哦。”

海岛!

无波眼睛一亮,她还没见过大海呢,更不要说海岛了,好大的诱惑,加上傅聚澜保证说可以说服傅清庭,无波更是招架不住了,和傅聚颍一起期待着去征服大海了。

傅聚澜说服家长的方法很直接:实话实说。

无波和傅聚澜的武术水平在同龄人中称得上数一数二,特别是无波,可以说是凤毛鳞爪,但资质不代表全部,这世上多的是庸碌一生的天才,伤仲永何其多!走到最顶端的人往往不是天才,而是那些原本不聪明却能靠自身努力坚持下去的人,可见心性的重要性。在这点上,傅家镇半封闭的环境有好有坏,可以让人不被旁的诱惑,专心练武,可也缺失了世界真实的残酷的那一面。

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好的苗子需要经过烈日暴雨狂风的洗礼才能长成大树,无波本性安静无争,放在人堆里绝对是不出头被埋没的那个,要想再进一步,必须让她性子变得更主动更积极,而傅聚颍则正好相反,主动大胆,积极进取,喜欢领头,可偏偏有点过了头,不懂内敛,需要收收性子。

两个人正是磨练心性的好年纪,小了,既怕矫枉过正又怕长大了会改变,大了,性子已经定格,很难改变,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期。这世界上没有通行到底的准则,只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些事别人是教不会他们的,只能由他们自己去体会,傅聚澜不想错失良机,镇内没办法实现,他就萌生带他们去参加生存夏令营的想法,激发他们的本能,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学会改变自己,完善自己。

面对这样的理由,不管是傅清序傅清庭这对兄弟,还是傅元行,都没办法说反对的话,孩子的天分就摆在那里,谁能忍心糟蹋了?没有人愿意说出来,可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傅家镇确实不能创造安置这些天分的平台。

说服了各方人员,傅聚澜就打电话去报名,一般都要提前报名,他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一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打了招呼,二是他们要参加的夏令营一般人参加不了,报名的人比较少。

无波和傅聚颍听说等中考成绩出来,填了志愿后就出发,心里都喜坏了,满心思都是盼着日子走快点,傅聚颍直接将电脑游戏放在脑后,每天抓紧时间练功,争取在出发前将新的东西记下,参加夏令营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练习了。

孩子的劲头显然不能冲淡大人的满腹惆怅,傅清庭黑着老眼圈找傅清序商量,他想了好几天,简直没办法了,中考成绩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无波继续这么练下去,肯定能给他长脸,可问题是无波不姓傅,傅家镇最后的看家本事她学不到,这是其次,更首要的问题是,看样子孩子将来也是要出去念书的,以后多半也是不会回镇上工作的,按照祖训,在外面讨生活不能动武,一如傅明心,一如身在镇外的所有傅家镇人。现在拼命练功,为的是将来的放弃,这算个什么事?

早在傅聚澜出事后性子改变后,这个问题早就在傅清序脑袋里翻腾了,傅清庭这一问,将他这么多年的纠结问出来了。一方面是祖训,一方面是孙子,两个都重要,能怎么办?

“我们都老了,这件事就交给年轻人去头疼吧。”傅清序心情复杂道。

他看出来了,大孙子是下定决心要改变祖训的,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别人不敢想的他却敢做,是条汉子,坏的是这可是大事,轻易改不得,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改变的,万一做不好,就是欺宗背祖的恶名了。

傅清庭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说阿澜他……”

“先看看吧,看看再说。”傅清序只能这样说道。

中考成绩终于出来了,傅聚颍超常发挥,要上镇高绝对没问题,无波更是高高在榜,好得让老外公为难了,这种成绩老师说可以大胆地报市里的重点高中,市里那么远他都不太舍得,无波也舍不得离外公那么远,坚持要报镇高,把班主任气得不行,上了高中就算在镇高也没时间经常回家,不得不苦口婆心地给无波做思想工作。

傅聚澜知道无波不想填报市里高中的真正原因,给傅明心打了电话,然后又劝解无波道:“我也是镇高毕业的,我不能说镇高不好,只是上了大学之后我发现镇上与市里有很大距离,很多事情不是我们笨,而是我们没有机会去了解,我希望你和阿颍都去市里,多一点见识。”

“小表哥……也要去市里上学吗?”

“你去,他当然也要去。”

仿佛老天嫌无波不够纠结一般,傅明心居然回来了!她从武馆汗流浃背地回来,推开门就听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是那个在电话里在她脑海里跟她说了好多话的声音,她伸出的手一僵,缓缓地收了回来,过了老半天,她才微微吸气,提起沉重的腿迈进了门槛,如常地大喊。

“外公,我回来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无波走进去,傅明心就站在跟前,她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快步走到傅清庭旁边。

傅明心心里一阵绞痛,她早料到了,可真正发生时还是觉得难受,看到这样抗拒的无波,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跟无波一起的男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在谴责她,他在说,你迟早会后悔的,是啊,她会后悔的,她现在就后悔了。无波,她的女儿,她的帆帆,曾经是她和丈夫的掌上明珠,曾经是她生命的全部,这一切都已经是曾经了,她垂下眼,掩去心中的触痛。

谁也没有开口,傅聚澜清清嗓子,打破沉默:“无波,明心姑姑专门为了你填报学校的事回来的。”

无波这才注意到傅聚澜也在场,听了他的话,她微微皱眉,看着傅明心道:“我想留在镇上。”

傅明心始终认为镇上的学校硬件软件都比不上市里的学校,现在交通发达,想回家坐车就可以回来了,实在没必要留在镇上,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无波解释自己的想法,只好说:“我和你外公都商量好了,送你去市里上学。”

无波立刻看向傅清庭:“外公,你也想我去市里?”

傅清庭正抽着烟呢,被无波这么一问,呛了好大一口,咳了老半天,别过脸不敢看无波,嗯了一声,他舍不得也没办法,无波的前途更重要。

无波直愣愣地看着外公,然后低下头,说:“你们大人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语气七分认命,三分忿然。从来都是这样,让她乖,她就要乖,让她来傅家镇,她就要来傅家镇,让她不想家,她就是想也不能说出来,一直都是这样。

傅聚澜无奈地和傅明心交换了眼神,把无波叫到房间里开解了半天,一向听话的无波却一反常态,始终不能开怀。

傅明心留了两天,去学校帮无波报了市里排名第二的江南中学才回市里,虽然无波一直闷闷不乐,可好几个人都松下心来:傅聚澜放心了,阿颍和无波都去了市里,如他所愿了;傅成芳安心了,公公一直交代无波报什么学校就给靖以填什么学校,她真怕无波执意要留在镇上,那她还得照顾傅靖以不能回市里;班主任舒心了,傅家镇出重点高中生不容易,千万别再填志愿时出岔子,傅靖以还是全市前十呢,如果真留在镇上,他不得气得半死也死了三分。

44游泳

填报了志愿,三人各自准备行囊,即将出发,无波无奈地看着外公使劲地往刚买的大行李包塞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这是无波第一次出远门,他生怕无波短了东西。

“外公,吃的真的用不上,营里会发的,不让自己带。”

“发的哪有自己家做的好吃?带着,藏好,晚上饿了可以偷偷吃点再睡觉,记得瞒着别人。”

“棉衣就不用带了吧,大热天穿不上。”

“傻孩子,海边的夜冷着呢,听外公的准没错。”

……

无波心都融了,这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吧,最后她还是把外公的心意扛上了,结果当然用不上,报名时直接被没收了。

坐了一天的汽车,终于到了集合点,无波和傅聚颍两人此时才知道他们要参加竟然是海岛野外生存训练夏令营。

“野外生存……”傅聚颍喃喃道,无波也看着报名表沉吟不语。

“怎么了?”傅聚澜奇怪地问道。

傅聚颍摸摸脑袋,不好意思说道:“看到野外,我就只想到村外面的田野,野外生存嘛……”

“野炊啊,”无波接口道,“上次野炊时吃的煨红薯还挺好吃的,傅靖以那只小母鸡好嫩啊。”

傅聚颍十分同意,拼命点头,坐了一天的车本来就饿了,联想到上次的小母鸡,两人胃里一阵翻腾,饿得慌。

傅聚澜无语了,能把生存的严肃话题变得这么富有生活气息,看来真是饿坏了,赶紧办完手续带他们去找吃的。

报名处的两个工作人员都听到了那一番话,脸上闪过一阵鄙夷,敢情他们把夏令营当郊游活动了?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没有,下场都不是很好,这两小鬼一个15岁,一个13岁,最后肯定是哭着闹着要回家的结局。

夏令营的主办方是辉煌俱乐部,该俱乐部对此类野外训练很有经验,本期夏令营共有十五个人报名,人员在俱乐部本部集合后,俱乐部统一安排了住宿,未来一周学员们要在本部接受基本的野外求生技能培训,后三个星期则开拔到营地,开展野外生存的实践训练。

参营的就三个女的,安排在同一个房间,两张床上下铺,无波人最小,很自然地睡了上面,张璐和李一丹睡了下铺,张璐年纪大点,大概二十五岁,李一丹更年轻些,两个人都是陪男友来的,一交谈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爱好,相见恨晚。她们聊的话题无波插不上话,铺好了床就安静地躺着,有些无聊。

第二天吃了早饭,学员们在操场集合,由俱乐部安排的老师给大家上课,傅聚澜见无波没什么精神,小声询问她跟室友相处地怎么样。无波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那两人打交道,基本上和她们没说什么话。

“恐怕她们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这种小女生说话呢,小孩子脸皮没那么薄,你先跟人家问好嘛。”傅聚澜鼓励道。

无波想想也觉得是这样,晚上洗了澡回宿舍,张璐和李一丹又说上了,说什么谁谁居然跟谁谁闪婚,真是没想到啊,娱乐圈水好深之类的,无波迟疑了下,开口打断她们的交谈:“张姐、李姐,你们还没洗澡吧,澡堂十点就断水了。”

张璐李一丹一愣,抬手看表,都九点半了,哇哇大叫,赶紧收拾东西奔向澡堂。

虽然没说上话,可是帮忙了,无波松了好大一口气,擦擦头发,伸伸懒腰,就在宿舍不宽裕的地方打了套拳,“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练武必须每天坚持,不能松懈。

张璐和李一丹回来时,无波正打到精彩处,挥拳洒汗,衣袂翻空,砰砰作响,看得两人眼前一亮。

“小妹妹,你居然会武功?你打的是什么拳呀?”张璐一脸惊讶。

无波平气息,作手势,呼出一口气,被人以热烈的目光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叫我无波就好了,我打的是傅家拳。”

李一丹马上称赞:“你打得真好看。”虽然她不懂武术,可无波刚才打的拳,跟电视上那些有些不一样,感觉更带劲,刚才那碰碰响的声音可一点也不假,她问出自己的疑问,“刚才那些响声,是气功吗?”

气功?无波愣住了,她看着李一丹,疑惑地震了一拳,问:“是这个声音吗?”

“嗯嗯,就是这个。”李一丹一脸崇拜与期待。

“不是气功。”无波解释道,真正习武的人都会修习气功之道,只是每个人的气功强弱不同,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体内的气功存在,气功用于调心、调身、调息,主要反映在气息的锻炼上,跟武功发力的关系不大,实际上武者发功时伴随的呼呼作响的声音,多半是衣服与空气发生了快速的摩擦产生的,并不是气功或内力造成的。

李一丹听了有些失望,可一看到无波这么个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欢乐,便拉着无波娇嗔道:“无波啊,你那么厉害,教教我嘛,好不好?”

张璐也跟着说要学,无波立刻就呆住了,教?她可不能教,傅家祖训她记得可牢了,可要怎么回复她们呢?她们会不会生气呢?

无波的为难与不知所措成功地让张璐和李一丹笑出来的,张璐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拍拍无波的肩膀道:“一丹姐跟你开玩笑的呢,别当真,别当真。”

无波傻了,是开玩笑的吗?

李一丹看到无波这样,肚子差点没笑到抽筋,她连连摆手:“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我说笑的呢,哎哟,我不行了。”

无波发窘,这大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她得快点长大才行。

经过这一遭,三个人都熟悉起来了,没了隔阂,无波渐渐能接上话了,傅聚澜也放下心来。

野外求生技能有很多,俱乐部教的是最基本的,首先是五种必须的求生技能:生火、水和食物、寻找遮蔽物、发出信号、急救。

生火有四个要素,分别是燃料、温度、氧气、持续发热,这些无波在初中物理就学过了,可真正运用到实践中就很费力,她要学着分辨不同材质的燃烧情况,要学会利用天然环境的物品来代替生火工具,还要学会如何生火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凑齐条件。这些知识物理书上可么有,无波每每总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越发有学习的兴趣。

学到急救这个主题时,无波忽然发现一个大问题:她连游泳都不会,还谈什么海岛野外生存?

老师的脸当下就臭了,游泳都不会来凑什么热闹?又不是过家家,他拿起笔直接就想划掉无波的名字,还是傅聚澜拦下了,打包票在出发前能利用休息时间让无波学会游泳,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无波好想哭,大表哥有自信,可她没有啊,自从那年满节被傅靖以拖下水后,外公就不准她再靠近水边一米远,村里的池塘和村边不远的小江都是她的禁地,她根本就没机会学游泳。

傅聚颍更是郁闷,以前天热时他去池塘游泳前总会笑话无波一两句,现在后悔死他了,早知道……早知道拖也要把无波拖下水啊。

张璐和李一丹都带着男朋友过来给无波打气,她们跟无波说了很多自己学游泳时的心得,越说无波心越慌,她换了泳衣,手续无措地站在游泳池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傅聚澜,她好想去野营,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游泳,此时此刻,她忍不住在心里大叫一句“傅靖以好可恶啊——”。

傅聚澜没换衣服,直接来到无波身边,跟她讲解了游泳的几种姿势及重要注意事项,发觉无波很紧张,他想了想,说:“光说没用,还是边看边说吧,阿颍,下水。”

傅聚颍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俯身前冲,漂亮地入水,然后手脚划动,流畅地往前游。傅聚澜就根据傅聚颍游泳的姿态对无波进行点评:“你看,就是这样,手脚要放开,不要拘谨,水有浮力,全身放松下来,人可以浮起来不会沉,记住,要放松,不要紧张,划水时要注意节奏,四肢要协调,不能乱化,嗯,游到岸边也不能松懈,直到出水后才能放松。”

傅聚颍游到头爬上来,无波伸手向他打招呼:“小表哥,过这边来……呃,啊!”

无波话还没说完,不提防地傅聚澜一脚踹过来,她匆忙一避,傅聚澜一记横扫腿,她就掉水里去了。

“啊!大表哥……大……我、我不会游泳啊!”无波惨叫着,手脚慌乱扑腾,脸色都白了。

傅聚颍一惊,飞奔过来,刚要扑入水中却被傅聚澜拦下了,他大怒道:“哥,你干嘛呢?无波不会游泳!”

旁观的张璐几个也赶了过来,都想要下水救人,傅聚澜大喝一声:“谁也不能下水去救!想要她早点学会游泳,谁都不要去救。”

求生的本能是最好的老师,从理论上来说无疑是最快捷的教学方式,可是……所有人都看着傅聚澜坚定的表情,心想,真绝啊,你还是人大表哥吗?

无波越挣扎身子越沉,水下好像有怪物一般死死地拖着她,脖子就跟被掐着一样,难以呼吸,鼻子火辣辣的,难受极了,仓皇间她想起练气的口诀,一个激灵,赶紧定下心来,默念口诀,手脚终于不那么僵硬,死活让她喘了口气,折腾回了池边,手刚搭上池沿,整个人就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般,终于得救了。

可是,下一刻傅聚澜就蹲在她旁边,无波神色大惊,拼命摇头,尖锐地叫起来:“大表哥,不要啊啊啊——”

得,又被丢到水里了。

过程是有点惨不忍睹,结局还是挺好的,至少无波赶上了大部队的脚步,这件事让她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坏人狠起来十分寻常,好人狠起来惨绝人寰。

作者有话要说:真人真事1、淳于小时候就差点溺水,后来淳于就被老妈限制了活动范围,积水面积大于一个平方米的地方都不能靠近2、淳于高一的同学曾经咬牙切齿讲述她学游泳的惨痛经历——被自个儿爸一脚踹入水库里在冷血老爸的冷眼旁观中学会的……

45竞赛

游泳这件事无波只觉得傅聚澜变严格了,等营地分组时,她就察觉到大表哥的不对劲,粗枝大叶的傅聚颍也有所察觉。

本期的领队是徐年,具有国家登山协会持证户外指导员资格,干这行好些年头了,随行的还有三名教官,他们的经验也很老道。

营地就设在东海岸线外的荒岛上,游艇将一行人送到荒岛后就往回开,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汹涌扑腾的海水,无波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这就是你们未来三周要生活的地方。”徐年等大家都从刚到海岛的新奇情绪中摆脱出来后开口道,“这里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抱有随便玩玩态度的人明天就坐补给船回去,不要忘了你们参加夏令营的目的是什么,下面我说的,打起精神给我记牢了。”

这座叫黄沙岛的荒岛虽然面积大,可远离海岸,补给不便,岛上岩石多,土地贫瘠,没有人烟,更不要说水电信号网络这些了,在这里,一切现代手段都毫无用处。从地图上看,黄沙岛形状很像一条自东南向西北游动的鱼的侧面,营地就设在鱼头的位置,靠着海边,每天都会有游艇送补给,基本的生存没什么问题。

所谓的营地,说白了就是地势比较平坦的空地而已,旁边有个灯塔,灯塔下面搭建了一间小屋,专门用来放置信号设备的,只有俱乐部的人才能用。

徐年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下达了训练的指令:15个学员要分成两组,进行竞赛,比赛期间会有工作人员隐蔽追踪拍摄打分,表现最好的可以拿到优秀学员奖。

大家一听,闹哄起来,无波小声地问旁边的张璐大家怎么了,张璐解释说,拿到优秀学员奖就可以拿到一笔奖金,虽然不算太多,也差不多能抵报名费了,谁不想拿?

无波第一次听说报名费的事,问了报名费要多少,张璐觉得奇怪,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她跟无波说了一个数字。

这个报名费对还是初中生的无波来说如同天价,竟然要花那么多钱,印象中大表哥并没有跟外公说过报名费的事,那就表示费用是大表哥帮她出的,她心里很不舒坦,这怎么行?

徐年接下来就从15人里挑了经验相对丰富朱宏宇和何宁分别为山队及海队的队长,然后让两位队长从剩下的13人中挑选自己的队员,挑了10个人,剩下傅聚澜三个人时就停下了。傅聚澜不用说了,傅聚颍也勉强了,无波就是个难题了——13岁的小女生,连游泳都是刚学会的,选了她就相当是给自己带了个累赘,朱宏宇和何宁谁都不想选。

徐年提出建议,身体素质上哥哥比弟弟好,选傅聚澜的队伍要带上无波,尽管多了一个人,实力不会相差太多。

傅聚颍和无波也都认同这样的安排,两位队长也没什么意见,可傅聚澜却坚持不跟这两个小的同一队,态度异常坚持。

“他们是来锻炼的,跟我分开才能得到真正的锻炼。”

无波和傅聚颍交换了眼光,联想到大表哥之前的表现,她心里微微一紧。

最后还是何宁选了傅聚颍和无波两个人,张璐是他的女朋友,他听她说过无波略懂武功的事,也知道无波怎么学会游泳的,在他心里,无波比一般的同龄人更坚强些,而且有些事情小孩子比大人做得更好——比如穿山洞之类的,谁保证不会有这样的需求呢,有备无患,更主要的是他对他自己很有自信,就算无波真的是个累赘他也有胜利的把握。

山队的成员分别是朱宏宇、杜安、周呈明、李一丹、李康、赵磊、傅聚澜,海队则是何宁、宋军、黄云新、杨歩坚、张翔、傅聚颍、张璐、江无波。

分好队后,徐年宣布了竞赛的规则:两队队长会得到一份海岛地图,地图上标注了各自比赛的任务道具,各队要做的是要在未来三周内拿到所有的任务道具,先完成的队伍赢,如截止时间到双方都未完成,则以收集数量多的一方胜利;俱乐部每天会在地图上指定的几个地点投放适量的食物,保证基本的能量补充;到了截止时间后,不管任务完成情况,所有人都在黄沙岛东南角的A基地汇合;每个人都配备特制的带有感应系统的衣服、模具抢及相应的彩弹;每个人都在腕上戴上俱乐部的追踪器,领队可以根据追踪器反馈的位置调动附近的观察工具进行观察,以便在特殊情况实施急救;如有人员因体力不支、意志不坚、胸口/后背的感应器被彩弹击中三种情况脱队,则扣减该队的相应的人头分,如有人员因不可抗力原因脱队,则视实际情况扣减零至对应个人头分。

徐年又补充了不少细则与注意事项,然后宣布解散,各自搭建帐篷,给一个晚上的适应时间,第二天正式开始竞赛训练。

大家开始找地方,他们在俱乐部已经学过如何搭建帐篷,倒不用教官们指导。无波自然是挨着大表哥两个搭的,别看她人小,可她手脚快,力气也不小,很快就搭好了自己,还去给李一丹帮忙,弄得李一丹的男朋友周呈明好没面子。

无波去找傅聚澜时,他正坐在帐篷前面研究地图,这份跟队长的任务地图不同,人手一份,傅聚澜抬头看见是无波,对她招招手,又把不远处远眺大海的傅聚颍叫过来。

“这份地图你们要记下来,记不来也要记得回营地的几条大道。”

记地图?傅聚颍有些不情愿:“拿着地图就好了,干嘛费事去记?”

傅聚澜看着他:“地图掉了怎么办?”

“别人不是还有嘛,总不见得大家的都掉了吧。”傅聚颍顶了一句。

傅聚颍瞪了他一眼:“万一别人不给你看呢,万一你和别人分开行动呢,就你这种敷衍的态度,你想赢?我看你还是留下明天坐船回去吧。”

傅聚颍有些不服气,可大哥的拳头比较大,他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地拿起地图来记。

无波却没动,傅聚澜觉得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无波迟疑又迟疑,还是问了出来:“大表哥,我的报名费是你帮我的出的吧?”

傅聚澜没想到无波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哎呀,我们无波长大了,知道关心这些了,比阿颍好多了。”

傅聚颍咬牙,他真无辜,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自己要参加的,他干嘛要关心这个。

无波嘴角微翕,半晌才说:“大表哥,等我以后工作挣钱了再还你吧。”

无波这么见外,让傅聚澜有些不舒服,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不用以后了,就这次吧,你拿到优秀学员奖,用奖金还我就好了。”

无波恍然大悟,这个法子好,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她心中立刻燃烧起熊熊的求胜欲,二话不说,拿起地图开始记。

傅聚颍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说实话,无波有的时候真的很好哄,这样的人能拿奖金?还好有他这个体贴伟大的小表哥跟她同一队。

在营地睡了一觉,数了一个晚上的星星,无波得出海边的星星跟家里的星星没什么不同的结论后,大家拆了帐篷,收拾行囊,准时集合,准备出发。

徐年再次宣布了竞赛的几项原则:一、尽量避免冲突,有分歧时可采取投票或抛硬币的方式解决;二、适当原则,珍惜生命,爱惜自己,有危险及时求救;三、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乐于助人。

待大家都表示准备好了,比赛就开始了,山队从北线出发,海队从南线出发。

“你们两个,相互照应。”傅聚澜再一次嘱咐道。

傅聚颍和无波都很激动,没计较傅聚澜的婆妈:“知道了。”

“小心哦,”傅聚澜笑了,目光别有用意地扫过他们两个,“真要对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