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傅清栋对儿子使了个赞许的眼神。

哪知傅靖以直接拒绝:“才不要,你晚上打呼噜,我睡不着。”

“谁说我晚上打呼噜了?”

“还用谁说?”傅靖以淡淡一眼扫了过来,“一听就知道了,呼吸浊重急促,晚上肯定要打呼噜。”

傅清栋顿时无话可说,这本事还是他交给傅靖以的,反被将了一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靖以进了房间,吧嗒一声关了房门。

妈呀,要是老四知道这件事,还不拿着菜刀上来找他拼命?

当晚注定是一个难眠夜——无波脑袋里带着一大串化学公式晕乎乎地趴在地板上睡着了,隔壁的房间里,三个大人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

第二天早早地无波就回学校了,她还不忘给傅聚颍带了早点,傅聚颍正常时间来小空地练功时,无波已经开始打第三套拳了,额上全是密密的汗水,他很惊讶:“咦,不怕吵到你那个舍友了?”

“不是哦,我没吵她,”无波笑眯眯地摇摇头,“傅靖以家就在旁边,几分钟就到,我昨晚去他那里睡的。”

傅聚颍顿时脑细胞短缺,不明白无波的话是什么意思,傻傻地看着她,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该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吧?

无波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傅聚颍这才确定他想歪了,安下心来想想,这法子还真不错,解决了无波的难题不说,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傅明俭的指点。无波可能不知道,他从小进武馆,上一辈的武术能手他都知道,傅明俭就是其中一个,据说是傅元行的师兄,武功只高不低,

傅明俭对无波来说绝对是莫大的好处,他都忍不住羡慕起无波的好运来了,不过他也知道他沾不上这种好事,还是闷头苦练更实在。

无波做了早操后先会宿舍洗了把脸才上教室,陈玉婷一脸神秘地凑过来,小声问她昨晚去哪里了。

无波便说她回家住了,这个借口简单又真实,反正又没人会去查她是不是真的回家了,至于班主任那里,她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他。

下午的时候,无波找了个时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傅清庭,傅清庭早就知道了,原来傅清栋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事,生气是难免的,可更多的是无奈,遇到这样的事无波竟然没事先跟他商量,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错怪无波了,无波本意是不想让他操心,谁料到傅靖以竟然提出了这个建议,她都来不及跟他商量呢。

作者有话要说:四川加油,雅安加油~

58打击

于是,无波开始了她爬墙的高中生涯,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跟傅聚颍练上一个小时,然后轻车熟路地翻出去。起初她都要敲门等傅成芳来开门,没几天傅成芳就给了她一根钥匙,随她出入,弄得她挺不好意思的。

傅明俭本来只是抱着随便教两手的心态来教无波,可看过无波的身手后,他立刻改变想法,这时他终于明白傅靖以为什么要让他来教无波了,忍不住暗暗骂了傅靖以一句,竟然连老子也设计。

无波现在这种状态,傅明俭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自己的气就是如此,静时如激光亮眼,动时如利剑出鞘,锐气逼人,可他这是职业使然,在多年与敌人斗智斗勇的实战中激发出来的杀气,有时候不用动手,光这种气势就可以把敌人震慑住。

可无波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根基都没打稳,怎么会有这样的锐气呢?若不及时让她改变这种气,她的根基就要受损了。傅家镇的武功教学一向循序渐进,无波锐气外发显然是因为别的原因,傅明俭去没有追问无波原因,在他看来,不管原因为何,只要让无波明白她真正的处境就好了。

傅明俭的想法很简单,无波狠一倍,他就比她狠两倍,她狠两倍,他就比她狠四倍……一直强势压制着她,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让她有如泰山压顶的绝望之感。这可以称得上是以毒攻毒,他不用多猜都可以猜到无波是因为畏惧才会产生这样的气,那他就让她更畏惧,攻破她的心防,打坏她的心境,再引导她重塑心境。

傅明俭丝毫不担心会坏了无波的心境,因为傅家镇出来的人都不是孬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味的硬碰硬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穷极思变,无波应该会另谋他计的。

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波特别难熬,她从来没在指导拳下如此狼狈,一个苦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她实在是太惨了。傅明俭跟她以往接触的长辈太不同了,傅元行跟她喂招时,都是用招式引导她打出适当的应招,让她在出招的过程中加深见招拆招应招的能力,因此有时候会不断地使出同一招,让她用不同的招式来应付,以期找到最适合她自己的方式。可傅明俭完全不是这样,他的指导拳又快又急,还不吝下重手,无波根本就只要挨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每天鼻青脸肿地睡下,第二天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弄得黄成良还以为是宿舍集体排挤事件,把无波宿舍的其他人每个人都叫到办公室敲打一番。

傅聚澜看着无波脸上的淤青特别刺眼,他心疼得要命,拉着无波不让她翻墙了,“我们又不欠他什么,干嘛要去受这样的气,不去了!”

无波非要去不可,她心里冒着气呢,哪里肯服输,现在接不了招是她不够厉害,她就不相信她一直接不上招。

傅聚颍知道无波平时很随和,可真执拗起来谁也说不动,只能长叹一声,婉劝她不要操之过急。

无波嘴角抽了抽,能不急吗?天天挨打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她咬咬牙,用力地翻过了墙。

无波的毅力激发了傅明俭内心的欢喜,他的欢喜跟别人不太一样,他越是欣赏某个人就越想蹂躏那个人,无波吃的苦越多了。

在门边偷看的傅清栋越看越心惊,好几次都忍不住要跳出来给儿子几个耳光,对这么小的姑娘下这么狠的手,你是禽兽吗?可看无波如小强般又跳上来挨揍,他又忍下了,然后去给无波准备药膏,心里祈祷着老四哥最好马上老花眼,看不到无波的这些伤,不要来找他算账。

这么明显的伤,傅清庭又岂会看不出来?可他还是忍下了心中的疼惜和怒火,因为傅明俭找他谈过,他深知傅明俭此举对无波的发展十分重要,所以他极力劝下了傅明心,不让她去跟无波谈话,假装没看到无波的伤势。

其实无波受的都是小伤,加上傅清栋每天及时的上药,过两天就消肿了,只是刚消肿新的伤又来了,才会看起来一直没有好,实际上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难看罢了。

傅靖以看到无波脸上、手上的上,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些伤已经快一个多月了,他对他老子的认识又加深了不少。

“怎么样?还没受够虐啊?”他好心地问道。

“别提了……”无波很是沮丧,“太打击了!”她跟傅明俭过招以来都差不多一个半月了,她居然连一招都没接到!经过夏令营之事后,她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决胜的窍门,动作比之前快了,连气势都盛锐了,实力应该比之前高了不少猜对,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在傅明俭手底下讨到一招半式呢?难道傅明俭的实力比傅元行高很多?她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据她的了解,傅元性的武功在他那一辈中绝对是可以排得上名号的,她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哪里想错了,难道……难道傅元行之前并没有展露过他的真正实力?她的心一沉。

这好比一条山鱼顺着溪水游到大江中,便以为自己到了大海一样,无波此时的思绪很乱。

思绪乱的后果直接就反映在她的行动上,她第一场比赛就输了,输得很不应该。

傅家镇经过上次的比赛后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后又经过不断的切磋交流,又赶上了省里大力提倡传统民间文化传承的好时期,在省武协的组织下,直接在省武协里开设了一个傅家镇特别小组,开始参加大大小小的武术比赛,真可谓一鸣惊人。

尽管没在镇上读书,可有比赛需要高中生参加时,无波和傅聚颍都会请假去参加,这次他们参加的是与外省的交流赛,该省自古出武才,很值得一会。

无波参加的是掌法的比试,对方比之前她遇到的对手更厉害些,她一上去就先发制人,对方也不赖,见招拆招,应对得很从容,两人陷入胶合,可到后面无波发现自己在对方猛烈的攻势面前却始终有心无力,动作总是会时不时地迟疑,最后惜败。

这场的裁判见过无波,心里很是惋惜,跟之前耀眼的比赛相比,无波这场实在是勉强为之,可惜了。

傅元行看完了整场比赛,无波下场后照例过来听总结,可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拍拍无波的肩膀。

无波难受得想哭,这种程度她应该能很轻松地赢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他人见状也不好过来安慰,傅聚颍赢了比赛的好心情更是直接没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导,只能默默地跟在无波后面,然后对傅柳昔使眼色,女孩子之间应该更好说话吧。

傅柳昔挠挠头,走过来,搂着无波的肩膀,说:“你下午没比赛了吧?刚好,跟我去逛街吧,我听说省城的衣服比镇上好太多了,又便宜又漂亮,一起去看看吧。”

无波看着傅柳昔的笑容,又看看傅聚颍的关心,慢慢嗯了一声。

傅聚颍松了一口,偷偷对傅柳昔竖起了大拇指。

逛街确实能让无波暂时忘记之前的烦心事,因为其他人听说她俩要去买衣服,哗啦一群都闹着要跟去,然后大家就浩浩荡荡地去扫街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生热闹得简直没话说,无波被傅柳昔拉着看这个试那个,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忘却只是短暂的,回来后无波更是发了狠地去练功,自然傅明俭还是没让她讨到什么便宜,她忍不住抱怨道:“伯伯,我是不是很弱啊?”

傅明俭沉默了会儿才说:“要看相对谁来说了,相对于大部分人,你已经很厉害了,相对我嘛,还有点距离。”

“那我是不是真的不能赢过你吗?”她又追问。

“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傅明俭没有正面回答,其实他大可以直接跟无波说道理,或者是将他这么多年来的体会跟无波分享,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让无波在战斗中领悟,那样更直接更有效,大道理谁没听过,可真正记得牢的往往是自己吃过亏悟出来道理。

无波越发颓丧,练武的心思都淡了几分,傅明俭便打电话给傅清庭让他带无波回家住几天。

听说了这件事后,傅靖以好奇地问傅明俭:“怎么,你突然发善心了?”

傅明俭怒瞪了一眼:“你懂什么?”现在无波的心境已经开始松动了,他这是要一剂下猛药,一举将她的心境打碎,跟外人交手输了无波最多有些沮丧,可要是被往常的手下败将打败,那她绝对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想到这里,他看了傅靖以一眼,吩咐道:“这周你也跟着一起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跟以前的同伴交手。”

傅靖以没说话。

“这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不是么?”傅明俭深深地看着傅靖以,道,“老实说,你对江无波这么好,真让我惊讶。”

傅靖以扯了个无意味的笑,说:“不过是一分还一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婚姻学,真的是一门复杂的学科。

59迷茫

比赛输掉了,在这个当口,无波实在没什么脸面回傅家镇,可傅清庭说让她回家帮忙收拾东西,她拒绝不了,只能跟着回去了。

回到了家里,除了特殊人员,没有天大的理由,所有未成年人必须去武馆练功,无波也不例外,当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跨进武馆,所有人转头看过来她,她心里顿时一沉,总觉得大家的眼光很严厉,她低下头,赶紧走到自己往常的位置上。

傅元行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讲解着今日的练功要点,分解演示了几遍后,一挥手让大家自主练习,他不动声色地指导着学生的动作,慢慢地往无波这边走来。

无波老早就提防着了,见到傅元行靠近了,脖子一缩,脸上露出怯意来。

傅元行内心叹息,傅明俭也给他打过电话,他满心纠结,若是真按照傅明俭的想法,那无波肯定倍受打击,他实在不忍心再给无波增加压力,一时间犹豫了。

傅靖以一看傅元行的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他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很快就打上了傅聚颍的主意。

傅聚颍是最好的人选了,因为他每天都跟无波一起练功,他提出比武不算突兀,而且两个人很了解彼此的深浅,虽然外人看来两个人功力相当,可傅靖以很肯定无波心中有战胜傅聚颍的自信,若两人真的对上了,而无波输了,既不会改变别人对无波的看法,又能达到傅明俭的目的,一举两得。

傅靖以考虑再三,散馆时往傅聚颍那边多看了两眼,傅聚颍一愣,跟了出去。

“干嘛?”

“明天你跟她打一场,别的要求没有,只要赢了她就好了。”傅靖以开门见山道。

他没有直接说无波的名字,傅聚颍也没问是谁,他俩之间能说的人,就只有无波一个了:“理由?”他可不认为傅靖以是闲着无聊没事找事,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傅靖以要捉弄无波,从不假人手。

傅聚颍与无波都参加了夏令营,他跟无波一样受到了影响,不过他没有独自一人行走野外谋求生机的经历,那种偏执并不是很深,因此傅靖以没有说出真实的意图,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掌上游戏机。

傅聚颍眼前一亮:“你要……借给我?”

借?太没志气了,傅靖以翻了个白眼:“送给你了。”

傅聚颍眼前就只剩下游戏机了,什么怀疑什么拒绝的想法无影无踪,这会儿就算让傅靖以打一顿他都不在意了,更别说要跟无波打一架,打一百架都没问题。

傅靖以没想到傅聚颍竟然这么容易满足,他还有好几个手段没拿出来呢,他好气又好笑地提醒道:“明天记得一定要赢了她,不然我就收回游戏机了。”

“知道了,真啰嗦。”

第二天老师讲完课,傅聚颍马上走到无波面前,提出要比武,无波没有多想,答应了。

“是来真的哦。”傅聚颍一脸郑重其事。

无波愣了一下,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好,来真的。”

两人走到比武区域,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这事儿太常见了,可傅元行还是第一时间关注到了,他大有深意地看向傅靖以,傅靖以对他笑了笑,拿出了摄像机开始操作,傅元行心里立刻亮起两个字:好狠!

傅聚颍知道他没有稳赢无波的把握,想要赢,必须扬长避短。比速度,无波也很快,而且还比他灵活,比果断,无波动作间早就没有拖泥带水,只会比他更生猛,他胜就胜在他的力量比无波大,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开始就使出重拳,强劲的冲力让无波硬抗不住,连连后退。

这是真的来真的?无波后腿一撑,止住退势,眼睛发出坚毅的目光,毫不退让地冲上去冲击傅聚颍,她力气不如傅聚颍大,所以她不指望一击即中,而且灵活地在几个关键部位连续攻击,一触即离,连绵不绝,企图给傅聚颍暴雨密集地打击,让他产生防守漏洞。

傅聚颍自然清楚无波的意图,他早就想到了对策,不管无波多快的击打,多密的冲击,再痛再麻他都要咬着牙挡下来,不能疏漏,一次都不能,死死封住无波的进攻,他皮糙肉厚,挨几下打算不了什么,一旦无波出现颓势,就是他反击的好时机。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波的有效攻击达不到预期效果,气力不济,换气时节奏不稳,被傅聚颍觑了空子,拳拳相加,步步相逼,最终落败。

说实话,傅聚颍赢得很不容易,无波下手一点儿也不轻,他手脚都疼得发麻了,隐约还有发抖的迹象,如果无波力量再大点,今天他就别指望能在她手头上讨到好处了,他抖了抖手,对无波抱怨道:“无波,以后能放点水不?我这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无波有些恍惚:“哦,我的也有点麻。”

这样的结果不能说出乎意料,她本来就没有必胜傅聚颍的把握,可她心里有些沉重,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按照以前的经历,她就算是输,也不该那么快就输,可她仔细回想刚才的每一个招式,没有一个多余的,每一招都是恰到好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傅聚颍完成了任务,正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怎么在学校玩游戏机呢,居然被傅元行点了出列打指导拳,他没把指导拳放在心上,心不在焉地上去,结果被傅元行狠狠修理了一顿,他这才看出傅元行的表情很严肃。他还以为傅元行是因为在意无波而报复他呢,他不由得羡慕起无波来,不过想到自己白白得了一台游戏机,心里就平衡了。

傅元行的确是因为傅聚颍打败了无波才收拾他的,不过理由却不是傅聚颍想的那样,而是因为傅聚颍跟无波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太讲究有效功力,太在乎恰到好处,这次傅聚颍能胜不过是因为力气与毅力罢了,若对手换了个人,他多半是不能赢的。可惜,傅聚颍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体会不到傅元行的用心,浪费了他一番力气。

傅元行瞄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无波,又看到傅靖以无声催促的眼神,迟疑了一下,点了无波出来打指导拳。

无波上前敬礼后,试探地问道:“老师,你能不能出全力?”

傅元行直视她道:“你还没到能让我出全力的时候。”

无波皱眉:“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出全力?”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证明,证明自己没有退步。

“等你能赢过我的指导拳再说吧。”

结果不言而喻,无波的心情更加沉重郁结了,离开时,傅元行对她说:“听说明俭师兄每天都在指导你,他很好,你要好好学。”

无波沉默地点了点头。

“明俭师兄拳头重,你要忍着点”这句话傅元行压下了没说,因为无波脸上的淤青让他明白没必要再说这句话了,他想起无波迷茫的眼神,喃喃道:“希望你能尽快找回从前那种眼神。”他对傅明俭很放心,那么多刺头都能收拾,还怕这小小的江无波不成?

无波再一次见到傅明俭时,傅明俭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脸很臭,她刚打了招呼,他就把摄像机丢过来:“你自己看看,这打的是什么乱起八糟的?给我认真看看!”

无波打开一看,居然全是自己昨天在武馆的比试,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傅明俭,然后把所有的录影都看完,小声地报告道:“那个……伯伯,我看完了。”

“大点声!没吃饭吗?”傅明俭吼了一声。

无波立刻扯着嗓子大喊:“伯伯,我看完了!”

傅明俭估计是没想到无波能喊那么大声,愣了一下,然后才问道:“有什么想法?”

“对不起,我输了!”

傅明俭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就这样?”

无波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我下次一定会赢的。”

傅明俭的脸更黑了,无波暗自揣摩,这说法还不合他的心意吗?傅靖以不是说应付他爸的最佳方法就是不管他说是什么只要认错就好了吗?

“你……”傅明俭忍着火气,“你明天别上学,就在家里把这些录像给我好好地看,直到看明白为止。”

无波越发肯定是自己哪里惹恼了傅明俭,她不敢说不,飞快地点头,心里想着是不是找傅成芳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傅明俭不知道无波的想法,他心里正恨着傅靖以呢。傅靖以昨天又请了病假没回学校,要不是他今天下班早回来,估计还能赖一个晚上,老爷子太宠着傅靖以了,老婆又不敢对老爷子说什么,傅靖以就养成了这个德行,他忍不住动手拍了两下,傅靖以立刻嚎起来,老爷子马上就杀过来,他此刻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画面——

傅清栋用与他年纪非常不符合的飞快速度冲进来,看到傅明俭一手拉着傅靖以,一手扬起,手中的保健球立刻飞出去打在傅明俭身上,跟着一只老脚就狠狠踢过来,一边踢一边叫道:“我孙子你也敢打,反了你了,小孩子身娇肉贵的,你也下得了这个毒手!”

“爸,我没真打!”傅明俭哪里敢还手,老爷子年纪不小了,随便过两招没问题,他要真还手,指不定就出大问题了。

“没真打?”傅清栋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没真打就这样了,要真打起来,我们靖以岂不是要躺床上去?”

这样?什么样?傅明俭往傅靖以那边看去,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傅靖以这家伙正一脸苍白可怜兮兮地对着老爷子呢,更夸张的是那一双黑亮的眼睛居然泛起了一层水雾——这是什么功夫!

真的是坑爹啊!回想起来,傅明俭一口好牙恨不得咬碎了去,他就不相信了,他还收拾不了傅靖以这个滑头!“别以为仗着老爷子的欢心我就不敢收拾你,这种把戏老子早几百年就玩腻了,走着瞧!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又欠了大家那么多章,最近的感想实在太多了:

1、有一个一直中二期的弟弟伤不起啊,比养儿子烦心多了;

2、如果你家弟弟没结婚,千万千万不要跟他的女朋友认识——不然他们分手时,三更半夜你都要听小女生撕心裂肺的哭泣,要从她抽泣声中努力分辨她的话,要及时回复她的微信,要绞尽脑汁做一个心理医生,还要飞奔去她身边安慰以防不测——结果?人家小两口拿分手当情趣呢,最后人家说,姐,不好意思,我们以后会好好过的,你不要太担心——担心你妹啊!

精力憔悴中……

60狗腿

无波乖乖请了假研究录像,说实话,看这玩意就跟听外公说她小时总喜欢跟小表哥一起洗澡的糗事一样,感觉挺为难的,可她一想到傅明俭的黑脸,心里又挺怵的,只好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把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起初,她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不管是与小表哥的比试还是傅元行的指导拳,她仍旧觉得当时的动作是最好的选择,没有比之更好的了。

无波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僵局,始终出不来,她努力平息骚乱的心情,试图理清思路,既然不懂原因为何,那就从结果开始推起。

首先,傅明俭让她看录像,说明录像里肯定有他想要说明的东西,而录像里面全是她比试的过程,综合昨晚他对她回答的不满意来看,他针对的不是她失败的结果,而是其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其次,要评判的一件事的好坏必须要有参考标准,两组比试中可以拿来当参考的就只有傅元行的动作了,傅元行的招式她从小看到现在,可以说极为熟悉,整个村里就数她和傅元行喂招最多了,她闭着眼睛都可以想得出傅元行的行招风格,傅明俭让她看录像,难道是要她对比自己和傅元行之间的不同吗?

最后,这录像显然是傅靖以录下的,他这个人不会把录像机这么重的东西随身带着,这次录像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她很自然地想到是傅明俭让傅靖以这么做的,傅明俭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仅仅是让她从录像里看出什么吗?她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经过一番思考,无波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她全身心投入到录像里,一遍一遍不厌烦地将录像来回地研究,最后还把录像放慢了四倍来看。她做了一种假设,假设正在和傅聚颍比试的人是傅元行,比试的走向会是怎么样的呢?面对傅聚颍的重拳,傅元行要怎么化解呢?再看到自己与傅元行的比试时,她同样做了假设,如果傅元行自己跟自己打,他会怎么出手呢?

她又做了另一番的假设,如果跟自己打的不是傅聚颍两人,而是自己本人,她又该怎么化解自己的招式呢?

她总觉得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她把熟知的人全部都代入了一遍,就连傅靖以也不放过,最后定格在傅元行和傅明俭俩师兄弟身上。这两个人据说是他们那一辈人的骄傲,可两人的风格差太多了,傅明俭显然是有效攻击及必要防守的个中高手,而傅元行则是传统行法的好手大家,傅元行让她向傅明俭好好学,而傅明俭则把傅元行当考校标准……

晚上傅明俭回来时,无波正托着腮趴在窗台上发呆呢,他顺手一拍过去,无波脑袋一偏躲过了。

“看明白没?”

无波一顿,说:“好像,明白了点。”

傅明俭俯视着无波,沉声道:“那你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

无波刚要开口,傅成芳走了进来,她一看两人的架势,赶紧过来拉开傅明俭的手,埋怨道:“都几点了,还不赶紧洗手吃饭?无波,快点收拾一下,去吃饭,别跟你伯伯人来疯。”

按照正常的辈分来说,无波应该喊傅明俭叫舅舅的,可傅明俭一直在市里工作,很少古平村,无波一直没把他和舅舅两个字挂上钩,第一次喊他的时候就喊了伯伯,傅明俭也没纠正她,她就一直这么喊了,以致于傅成芳不得不让无波改叫伯母,不然一个伯伯,一个舅妈,很奇怪。

傅成芳发话了,傅明俭也不好再追问,默默地出去了,傅成芳笑着对无波说:“赶紧地,去洗手。”

无波松了一口气,傅明俭给她的压力太大了,虽说如此,她有时候挺羡慕傅靖以的,她就没尝试过被爸爸劈头大骂一顿的感觉,她想着

无波回想起刚才傅明俭追问她的样子,这感觉跟父亲的感觉差不多吧?她偷偷地想象了一下下,有些小高兴,傅明俭的黑脸忽然就没那么难以直视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无波的晚饭吃得很欢,这让傅成芳心情很好,她本来就喜欢无波,这会儿看到无波对自己做的饭菜这么捧场,心里的喜欢更多了几分,不断地给无波夹菜,生怕无波没吃饱。

傅明俭看着不舒服,傅靖以在家时全家都关注着傅靖以,傅靖以去学校了又多了个江无波,他才是在外面拼命工作养家糊口的那个人,他才是需要嘘长问暖的那个人好不好?一家之主受这种冷待,他怎么看怎么眼红,小样,叫你蹦跶,等会儿非要吓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