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没有回避陈柏航锐利的目光,平静道:“我没下药。”

“我爸从来不喝酒的!”陈柏航激动道,“如果我爸真的是个坏人,那他这些年为什么要不断去找你妈道歉?每年清明他什么要去个你爸扫墓?还经常不断提起你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这是因为他做了坏事,心里愧疚,所以要想方设法弥补你们,对吧?可在我看来,我爸这是出于同仁的情分,想帮忙照顾他不幸因公殉职的同事的家人,如此而已。如果我爸是因为内疚而想弥补,那他为什么想要认你作干女儿?那样他不是经常见到你经常触动他的愧疚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波从来不会怀疑傅靖以,所以对陈方同那日的“醉话”深信不疑,她扯扯嘴角,平静地看着陈柏航:“我已经不记得我爸的样子了。”

陈柏航一愣。

“家里有照片,可我看了那么多次,还是把他的样子忘掉了,而我从来没有去给他扫过墓,”无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甚至连他葬在哪里都不知道……从前我也曾经想问我妈为什么不让我去扫墓,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妈肯定是觉得不甘心,我爸答应我们母女俩的事都没做到就去了,连我长大的样子都没看到就去了,他在地底下得多不甘心呀,我要去给他扫墓,他看到我岂不是更不安?”

陈柏航被无波话里的哀戚震住了,喃喃道:“可,可这也不关我爸的事呀。”

“你觉得我冤枉了你爸,所以才来找我讨公道,”无波的语气顿时变得很尖锐,“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那我呢,我爸死了,难道我不该给他讨个公道吗?就算我讨到了公道又怎么样?能还给我这十几年失去的幸福吗?能还我一家团圆吗?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呢?杀了人还要受害者向你们道歉。”

陈柏航强辩道:“我爸没有!”

“有没有他心里清楚。”无波恢复了平静,“他要是清白,不会有人冤枉他,他要有罪,逍遥法外十几年也该心满意足了,一切都交由法律来处置,我希望你不要来找我了。”说完,越过陈柏航,大步向前走。

陈柏航拉过无波的胳膊,想让她停下来,无波脚下一顿,一个擒拿手把他摔在地上,疼得陈柏航咬牙兹嘴。

“我说不要来找我,这可是完全给你了着想,”无波居高临下道,双眸中带着警告,“我生气的时候可保证不了下手的轻重。”

陈柏航完全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被摔到地上了?望着无波坚定离开的背影,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96章反问

陈柏航回到家后把事情跟陈方同说了一遍,陈方同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放松,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柏航回房前回头,看到父亲低头沉思的侧面,心里想起无波今天的那番话,忽然有一股冲动让他开口问道:“爸,你究竟有没有……”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陈方同难得地声色俱厉道,随后想到了什么才缓了缓脸色,“我让你去问无波,不是为别的,就怕有人挑拨暗地里进行挑拨,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组织肯定会还我清白的,我就怕无波他们放不下仇恨,这样子怎么过日子呢?”

陈柏航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父亲的话,可无波的质问犹言在耳,他纠结再三,只能沉重地转头。不管怎么样,他爸说得对,这已经不是他这个高中生能管的了,再说……如果无波说的是真的,那他又该怎么办?

晚上无波照例跟傅明俭过招,傅明俭心事重重,竟然让无波觑了个空子,一招反扑,反败为胜。

“伯伯,一心不要二用。”无波提醒道。

傅明俭的脸抽了抽,这话是他平时教训她说的吧,他挥挥手,自己站起来,缓了缓呼气,好奇地无波:“对于那件事,你心里难道都没什么想法吗?”

那件事是什么事,无波当然知道,她很惊讶傅明俭竟然会为此分神,想了想道:“怎么可能会没想法呢,只是现在很明显的,这已经超乎我的能力范围了,我再怎么想,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我还要继续纠结下去吗?既然做不到,就干脆不要想了,我只要做好我现在应该做好的事,就好了。”

傅明俭似乎没想到无波竟能如此豁达,愣住了。

无波被傅明俭难得的表现逗笑了,傅明俭老脸红了红,收敛表情,招呼无波继续过招。

并不是无波圣母,而是她想通了,在等待陈方同前来赴约时,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假设了无数次,假设傅明心的推测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办?结果是,她毫无头绪……她想到了自己的名字,江上无波,一帆风顺,爸爸一定是希望她开开心心地生活,而不是心怀仇恨,所以就由时间来决定一切吧,再差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么?

正如傅明俭预料的那样,傅靖以的那份录像或许对陈方同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可到底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经过一段时间的停职调查后,陈方同就恢复了职务。

傅明俭告诉无波时,无波很平静,她想了想,说:“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我妈了。”傅明心执着了那么多年,如果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傅明俭比谁都清楚傅明心的不甘,长叹一声。

无波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伯伯,你知道我爸的墓地在哪里吗?”

傅明俭吃惊,他没想到傅明心竟然瞒着无波,他迟疑道:“这个,你还是去问你妈吧。”

无波点头:“那我改天回去再问吧。”

“不要怪你妈,她心里苦呢。”傅明俭劝解道,“你现在长大了,她也应该想通了。”

无波笑了笑,说:“我都明白的。”越是长大,越能明白傅明心之前一直对她避而不见的原因,江华成的死在傅明心的人生里划下了一道分明的分水线,之前代表着幸福,支护代表着黯淡,看到她就会让傅明心想起过去那些美好,越发显得此后人生悲苦,正如她见到傅明心总免不了会想到那逐渐模糊的面容。

最近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早知道会有今日,听到傅明心要再婚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拒绝接受?

纵然母亲有抚养儿女的义务,可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么?

过了几日,无波见到了陈方同,是自吃饭那次后的第一次见面,无波吃了早饭后正要出小区门口,陈方同的车从她后面开过来,与她擦肩而过。

无波一眼就可以看到驾驶座里的陈方同,面沉如水,冷峻而深沉。

陈方同自然也看到了无波,两人在错身的那瞬间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开,远去,正如他们之后的人生。

对于自己的平静,无波也相当意外,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自己过下去的,别人谁也不能帮你过。

元旦放假,无波和外公一起回了古平村。

傅元行终于要结婚了,无波惊讶极了,之前可没听说什么消息,怎么突然就结婚了。经过大胖的解释后,才知道原来是傅元行在上次的比武大赛中表现相当好,被隔壁村一个姑娘看中了,对他开展了热烈的追求,单身多年看见一男一女站得过近就受不了的傅元行哪里抗得住这种温柔而甜蜜的攻势?恋爱,结婚,水到渠成。

无波惊呼连连:“这么浪漫?”

“你都没看到师母过来找师父,他那副样子,搞笑死了。”

“那你们终于可以放心了,”无波也笑道,“以后要是被训得太惨,就有地儿可以告状了。”

大胖乐了:“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对,就这样,让师母去教训他。”

如果不是傅元行的努力,无波也不会有进武馆学习的机会,她对傅元行的尊敬之情并不比傅明俭差,因而傅元行结婚当天,她自告奋勇去帮忙。

这个帮忙,有很多种帮忙,接待客人、后厨帮工……傅元行是多么精明的人,直接就把无波放在最关键的位置。

傅家镇的特殊风俗——拜堂后,女方的亲人要跟男方的亲人好好打一架,这个环节不能太认真,也不能放水,因为这代表着婚后生活究竟哪方是主掌,傅元行可不想以后被人笑话是个妻管严,所以这一架一定要赢。

无波还记得小时候去喝喜酒时也见过打架的环节,没想到自己还有上场的机会,心里还是挺高兴得。

女方见出来的是个女孩子,也推出一个比无波大一点的女孩子,后来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又换了个二十多对的小伙子。

看热闹的人就笑了,看来对方是认出了无波,不敢轻敌,赶紧换了对手,不至于实力相差太多。

既然不是认真的,无波和对手都没出全力,玩的都是套路,你来我往,你攻我退,你挑我压,你迎我挡,干净利索又招招相连,如同教学视频一样,趣味盎然,富有看点。

围观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连连叫好,人群中,傅聚澜平静地看着,脑海里却恍惚地想起一些本该彻底忘记的过往。

同样的婚礼日,稍微成熟的面容,低眉善目的温顺,对视间的慌乱与羞涩,轻唤他“阿澜”的欢喜……

那样地熟悉而陌生,那样地遥远而清晰,在他的回忆与现实中纠缠着。

“无波,干得好!”呼叫声惊醒了傅聚澜,他抬眸看去,无波面带笑意地跟对方敬了礼,显然是赢了,还赢得很漂亮,不会让对方太丢脸。

无波转头,就对上了傅聚澜深沉的目光,一愣,然后想起傅靖以的警告,头皮发麻。

“大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傅聚澜简单答道,然后示意无波跟他走。

看来真的是要找她算账的啊,无波想反正迟早有这么一遭,早死早超生。

“事情都解决了么?”傅聚澜开口道。

无波愣了愣:“事情……什么事呢?”

“傅靖以回国难道就是为了跟你过国庆假期?”傅聚澜反问道。

无波送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大表哥知道了陈方同那件事呢,心想,这件事应该算完结了吧,便点头:“解决了。”

傅聚澜沉默了片刻,又问:“无波,你觉得我对你一向如何?”

无波很是诧异,不明白傅聚澜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大表哥对我一向很好呀,就跟我亲哥哥一样。”

“亲哥哥。”傅聚澜重复了这三个字,半晌又道,“既然你把我当作亲哥哥,那我这个哥哥让你做的事你能做到吗?”

“什……什么事呢?”无波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傅靖以出国前的电话叮嘱不经然就在耳边响起。

傅聚澜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拍,说:“以后不要跟傅靖以走得太近,可以吗?”

无波茫然地看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那样的修长白皙,可却重若千斤,让她的心瞬间变得沉重:傅靖以让她提防大表哥,大表哥直接让她远离傅靖以……什么时候,大表哥与傅靖以竟这样水火不容?

“为什么?”她看着傅聚澜认真追问。

傅聚澜垂下眸子,语气平静道:“傅靖以做事太荒唐了,我不想让他带坏你。”

原来是这个原因,无波笑了:“大表哥,你误会了,傅靖以其实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他其实人很好的,帮了我很多次呢,你只要跟他熟了,就知道他其实不是一个坏人……”无波的话在傅聚澜冰冷的凝视里中断了,这样的眼神她从来没见过,一时竟然觉得恍惚。

傅聚澜有点不耐,压在无波肩膀的手重了重:“可以答应我吗?”

无波摇头:“傅靖以是我的朋友……”

“朋友?”傅聚澜气笑了,一把将无波推出去,“什么朋友可以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一个晚上?傅靖以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你对他就这么听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无波想要解释,“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她该怎么解释呢?想要解释不免要牵扯到陈方同的事……

“只是情投意合,情难自禁?”

无波既诧异又委屈:“大表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你做得出,还怕我说吗?”傅聚澜冷笑,似乎无波做错了一件及其荒唐的事一般。

无波紧抿双唇,沉默片刻,平静地反问道:“那你呢,你早就看到我和傅靖以了,为什么不立刻阻止,为什么非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来查房?你这个表哥又是怎么想的?”

第97章爆发

无波的反问让傅聚澜的眼神一黯,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思量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何尝没有反问过自己,为什么当晚没有果断去敲门?而是在房间里煎熬地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

他一直在挣扎,不断地告诉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无波都不应该和傅靖以共处一室,可他却没勇气站出那一步,仿佛只要他伸手敲开那扇门,无波就会如同前世一般似,蔓藤缠树地跟他纠缠在一起。

人是矛盾的,既然他选择了观望,可第二日又忍不住去探究房内的情况,此刻更忍不住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无波身上。

“你既然认定我和傅靖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让我和他分开?正常人不是应该去警告傅靖以以后要对我负责吗?”面对陈柏航的质问,无波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可现在这个人是大表哥,竟然是大表哥,被自己一直仰慕和喜欢的大表哥如此看待,她既心伤又愤怒,许久之前就积累起来的疑惑和不解全都爆发了,“江上无波,何以致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傅聚澜猛然抬头:“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很重要吗?”无波鼻头一酸,强忍着泪意道,“我知道明睿舅舅和舅妈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想把我推给小表哥……可是,你们有问过我的意思吗?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你们这样摆布?是,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甚至在我心中,我曾经想过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我没有想过要摆布你。”傅聚澜喃喃道。

无波轻轻一笑,泪水倏然留下:“谢谢你能这么想。”

“我不是想摆布你,”傅聚澜不忍看无波的泪颜,可该说的话他必须要说清楚,“你跟傅靖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可是,他真的不适合你……你知道他的身世吗?他的亲生父母权势有多大你根本就无法想象,不管他做了什么荒唐的事都会有人给他收尾,可你呢,你能陪他玩多久呢?如果你们两个有了感情,将来他要回到那边那个家,你该怎么办?你年纪小,没有想到这些,现在我告诉你,你应该慎重地做决定。”

无波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泪中傅聚澜的面容更加模糊,她的心忽地一疼——原来,这就是成长必然的疼痛,记忆中始终带着暖意的大表哥竟然越来越陌生。

“我不知道傅靖以的亲身父母究竟是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将来傅靖以会不会回去,”无波忍住了泪意,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擦了擦,“从小外公就教育我,交朋友要真心实意,我对傅靖以好,不是为了图他什么,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傅聚澜对上无波坚定而明亮的大眼睛,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在这样无暇的少女面前,活了两世的他就是一个老怪物。

“如果不是傅靖以提醒我,我还不知道我喜欢大表哥你呀,”无波继续控诉道,“大表哥,我喜欢过你的呀。”

“喜欢我?”傅聚澜既惊愕又茫然,还夹杂着些沉重。

“可是,现在你太让我失望了,”无波扭过头低语道,“真希望我从来没有喜欢过。”

傅聚澜深色复杂地看向无波,半晌道:“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那我以后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对你,以后你就会明白,我对你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好,也不是图你什么。”

无波咬着牙没说话。

傅聚澜等了等,最终收敛了表情,转头离去。

那个高瘦的背影,曾经是她努力要追赶的目标,可如今,她却走在了另外一条道上,与他分道扬镳。

说什么以后就会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当下说明白的?无波微微叹气,大表哥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怎么也看不透。

大表哥对傅靖以的成见那么深,回想起来,无波的记忆中就没有他们二人和谐相处的画面,就算少有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也必定是一个插兜一个双手环胸,各自看向一边——似乎天生不对付一般。

天生……

不知道为什么,无波忽然想到了诸大师对傅靖以和自己的那一番评价,那个所谓的“命运之外”的人……说起来,五岁的那次满节,傅靖以带着她落水的那次,似乎是大表哥来救他们的……

无波打了个激灵,摇摇头,告诉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新娘子要给长辈敬茶,无波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去看热闹,当看到傅元行别扭地牵着新娘子的手走出来时,不知道是谁扑哧一声,她忍不住也笑了。

“笑什么笑!再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傅元行挤眉弄眼地警告他们。

在傅元行手下混过几年的孩子,哪个不对他那张脸免疫了,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大家反而笑得更加热闹了。

傅元行还要再放两句狠话,新娘子眼明手快地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直接把他的话给掐没了。

无波看着师母那个手劲,小脸都忍不住皱起来了,妈呀,肯定很疼。

新娘子给长辈们敬茶后,又端了糖出来分,大胖使了使眼色,几个小伙伴就趁机上前去顺几招。

“怎么样?”无波询问道。

大胖甩甩后,呲牙咧嘴道:“别提了,劲可大了,差点没把我手拧断了。”

无波惊讶:“这么厉害?”

“母老虎一只,啧啧,我们傅元行师父以后可有得受了。”大胖长吁短叹。

无波想象着傅元行夫妻打架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乐观道:“手劲大点没关系,只不要不动刀子就好了。”

想当年,元森舅舅可是在他妈富有母爱的菜刀威胁下长大的,就连她这个外人看着都差点有心理阴影,更不要提元森舅舅本人了,说来真是一把辛酸泪。

说来也奇怪,傅家镇男人的武功普遍比女人高多了,可家里当家作主拿主意的,好多都是女人,这也算傅家镇的一大特色了。

“无波,阿颍的电影上映了,你要去看吗?”傅柳昔打电话给无波,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票我已经买好了,下午两点半的票,晚上你可以住我家。”

无波跟外公说了一声,骑上自行车便出门了。

傅柳昔越长越漂亮了,长长的头发随意一披,直把无波看得眼睛都呆了:“哇,柳昔姐,你怎么变得那么漂亮啊?”

傅柳昔提了提衣服,有点不好意思道:“人靠衣装呗,你要想漂亮,就不要再穿这身灰扑扑的运动服就好了。”

无波挠挠头:“算了吧,我穿裙子不习惯,还是穿运动服自在点。”

“你还小啊,过两年就不会这么想了。”傅柳昔笑道,搂着无波的肩膀拐进了电影院,“这是阿颍第一次担任配角的电影,不是替身,他跟我说戏份还挺多的,看看他演技怎么样吧。”

无波这段时间都挺忙的,没怎么跟小表哥联系,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了这部电影,心里有些愧疚,所以电影看得特别认真。

电影讲的是古代的武侠故事,小表哥在里面饰演了一个门派的接班人,是主角的跟班,戏份还算挺多的,就是无波越看越觉得奇怪。

“是我的错觉吗?”看完电影,无波跟傅柳昔抱怨道,“电影里的小表哥跟平常看起来不怎么像……”

傅柳昔就笑了:“电影本来就会让人的脸显得大一些,一般上镜的人都是那种巴掌脸的,不像是正常的。”

“这么说来,小表哥也算是一个小明星了。”无波想想就兴奋,“你说,我们要不要先让他给我们签字,以后肯定会很值钱。”

傅柳昔点头:“好主意。”

无波察觉到傅柳昔并不怎么开心:“柳昔姐,你怎么了?”

傅柳昔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无波想到上次跟小表哥通电话时说到经纪人要干涉他的感情的事,犹豫道:“是不是小表哥的经纪人干涉你们了?”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傅柳昔自嘲地笑了笑,“这不算什么,经纪人只是这么一建议,并没有强制要求我们分手,阿颍也跟我做了保证。”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的是这种距离……”傅柳昔正值青春年华的面容过早地多了几分惆怅,“他会越走越远,而我却一直停留在傅家镇,将来该怎么办呢?”

这份轻愁传染给了无波,她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来狠狠地将脚边的石子往前踢去。

石子滚了几滚,落在一辆崭新的汽车边上,无波顺着看过去,看到正打开车门要下车的傅聚澜,以及那位见过几面勉强算是熟人的薛曼锦。

“无波,你们也来阿颍的电影吗?”薛曼锦见到无波倒是挺高兴的,“拍得怎么样?我们买了晚上的票,还没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