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抗拒的呐喊,却料不到,答案已经冲口而出。

她怎么可以在白天追寻着乔石走过的痕迹,夜晚却心无旁鹫的倒在夜箫的怀里?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办得到!

这样的答案,即使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却还是会令人受伤。

该说,和不该说的,都已经冲口而出,无法挽回。更无法挽回的,是伤害。领悟到这一点,她抬眸望向他,挣扎、不安,想出口解释,“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不能和你……”

“我……如果你真的很想要……”语无伦次,反而越描越黑。

“没关系。”他打断她的话,神情极其冷淡,“无所谓,我又不是禽兽。”她是真的把他当禽兽了,除了肉体的欲望,仿佛他一点也没有对灵魂的渴求一样。

在她眼里,他是只求欲望的禽兽,那么今天和她一起并肩,让她笑得这么幸福的男人呢?可以和她灵魂进行交流的同类?

他可以忍受一切,但是绝不能忍受她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他扯动唇角,眉与眼,都有着冷漠,连言行更是冰冷,“况且真的有需要,我也可以找其他女人解决。”

什么时候开始,他想伤害她,把胸口的伤痕一样偿还。

……

如果你真的很想要,我可以……给你。

这句完整的话,僵在了唇边,难受的消逸在胸口。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学会彼此伤害了?也许,该说,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不再耐心以待……

“那好。真抱歉,今天晚上我是真的不舒服。”她淡淡浅笑,倔强得将心情掩埋,“希望你可以出去玩得开心一点。”

她的话,令他的胸口一阵闷息。

她笑着祝他出去玩得开心一点……

有什么好奇怪?难道还希望她可以像普通的妻子一样,乱饮酸醋?又不是第一次她劝他出去找其他女人,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

然而,今天的这句话,听到比任何以往时候都感觉难以忍受。

他点头,极度冷淡,“那好,晚上不用替我等门。”

大踏步,他非常干脆的转身就走。

直到那扇隔着他和她房门的木门用力被关上,不住的嗡鸣了好几下,她依然怔怔到恍不过神。

一会儿楼下的车库里传来另一辆已经改装的越野车,轰鸣的引擎声。

“夜箫!”惊神过来,她后知后觉的终于领悟到刚才他们是吵架了。

没有任何火花的争吵,却不一定毫无杀伤力。

她赤着足,来不及穿鞋赶紧下床,奔到窗边,只来得及见到越野车瞬间,飙出了视线。

心情开始有点慌。

她惹他生气了?他是真的生气了?

印象里,他从来没像今晚这么生气过。

她连忙夺过床头的手机,快速的拨他的号码,却在按到最后一个键时,手指僵凝了。

即使打通了,她该和他说什么?

温柔的哄慰他?

或求他别去找其他女人?

再或者,无论对错,均承认一切都是她错了?

……

扔开手机,她重新将自己扔回大床上。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这几年,她一向在他面前骄傲惯了,原来连自私都有一种惰性,让人不想轻易低头,让人只想继续维持淡定的心态。

只是,真的,还能淡定吗?

……

真的可以无动于衷的任着他找其他女人?真的可以任着他流连在其他女人的床上?

不行……原来,答案是不行……

一思及,他如果用碰过其他女人的身体再来碰触她,她有一种难以忍受的作呕感。

可是、可是,明明是,她给予他的自由啊。

就好像一场游戏,定好规则的是她,现在又不想守规则的,也是她。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想收回这项给予?

……

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空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乱成一片。

今晚,他的身边会陪着谁?

今晚,他会拥抱着谁?

今晚,他会回来吗?

他的身边,酒倒是有,女人?都被他冻跑了。

在热闹非常、暄杂无比的酒吧,他的冷,他的孤独,是显眼的,是引人遐想的,是让人有征服的欲望的。

“先生,一个人?”一个凹凸有致的胸部正欲噌上他的后背,涂满红蒄的手正欲搭上他的肩膀,已经被如修罗一样阴冷的声音吓倒,“想断左手还是右手?”他阴沉的目光,有热闹到布满兴奋尖叫的摇滚音乐为布景,他的声音带来的效果,未受半点影响,活生生的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阴冷。

“先生,开、开……什么玩笑,我不过……不过和你讨、讨杯酒喝。”女人顿时被吓坏,结巴、打颤着。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浓妆艳抹的性感女郎,“砰”的一声重重的将盛满烈酒的酒杯重声的搁在女郎面前,面无表情的继续低头喝他杯中的烈酒。

“谢、谢谢……”女人的表情懊恼的恨不得找块豆腐撞过去。这杯酒真是喝也不行,不喝也不行。

幸好,他没让女人在他身边多郁闷几分,“端着你的酒,滚!”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连情绪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却吓得女人离场姿势真的差点用“滚”。

一分钟后,有一只不怕死的手,搭上他的右肩。

他受够了女人们的搭讪了!

难道一个人泡酒吧,就是为了寻求一夜情?!就是为了像公猪一样发情?!

够了!

他左手用力反手一抓,准备不再客气。

没想到,一支一架,一招一回,对方轻松接住了他好几招。

背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不用回头,也已经知道是谁,他收回掌。

对方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我陪你喝酒!”

见夜箫居然没有拒绝,雷.约瑟赶紧点了一瓶酒,要了一个酒杯,为自己盛好酒。

“怎么,终于向乔翘开火了?”雷.约瑟似笑非笑的调侃,老实说,不是他心肠坏,只是觉得男人如果把女人这样继续宠下去,迟早要无法无天的。

开火?争吵?对着一个毫不在乎你的人,有这两种反应实在是蠢毙了。

但是,他又何尝不是对着乔翎蠢毙了?在这爱情故事里演足独角戏里小丑的角色。

他没有吭声,一杯火辣辣的烈酒再次滑入喉间,灼痛他的胃。

“不能喝,就少喝点。”雷.约瑟收起调笑,正色的劝慰。

对,不能喝……从来那个会喝酒的人就不是他。

那个十几岁就有优雅得品出各国任何年份红酒的少年,不是他。

很多方面,他真的不如乔石。他适应不了上流社会的优雅,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连温柔也僵硬得这么不自然。

他真的不如他,他连眼角也洒满干净的阳光的味道,而他,浑身上下除了阴晦还是阴晦。

嫉妒吗?不,他不嫉妒。从来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不觉得需要要去嫉妒别人。

乔石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愉悦的快乐,其实,他从来没有厌恶过他,相反得,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而已,所以一直对他冷淡着,一种不像亲生兄弟的冷淡。

“很闷……”胸口真的好闷。

“你知道现在的你,令我想起什么吗?”雷.约瑟慢条斯里的喝着杯中的烈酒,缓缓得吐出答案,“困兽。”

“夜箫,你不觉得你并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吗?逼自己去应酬,逼自己去管理公司,逼自己这样逼自己那样,夜箫,你都不像自己了……”

都不像自己了?……也许吧。乔石死了以后,把快乐和欢笑都带走了,刚开始头一两年,父亲骤然离世,公司一团糟,前有狼后有虎,董事会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等着看笑话。如果他只做夜箫自己,那么,也无法走出困境。

但是,他开始想放任了……

“最近有什么任务?”他面无表情的问。

“谈妥了个难搞的任务,但是没人敢接。”雷.约瑟耸耸肩膀,不甚在意的说,“实在不行,只能自己出马。”

“说来听听。”

“有个小国的皇室成员跑了个王妃,居然是跟个随身护卫保镖私奔了,皇室怕扫了面子,不敢大肆张扬通缉,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托了龙门。我已经找到他们的行踪了,他们现在被泰国非常有势力的黑帮护着,要动手,并不容易。而且他们还要求,王妃要留活口,要带回那个国家让他们皇室内部处理,所以有点棘手。”这种案子最麻烦,直接毙了还好处理一点。

说起这个案子,描述的时候,雷.约瑟尽量轻描淡写,毕竟,有人的老婆,也快有被拐跑的嫌疑了……

“知道了。我去。”夜箫淡淡的开口。

也是时候该出去透透气了。

“你去?你公司呢?”雷.约瑟大吃一惊,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乔翎和那个小白脸的事情呢,夜箫不打算管了?如果真的……作为男人绿云罩顶,还让不让人活啊!

“公司走开几天又不会倒掉。”夜箫又一口饮尽杯中之物,“待会儿跟你回龙门,拿了资料,我自己开飞机去泰国。”他想暂时走开一下,给自己胸口可以有呼吸的空间。

“呃……好吧,我派几个精英给你。”雷.约瑟还能说什么?夜箫的家务事,早就摆明了不让他插手。自家兄弟又肯再出任务了,又能帮他解决麻烦的事,他还能说什么?只是总觉的怪怪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夜箫已经起身,向酒吧门口大步万去。

“你疯掉了。一个人去很危险的!”雷.约瑟急忙追了出来,严肃的大声嚷嚷,“你不能冒险,我会多派几个人给你!”

泰国是什么地方?简直可以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夜箫走出了喧哗的世界,一把眸,就能看见星幕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和他一样,即使在一片繁华中,孤独也无法少一丝消一分。

月亮,像感情一样,如果得不到圆满,只能残缺。

“不用了,我习惯了,一个人。”缓缓的,他开口。

孤独,独行,不去奢求,残缺,一切,习惯了就好。

只是,月亮,它又可能代表谁残缺的心?

第二章

那晚,他一走,就是近一周了。

乔翎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梳子,镜子里的自己,是一张忧心重重的小脸。

那一天,他一夜未归,她也一夜未眠。

一闭上眼睛,他赤裸着身体,拥着其他女人的画面总会浮现在大脑里,然后,她的心会窒闷的发慌,有一种怕失去的感觉。

怕失去什么?

怕失去他的容忍,怕失去他的耐心,甚至,怕失去这个家。

孩子们,和他,这样的生活,很平淡,很安逸,她不想改变,不能改变!

被不安占据,她的胸口同时涌现一股反胃。

她掩住唇,静等那股反胃一点一点消失。

这几日,一直是这样,只要一浮现他和其他女人躺在床上激情纵欲的画面,反胃的情绪,就会一浪高过一浪。

唉……

胡思乱想什么?……

孩子们说按到过一次他的电话,他说,他去旅游了。

孩子们还是不依的哇哇大叫。

只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去旅游了?她不信。

于是,她在老麦的口里打听了一点事情出来,他去泰国出任务了。

不声不响,他就这样离开了,没有考虑过,留下的人会为他的安危多么担心。

他留给他们之间一段很有距离感的空白。

为什么,他总是一声不吭?如果,如果,那晚他告诉她,他是生气了。也许……她会让步,也许……她不会让他走出那道房门。

而直到第二日,打扫他房间的佣人过来报告,他的房间一地的烟头。

她才真正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亲眼目睹那一地的烟头时,她差点心脏停止跳动,僵凝在原地,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回不过神来。

他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僵凝了以后,她的胸口汹涌一股愤怒,如果此时他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象个怒然被孩子反叛的母亲一样,毫不客气的指责他,直到他认错为止。

但是,她哪有这样的机会?

她苦笑,一股疲惫又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