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由了!”

女孩的眼泪傻傻的流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次,Eagle看见,一向清冷的沈易北居然激动到红了眼眶。

面具下,Eagle的唇也微扬了。

原本以为,今天会是很糟糕的一天,但是,原来幸福是会传染的。

只是,他这个电灯泡,也该退场了。

“易北,我走了。”他简单的招呼一声。

简洁的仿佛明天依然会再见一样。

但是,他们都知道,可能终其一生,再无相见之日。

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干净到纯粹。

一个黑暗到沉淀。

这样不同世界的人,不适合彼此交往。

沈易北抬眸,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夜箫,谢谢你……谢谢你,信守承诺……”

不喜欢这么客套,Eagle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就向身后的直升飞机走去。

踩上飞机的踩板,突然Eagle背着她们,沉声说,“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从此以后,沈易北和龙门毫无任何关系。

反而,沈易北轻松的笑了,学会了调侃,“我还想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呢。”

“当然。”没有任何犹豫,Eagle点头。

没有说再见,Eagle开着直升飞机,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希望他不会一直是一个人……”沈易北叹气,虽然相处木讷,无法知心,但是两个男人之间是有友谊这样东西存在的。

回眸望着自己深爱的女孩,清眸深亮,“我比夜箫幸运多了……起码,我们一直相爱……”

女孩抱着他的手臂,幸福在温暖的流淌。

“北北,我想回家了。”女孩安静的笑着说。

“嗯,回家。”

家,有彼此的地方,就有家。

牵她的手,他们在晨曦下,踩着黄土,沿着山路,一起下山。

飞机上的Eagle,俯目,黄土上那显眼的两个手牵着手的黑点,温情的一幕,永恒刻在他的记忆里。

其实,没有人,对爱情是不向往的。

……

一直沿着会纽约的飞行航道,他又盘旋了很久。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今天他非出来一趟不可,又为什么,他一直不想回到那个城市。

现在纽约时间已经过了12点,他曾经的爱,曾经的痛,正式写下了帷幕。

今夜,将是某一个人的新婚之夜。

某一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某一个,他已经硬生生从心里连根拔除了的人。

只是拔除的是对爱的记忆,拔除不了的是心底一直盘桓的浮躁。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不可避免的浮躁。

说不爱了,但是,那个女人在他心里一直还是存在着她的影响力。

Eagle不说爱,但是骨子里埋着的还是那个齐夜箫,爱得很痛的齐夜箫。

……

清晨,她拿着拖把,吃力的清理这个家。

汗水,从她的额头一直不住的往下滴。

从二楼再到一楼,他的家,有三百多坪,有二十几个房间,豪华的程度,和他们以前的那个家,不相伯仲。

但是,这么大的家,居然没有一个佣人,她实在很难以相信,以前那两个大男人是怎样生活的。

从凌晨四点,她起床开始干活,一直到现在早上九点,她已经足足干了5个小时,但是,还是觉得好像根本无从下手。

她真的是当惯了千金小姐,当惯了豪门太太,擦净最后一节楼梯,她瘫在地上。

她,实在是……没有体力了。

她知道,其实她不用做这些活,当时沈易北介绍她的时候,只是说她是厨娘,厨娘的工作当然在厨房。

只是,她一念及,如果空气中有太多的细菌会危害他的身体健康,她就忍不住开始自作主张的清理房子。

再吃力的,她提起水桶,娇喘着,动作摇摇晃晃,准备打扫客厅。

Eagle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他的眉心微蹙。

哪里来的这么笨的天兵?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样东西叫机器人除尘器吗?

面无表情的走到客厅,他面无表情的将机器人除尘器打开,然后再面无表情的越过这个他以为的来自阿拉伯落后国家的“中年妇女”,眼角连一分关注也没有多给予。

望着他已经远得看不见的背影,她再望望地上发出“呜呜”声,四处有规律的转动,方便快捷,连死角也不放过的小型圆状自动除尘器。

面纱下,她的嘴巴张得老大。

不知道吓到她的是突然而至的他,还是那个自动除尘器。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白痴透了。

第十三章

整整二十几个小时未闭眼,他也累了。

补了一眠,睡醒的时候,已经近傍晚。

原本应该睡得很沉的一觉,他却睡得很不安稳。

过去的片段,不断不断的,如一幕老电影一样,在他的梦中回放。

和乔石闹了捌扭,望着乔石一怒之下走远的背影,眼底含着眼水的她,在转身,见到他站在一贯的那个位置,赶紧擦掉眼泪,对他展露一个牵强笑靥的她。

一边哭一边笨笨的不断的向他的双手喝着暖气的她。

苦恼了,会碟碟不休,和冷眼以对的他,说着心事的她。

“我愿意。”在圣洁的教堂,清脆的,甜蜜的,毫无犹豫的向乔石许下婚姻承诺的她。

“箫哥哥……我们的婚礼无效,好不好?……”惨白着脸,快哭出声音了的她。

“停止,箫哥哥,求你!求你”被他性侵犯,求饶着,最后一次喊他箫哥哥的她。

履行着夫妻义务,痛得直冒冷汗,把性爱当成一种煎熬的她。

木然的接受所有,将情感封锁,冷感、僵硬的她。

对孩子们柔柔唱着生日快乐歌,流转在那声音身上的,散发着璀璨柔和光芒的她。

浑身发着哆嗦,却强装贵妇一样扬着下巴、目光凛然不可欺的她。

痛得坐起身体,抱住他,咬向他的肩膀,烙下深深的齿印的她。

用冷冷的眼神仇视着他的她,冷冷的嘲笑,绝不会生下仇人的孩子的她。

在枪林弹雨中,不顾生命安危,让他接住枪的她。

哭着让他一起走的她

每一个她,记忆里,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神情,仿佛都已经烙在了骨髓。

无爱,无恨,为什么却记忆依然这么鲜明,鲜明到,胸膛惭惭隐痛。

他睁开眼,知道,梦醒了,散了。

只是,为什么,突然会梦见她?

是因为北京的那个清晨,紧紧拥抱着彼此,会牵着彼此的手,相约永远的情侣?

闭上眼睛,他任心痛慢慢的阵阵隐去,再睁开眼时,他已是无坚不催,不受任何影响的Eagl。

面无表情的扣上面具,Eagl找不回自己,更加找不回齐夜箫遗失的心,所以,Eagl把一切抛弃,七情、六欲、渴望、需求。

Eagl活得不真实,因为,他象一个没有心的机器人。

Eagl活得真实,国灰他没有爱情的隐痛。

打开台灯,他看了一会儿书,胃开始有点钻心的痛,哦他好象饿了。

他好象也差不多二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习惯性的,他穿戴整洁的下楼,习惯性的,他差点喊出“易北”的名字。

恍然惊悟,他又一个人了。

会寂寞吗?

不,不会。

从他离开他的爱情开始,已经认定,将来桌子上永远只有一双筷子,将来他的枕边永远缺少另一半。

爱了,就付出所有,不爱了就彻底放手。

从来没有去恨过谁,只是心寒了,心冷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而已。

厨房“噼哩啪拉”好象有人在里面格斗一样的声音,令他一惊,全身的警戒顿时拉醒,全身的毛骨寒冻。

他以为是敌人入侵,他的左手按下腰间的手枪,放慢脚步,不动声色的步向厨房。

然后,他看到确实是战乱,确实是入侵。

只是厨房战乱一片,被个不知的“天兵”入侵成残骸一片。

恍然,他才想起来,他收一个阿拉伯的“寡妇”。

厨房里,原本该活的、原本该死的,现在全部死伤一片,被“乱刀”砍死了的“鱼”,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控诉着死前遇到非人的折磨。

那个欧巴桑“天兵”显然好心的想做一盘美味四溢的鱼汤给他喝,那个欧巴桑“天兵”显然不是故意的,把鱼放入锅里以后,非常非常卖力,大汗淋漓的用心炒着。

哦!原来这就是炒菜,能把鱼肉炒得尸肉横飞,真的真的非常不容易。

把鱼肉炒到“焦”成一团以后,她端来一盘自来水,在他目瞪口呆下,“哗啦”一声,浇到锅里。

厉害、厉害,果然是来自水源珍贵的“中东”,世界上有样东西叫生水,从2003年12月起,美国很多城市为断发现,自来水中铅含量超过美国水质标准,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了防止铅中毒,政府呼吁大家将生水烧开了再饮用,这女人不懂?他一点也不介意多浪费点瓦斯费,把这样叫做“生水”的东西先烧成开水再做汤。

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

算了!

就冲这女人没有老公,无家可归,他忍!

当鱼肉混着生水,嚣张得沸腾的时候,他看到黑色的一点又一点疑似锅灰一样的东西,恐怖得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打转着。

女人急得直跳脚,灰蒙蒙的眼睛里急得都是水雾,赶紧拿着汤勺,甚至蠢毙到每一勺都来回跑到垃圾桶里往里面倒,笨挫的样子蠢得让人想捏死她。

等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人准备把这锅灰捞出来以后,鱼汤就OK了?可以上菜给他喝了?忍?忍?忍?

就冲一个真相?!他终于知道这女人为什么没老公了,原来他老公是被她毒死了!

就冲这碗汤,一点都不用怀疑!

有股冲动,他想揪住女人的衣领就把她扔出去,以免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被这个女人折腾到半死不活。

不能忍!

管他是不是那个心肠软到要命的沈易北介绍的,扔出去再说!

算了,斯文点,解雇这女人得了!

双方没有签定劳动合约,他这样不算违反劳动法吧?!

正当他准备有所行动时,突然,他看到垃圾桶里大大小小死得更回不瞑目的鱼的骸骨,女人细嫩的小手,贴满了数不清的OK绷,手背上更是大大小小的水泡数不胜数。

仰天,郁卒到差点长叹。

他终于领悟沈易北为什么临行前,给他找了个那么那么“棒”的欧巴桑,我们沈医生在向他上人生最辉煌的一课。

人性。

同情心。

怜悯心。

一看女人白嫩的不象劳动者的双手,就知道,这女人老公没死前,日子应该过得还算可以。

明白,明白,我们沈医生是嫌他杀戮太重,要多积积阴德,所以安排了这么“优秀”的欧巴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让他充分领悟,人要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明白,明白,他太明白了。

所以,为了人生大道理,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