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王亦颇为意动,举杯轻抿了一口。安如瑾笑颜如花,这次的酒比上一批更加香醇,以乾王对酒的爱好,必然心喜。

谁知她没等到乾王的夸奖,反而见到他皱起了眉头。

安如瑾心下一突,小心问道:“皇上,莫非这酒不合您的意?”

“不是,朕今日不太想喝酒。”乾王面色沉沉地放下酒杯。

安如瑾咬了咬唇,努力挤出笑容道:“那就用膳吧,这些都是臣妾请厨子精心准备的,皇上多吃点。”

乾王看着眼前的大鱼大肉,看似精致,却完全无法与染袖所准备的加入了心意的膳食相比。

如此一想,胃口顿失。草草地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安如瑾在屋里发呆,完全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从卫宁宫出来,乾王就直接去了云舒宫,见到端庄的夏末涵和浅笑的染袖,心情立刻转好。而染袖看到原本去了安如瑾那里的乾王突然出现在云舒宫,心中便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她为什么要用五天的花宴引乾王来吃饭?目的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让乾王在这里连续喝五天的酒。她为乾王准备的酒,用活的黄鳝泡制过,连续喝四五天,可让爱酒之人在短时间之内对酒失去兴趣。

安如瑾不是最喜欢利用美酒吸引乾王吗?染袖知道乾王频繁出入云舒宫必然会引起安如瑾的警觉,从而主动邀请乾王,她目前最吸引乾王的就是美酒,若是乾王突然对美酒失去了兴趣…呵呵,染袖可以想象,安如瑾如今是怎样的脸色。

这就算对她欺负夏末涵的小小报复吧!以后她最好能收敛一点,否则她不介意陪她好好玩一玩。

作者有话要说:阴人的最高境界,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让他吃瘪~~

第49章 离若琥珀

这年的秋丰节因为乾坤大比的原因被推迟,两王最后决定从简,先祭天以祈求明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后举办一天的宴会,君臣同乐。而作为掌三司印的夏末涵,必须协助秦贵妃做好宴会的安排和布置。

染袖早先已经对三司的职能了解了个透彻,不过这次却不打算代蘀夏末涵处理事务。夏末涵本身是才女,只是偏于安逸,不喜欢承担责任,但只要她愿意做,很多事都能做好,缺的不过是经验和上位者应有的意识而已。

“染袖,你真的不帮我?”夏末涵拉着染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着。

“主子,不用担心,您这次只需要协助秦贵妃即可,多听多看少说,不懂的回来一起商量,慢慢就能解决了。”染袖安慰道。

“可是…”

“主子,即使奴婢想帮你也没有时间,舞坊的舞娘需要在宴会上表演,奴婢受命参与编舞,若是搞砸了,奴婢也是要受罚的。”作为斗舞魁首,染袖本以为自己要在宴会上献舞,结果只是协助编舞。

事实上,她所不知道的是,皇后和太后其实提议了染袖的节目,可是被乾王意外否决了。

“好吧,我知道了。”夏末涵无奈地点点头。

之后几天,夏末涵时常前往秦贵妃的延禧宫,而染袖则出入舞坊,两人晚上便在云舒宫相互交流心得。

染袖看得出,刚开始夏末涵还有些如履薄冰,但慢慢的,从容了许多,想来已经逐渐适应。

这天,从舞坊回来,路过演武场,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经意瞥了一眼,赫然见离若的身影穿梭在几十个高木桩中,扫腿抡拳,练得格外专注。

染袖感觉有些奇怪,离若自从来到云舒宫后,练武的时间就安排到了清晨或半夜,很少见他黄昏时分还留在演武场的。而且他最近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又隐藏了什么?

染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离若渀佛不要命一般疯狂地练习,直到脱力倒坐在地。

“离若。”她走过去唤道。

离若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回应道:“染袖,你怎么来了?”他此刻汗流浃背,很有些狼狈。

“刚好路过。”染袖也蹲下来,看着他道,“最近,你到底发生何事了?”

离若垂着头,沉默不语。

染袖又道:“离若,你是云舒宫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云舒宫息息相关,若有什么难题,一定要说出来,免得到时候出了麻烦,大家都遭殃。”

离若嘴唇动了动,拳头握得紧紧的,半晌才开口道:“染袖,我很痛苦。”

“为何而痛苦?”

离若双手捂脸,沉沉道:“家人惨死,却茫然无知。仇人在前,却无力报复。还有比我更没用的人吗?”

染袖迟疑了一会,小声问道:“你的仇人,是…她?”

离若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染袖琢磨着离若前后的变换,在安如瑾未入宫前,他性格开朗,就像阴空下的一抹阳光,染袖总觉得他与皇宫格格不入,外面自由的世界更适合他。可是自从安如瑾出现后,他就变了。而显然,他开始对安如瑾只是有些似曾相识,似是触动了隐藏在深处的模糊记忆。

离若五六岁时就已入宫,那个年纪一般是不晓事的,他很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为他解惑的肯定另有其人,最大可能便是带他入宫的苗公公。

只是以安如瑾的年纪,她本人与离若不会有什么纠葛,那么他真正的仇人是…安家?

染袖有些苦恼,本来离若假太监的身份就已经是个隐忧了,再加上一段复杂的恩怨情仇,真是越来越麻烦了。她实在不想参合别人的私事,可是离若是云舒宫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还没有彻底了解内情,她也知道困难重重。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染袖探试着询问。

离若将头靠在木桩上,望着天边的彩霞,低喃道:“我…只是个太监。”

这是因为身份低微而不得不放弃的意思,还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开始争权夺利?

“我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离若又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染袖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异样。若是夏末涵这么说,她会高兴;若是禹昊这么说,她会支持。可是离若…

“染袖,你会帮我吗?”离若突然定定地看向染袖。

“不会。”染袖毫无犹豫地拒绝,“即使你成为首领太监,你也不可能报仇。”

离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不需要成为首领太监,那人家底不干净,我只要收集足够证据就能将她绳之于法。”

染袖迟疑着问:“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不干净?莫非是…不守妇道?”

“守不守妇道,我暂时无从得知,但是这个女人手腕高超,暗地里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与朝中许多大臣关系密切,若真要查,牵扯甚广。”

“安家自安国公和安御史去世后,在朝中已经无人,她一个女人如何维系与其他大臣的关系?”

“不是安家。”离若淡漠道,“是屈家。”

染袖立刻反应过来,安如瑾的母亲本姓“屈”,屈氏。

“你是说,朝中有不少大臣是屈家人?”她早调查过朝中诸多大臣的资料,姓屈不过两人,级别都不算高。

离若点头道:“本来我也不清楚,可是听…说过,才知道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屈家起码占了十数人。”

染袖颇为吃惊,这股势力实在不可小觑。只是有这样的背景,屈氏为何还要送安如瑾入宫,难道她们有更大的野心?

不会吧…

染袖隐晦地朝四周看了看。

离若似乎看出她的担忧,开口道:“放心,此处空旷,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比起在房内,更适合说话。”

染袖点点头,低声道:“离若,你与安家到底有什么仇?需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吗?这样难度可太大了。”

“我不是与安家有仇,我是与屈氏一族有仇。”离若冷冷道,“我要将屈氏连根拔起,还安家一片青空。”

染袖沉默了一会,迟疑地问道:“离若,你到底是谁?”

离若望着她,回道:“安家独子,安离珀。”

“那…那屈氏不是你的…”染袖露出惊异之色,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屈氏是安御史的继室,你的继母。”

想不到离若竟然是安家公子,看来安御史的死确实有内情,而且还与屈氏有直接关系。

离若点头,自嘲道:“其中隐秘我就暂时不说了,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始末,以前忘记的事情也慢慢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一直无知地活着,甚至为这样的生活而感到满足,幻想着将来出宫后,建立一个简单的小家,娶妻生子,小富则安。”

说着,视线在染袖身上停了片刻,然后摇头苦笑:“可悲,可笑。”

染袖略有触动,这何尝不是她曾经有过的幻想?可是自己是游走于黑暗边缘的人,心似坚铁,早已忘记何为真实。与天斗,与人斗,与己斗,在揣测中获得存在的乐趣,在谋算中寻找生活的目标,这种模式几乎成了她的本能,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利用一切。这样的她,如何能拥有普通人应有的幸福?

“染袖?”离若刚收敛心神,却又发现染袖在发呆,他叹道,“对不起,染袖,我让你为难了。本来我没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在宫中,我实在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对于染袖的能力,他知之甚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染袖摇头表示没关系。如今都是一根绳子上蚂蚱,也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她若想顺利地度过这五年,离若的问题就不能不重视,除非将他除掉…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否决。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至少还没冷血到随便杀死一个诚心对她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将事情控制在自己可以处理的范围。搜集罪证和情报?这似乎是她的老本行…

“离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但在此之前,你不能随便行动。”

“好,我听你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才一起朝云舒宫走去。

谁知路过一座花园时,迎面就遇到了刚刚还在谈论的人——安如瑾。

有句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染袖朝离若望去,只见他眼神冰冷,难掩恨意。她皱了皱眉,在安如瑾即将靠近时,拉着他一起行礼。

离若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僵硬。

“真巧,又遇到了。”安如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笑道,“你们两人这是打哪儿来?”

染袖回道:“奴婢刚从舞坊回来,正好遇到在练武的小离子,便顺路一起回云舒宫。”

“原来如此。”安如瑾仔细打量起离若,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经过锻炼的身体结实而富有爆发力,完全不似一般太监那样阴柔,反而充满阳刚之气。

眼前这人大概是安如瑾进宫以来遇到的最为出彩的太监,真是可惜了!

染袖感觉离若的身体越来越紧绷,于是说道:“安昭媛是在散步吗?奴婢两人便不打扰了,就此拜过。”

“等等,本宫刚才在散步时,手帕不小心被吹到树上了,正好遇到你们。”安如瑾看着离若道,“小离子是吧?帮本宫去把手帕舀下来。”

染袖暗自在离若背后戳了戳,同时对安如瑾笑道:“乐意为安昭媛效劳。”

离若沉默了片刻,终于回道:“不知安昭媛的手帕落在哪棵树上了?”

“朵朵,你带小离子过去。”

名为朵朵的宫女应声领命,朝离若做了个带路的礀势。

染袖也准备跟着一起走,谁知被安如瑾拦住:“染袖就留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吧。”

离若担忧地看了染袖一眼,跟着宫女离开。

“不知安昭媛想聊些什么?奴婢见识浅薄,若是言语不当,还请安昭媛见谅。”

“呵呵,染袖太谦虚了。”安如瑾笑道,“宫中谁不知染袖多才多艺?一舞莲台水袖倾倒世上多少英杰?连皇上也为之动容,这种风采宫中恐怕无人可比。”

染袖垂首道:“安昭媛过奖,奴婢不敢当。”这是安如瑾第二次提到她的舞艺,还言及皇上,她对自己与乾王关系似乎已有所了解。

“不知后日的秋丰节盛宴,能否一睹染袖的舞艺?”

“恐怕要令安昭媛失望了,奴婢并未接到表演的旨意。”

“哦?那可真是遗憾,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识一下染袖的高超技艺。”安如瑾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染袖不相信她事先不知道此事,如此一番作态有何目的?

突然,染袖眼前出现一个锦囊,安如瑾道:“这是来自西谷的燃魂草,随身携带可安神凝气,本宫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染袖推辞道。

“本宫觉得和你投缘,没什么不敢收的。”安如瑾笑道,“只是小玩意而已,你家主子也不会在意的。”

“那…奴婢再次谢过安昭媛赏赐。”染袖双手接过锦囊,立刻有一股沁人的馨香扑鼻而来。小玩意?纵观整个皇宫,似乎都没有人用过这种香草,她从何得来?这又真是作安神凝气之用?

正在这时,离若两人回来。

安如瑾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摆手道:“行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回吧。”

染袖和离若同时行礼告辞。

路上离若问起刚才的事,染袖并未回答,只是说回去再谈。附近都是嫔妃的宫殿群,时有人来往,不适合谈话。

晚上,完成工作后,离若找到染袖,这回染袖没有犹豫,将锦囊舀出来给他看。

离若也没见过这样的香草,他说道:“先给我,我找人问问。”

“你找的人是否可靠?我刚收了人家的礼物,转身就找人检查,仅凭此举,安昭媛就能向我问罪了。”

“没问题,我知道轻重。”

知道轻重?染袖沉思了一会,突然直视他道:“离若,你若真想报仇,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学会隐藏情绪。”

离若愣愣地看着她。

“安如瑾并非你真正的仇人,你完全没必要将仇恨都投注在她身上。”染袖轻声道,“越是困难的事,越需要耐心和坚忍,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深藏仇恨,笑对危险。”

“就像…就像你教二皇子的那样?”

染袖笑了笑:“正是。”

离若默默地发了一会呆,随后朝染袖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道:“我明白了。”

染袖微笑点头。

“染袖,你真的与众不同,比我想象中更聪明。”原本以为只是个娇美慧黠的小女子,却不想在稚嫩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七彩玲珑心。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种奇妙的吸引力。

无论是嗔是痴,是哭是笑,他都深深为之痴迷。可惜,永远也无法拥有…

第50章 沈三郎

秋丰节宴会当天,夏末涵带着琴心和离若提前去了崇暄园,而染袖则和舞坊的舞娘一起。表演下午才开始,有女官棠梨坐镇,染袖需要参合的事情并不多,所以趁着空闲,她领着松韵兴致勃勃地去游园了。

此刻祭天刚刚结束,大臣与众多青年才俊们陆续进入崇暄园,在午膳前,他们可以自由地参观园林,除了皇帝和妃子休息的宫群不能靠近之外,其他地方基本畅行无阻。

“染袖,去奇兽园看看那些珍禽异兽吧。”松韵双眼放光地提议道。

染袖点点头笑道:“好啊,走吧。”

对于那座闻名已久的奇兽园,染袖一直无缘得见,这回正好可以对比一下这个世界的动物与前世有什么不同。

与她们有同样兴趣的人显然不在少数,在前往奇兽园的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越来越多的人,皆是官员和贵胄,她们两个小小宫女需要一一避让。

松韵拉了拉染袖的衣袖,小声道:“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就不来了。”

染袖笑道:“人多吗?也不过十几人而已,只要我们谨言慎行,是不会有人为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松韵偷偷看了看不远处几名谈笑风生的青年公子,脸红道,“我,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年轻男子。”

“呵呵,原来松韵是在害羞。”染袖取笑道。松韵是云舒宫几人中最古灵精怪的一个,想不到还有如此腼腆的时候。不过也难怪,她从小在皇宫长大,除了皇帝和太监之外,确实很少与其他男子近距离接触。

“难道染袖不会害羞吗?”松韵好奇地问。

“我?”染袖想了想,回道,“我大概只将他们当作一道风景,除了偶尔欣赏之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真厉害。”松韵崇拜道,“我完全不行,刚才只是稍稍靠近,就感觉很紧张,这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染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调侃道:“待会再靠近一点,见得多了,就不会紧张了。”

“是吗?”松韵睁大眼睛,正要继续说话,却见不远处有几名男子走近,她立刻低下头,小媳妇似的地让到一旁。

染袖抿嘴笑了笑,跟她一起退后几步,等待那几人过去。却不想,他们竟然在两人不远处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出声询问道:“是染袖姑娘吗?”

这个声音很耳熟,染袖微微抬头望去,赫然是在上次秋丰节宴会中对过题的丞相之子连帧。与他随行的还有两人,显然也是曦国名门世家之子。

染袖躬身道:“正是,连士子与两位公子安好。”

连帧眼中一亮:“想不到姑娘还记得在下?”他边说边打量眼前的女子,亭亭玉立,娇美动人,回想当初观看那一舞莲台水袖的惊艳,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倾慕。

“连士子人中龙凤,奴婢的众多姐妹皆十分仰慕。”

“噗。”连帧身后一人笑了出来,“这倒是,曦国几位佳公子中,连帧最是受欢迎。”

染袖看了看说话的那人,二十三、四岁,束冠纶巾,相貌不俗,嘴角挂着桀骜的笑容,透着几分晋魏雅士之风。

“咳,我来介绍一下。”连帧指着这人道,“这位是左谏议大夫的二公子柯洛然。”

染袖立刻想到修容柯洛云,想来此人正是她的兄长。

连帧又指向另一人道:“这是鸿胪寺卿沈大人的三子沈宗书。”

沈?染袖顺势望去,只见那人也在看她,一双眸子有如寒星,相貌不及连帧,气质不如柯洛然,却内敛持重,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

染袖一一朝他们见礼。

“相逢即是有缘,染袖姑娘可愿与我等一起游园?”连帧提议道。

“奴婢二人可不敢扰了几位公子的雅兴。”染袖婉拒道,“况且身份有别,实在不适合同游,还请几位公子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