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的人是我霍江河!不是顾若河!”

她一个字一个字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元东升走上前去抱住了她。

霍江河放声痛哭。

她不管不顾只求痛快,在场却只有她一个人被逼到极处再无法考虑其余事,元旭日和元嫣几乎无法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那种走过来对着一个带着熟悉名字的墓碑和一个带着陌生名字的熟人的荒谬感再次升级,元旭日紧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所以你一直和她联合起来耍我们?”

但比他们两人反应更大的却是先前如同死水的霍江华,几乎粗鲁地将霍江河从他怀里扯出来,霍江华冷冷看着元东升:“不要装模作样,你一早就知道她身份,你怎么知道的?你明知手底下艺人怀揣一颗炸弹也不拆穿她,你想对她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两年前吧,两年前的4月1号。”元东升叹息一声,“我那天认识她,也知道了她是谁。”

霍江河如遭雷击,蓦地上前一步难以置信看着他,张口想问什么,嘴唇却抖索得说不出话来。

元东升朝她笑了笑。

一个…似乎可以解读成“好久不见”的笑容。

霍江华紧紧蹙着眉头。

“她一年前才进北景,你怎么可能两年前…”元旭日话讲到一半蓦地住口,只因为两年前的4月1日,他忽然想起那一天本该是他们陪着元东升一起度过的日子,但是那一天到最后他和元嫣也没能等到人,因为他…

“没错,那晚我赶回去见你们,路上出了意外,被一个有意寻死的人给撞了,我送她去医院,自己又进了派出所,后来又返回医院守了她一晚上。”元东升看着元旭日和元嫣轻声道,“她就是当初那个到我车轮子底下来寻死的人,霍江河。”

他们有着最糟糕的相遇,但他在最初的恼怒过后,却终究没有扔下她不理,于是那成了他们缘分的开端。

那一天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医院病床上,问他能不能问一问他的名字。

守了她一夜过后,他在离开之前开口问了。

她很开心也很感激地轻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我的名字叫霍江河。

所以是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霍江河。

他们在4月1日相遇,在4月2日认识,然后一个有意一个无心,都再没有忘记过彼此。

霍江河泪雨如下。

元旭日和元嫣早已经听得呆住了。

3月14日。

墓碑上印刻的日期是两年前的3月14日。

而顾若河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霍江河也去寻死,为什么?最终她被元东升所救没有死成,但世界上从此没有了霍江河,而是顶替了别人名字的另一个人,为什么?

“去年我们在北景相遇,你转头看见我的第一眼后退了一步,我看出你害怕,于是知道你不想让我认出你,一开始我以为你因为有了新生活不想面对过去的狼狈,就想着如你的愿好了。”元东升淡淡笑道,“你说你叫‘顾若河’,我出于好奇暗中调查了你,后来再想起当初你让我问你的名字,才反应过来你原来从那时候就做了决定,即便我只是个陌生人,大概你也想有人能记住你。”

怔怔看着他,霍江河不知道怎么,脸上明明还挂着眼泪,却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去查我,大概不止因为好奇吧。”

元东升不由自主瞟一眼元嫣,有些叹息点头承认:“还因为你是元嫣的室友。”

她的这一声笑,以及他的这一声叹,让心里头憋闷困惑得几欲发狂的元嫣蓦地心里一松,是了,这才是她熟悉的顾若河与元东升,或者…这才是她熟悉的她的好友以及大哥。不应该揣测得太过,不应该的。

定了定神,元嫣拉住依然浑身紧绷的元旭日,十分认真看着霍江河道:“现在我要开始问问题了,你准备好回答了吗?”

她其实永远不可能准备好,但她又每时每刻都在做这样的准备。良久,霍江河微微颔首。

“是我逮住你的。”元嫣轻声道,“现在我要求听这个故事的真实版与完整版。”

上卷 chapter 128

无论元嫣从霍江华那里、还是元旭日唐朝等人从顾若河那里听来的有关过去的那个故事,除了霍江河出国留学这一段,其余的其实都是真实的。

霍江华与霍江河是一对兄妹。

顾若河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霍江河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出于老师的号召给顾若河所在的福利院捐献物资,其中附带了一封她亲手写的信,两人因为名字里相同的一个字而相识,就此做了两年的笔友。

霍江河曾经有过让家里领养顾若河的想法,但那几年因为霍家出了一些事,这件事被一再搁置,而等霍江河小学毕业、霍江华高中毕业时第一次与顾若河再见,两个小姑娘上了同一所中学,后面再提起这件事,顾若河却因彼时情窦初开喜欢上对自己无微不至的霍江华而拒绝。

她们当了两年笔友以及六年同学,她们比最亲的亲姐妹还要亲,为了与顾若河待在一起,不让她感到孤单,霍江河陪她一起住了六年的学校宿舍。

顾若河从小孤苦,是以向往舞台,想要成为引人瞩目的最亮的一颗星。而她也有这样的天赋,她唱歌一点也不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差,她没事就拉着霍江河陪她演那些她们共同喜欢的小说里面的情节,她总是能演得活灵活现。

霍江河家境富裕,自幼备受宠爱,从小学习古典音乐,她自己最喜欢小提琴,从很小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家里面给她请最好的老师,给她买最贵的琴,她早早就决定将来要出国学习音乐,为以后成为演奏家而努力。

霍江河其实高中就应该要出国了,但她舍不得顾若河,想要留在国内再陪伴她几年。况且那时她发现顾若河暗恋霍江华的秘密,决定趁这几年帮她追上自己的哥哥。

后来无数次,她后悔自己曾经做的这个决定,一次又一次的想,是不是如果当时她就离开,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情,是不是她们减少曾经那三年的相处,往后她们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当至交好友?

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她们两个念高二的时候,顾若河费尽心机如愿追上了霍江华,曾经由霍江河陪她一起做的那些事,渐渐成了他们情侣间的活动。三个人一起时霍江河总是装作受不了他们肉麻而后自己离开,但其实她只是为了多给他们两人一些相处的时间。她知道顾若河心里许多顾虑,知道他们俩互相理解所以约定等顾若河成年以后再正式恋爱,但她也知道顾若河心里最缺少安全感,知道她有多么喜欢霍江华,知道她时时刻刻都想要和霍江华在一起。她身为好朋友,当然就要成全他们。

但她们每天一起学习一起住,在一起的时间总归还是最多的,她们看一样的小说,霍江河教顾若河弹琴,顾若河唱歌给她听。

她们都喜欢《夜愿》。

顾若河跟霍江河以及霍江华对过无数次夜愿里面的台词。

里面她最喜欢的人物是眉意。

她在霍江华的面前演眉意,唱着《何日君再来》的模样让霍江华心动得要死。

她还替《夜愿》写了歌词。

霍江河身为她的绝世好搭档,当然义不容辞的将作曲的事包揽到自己身上。可她从小学习古典乐,突然要写出好听的流行乐曲实在窘迫,是以这个创作的道路艰难曲折,霍江河为此开始大量学习流行音乐相关的东西,想要替她觉得全世界最棒的歌词写出最棒的曲子。

直到那一天到来之前,其实这首歌都还没有完成,但她们俩却已经在这中间许下了无数的愿望:她们觉得《夜愿》这么好的小说以后肯定能被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剧,到时她们就把自己创作再由顾若河自己来演唱的歌投给创作团队当主题曲,到时候上面会写着“作曲:霍江河作词&原唱:顾若河”,而《夜愿》的电影或者电视剧最好也能够晚两年再拍,等顾若河考上电影学院以后,她就也能去争取里面的角色了。出演的第一个角色她不贪心,就演里面她最喜欢的小配角眉意好了,毕竟眉意在戏里还有歌可以唱嘛,到时她唱作演俱佳一定能震慑全员从此走上全能巨星的巅峰之路…

她们总是幻想着幻想着就情不自禁大笑起来,而后笑完又老老实实回到那青涩到惨不忍睹的词曲与写不完的作业、练不完的琴艺、念不完的台词之中。

等到高三以后,两人就渐渐地更加忙碌起来,霍江河要申请国外的学校,要去参加面试,要做许许多多的准备,而顾若河也同样要为了考取电影学院而努力,她们繁忙而充实,并在这忙碌中努力适应不到一年之后她们就要分离的事实。

而让霍江河安慰以及开心的是,到时候霍江华与顾若河就已经真正在一起了,她的身边有人陪伴,而她们也都能够无所顾忌的追求自己的梦想,等到再一次重逢的时候,她们都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霍江河先一步得到心仪学校的正式邀请,而高三下半学期开校,三月之初,顾若河也通过了北景先期的面试,她的文化课成绩向来优异,这样一来,进入北景可以说十拿九稳。

三人都无比高兴。

那之后没几天就是3月14日,顾若河的生日,同时也是传说中的白色情人节,霍江河老早跟自家哥哥建议,让他在这一天再正式的跟顾若河表白一次,替她将这个嫂子定下来,也好安几个人的心。

霍江华同意了,而后悉心的准备礼物、餐厅、鲜花,再由霍江河以庆祝两人前程已定的由头将顾若河约出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她们两人距离约好的餐厅只剩一条马路要过了。

霍江河率先看到了霍江华。

见到他拿着花站在餐厅门口走来走去,霍江河不由十分着急,跺脚想着说好的把惊喜放在后面,他这样拿着花不就提前暴露了?

她一边这么想的时候,一边就不知不觉加快脚步朝对面跑了过去。

那时信号灯是红色的。

近在咫尺的车喇叭骤然响起,而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冲上来推开了我。”霍江河声音平平道,“我被她推得往一边倒去,眼看着她被车子撞飞了,飞了好几米远,她重新掉到地上的时候,那一块地都被她身上的血染红了。”

而那个时候站在对面的霍江华早在听到声响时就已经看过来,他跌跌撞撞往前跑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推开了自己的亲妹妹,代替她被碾成了地上的一堆血沫。

那仿佛是一个噩梦,他们共同的噩梦。

四周都是刺耳的声响,霍江华连手上的花束都忘了扔,等他跑过去抱起地上的女孩儿,她看见他手里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只来得及露出半个笑容,而后就停止了呼吸。

甚至没能讲任何一句话。

那太残忍了。

“她生命永远停留在18岁的那一天了,只因为我漫不经心犯的蠢。”霍江河一遍遍用手抚摸过墓碑上“顾若河”那三个字的刻印,“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谁叫来的救护车,不知道当救护人员下来确认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并想要替他们拨另一个电话,她与霍江华都疯了一样的做了些什么。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接受了那个事实,又最终将她送往火葬场。

不知道是怎么眼睁睁看她从一个很快就要去念电影学院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变成一堆灰扑扑冷冰冰的骨灰。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福利院通知的这件事,怎么选择的这块墓地又将她埋葬在这里。

那一天也下着雨,她的心也好像跟着一起被埋进土里面了,浑浑噩噩像一具活尸,又像是迷失在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那个由痛苦、愧疚与自责共同编织的噩梦。

上卷 chapter 129

她与霍江华谁也安慰不了谁,他们从出事以后什么都一起来做,但他们甚至没有讲过哪怕一句话,她知道自己是被恨上了,就像她也同样恨着自己那样。

在那之后的半个月里,但凡她闭上眼睛,那一天的情景就重新浮现在她眼前,纤毫毕现。在那半个月里,她最好的朋友、她未来的嫂子在她脑海中因她而死了无数次。

她从此害怕了睡觉,甚至于害怕继续活下去。

“4月1号那天晚上,我自己走去了大街上。”霍江河歪了歪脑袋,“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是想要想想清楚吧,毕竟我也不能再那样下去。我也没想死啊活啊的,就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后来下起了很大的雨,街上渐渐一个人、一辆车都看不到了,我走了很久,突然又看到一辆车朝我开过来。”

那时候她突然想,她代替她被车撞飞的那一刻,那究竟是有多疼?

“第二天是我的生日,18岁。”发呆了良久,她接道,“多好的日子…可惜我不配过那一天了,然后我就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可惜她浑浑噩噩,不知车子的主人有多小心,不知那车子开得有多慢,不知这一撞,她在认定自己“不配”以后从此还要得到多好多珍贵的属于霍江河的东西。

“我没有死掉,我就当成是天意了。”她忽然笑了笑,“我去撞车的那一刻想,死了我就当一了百了,所谓的一命抵一命都是笑话,我就是自己想解脱。只是如果死不了的话,我从此就不能再逃避了,她活到18岁,我也再还她18年吧。该她的一切,我都挣来给她,我也不知她还稀不稀罕,但我只能这样做了。”

她从病床上睁眼。

他怀揣着怒气踹门而来。

那是被她无辜牵连的人,是她还作为“霍江河”的时候,相处的最后一个人,是之后陪伴她一整夜、纵然他不知情她却在这期间最终下定了决心的人。

是对于她而言意义与全世界任何人都不同的人。

她请求他问她的名字。

他问了。

在4月2日的清晨,她18岁生日的那一天。

她最后做了一天的自己。

她很感激。

那一天之后她远离了过往的一切,包括无法接受她这决定的自己的家人。

她跪在福利院院长的面前,求他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在毕业的那一天给自己的老师以及同学写了一封邮件,请求他们未来如果在任何公众的场合看见她的脸,从此把她当成顾若河。

她烧掉了属于霍江河的那一封曾经让她兴奋到夜不能寐畅想未来的通知书,把心爱的小提琴留给家人。她拿起了属于顾若河的那一封,请求霍江华想法设法替她更改了其中的档案,让照片上的那张脸成为她的脸。

她从此以顾若河的名义活着,进入她期待已久的电影学院,努力的学习,写那一首属于她们的未完成的歌。她要上学,要吃饭,要买昂贵的化妆品与衣服,她打很多份工,她用曾经自己最爱的小提琴去餐厅里卖艺挣钱。她抓紧一切的机会去登台去献唱,次次都唱那首而今已经被她写得非常好听的歌,却次次都赢来满堂嘲笑。再后来就像是梦幻一样,《夜愿》终于被搬上了大荧幕,而她也得到一个从前只在梦里出现过的机会。

在他们再一次的重遇以前,霍江河又想过要再次遇见元东升这件事吗?

她想过的。

旧人旧事,她一个也不敢去回想,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快要遗忘掉过去的那个霍江河的时候,她总以为有一个人还能记住她,她于是把这点微末希望寄托在那个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最后认识她的人身上。

然而当他们真的重遇,她是那样的顾虑重重不敢相认,而确认他是真的遗忘她的时候,她松一口气的同时难道就没有觉得伤心与失落吗?她有,但她一点也不敢去深想。

她是顾若河。

她为什么爱元东升?

因为元东升成熟,优秀,看似冷淡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不留余力的帮她,因为他帅,因为他重情重义,因为他疼爱家人,因为…他最初认识的那一个,就是霍江河。

爱着元东升的不是顾若河,而是霍江河。

这是她偷偷留给自己的一点真实。

这一点真实却让她越来越贪心,越贪心她就越害怕。她不能以顾若河的名义对元东升说爱他,顾若河爱着的永远只有霍江华。她也害怕元东升对着“顾若河”说爱她,害怕他爱着的是这个她在戏外面比戏里面更加用心扮演着的人——她把角色演成了自己本身,唯独在遭遇所爱的时候,她终于想起被自己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自己。

她真的贪心。

她曾经决定要以顾若河的名义活到36岁,在娱乐圈中奋斗到36岁,她要拿影后,她要写更好的歌,她要当个人人倾慕的全能巨星,她要把顾若河的名字铭刻在每一个力所能及的地方,也要把顾若河的名字印记在各大奖项之中,她一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因为她真的拼尽了一切的努力。

但是她真的开始贪心了。

她更加的努力,因为她忽然想要更早完成自己定下的那一项项目标,她不是想要抽身,她已经渐渐爱上演戏,但是她想早一点、比36岁更早一点、或者说早很多的以霍江河的名义对元东升说爱他,说余生都想陪伴他,是她自己。

所有的都可以属于顾若河,属于她的若若,巨星的荣耀、朋友的情谊、霍江华永远的爱以及映衬着的对她永远的埋怨,而她只想要一个人属于自己。

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有意识的暴露更多的自己吗?渐渐的让身边每一个人都怀疑她继而主动来拆穿她吗?她是这样卑鄙的吗?又或许起初那个于她而言根本不算是谎言的谎言,是她真的当成了自己的一场入戏,她却越来越对身边要好的朋友感到难以言说的愧疚是以想要这样的一场坦白吗?

霍江河茫茫然不知所措。

她一切都分不清,唯一让她清楚的是,元东升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她,他说他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霍江河。

霍江河抬头看他,良久笑了笑,感到心中十分幸福,是原本以为今生都不可能拥有的幸福。

上卷 chapter 130

而元东升呢?

从他听到两个不同的名字,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让人去调查她,他做这件事真的只是为了替元嫣考虑吗?

两个人站在顾若河的墓碑之前,她说着那些她至今都无法忘却的、让她深夜里无法成眠的伤心往事,诉说她是怎么在这两年里渐渐活成了另一个人,抛弃了曾经作为自己的一切。又说她重新遇上了他,喜欢他以后是怎样又重新想起了自己,进两步退一步那样的,明明喜欢他,明知他也喜欢自己,却始终无法真正迈出那一步。

她有太多的原因。

但她得知自己喜欢“霍江河”,就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不介意他调查,也不介意他隐瞒。

她说她放弃了自己,但是他想,真实的霍江河必定也是这个模样,他一直以来看到的,始终都是她。

他不应该再有所保留。

“在医院那件事过了大半年以后,有一次我在一个音乐选秀节目偶然见到了你…”元东升迎着她的目光,诉说她全然不知情的两次初遇之中的另外一段,“我在那家餐厅里听你拉了一晚上的小提琴,我其实也听不太懂,就是觉得你拉琴的样子很好看很投入,就像对待什么宝贝,音乐也很好听,我就不知不觉听下去了。后来你结束以后出去,走了两条街去等公交车,我那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像个猥琐的跟踪狂,就停在了那里,也不知道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