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珍扯扯嘴角,笑起来的样子实在难看。

则冬手里拎着鱼,还有一小袋虾,看来收获颇丰。

南珍清醒过来这家伙昨晚对她做了什么!

她拍掉肩上的手,仰头返回,走两步回头瞪了则冬两眼。

则冬一哂,跟在她后面。

阿彬见两人一起回来了,终于从后厨解放,颠颠儿上来给则冬拎袋子,仔细一瞧咦了声:“怎么还有虾?”

则冬:“海女阿婆看我可怜给的。”

说完瞟着南珍。

阿彬神奇地冲他男神竖起大拇指,问说:“是最老的那个阿婆吗?”

则冬点点头。

这可不得了,汀城最老的海女阿婆都有七十多岁了,不管春夏秋冬,每天都要下海捡鲍鱼,她脾气不太好,汀城人都是这么吓唬家中小儿的:你再不乖就让海女阿婆来抓你!

几乎每个汀城的孩子都是这么被吓大的。

可那样的一个阿婆,给了他则冬哥一袋虾!

阿彬顶不住还要膜拜,南珍拍拍桌子:“再聊天就扣工资!”

阿彬讪讪闭嘴,则冬早饭午饭都没吃,就拎着东西去后厨,经过南珍时停了停。

***

他只是在她身边停下,南珍的脸就不受控制的红起来。

幸好则冬很快便放过她。

则冬做了海鲜面和清蒸鱼,伙食好得不得了。

店里满是香味,他搬着小桌坐在院子里吃,海边的海风大,他吹了一早上,现在终于缓过来,后背露在太阳下晒,浑身都暖洋洋的。

晚上两人一前一后回家,南珍把门给反锁了。

等则冬到了门外给她发短信,南珍看见了,却不给他开门。

则冬也不急,就在门口等她。

他没了动静,南珍反而会担心,踮着脚偷偷开门去看,一下被逮住。

则冬将南珍整个抱在怀里,一天了,他早就想这么抱抱她。

他从不是重**欲的男人,这次却控制不住。

南珍使劲捶他肩膀,他松开她,道了声晚安。

第二天则冬又被赶出去。

阿彬现在已经是管不动也劝不动了,老实呆在旁边看他们折腾。

则冬也任着南珍这般,拿着鱼杆出去时还问南珍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南珍恶狠狠地:“圆润的滚!”

她越是这样,则冬就越觉得有趣,乐呵呵的走了,叮嘱阿彬有事去海边找他。

可阿彬还没去,南珍就先坐不住了。

南珍转着笔问阿彬:“你绝不觉得店里少了点什么?”

阿彬四周看了看,摇摇头。

南珍说:“我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是缺什么。”

店里坐着三桌客人,不挤不空刚刚好,玻璃窗擦得很亮,地板很干净,各种小饰品都乖乖呆在自己的地方。

阿彬问:“要不,养只小狗?”

南珍:“不好,不卫生。”

等三桌客人都走光了,南珍披了条大围巾也走了。

越往海边走风就越大,正是中午放学的时间,远远的就看见岸上站着几个背书包的女孩,还有一些正紧赶慢赶地超过南珍往海边跑。

南珍快走几步后立在原地。

则冬站在一块礁石上,单手握着钓竿,他穿的单薄,衬衣被风吹得鼓囊囊,虽然环境不好,他却很平静。

大概是心平气和的人才能等到鱼儿上钩,则冬频频起杆,一尾尾的海雕被他扔进小桶里。

那群女学生排排站好在他身后,每次有鱼上钩,就爆发欢呼。

他的身边是那么热闹,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周围两米生人勿进。

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南珍想不起来。

只是她也想过去,想站在那排女学生的最前面,为他欢呼叫好。

原来店里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了一个人。

***

少女们呱噪地崇拜被海风吹到了南珍耳边,她们在说:“哥哥你好酷!”

“哥哥你好帅呢!”

“哥哥你怎么没去上班!”

“哥哥可以送我一条鱼吗?我保证不吃它,我要把它养起来!”

南珍吸气大喊:“则冬你给我回来上班!”

则冬转头,风吹散他的头发,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能看清他弯弯的嘴角。

南珍双手叉腰小霸王样:“我数一二三……咳咳咳!”

风太大,话没说完就被呛着了,只好捂着围巾咳嗽起来。

则冬很快将东西收好,拎着他的小桶越过那群学生,乖乖站在南珍面前。

他还抬手给她掖了掖围巾。

他的眉眼带着笑,举了举手里的小桶,让南珍看他的丰收。

南珍不看,这家伙笑眯眯的好像自己没有做错事,明天还得罚他。

则冬跟着南珍往店里走,拐弯时趁着没人,忽然弯腰来看南珍的眼睛。

南珍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他的脸。

他端详一番,又直起腰,快步向前走。

走得那么快,是怕南珍要揍人。

他在后厨里做饭,南珍进来时阿彬舔着嘴巴道:“南珍姐海雕是不是要清蒸啊?还是红烧?”

南珍卷着袖子进去了,一把推开则冬。

她抢走了已经收拾好了的鱼,做了一份红烧海雕盖浇饭,与阿彬两人一人一把铁勺子瓜分干净。

阿彬其实是想给则冬留一点的,但南珍不允许。

则冬被抢了鱼也好脾气,坐在一旁看南珍吃得香,自己也觉得开心。

他小时候吃不饱肚子饿的两眼发黑,路上看见大人们在河边钓鱼,就在一旁看着学,他的鱼杆是他自己做的,路边砍一根细细的竹子,穿上棉线,求修鞋的叔叔用废弃的铁丝给他做一个钩子。

工具简陋得很,幸好他这人性子静,不均大小,每回都能有收获,他蹲在角落里烤鱼吃,嘴角脏兮兮的像个野孩子,那个时候不懂得好坏,不知道人心,只要吃饱了就觉得满足,就算回家后因为弄脏了衣服挨骂也是会笑的。

他那时得意,可之后的几十年竟再也没碰过鱼杆。

不过现在,他遇见了一个男子,南珍喜欢吃鱼,他喜欢钓鱼。

他百无一用,幸好有能讨好她的一招。

***

刚从海里钓上来的海雕,肥嘟嘟的一身肉,蒜瓣肉极其弹牙鲜甜,只有中间一条大刺,吃起来很不费事,红烧酱汁浸泡了颗颗分明的米粒,一勺咬在嘴里那叫一个满足!

南珍故意吃得香,作怪不让则冬动她的鱼。

她将其他的鱼养在后厨的玻璃缸里,故意让则冬眼馋。

可则冬好脾气,看着她美美吃完,自己再去下面条填肚子。

阿彬小声抱怨:“南珍姐这样不好。”

南珍一个爆栗敲下去:“那你明天跟他一起吃面条吧!”

阿彬去帮则冬洗青菜,则冬问他:“好吃吗?”

阿彬说很好吃。

则冬就开始想象那番滋味。

南珍曾经专门给他烧过一条糖醋鱼,在陈阿婆家里,当做谢礼。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鱼。

面好了,他端着一只白瓷碗站在后院里吃这顿迟来的午饭,干干净净的人直条条的站着那里,说不出的好看。

南珍一看就陷进去了,呆呆的走神。

直到风铃响起,她打起精神道:“欢迎光临……”

看见姜维走进来。

姜维说:“南珍,你能不能别一脸嫌弃?”

南珍:“哦,姜老师,你是来买咖啡的吗?”

姜维点点头,“我在办公室打赌输了,来给老师们买下午茶。”

南珍不关心他们到底打赌什么,姜维也不会说其实打赌只是一个借口。

“要什么咖啡?蛋糕要吗?”南珍总算站起来,生意来了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姜维让南珍看着安排,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多,都说南珍家的蛋糕最好吃。

南珍一听就得意了,哼哼着:“那是当然,用料讲究师傅的功夫也深,跟外面那些面包店当然不一样。”

南珍一边听姜维说话手里一边灵巧的折打包盒,可突然有人抽走了她手里的东西,在吧台下面推她的手,让她进后厨去呆着。

南珍装作不知道,则冬垂眼看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威胁。

南珍想到了他的拥抱,他的吻。

他这个怪人,会不会真的在姜维面前亲她啊?

南珍怂了,说后厨有事,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两章,时间不确定,大概五点以后吧,我写好就贴出来嗷~~

☆、第33章 (3)..

则冬气定神闲地给姜维装打包带,主人似的收钱开票。

姜维笑着跟则冬说:“晚上同事们在我家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

则冬摇摇头。

都是不认识的人,他不爱凑热闹。

姜维推推眼镜:“其实我是想让你去,顺便带上南珍。”

则冬只听不说,往盒子里装蛋糕。

再抬头时,还能看见姜维有些害羞的笑。

姜维走前叮嘱道:“你帮我问问她吧,如果可以我晚上来接你们,人多热闹些。”

则冬甩手就进了后厨,南珍正蹲在院子里招惹他的那些小花。

小花刚长出来嫩嫩的叶子,南珍手痒去摸,嘴里还念着:“把你们都拔光,拔光。”

则冬握住南珍作怪的手,一片片叶子看过去,看看是不是有少。

南珍低声喊:“你给我放开!”

则冬侧着脸沉沉的看她,问她:“你喜欢姜维吗?”

南珍愣了愣。

则冬垂下眼:“他想让你晚上去他家吃饭。”

“我不会去的。”南珍说。

则冬抿了唇,抬起头时说:“晚上我来洗碗。”

南珍哭笑不得,上回是谁耍赖不洗碗摔破了盘子来着?

她嘟囔:“本来就该你洗碗!”

则冬背对着她,给小花浇水。南珍走过厨房时看见他吃剩的半碗面条。

拿白水煮的,如果不是阿彬给他洗了两颗青菜,他大概就会这样放点盐巴吃下肚子。

明明长得一张少爷脸,有时又这么不讲究。

南珍将面条倒给街上的流浪猫吃,重新开火做吃食。

则冬蹲在地上,换了个方向,可以一眼就看进厨房里。

南珍围着围裙站在灶台上,单手下面,用筷子搅拌一番,凭感觉撒盐下料,最后热气腾腾的出锅,一碗最普通不过的面条,不值钱,但最起码是热的。

她不吭声,解了围裙出去,则冬放下喷壶端起面条吃了一口。

一口,再一口,再一口。

他站在灶台旁将面吃完,把碗洗干净。

***

午后的阳光斜斜打在身上,他抬脚往里走,在吧台没见到南珍的人,转身去了仓库。

装修时仓库被刷成了一尘不染的白色,那时南珍嘀咕着白色不耐脏,当工头来问最后意见时,她还是选了白色。

白色的仓库里堆着很多东西,南珍蹲在地上找蓝山咖啡豆。

当然听见了开门声,可她不转头。

倏地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几步带到墙角,她被堵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实在没勇气抬头看他。

两人的呼吸都很轻,则冬将额顶着她的额,门外的人喁喁私语,门内的人偷来了这片刻的宁静。

则冬闭上眼,慢慢将南珍抱住。

南珍的手把裤子揪成坨,却不忍推开。

阿彬在外面喊:“南珍姐,送货的来了!货单少了一个,我怎么签字啊?”

是则冬先松开了拥抱,两手轻轻垂下,让出距离。

南珍快快的奔出去,关门的时候太大声,导致客人都看过来。

咖啡店的女老板,为什么红着一张脸?

南珍低头检查送来的作料,与送货单一一核对,她的手心洇出了汗,潮乎乎的弄皱了纸,签单时写不上去字,只好换到题头去写。

则冬出来了,见她核对过,将东西搬走,南珍喊他:“盐巴味精不用拿进去,放在厨房就好。”

他很听话地将包装袋剪开,将细碎的白色晶体装满瓶瓶罐罐,然后再将其他东西搬到仓库。

南珍没有再进去,坐在吧台后面把一笔账算了三次才算对。

***

尤凝最近胖的太快,婚纱必须改,她约了南珍一块去,顺便再聊聊关于南珍的那个吻。

南珍出门前交代则冬:“我今天没去店里,有什么事让阿彬给我打电话。”

则冬乖乖点头,让南珍几乎不能将整天要拥抱的人与他联系在一起。

婚纱店里的试衣间是南珍最喜欢的地方,她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尤凝,当门帘拉开时,她看见尤凝如女神般站在试衣台上,头顶有灯光泻下,即使腰身被偷偷放松了两厘米人也还是那么漂亮。

尤凝犯愁地跟南珍说:“你以后结了婚也别有侥幸心理,女人啊还是要每天都□□的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你知道我来改礼服我老公怎么说吗?他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南珍吃着薯片也说:“我刚刚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怀孕了?”

尤凝抓狂:“怀孕个毛毛!我的腰像是怀孕的人吗!我只是胖了一点而已!”

南珍过去捏了捏,是比平时肉多了。

尤凝去换下一件敬酒时的礼服,在帐子里面跟南珍说话:“为什么男人都不会长胖?我老公即使天天半夜陪我吃泡面腰上还是有两条瘦肉,紧绷绷的看着就嫉妒。”

南珍在外面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不得不佩服大学生,说话就是这么有文采,瘦肉,紧绷绷的,南珍不禁想到了某人。

“南珍?你在听吗?”

南珍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尤凝很直接,问她:“你那个小男友身材怎么样?看起来瘦瘦的。”

南珍翻着桌子下面的婚纱相册:“尤凝,首先,他比我年纪大,然后,他身材怎样我怎么知道?最后,他不是我男友。”

尤凝在里面爆发一阵大笑,引得裁缝低语:“快别笑了,线要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