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峻言的公司在城东,距离更远,他过来时林居然已经到了,柏峻言看看初阳的情况,松一口气,她站在凸起的石块上,危险性不大。

柏峻言又转头看林居然:“她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林居然实话实说:“一个小时以前。”

柏峻言脸色沉下来,初阳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他,林居然排在前面呐!

/

初阳看到柏峻言挺高兴,他带了好几个人来呐!个个身板结实,配有专业救援工具,把她拉上去不成问题。

山壁不算太陡,借力点又多,柏峻言看了看路线,敏捷地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初阳身边,那块向外凸起的石头呈狭长形,宽不到一尺,但长度足有一米,站两个人没问题。何左选的是另一条路线,更艰难,但对于他毫无压力,何左轻松爬上山崖,山上有树木,何左绑了两条安全绳,一端系在树上,另一端扔下来。

/

柏峻言拿走初阳的背包,给她系上安全绳:“待会儿我托着你,你用点力,试一试够不够得着那棵小树,抓住树干,用力爬上去,有绳子护着,就算踩空了也不会有大事。”柏峻言为初阳指点路线,关切询问:“还有力气往上爬吗?”

初阳点头:“还行。”看柏峻言也系好安全绳,她问:“可以了吗?”

柏峻言却道:“你先承认错误吧。”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抬头看柏峻言,他阴着脸,似乎没开玩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初阳垂着脑袋,讷讷道:“我知道错了。”

柏峻言倚着山壁,气势如同坐在他的大班椅上,点了点头:“哪儿错了?”

初阳低声检讨:“我不该为了偷拍来爬山,觉得这事挺简单,结果下不去了,还劳烦你兴师动众来救我。你看你那么忙,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对今天事深感歉意……”

“就只是对今天的事深感歉意?”柏峻言咬牙切齿地问,掐死她的心都有,为了个新闻,冒这么大的险?一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命都不要了吗?

初阳却把重点放在“今天的事”几个字上,土匪卷土重来,初阳头皮发麻,继续道歉:“那天晚上我不该跟你吵架,更不该把你赶出去。”

柏峻言点了点头:“继续。”

初阳:“不该把你拉进黑名单,不接你电话。”

“嗯嗯,”柏峻言意味不明地发出短暂喉音。

初阳:“不该把家里锁芯换了,不让你进屋。”

柏峻言脸色再黑下几分,追问:“还有呢?”/

“还有吗?”初阳茫然地看他。

柏峻言:“不深刻检讨,就别指望我把你弄上去。”

初阳:“检讨什么?”

柏峻言示意下方的林居然,为什么第一个电话要打给林居然?闺蜜能想出办法吗?比他更重要吗?比他更有意义吗?

初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变:“你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上次那根头发是从林居然头上拽的?这家伙洞察力强,对了,刚才他们俩在下方聊什么?难道他从林居然身上看出来了?哦,不!初阳快崩溃。

柏峻言面上阴云密布:“自己承认错误。”

初阳僵硬地笑:“那根头发的确是我从林居然头上拽的,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别放心上,玩笑嘛,调剂一下生活……”

柏峻言的脸色黑如锅灰,字字从牙缝中挤出:“你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柏峻言自顾自爬了上去,初阳听到他喊何左:“把她的安全绳给我解了,让她自生自灭去。”

初阳闻言快哭了:“别这样,把我拉上去,你不能见死不救……”

惩罚

初阳被拉上来时已经是下午,饿得双腿发软,柏峻言恬不知耻地让人去打包了外卖,晌午时,几个人在初阳下方来了个野外会餐,林居然问了柏峻言好几次:“你真不把初阳弄下来吗?”

柏峻言悠闲道:“她不是说那里挺安全吗?晚上再拉她也不迟。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报警。”

“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初阳的声音在山壁处飘荡。

其实柏峻言也没那么狠心,安全带那一头还好好地系在树上,不过初阳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仅凭个人之力,实在爬不上去。好话说尽,柏峻言才姗姗地将她拉上山崖。

下山,回市区,初阳原本想坐柏峻言的车,趁机讨好他几句,缓和一下关系,结果柏峻言一摔车门,把初阳晾在车外,初阳面色讪讪,只能去搭林居然的车。

虽然不用对着柏峻言那张冰山似的脸,但初阳仍旧脊背生凉,她把他惹毛了。

初阳给柏峻言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随后便无法接通,完了,被他拉进黑名单,初阳惴惴不安,对林居然道:“你开快点追上他,我今天要是把他哄不好,我就完了。”

林居然道:“我车没他的好,而且很明显,他的司机技术也更好。”

高速路上还能追一追,市区路况复杂,两个红绿灯之后,柏峻言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连方向都寻觅不到。

“你去哪儿?”林居然问。

“回家。”

林居然把初阳送进小区,初阳向她道谢,又抱歉道:“今天不请你吃饭了,我先去把柏峻言搞定再说。”

不知道柏峻言去了哪里。

柏峻言还在车上,何左请示他:“现在去哪儿?”

柏峻言面色冷凛,如同覆着一层寒霜,何左无奈,他真的开得很慢了,后面喇叭声一片,但对方就是追不上来,女人的技术啊!

“回公司。”柏峻言说。

何左看了看时间,都快下班了。

柏峻言出现在公司时,高管脸色微变,老板又要加班,哎,害他们也不能早回家。

公司虽大,但堂堂一老板,不可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柏峻言的事不算多,只是,不加班他又去哪儿?

九点,回家,看何左把车子往柏家大宅的方向开,柏峻言道:“去江山苑。”

何左提醒他:“这两天,江山苑的物业在给绿化带的公用椅子刷保护漆,经过某些地方时,会有油漆的味道。”

“没关系。”柏峻言不甚在意道,谁让初阳只有江山苑的门禁卡?

要是今天你没来,你就死定了。

车子驶向江山苑,他的别墅映入眼帘,别墅前停着一辆电动车,车上坐着一个人,身形娇小,柏峻言眼中一星光亮闪过。

初阳坐在电动车上,左顾右盼。她只有小区门禁卡,没有院门钥匙,只好在门口等。看到熟悉的车子驶过来,初阳眼神一亮,笑容可掬地凑上去。

但车子只在门口停了两三秒,大门打开后,车子缓缓驶入院中。初阳从电动车上拿下一个包,快步追上去。

柏峻言下车后,何左没作停留,调个头离开别院。

柏峻言开房门,迈步进屋,反手关门,但门没关上,被初阳扒住:“等等我。”

“你来做什么?”柏峻言半侧着身子,脸色冷冷。

“我来跟你道歉。”初阳装出可怜的样子,“我知道错了,五点钟就过来,一直等你等到现在,晚饭都没吃,我就是想跟你道歉。”

柏峻言冷哼一声,直直走向大厅沙发,坐下,不冷不热道:“道歉是没有用的。”

“所以,我准备搬来你这里住。”初阳示意手中的包,里面装着她的私人物品,“然后,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扫地出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要你高兴就好。”

柏峻言好笑又好气地看她:“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不,不,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成。”别坑她的钱就行,初阳媚笑:“你看,我都主动送上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柏峻言不吭声。

初阳把包放在一边,她来到柏峻言身前,蹲下,用诚挚的眼神看着柏峻言,道歉:“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你不是在开玩笑。”柏峻言一语戳穿她,她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他断绝往来。他盯着初阳,目光如炬:“我那么令你讨厌吗?”

“不,你怎么会令人讨厌呢?”初阳继续媚笑,“你这么帅,身材又好,聪明绝顶才识过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柏峻言打断她:“这么说你喜欢我?”

“呃……”初阳顿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柏峻言明知故问:“点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喜欢……你。”初阳昧着良心道。

柏峻言看着她:“这么为难吗?”

的确很为难啊,初阳面上纠结。

柏峻言:“这样好了,说一百遍你喜欢我,我就原谅你。”

“一百遍?”

柏峻言点头:“对,真心实意的。”/

初阳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

“等我一会儿。”柏峻言打断初阳。

他径直上楼,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台录像机,递给初阳:“我可不想在这里听你念经,对着这个说。”

他拍了拍初阳的肩:“你慢慢拍。”

柏峻言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车钥匙,走向车库:“三天之内把视频发给我,如果我满意,我就原谅你。”他回过头朝初阳阴测测地笑:“如果我不满意,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他笑得初阳背后寒毛根根立起。

柏峻言从车库开了一辆车,离开江山苑。徒留初阳一个人呆在别墅,她打开录像机,对着镜头念经:“柏峻言,我喜欢你;我喜欢柏峻言……”

说到初阳口干。

但总算完成任务,第二天,初阳把视频发送给柏峻言,没多久初阳就收到回复,只有四个字:毫无诚意。

后面配了一张图片,是刀子在滴血。一滴一滴,初阳的心变得拔凉拔凉。

初阳打电话过去,友好地询问:“您是对哪里不满意呢?”/

“我知道你会表演,会剪辑,会制造场景……但你给我的却是这样一份枯燥无味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有兴趣看完吗?”

初阳握着手机尴尬。

柏峻言的声音不带温度地那头传来:“你还有两天半的时间。”

初阳:“好滴,我重新录……”

挂了电话,初阳在心底默默地问候柏峻言,强权之下果然没有人权。

初阳给林居然打电话,自拍很难完成高标准录像,她需要有人帮忙。今天是周五,接下来两天林居然都有空,当晚,初阳就抱着录像机去找她。

两人约在公园见面,公园里有喷泉,晚上开了彩灯,将跳动的水珠映成五光十色,初阳站在喷泉前,微笑,深情并茂道:“柏峻言,我喜欢你。”

林居然帮她录下来,发表意见:“初阳,你这样好吗?你明明不喜欢柏峻言,还装出情真意切的样子。”

初阳摆摆手:“没关系,柏峻言知道我在骗他,他就是想乐一乐。”她换个地方,从台阶上跳下:“我喜欢柏峻言……”

为什么不是用一百种方式骂他?初阳绝不带重复的。

一路换了十多个地方,初阳给自己灌了半瓶水,对林居然道:“回我家吧,换套衣服,继续拍。”

林居然古怪地看她:“你真要拍一百种?”

“我有别的选择吗?”

“初阳,你太没有节操了。”林居然评价道。

“我也想有啊。”初阳辩解,“可我太了解柏峻言了,你别看他衣冠楚楚,实际上内心无比歹毒,戴林丽你知道吧?我听柏峻言说,戴林丽被人打了,是慕皓天找的人,小腿骨折,现在躺在医院,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上新闻,是的,最近这一个月,戴林丽没有上任何新闻,接不到广告,找不到片约,她被封杀了,龙易联合了多家媒体,要让戴林丽彻底从公众视野中消失。”

“你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吗?是柏峻言。”初阳抓狂,“他其实就是个阴险小人,这回我把他惹毛了,他肯定不会只坑我几万块钱,说不定就是几十万……他会有办法的,他一定会坑我!”

想想那结果,初阳后怕,抱紧林居然的胳膊哭述:“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没有必要硬碰硬,大不了我先把他哄好,以后找机会再跟他斗。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录像完成,我们去我家继续拍,好不好?”

林居然去了初阳家,马马虎虎又拍了几段。原本打算下一日继续拍,但林居然接到领导电话,让她去加班,初阳只好花钱请了一名专业摄像师。

经过整整两天的努力,初阳终于拍好了一百种表白方式,剪辑,配乐,虽然拍摄了很长时间,但剪辑下来整个视频只有八分钟,片头用的是江山苑的一段,阳光明媚,初阳从树丛中钻出来,说:“柏峻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就用一百种方式告诉你。”

结尾是在某高楼的天台拍的,斜阳西沉,西面的天空被染得姹紫嫣红,初阳在天台上对着城市大喊:“柏峻言,我真的喜欢你……”声音响亮旷远,在城市上空回响,镜头拉远,初阳只剩下侧面剪影,夕阳无限好,城市繁华似锦。

定格,仿佛永恒。

初阳心上一恸,莫名有点感动。

她给柏峻言打电话:“我录好了,晚上来江山苑,我放给你看。”

晚上,柏峻言过来了,别墅里高清电视,初阳连上电脑,为了营造效果,客厅只留了几盏昏暗小灯,八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画面定格时,背景音乐在屋中回荡。

柏峻言没吭声,他的脸半明半暗,初阳摸不清他的情绪。

“还可以吧?”初阳问他。

柏峻言偏过脸看她:“很好。”

简短的两个字,仿佛饱含万千情绪。

初阳:“那你原谅我了?”

“把遥控器递给我。”柏峻言说。

初阳赶紧把东西递过去,柏峻言关了电视,侧过身将初阳压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得吻过去,他勾起初阳的舌头,舔吮啜吸,初阳想避开,可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初阳除了承受,什么都做不了,渐渐地,初阳身子软下来,她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

柏峻言疯狂地吮吸她的味道与汁液,把初阳的唇瓣揉弄成娇艳的鲜红,居高临下地看她:“说。”

初阳呼吸不匀:“我……喜欢你。”

柏峻言轻啄一下她的嘴唇:“我今晚可以把你弄哭吗?”

初阳浑身发颤:“不要……”

“试一试。”柏峻言低头咬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相遇

这场洗礼近乎狂肆,到极致处,初阳的每根脚趾都在发颤。夜晚的别墅十分安静,外面有风,吹过树叶发出若有似无的声音,柏峻言抱着她,声音柔和似水:“把你弄疼了吗啊?”

初阳窝在他怀里,软软道:“偶尔,一点点。”

“你很享受,哪怕有一点点疼痛。”柏峻言口气笃定,他啄了一下初阳的肩头,“就像你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还不错吧。”初阳说,她不是真怕柏峻言,也不讨厌他。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赶走?”

初阳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你对我的干涉太多,我不可能完全顺着你的时间来安排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就想跟你抗争一下……”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工作,是你的作息时间有问题。经常大半夜不睡觉,第二天睡到半上午才起,这样对身体不好。”

“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我跟你一样,朝九晚六,双休,晚上不出去,那我基本上拍不到东西。”

柏峻言沉默,考虑片刻,道:“工作还是不要搞太晚,晚上十点钟以前回来,熬夜对健康不利。”见初阳不吭声,柏峻言让步道:“撞上了某些艺人,有料可拍,晚一点回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