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小姐 作者:江山不孝/瓷话

你听起来很好睡关键字:主角:林棉,阙清言 ┃ 配角:助攻们 ┃ 其它:小甜文

鹿小姐杂志年度佳甜文推荐

失眠漫画家 X 治愈系教授

总有一百种方法治人的闷骚 X 能皮到天上去的明撩

林棉:患有睡眠依赖症久治不愈怎么办?

阙清言:没关系,我做你的特效药。

在职畅销少女漫画家林棉的漫画能精准地戳中读者每一颗少女心,但本人却毫无少女心,直到多年后意外重逢少女时期的暗恋对象阙清言,一颗少女心噗通复活。两人从心理差距的陌生到心心相印的熟悉,从近水楼台的暧昧到触手可及的钟情,两人之间的发展互动暧昧不断,彼此了解,互相扶持,逐渐走入对方心里,事业与爱情共同成长,最终变成了最好的自己。 本文由一场巧合意外展开,行文流畅自然,描写生动细腻,故事情节不落俗套,萌点和笑点交杂糅合,男女主人物的性格鲜明讨喜,值得一读。

第1章

  最近在K大的校内论坛上,法学院分区,有个很火的帖子。

  帖名起得学术又正经,叫:《国际经济法课堂交流研讨汇总》。

  然而只有当点进去才会发现,这个一看就很正经的帖子…内容从头到尾都不太正经。

  楼主在主楼用一串感叹号与拟声词表达了激烈澎湃的内心戏,全文围绕一个中心思想:这学期转到新校区教课的那位阙教授,真是要命了。

  紧接着楼主在一楼甩了一张模糊的照片,配文一条:不敢偷拍得太明显,大家低调!![图][捧心]。

  照片的背景是某教室的讲台,是在男人写完板书后转身的刹那偷拍的。模糊是模糊了点,但也依稀能看清轮廓英隽的侧脸与颀长的身影,他一手虚撑着桌沿外侧,衬衫随着动作在腰背拉出一道异常好看的弧线,说不出的清俊孤拔。

  有人在楼里八卦了阙教授的学术履历,末了捧着一颗憧憬的心感叹,年纪轻轻就当上副教授也不是没有理由,果然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啊。

  男神以前在老校区带硕博生,是最近才转来新校区的。

  帖子在短短的几周内盖上了数千楼,在清一色只有零星回复的其他帖子中显得庸中佼佼。帖子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删掉的原因是:论坛分区的版主同样也是学生,在浏览完内容后,随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帖子放过去了,顺便还右键保存了偷拍图。

  当众人的焦点都放在这位阙教授身上时,很快有人细心地发现了图里另一个亮点。

  2166楼:我怎么好像看到有人…在睡觉?

  照片拍进了离讲台最近的前几排座位,放大了仔细看,在一个个仰着头观瞻垂听的背影间,还真的有个趴着睡觉的人,后者柔顺的黑发自肩背披泻而下,发尾微微弯成了卷儿。

  很快,有人回复: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上节课我也看到了,上上节课也…

  这节国际经济法是出了名的难占座,尽管地点是在偌大的阶梯教室,每次来听课的人也总能熙熙攘攘地从门口挤到走廊,高价有偿求帮忙占座的更不在少数。

  阙教授从来不点名,来上课的学生里甚至还有外校生。不管是为了听课去的,还是为看人去的,能占到靠前的座位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而这位,每次都堂而皇之地占了第三排的座位中间——

  睡觉。还睡得光明正大,睡得泰然自若,睡得旁若无人。

  书三百,一言以蔽之:困。这堂国际经济法的课,林棉已经睡了快小半个学期了。

  能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此时一片安静,她趴在臂弯里半梦半醒,只能听见耳边传来的一道嗓音。

  男人的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低沉悦耳,清冽得像碎冰碰壁。本来这样的声音很容易将人带入上课节奏,但很奇怪的是,在林棉听起来,他的一字一句都异常催眠。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她坐在最后一排,只能模糊看见远处的人挺拔的身形,没听两句就已经睡死了。

  平时林棉失眠的时候足足有一星期都睡不了觉,他的声音却对她有奇异的安抚性,像她这样的职业失眠病,居然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的声音抚顺了毛。她得寸进尺,再接再厉,从第二次就开始占了最前排的位置,接着一课不落地睡到了现在。

  隐约间,林棉听见有人沉缓地念了个名字:“许彤。”

  许彤?

  “…”

  听到这个名字,趴在桌上睡得安安稳稳的人总算是动了动。下一刻,林棉缓慢地抬起脸来,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视线明显还处于迷蒙状态。

  一旁正在玩手机的男生注意到了,低声问:“同学,你是叫许彤吗?”

  林棉“唔”了一声:“是吧。”

  是吧?男生默了一瞬:“教授正喊你回答问题呢。”

  林棉一抬眼,就和不远处男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两人隔得不远,等到林棉站起身后,阙清言合上了点名册。他敛眸注视过来,问得言简意赅:“法学专业,许彤?”

  林棉点点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还顶着一道睡久了的红印,从脑袋顶到发梢无一不透露着“正在睡觉,勿扰”六个大字。她一边艰难地从零星的睡梦记忆中回忆刚才的问题,一边在桌下暗自掐了把小臂,才渐渐清醒过来。

  真惨,阙教授第一次点名,就点了个正在睡觉的。一旁男生看林棉的目光掺杂了点同情,悄声说:“…牛逼啊,同学。”

  林棉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底气十足地回答:“选B。”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场的学生刚好都能听清楚,话音落下后,全场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了一声,紧接着四下里纷纷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B什么B,我刚刚是说,”男生憋笑憋得辛苦,“牛逼啊。”

  林棉这才注意到,前方两旁的投影屏上放了一长串的英文,即使有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夹杂其中,也不难看出这是一道论述分析题。

  论述分析题。

  她刚刚回答什么来着?

  选B。

  林棉:“…”

  她选择死亡。

  一小时后,林棉乖乖地坐在了某办公室的接待沙发里。

  办公室的门缝半掩,门外的人像是在打一个越洋电话,暂时还管不到她。林棉在心里大概算了下通电话的时间,调整好端正的坐姿,酝酿完忏悔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周围。

  室内很宽敞,装潢得非常讲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架上。林棉的目光在上面仔细地停留了一瞬,整整一面墙的原木书架上放的是或厚或薄的专业书籍,有个唯一的共同点:她都看不懂。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办公室的牌标,银底鎏金的字明明白白地写着:法学院副教授,阙清言。

  就是现在在门外打电话的那位。

  “…”

  林棉只想回到两个月前,掐着许小彤给她打电话的那个时间点,无情地把电话挂掉。

  许彤是她表妹。

  她这个表妹是K大的大二生,大半年前参加了学校到加拿大的交换,为期一学期。两个月前,许彤从加拿大交换回来,第一时间报了某个国际志愿者的项目,办完签证,把行李一揽,又风风火火地去了加拿大。

  原因无他,只因为小姑娘在加拿大邂逅了一段浪漫的异国恋,哭哭唧唧地想要多陪陪小男友。

  林棉是许彤的表姐,从小就一起长大,现在两个人同在B市,关系更是好得不得了。

  走前许彤给她打了个电话,软磨硬泡地求她:“棉棉姐,别的课也就算了,这门是专业课,我听说以前上这课的那个老教授又凶又杀,堂堂必点名,缺课必挂科。”末了补了句,“救救孩子啊!”

  林棉不买账:“许小彤,我都毕业三年了,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吗?”

  “像,特别像,特别清纯可爱!”

  这句话许彤说得发自肺腑。她和林棉认识这么多年,后者从小就是美人坯子,以前唇红齿白,长大后五官更是水灵,以前两个人出门逛街的时候,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带妹妹。

  许彤再三保证:“就签个到的时间,那个老教授眼神不好,签完到就能遛,从正门溜出去都不一定能被发现。”

  林棉答应的时候想,不就是个代签到的事儿,小问题。

  只是她没想到这堂课的教授临时换成了阙清言,也没想到她居然对他的课有睡眠依赖症,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现在自己在人家办公室里等着挨批。

  她侧耳听了会儿,男人仍旧在打电话,声音沉稳好听,正有条不紊地同另一端的人谈事情。

  林棉听着听着又开始犯困,临睡前念叨了句。

  本来英文就催眠…

  再醒过来的时候,林棉愣了下。

  …她居然又双叒叕睡着了!

  她内心石化地装睡了会儿,片刻后才一点点地抬眼,视线定在了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两人间的位置就隔着一张桌子,她大喇喇地在这里睡了这么久,竟然也没被叫醒。林棉半是忐忑地开口:“阙教授。”

  阙清言正在翻阅资料,闻言看她一眼,顿了顿:“我这里没有果汁,要喝水还是咖啡?”

  果汁…

  他把她当小孩儿。

  “不喝了不喝了。”林棉认错态度很良好,低头再低头,“阙教授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在您的课上睡觉了。”

  内心想的却是,下回一定要找个位置偏僻的地方睡。

  阙清言“嗯”了一声。

  林棉正要松口气,对方递过来一本绿皮书,出声道:“《公约》第一条第一款,说说适用范围。”

  “…”啥?

  她抬头看了看书,又带着一副忏悔的神色低下头。

  不会。

  不多时,眼前又多了一本摊开的原文书,被翻开的那一页上做了笔记,旁边的注解写得走笔翩跹,是一手凌厉漂亮的好字。阙清言扫她一眼:“上面这个案例,看完分析给我听。”

  按理来说,他写了注解,应该至少能看得懂…林棉尝试性地看了一眼,更歉疚地低头。

  男人不说话了。

  完了,他肯定觉得自己不学无术,还嗜睡成性。林棉丢脸地想,她好歹也是从小被夸到大的,这下好了,跨了个专业领域就成了文盲。

  林棉破罐破摔地安慰自己,反正他也不记得她了,要丢也是丢许小彤的脸,她怕什么?

  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抬头重新看向阙清言,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跟着抬眸看过来。

  林棉猝不及防地跟他对视了一眼,放在膝上的双手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没怎么变,长得还是这么好看。

  办公桌就在窗边,此时落地窗外的阳光打进来,勾勒出男人深刻英隽的五官轮廓,林棉没能移开目光,下一秒就见阙清言弯唇笑了一下。

  他本来神色淡漠,现在看过来的眉眼中却若有似无地带了点笑意,她看得晃神,对方这一笑像冰寒冷冽的霜雪中悄然绽开的君子兰,冷淡中带着禁欲的矜敛,偏偏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林棉还没来得及去仔细研究这笑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就听阙清言开口道:

  “一万字。”

  “…啊?”

  他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一万字睡觉心得,写完交过来。”

  林棉愣了足足有十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靠了句,而首音节“k”还在唇齿间没说出来,就听他又道:“两万字。”声音并不严厉,却清清冷冷,“再被我听到你说脏话,再加一万字。”

  林棉:“………”

  如果这会儿林棉内心弹幕能放映的话,她的脑内屏幕上可能已经划过了一整串的靠。

  然而她只是迷茫眨了眨眼睛,又软又乖地小声道:“我没有说脏话…”

  阙清言“嗯”了一声:“两万字。两周后和期中论文一起交给我。”

  …

  她刚刚想什么来着?冰寒冷冽的风雪中悄然绽开的君子兰???

  林棉陷在回忆中沉默了一秒。

  对不起,她向君子兰道歉。

第2章

  昏暗的卧室内,柔软而宽敞的床上正蜷着一个被团。

  被扔在床下的手机已经响了快半小时了,此刻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林棉在被窝里垂死挣扎了几十秒,终于伸出手臂在床下胡乱摸索一气,把手机捞了上来。

  接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凉飕飕的:“木眠老师,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将手机松松地贴着耳朵,闷着声道:“姑奶奶,我凌晨四五点才睡下的,人间处处有真情,给条活路行不行?”

  另一头的编辑一口拒绝:“不行,我给了你活路,谁来给我活路?主编这两天都快把刀架我脖子上了,说是再催不到你的稿子,就让我提头去见她。”

  说完还是关心地多问了句:“怎么又这么晚才睡,还在卡瓶颈期吗?”

  “昨晚不是…”这事想起来就头疼。林棉翻了个身,声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昨晚在想怎么写检讨呢。”

  “写检讨???”

  林棉幽幽地回:“很久没写了,有点生疏。”

  她活这么大就写过两份检讨,两份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挂了电话,林棉像条咸鱼一样在被窝里挺尸了五分钟,终于挣扎地摸到床头的按钮,窗帘应声缓慢拉开,窗外已经阳光大亮了。

  她趿拉着拖鞋下床,一脚踩进了厚软的地毯里,一眼看去,地毯上到处都散着凌乱的画稿,还有几张被翻出来的电影碟。

  林棉昨天后半夜怎么都睡不着,还真打开了电脑,认认真真地写了三千字的睡觉心得,开了个《中小学生检讨范文500篇》的在线文档边写边抄,抄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实在编不下去了才暂停找了几部电影出来看,最后是在《午夜凶铃》的背景音中睡着的。

  她脑中闪过阙清言冷峻淡漠的神色,苦中作乐地想,他怎么不让她写失眠心得呢,失眠她在行啊,字数翻个倍都能写。

  林棉弯腰把碟片收了起来,理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地上的废稿一并收拾了扔进了废纸篓。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拨了一个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了。

  林棉深情道:“栩栩!”

  方栩栩愣了下,跟着深情回应:“老师!”

  “栩栩,我好想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被无情戳穿:“老师,您后天是不是该交稿了?被编辑催了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吧?”

  “栩栩,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林棉好受伤,“刚才我一觉醒来看见窗外灿烂的晨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清晨的阳光就像你…”

  “阳光早就不晨了,快中午十二点了,老师。”

  “…”

  方栩栩早就习惯了对方的神经质,想当初刚知道自己被聘为木眠老师的私人助手以后,她还激动地打了三个晚上的鸡血,设想了无数种和崇敬的偶像共同迈向成功人生的可能性。

  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林棉租的公寓里。被迎进门之前,在方栩栩想象的画面里,这应该是一次充满了漫画与梦想气息的交流,谁知道一进客厅,她就跟电视屏幕上暂停着的白衣女鬼打了个照面。而她幻想中成熟知性的木眠老师顶着一张清纯无害的脸,声音软软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在看恐怖片,忘记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