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的是一家刚开规模不是很大的房地产公司,那经理看过她的简历后很满意,谈好条件后,说她过两天就可以上班。

笑笑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即使一周要工作五天半也没关系,薪水不高也没关系,起码工作是有着落了。手捻着电话,考虑了很久才给他发出一条短信:我找到工作了。

等了好久他才回复:恭喜。

冰冷的两个字真是讽刺,是不是真心替她高兴一眼就看得出,这到底算什么?嘲笑她吗?笑笑有些气恼地把手机收回包包里,既然这么冷淡,那就彼此再冷静冷静吧。

新工作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送送文件报批什么的,比起之前的简单得多了。上班四天,同事对她尚算友好。父亲对于她的新工作没表现出多大的惊喜,不过她知道他是高兴的。或许这么安安分分也不错,起码对得起自己。

合指一算,她跟顾逸已经有七天没见过面,除了那天的短信,他后来也没找她。这次他好像真铁了心,似是非要她屈服不可。

其实该谈谈的,长此下去这样不是办法。笑笑叹气,漫漫长夜,胡思乱想等于自寻烦恼,终于还是忍不住拔了他的号码。

电话响到快要自动切断他才接通,话筒那边很吵,估计又不知在哪家夜场玩了。

“你正在忙?”笑笑沉着气问。

“跟朋友喝酒。”他淡淡地回答。

果然!笑笑抓了把头发,还是压着怒火。“我明天下午放假,你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等了很久,笑笑听到他旁边有人在疯叫,男的女的呼天抢地大吵大闹,听起来很high的样子,而他却始终沉默。他的夜生活一向丰富,所以即使没有她,他也能找到乐子,不是吗?

“如果没空,那就算了!”笑笑果断地挂了线。她觉得在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这种感觉既憋屈又难受。原来当他不在乎你的时候,什么情呀爱的都是空话。

过了两分钟,手机来电铃声尖锐地叫起来。笑笑瞥了眼屏幕,上面显示他的名字。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硬不下心。按了通话键,那边已没了杂音,变得静悄悄的。

“刚才里面太吵,我听不清楚。”

借口!笑笑暗骂了他一句,不过还是顺着台阶下来,软声细气地问:“我刚才说,我明天下午放假,你如果没事,我们约会好不好?”

等待回复的时间有些漫长,笑笑几乎摒着呼吸等他答应。久久,他似是在叹气,然后嘀咕着说:“我去接你。”

笑笑抿抿嘴,唇角慢慢地漾开,再开口已换上撒娇般的口吻:“小气鬼!”

他并没按预期的接话,依然是别扭的静默。话筒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笑笑心里一堵,原来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你回去吧,我挂线了。”她很失望,连带说话也变得有神没气。

“嗯。”

电话就这样断了,嘟嘟嘟的声音,表示通话已结束。笑笑茫然地把手机放好,胸口闷得发慌,这晚注定又是一个失眠夜。

第二天上班的半天时间里,她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直到他来电,她依然死气沉沉的提不起劲。

见面吃了顿午饭,双方没什么话题。原来当相对俩无言时,比吵架还要让人痛苦。既然这样,为何要答应出来?笑笑紧握着拳头,快要被这种僵直的沉默压得透不过气来。她已经主动示好了,难道真要她跪着求他原谅吗?况且,她根本没错,他耍什么少爷脾气?

等待结帐时,笑笑终于顶不住沉声说:“等一下我自己回家就行。”

顾逸一愣,随即冷着脸回了句:“随便你!”

趁他付钱的时候,笑笑提起包包冲出餐厅。

周末的街道来来往往都是人,有相拥着的情侣,也有三五成群的知已。原以为可以和好,却只有她在唱独角戏。

她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前一世过得这么糟糕,穿越回来后,还是这么窝囊。她是最可悲的穿越女主角,人家笔下的女主角能呼风唤雨?而她却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高兴就不高兴吧,随便,她也可以不稀罕!

胸口内有团火在烧,笑笑沿着街一路向前跑,两脚不停地交替抬起,肺部就快缺氧,去到市中心公园,手臂突然被人从后边扯住。

“放手!放手!”她知道是他!为什么追来?为什么?笑笑拼命地反抗,奈何他把她搂得好紧。

她已经没力气了,终于放弃了挣扎,哑着声用力地呐喊:“你到底想我怎样?想我怎样?我只想去工作,想做个不需要依附任何人都可以生存的女人,为什么你都不支持我?为什么?”

笑笑用仅剩余的力气喊出心里的不满,看着他黑沉的脸,还有同样冒着火的双眼。她挣脱他蹲下,垂着头,长发如瀑布般遮挡住脸庞。她用两手掩住眼睛,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哭泣,就这样静静地蹲着,耳边只有公园外边马路车辆过往的声音。

很累,她已经很努力,身心都快撑不住了。

顾逸跟着她蹲下,俯着头看她。拉她的手,她不许。顾逸以为她在流眼泪,抹了把脸,然后沉着声难过地说:“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行不行?”

从小到大,在他的概念里,都认为当自己的女人只要静静地守在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就行。顾家的男人都如此,他们有能力也有义务让自己的女人安安稳稳地生活,而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就像方可心没出去工作,他们不也是生活得很好?如果够爱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当他背后的小女人。可是她三番四次的反悔,让他失望之余,对她也多了几分怨恨。她不爱他,她根本就不肯为他牺牲。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总让着他,不找她,让她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低估了自己对她的爱。每次只要看到她哭,他的心脏像被撕开几块。

“为什么都是我一味的退让?”

听到他这么委曲求全,笑笑更难过,他根本不是真心真意的支持她。俩个人如果都觉得自己有委屈,那干脆别在一起好了。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她慢慢抬起头,眼睛被压得通红。“顾逸,我早就说过,我们不适合。”

他脸色一变,猛地把她抱住。“不许你说这种话!适不适合不是你说的算!”接着,他语调一转,可怜兮兮地哀求:”我们以后都别吵架,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这几天我过得很惨,每天晚上都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们回家去,你给我做一顿好吃的,怎样?老婆?”

何必要这么勉强?她还想再说,却被他一下子堵住了嘴。就这样吧,就这样解除冷战。她其实也不想再吵架,想好好地过日子。

59

就这样和好了,日子算是平静下来。

有天从一位同事口中得知,其实做她们这行可以先去考个资格证。她说造价师不难考,只要去上上培训课看看书,一般可以通过的。考试通常在十月举行,每年在六月接受报名,看来今年是注定错过了。不过她先去买了几本书,晚上在家的时间就是看书。已经丢下这么久的东西,看起来枯燥无味,但是为了前途,她还是硬着头皮把内容啃进肚里。

周六那天,顾逸说要带她回家顾家大宅吃饭。

“这是妈妈叫的,她说怎么你最近都不去。看吧,她其实蛮喜欢你的,你应该跟她多接触一下。”顾逸边开车,边不时扭转头对她说话。

笑笑别过头望着车窗外,语气略带忧郁她:“顾逸,其实你妈妈并不如表面那般喜欢我。”

“傻瓜!我知道我老妈的性格,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对你不是太友善,但后来也改变过来了呀。乖,别胡思乱想。”顾逸揉揉她的发顶,笑笑垂下头没再开口。

就知道会这样,说了也是白搭。

见她仍是闷闷不乐,顾逸索性打了边灯在路边停下。

“我知道你怎么想,就好像我被你爸赶走的时候,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现在不同,我妈能主动示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告诉你,别的人其实我不会这么在乎,好比我爸。但我妈,我是希望你能够跟她和平相处的。”

“我没有说不想跟她和平相处。”笑笑抬起头倔倔地接话。

“那不是行了吗?”顾逸笑了笑,“不要担心太多,之前我妈对方可心的态度也很差,后来还因此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她大概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比如儿子的另一半,都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人是会变的,你看方可心现在跟我妈的关系不是也挺好?”

笑笑不想再谈,既然他都认定自己母亲是好的,再说下去只会吵架。

“哎呀,还是担心?”顾逸拉拉她的手臂。“唉,我跟你说,其实我妈在怀我的时候,我爸曾经有外遇。那小三吵到我家里来,还把我妈推倒。然后她难产,我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差点就毁了我爸的仕途,搞了很久才摆平。后来我妈专门改了我的名字叫故意----'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我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我爸,他曾经犯过的错误。”

原来他的名字有这个含义,她竟然到今天才知道。可是,那又怎样?“所以呢?”

“所以?哈!你怎么还不明白?”顾逸没好气地笑。“所以我很在乎我妈对你的看法,我希望她能够喜欢你。虽然她有时候比较难缠,也希望你能多担待。”

笑笑听完他的话心里凉了半截。“那如果我百般讨好,你妈还是不接受我,不喜欢我,你会怎样?”

“不会呀,我妈不是让你多去我家吗?你要相信我,嗯?”顾逸揪着她的手臂,不停地作说客。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妈真的不喜欢我,甚至处处留难我,你会怎样?”笑笑板着脸认真地问。

“如果真这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行了吗?”顾逸也严肃地回答。

“希望你好好记住。”丢下这句话,笑笑不再哼声。

车子一路开向聚贤山庄,车内气氛变得有些不愉快。去到顾家,因为是周末,一屋子人都在。看见笑笑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方可心,拉着她絮絮叨叨个不停。

吃饭期间,周漫怡问笑笑最近怎么都不来。笑笑冷淡地回答:“因为找到新工作,所以没时间。”

周漫怡一怔,然后说话的声音变得尖锐。“工作?小逸怎么能让你工作?”

“妈……”顾逸才想叫老妈别大惊小怪,只因老爸跟顾墨在听到她的说话后也蹙了眉。

“工作是我自己的事,跟顾逸无关!”笑笑继续冷硬。

“可是,顾家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你工作多少工资一个月?顾逸给你的比它还会少?”周漫怡越说越刻薄。

“阿姨,我的工资虽然少,但够我自己用。我不需要顾逸给钱我花!”这就是尊厌吗?原来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是多么的痛快!

“你!”周漫怡气结,那边顾家全已大声喝道:“吃饭的时候别尽说些有的没的烦事。一天还没进顾家的门,她还不是顾家的女人。人家喜欢做啥就做啥,你瞎操心什么?”

大家长发了话,周漫怡只好收声。她目光一扫,在与身边的顾逸视线相踫时猛地别过面,以表不满。顾逸不由得叹气,就知道会引起这样的反弹。他忙挟了一块鸡腿放进母亲碗里,“今天的鸡很嫩,妈快吃。”

周漫怡气极地瞪了他一眼,想想又不关他事,才嗔着骂道:“就只知道耍嘴皮。”

顾家全的话并没让笑笑觉得难堪,他说得对,一天还没进他家的门,她也不是顾家人,她才不要受他们控制。什么家规,规定,全是屁话。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谁也没再发话,空气中就只剩碗筷与汤匙之间相踫撞的声音。饭后全家人移师到客厅,工人奉上水果,方可心说着昨天去孕检的趣事,几个男人插了些话,原来僵持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聊了一会,周漫怡突然开口:“笑笑会不会一些才艺?例如插花,书法之类的。”

笑笑嘴里还咬着橙,听到她的话后把橙皮放下,再拿纸巾擦擦嘴,摇头。“不会。”

终于要来了吗?又想以此来折磨她了?回想起当年的苦况,她仍心有余悸。

“女孩子怎能不会这种东西的?在我们的社交圈子里,什么都不懂会让人笑话的。”周漫怡的大惊小怪,让笑笑眉头拧得紧紧的。

“时间还尚早,不如我们上书房去,阿姨教你练书法,好不?”周漫怡笑着提议,笑笑别过脸。她不想去,可是顾逸却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去吧。我妈的书法写得可好了,在社交圈是出了名的。”

“顾逸……”笑笑扯扯他的手。他反拍了她的手背几下,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音调说:“乖,反正你也没事做,就去学学嘛,当是逗她开心。”

笑笑闭闭眼,这个时候不好发作,于是点点头。周漫怡这下可欢快了,她马上站起来,领着她往二楼走去。

快到书房时,笑笑拿出手机,急速发了一条信息,然后若无其事地跟着进了房里,再掩上门。

周漫怡已坐到书桌前,并未有动静。

笑笑站在她面前,突然一笑。“不学书法了吗?”

周漫怡向后靠着座椅背,优雅的摆了个姿势。“看来你知道,我并不是真心想让你学书法吧?”

笑笑半垂着眼帘,伸手掩着鼻子吸了一下,还是不习惯那浓浓的檀香味。“阿姨有话直说吧。”

周漫怡双手抱胸,冷傲地说:“你倒也干脆!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小逸!”

笑笑抬起头,两眼并发出锐利的光。“阿姨这句话,就不怕顾逸失望吗?”

“小逸他太天真了,像你这种女孩,根本就不适合他。没错,美貌是有点,但是身份太低贱了。我真不明白他看中了你哪一点?”

“这你得问他。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反正爱情是没有理由,不是吗?”

“哈!”周漫怡冷哼。“爱情太廉价了,你一个小女生竟敢跟我说爱情!我告诉你,不管你跟他是真爱情还是假爱情,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跟他在一起。”

“阿姨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何还要惺惺作态的对我好呢?你不觉得这样很为难自己吗?”

“我不会这么笨的,要破坏就该有些手段,小女孩,你不是我的对手。想跟我抢儿子吗,你还没够格!”

“或许吧!”笑笑耸耸肩,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你的话我听说了,既然你不是想教我书法什么的,那我下去了。”笑笑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再顿住。“还有,请你别再找我爸爸,跟你儿子拍拖的人是我,你只管对付我就好了,何必去侮辱一个老人?虽然这可能会导致我们父女之间的不和,但是你这种手段太下三滥了。你也不怕会反弹,引起反效果吗?”

笑笑疾步走向门口,身后的周漫怡仍在叫:“你就只管嘴硬吧,别到时人财两空!”

笑笑勾着嘴角用力拉开书房门,不意外地,顾逸直愣愣地站在外边。

“小逸!”周漫怡看见顾逸后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六神无主地干瞪眼。

笑笑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她拍拍他的肩,“你都清楚你妈的心意了吧。”然后越过他往楼梯走去。

顾逸瞥了周漫怡一眼,脸上始终没半点表情。“妈,我以为你这次会例外。”

60

“你是故意发短信让我上去的?”顾逸的声音带着质问,笑笑一凛。

“我不这样做,你会明白事实的真相吗?”她的说话也冷硬。从聚贤山庄出来后,他就一直板着脸,刚才要离开顾家时连招呼也没跟里边的人打一声。她知道他在生气,气她拆穿了周漫怡的奸计。但她有什么错?她为自己平反有错吗?

“我一直以为你很单纯,原来你也会耍这种小手段。”

笑笑听了他这句话后,身体骤然变得冰冷。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该一直被欺压?不能反抗吗?顾逸,你真的太自私!

“让你误会了,挺报歉。”冷冷地回了一句,她侧着身子把头别到车窗那边去。刚才的心情还因为真想大白而轻松不已,她还想,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受难了,谁知……合上眼,心里百感交杂,手揪着安全带的扣子,有一刻的冲动想叫他马上停车。

过了很久,顾逸沉沉地叹气,终是知道自己这样的责备有些莫名其妙。他妈妈的所作所为,关她什么事呢?她也是受害者。“对不起,我刚才……我只是对我妈妈有些失望。”

“顾逸,我很累。”笑笑望着窗外,突然觉得天空真的黑不见底,即使有路灯,仍然望不到天边的尽头。跟他做了十年夫妻,这刻却觉得前路茫茫。

看出她在闹别扭,顾逸也不好受。除了无奈地叹气,他已经给不出其它反应。见她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动也不动,他心里一紧。“真的累便躺下来休息一下。”

笑笑仍是不为所动,只幽幽地说:“让我静一静。”

顾逸仍是不死心,怕她再静下去又钻死胡同里去。他伸手拉她靠到椅背上。“坐好,头这样放很危险!”说话严肃得不容人忽视。

笑笑瞪着他,很想骂他两句,结果他突然笑了出来。“你生气的时候真像一只青娃。”

笑笑懒得理他,径自闭目养神。不甘被她忽视,他又拉扯她的手。“把座椅往后躺平,这样会舒服些。”

“你好烦!”笑笑粗鲁地扯回自己的手,还是听话地摸着座位右边的手柄,往上一提,座椅背部在她的掠压下摊平了一点。

“到家了再叫你。”顾逸握了握她的手,笑笑只想翻白眼。没看见她在生气吗?惹怒人就只会装没回事,男人都这样!

坐了两秒,好像有什么硌着她的腰部,她伸手一摸,有个硬硬的东西。车内黑暗,她转过头递到眼前一看,全身即时冷得凉飕飕。

这是一只款式简单的耳环,K金镶着在碎钻,在车外折射进来的零散灯光的映衬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干嘛还不睡?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顾逸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笑完全没有经过思索,慌慌张张地把耳环收进掌心里。

她坐正姿势,抹了把额角,声音带着颤动:“现在又不困了。”

顾逸不疑有它,手上一个熟练的回旋,转弯,继续往夜色中驶去。

手心里的耳环硌得她奇痛,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往日的阴影在脑海里重现,这种事再次经历,心情依然难受无比。她靠在椅背上,以手盖着两眼。很想问他,失踪的几天是不是跟别的女孩鬼混去了,可是她不敢。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竟然胆怯了。如果现在摊牌,一切将付诸流水。

戚笑笑,其实你在接受他的当天,便知道他的年少轻狂。像他这种公子哥儿,真的只有你一个女人吗?

笑笑不敢再想下去,只怕自己越想越复杂。或许他只是载过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刚好把耳环遗留在他的车上罢了。戚笑笑!别再想!

她拼命掩着嘴,内心在进行着交战。要么哑忍,像当年那样没当一回事。要么现在说清楚,大吵大闹一场。

“怎么了,不舒服吗?”顾逸察觉出她的异状,微探身伸手去摸她的额。

笑笑一手挡开,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画面,最后她只是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耳环悄悄扔到脚下。

当晚,她睡得很不好,睡睡醒醒,做了很多梦。梦里尽是见到那只耳环,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浑身大汗,胸口像被人揪住般,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前一晚拒绝了到他家过夜的要求,第二天中午他便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去约会。她知道他是想弥补昨晚的过错,笑笑想,反正十年夫妻都做的,这事当年没了下续,那就算了吧。她真的可以忍受,没问题。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到书店去买参考书。逛了一会,电话响起。她以为是顾逸,拿出手机看也没看便按了通话键,喂了一声,话筒里一把略低沉的声音响起。

“请问你是小魔怪1号吗?”

听到这句话,笑笑顿时一惊。“谁?”

“我听说,你跟瓜子壳在一起。”

哈!笑笑好想仰天长笑,这电话终于来了,终于都来了。她走到一角,冷静地说:“是又怎样?”

对方似乎预料不到她会有此一问,怔愣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慑懦:“我想告诉你,那瓜子壳,他不是好人来的。之前我们在网上认识,他曾跟我在一起,还发生了关系。然后,他在网上认识了你,又去追你。你别上当才好。”

“你是谁?”笑笑没理会她的话。

“我……你不相信我吗?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因为骑自行车发生了意外,把处|女膜给弄穿了。他可能因为我不是处|女,所以就嫌弃我!”她说得声泪俱下,偶尔还抽泣几声。

笑笑闭着眼,脑里浮现出自己十年前听到这个电话时的反应。她当时是怎样的?悲伤?痛哭?为了这个电话,她失魂落魄了多久?那时的她,整个世界几乎毁灭,有谁会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花花公子。她挣扎,独自饮泣了好久,忍受着想分手又舍不得的煎熬,也不敢问顾逸的真相。最终的结果是,她终于自己哑忍了下来,当这事从没发生过。可是这种桥段,现在听着为何会觉得如此的荒唐?

“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目的?”

“你?你不觉得自己被骗了吗?而且,你是第三者!”后面那句话因为指责而提高了音。

“何雁昕,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幼稚吗?”

对方沉默,半晌后才语带清冷地说:“你居然认得我!”

“如果你不说最后那句话,我是认不出来的!”怪不得,她会觉得何雁昕有熟悉感,原来当年曾经交锋过。

“你认为我在骗你?”何雁昕说得发狠。

笑笑冷笑。“如果对像不是你,我或许会相信的。”十年前的她太天真了,怎会随便就相信这种话?哈,笑笑好想骂自己。枉她为这事痛苦了十年,一直相信顾逸是个见异思迁的人。“我想,最近在网上跟飞哥打得火热那个女网友,应该就是你吧。你把刚才那个版本到处散布,为了就是给我压力吗?”

可惜善良如飞哥,根本没有找过他说这事。

“戚笑笑,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这事是千真万确。我跟顾逸的确是上过床,他的确是因为认识了你而抛弃了我。本来感情事合则来不合则去,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贪新鲜,所以不当一回事。但他竟然带你回家去,他妈妈竟然没有嫌弃你,这就是千不该万不该。我做了那么多,为了他讨好他的妈妈,现在却被你抢走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一直在说,笑笑却越听越心寒。

“你依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十天前那个雨夜,顾逸是不是整晚都没听你电话?我告诉你,那时他在陪着我,这是我最后的要求,让他陪我一夜。我威协他如果不答应,就把我们的一切告诉你。你有看到车上的耳环吗?那是最好的证明!”

笑笑只觉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寒气由脚尖涌到上头壳顶。耳环,她说出的耳环没有错。十天前那个雨夜,顾逸失踪也没错。手机通话键被她悄悄地捻掉,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顾逸,顾逸,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要为你过去的荒唐而受罪?

不知自己在书店里坐了多久,店来静悄悄的,偶尔有翻书的声音。在这个世界,恐怕没人比她更倒霉。她低垂着头,很想催眠自己:既然十年前你都忍了,现在继续装傻扮懵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