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你忘了爹爹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又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所以你别生他的气好吗?娘亲也没有生他的气。”

“娘亲?”

童童睁大眼睛,长睫眨动了一下,还有泪珠儿沾染在上面,似乎不太相信娘亲没有生气,他都好生气好生气了,娘亲怎么会不生气呢,还让他不生气。

“童童,娘亲真的没有生气,娘亲是不会骗你的。”

晚清正说着话,门帘响了一下,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仆妇,都穿得体面,应该是二等的仆妇,一走进来,便恭敬的一福身子:“见过世子妃。”

晚清对于这些人还不太熟悉,点头:“嗯,有什么事吗?”

“奴婢等是来带世子妃过前面敬新妇茶的,请问世子妃准备好了吗?”

“嗯,好,“晚清点头,站起身拉着儿子的手:”童童,我们一起过去”。

“好,童童陪娘亲一起去。”

小家伙挺起了胸脯,跟着晚清的身后一起往外走。

那三个仆妇仔细的打量着晚清,见世子妃并没有生气或者发怒,心底不由得感概,世子妃真是一个大度的人,听说昨晚洞房花烛夜,世子爷没回来,大家各个都在猜测,这世子妃不知道如何发脾气呢,谁知道她竟然什么都没说,好像没事人似的。

三个仆妇在前面带路,晚清牵着儿子,领着回雪和喜儿等婢跟在后面,一路走出古宛。

古宛内,下人们皆诧异的望着那优雅随意的女子,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不由得大奇,这世子妃当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势态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再看她举止优雅大方,一颦一笑动人至极,完全没有半点的伤心。

古宛的画廊下,站着几个体面眉清目秀的丫鬟,围着一个艳丽高挑的女子。

“玉莲姐姐,你说世子妃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昨儿晚上我们可是大声说了的?”

其中一个丫鬟百般不解,她们故意说给世子妃听了,本来人人以为今儿个要见到一个泼妇了,或看见到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谁知道竟然什么都没有,世子妃看上去别提多好了,神情气爽,明显是睡了一夜好觉。

“哼,传闻世子妃是楚京的第一才女,想来她的心智肯定是一等一的,你说就算她生气会让我们看出来吗?算了,大家各自散了去做事吧,别让人抓住把柄了。”

正文 第069章

廊下这说话的人正是被指派过来侍候世子妃的玉莲,别看她只安一个丫鬟,可是极有野心,平素很聪明,所以才会被指派过来。

玉莲一开口,那围在她身边的丫鬟,便各自散了开去做事,好像她说的话是圣旨一般。

下了一夜的雨,天显得格外的明亮,一尘不染,汉成王府各处的景致也清新透彻,晚清等一行人走在长廊中,七转八弯的一路往前面走来,廊外不时看到下人诧异的目光。

晚清却懒得理会,她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而她自然不能阻止别人的想法。

抄手游廊中,迎面看到一些下人,皆恭敬的行礼:“见过世子妃。”

晚清点头,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人眼中的幸灾乐祸,还有一闪而逝的看好戏意味。

这汉成王府的人果然比她们上官府的下人更精明一些,她们明明是幸灾乐祸,满脸的看好戏,可偏偏能装出很恭敬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丝儿的刺来,这是上官府下人做不到的,连小小的下人都如此的厉害,可见这汉成王府的各位主子是多么的高深莫测,她倒要会会这些人了,既然暂时住在这里,就要图个安身立命。

一众人绕过七转八弯的长廊,出了后院,过亭越桥的走了半个时辰,方到了汉成王府的正厅,这正厅正是昨日晚清与夏候墨炎拜堂的地方,此时门外候着数十名仆妇与丫鬟,鸦雀无声。

等到她们走过来,恭敬的一福身:”见过世子妃。”

晚清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这些下人中,有一个袅娜纤柔的丫鬟走出来,一福身子:“世子妃等一下,容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晚清没说什么,那丫鬟走了进去禀报。

门前,童童紧握着娘亲的手,给予娘亲力量,晚清一感觉到他的意思,便望着他笑起来,儿子真的很聪明,虽然人小,心却玲珑:“儿子,没事。

“嗯,”童童点头,心里对新任的爹爹更多了一些抱怨,暗暗的想着,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娘亲嫁给他了,连武功都不会,他和娘亲都想保护他来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欺负自己的娘亲,以后童童不要跟他玩了。

这时候进去禀报的丫鬟走了出来,恭敬的开口:“世子妃请跟奴婢进来。

“是,”晚清领着回雪还有儿子走进去,喜儿和福儿留在门外,连先前领晚清过来的三个仆妇也留在门外。

正厅里,安静无声,上首最正中的位置上端坐着一家之主汉成王,汉成王五官温润,眉目暖人,与明郡王夏候墨轩有些想像,不过却因为发福,微徵有些胖了,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威仪,举手投足自有一股皇家的仪范。

汉成王的身边端坐着的是汉成王妃,一脸的详和,神态间有些淡漠,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手中还捻着一串佛珠,不时的上下滚动着。

下首两边,分别坐着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有两个晚清是认得的,一人是宋侧妃,允郡王夏候墨昀的娘亲,一人是姬夫人,明郡王夏候墨轩的娘亲,另外还坐着一个女人,恐怕也是汉成王的妾侍。

晚清微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只需向汉成王和汉成王妃敬茶,没想到竟然连宋侧妃等都在,这应该是金夏国的体制,听说王爷可以娶一妃两侧妃,两夫人,那么堂上的这些女人都是有册子的,所以才会坐在这里吧,想着便不动声色领着儿子给各位长辈先请了安。

正厅内,众人望着晚清,昨儿晚上的事他们已知道了,所以此刻看到晚清如此的安静行礼,不卑不亢,神容淡淡,端庄而周全,不由得意

汉成王心头浮起欣慰,这媳妇确实不错,可惜墨炎这个小混蛋,竟然整出这种事来。

厅堂内已有仆妇摆了软垫,又有丫鬟端了茶过来,晚清放开儿子的手,走过去跪下来,沉稳的端起来奉到汉成王的面前,轻轻的开口:“父王请用茶。”

“嗯,好,”汉成王倒是没有为难晚清,相反的认为这媳妇很懂事,不懂事的是自家的孩子。

汉成王饮了一口茶,把茶盎放在身边的案几上,掉头望向一侧的汉成王妃,汉成王妃是个吃斋念佛的,自然更不会为难晚清了,等到晚清奉上茶水,她难得和善的笑笑:“好孩子,难为你了。”

“没事。”

晚清懂事的笑着开口,汉成王妃眼底满是欣慰。

正厅内,敬茶仪式继续进行,晚清起身,走到一侧准备向宋侧妃等几位长辈敬茶,人还未跪下,便看到从门外闯进来的夏候墨炎,笑眯眯的满脸光彩,一屁股走到旁边坐了下来,笑望着厅堂内的人:“这是在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他一出现,汉成王脸色便冷了,这家伙明明想娶人家,怎么好好的昨儿个晚上竟然跑到青芜院去了,若是一般人昨天闹开了,他汉成王府即不丢脸,幸好这媳妇儿懂事,不声不响的,就是现在也没有说半句的怨言,想到这,汉成王忍不住责备。

“夏候墨炎,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夏候墨炎狭长的眉一挑,一脸的不明所以,好看的丹凤眼里布着狐疑,望着汉成王:“父王,我没犯错。”

“哼,”

汉成王冷哼,知道自己就是和儿子说不清楚,他脑子不好,你与他理不清这其中的道理,不过仍然脸色难看。

站在宋侧妃面前的晚清,忍不住开口为夏候墨炎说话。

“父王,你别怪他,他也不是有意的。”

汉成王一听晚清的话,点了一下头:“看看,看看,以后你再做出过份的事,看我不收拾你。”

“父王,人家倒底犯了什么错?”

夏候墨炎委屈的嘟嚷,勾起了唇,似乎相当的伤心。

一旁的宋侧妃笑着开口:“王爷别生气了,是琼枝不识时务,妾身回头定要教导她规矩。”

宋侧妃一开口,汉成王不再说话了,晚清冷眼望着这宋侧妃,明着是揽事,事实上却是把事实再次摆了出来,这个宋侧妃果然厉害,她早就知道了,不过照现在看,汉成王妃是个吃斋念佛的,定然不管事,那么王府里的事恐怕是这个宋侧妃把持着,看来她以后要小心些了。

大厅内安静下来了,晚清便又跪下给宋侧妃敬茶,宋侧妃脸上有一些愧刁疚,接了晚清的茶喝了一口,拉着她的手,给她赔起了不是:“世子妃千万别恼,那琼枝是我的侄女儿,昨儿个太不懂事了,竟然赶在世子爷大婚的时候做出这等的事,以后世子妃多教导她规矩儿。”

晚清心知肚明,这宋侧妃绝对是故意的。

不但是晚清心知肚明,就连汉成王也知道,所以面上一沉冷声:“好了,说那些子干什么?”

宋侧妃见王爷发怒了,一对不敢再多说什么,唇角阴暗的笑意,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冷芒。

晚清又给姬夫人奉茶,这姬夫人一看到晚清,不由得气从心底冒出来,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才会被世子爷从楼上拖下来,结果成了楚京的笑话儿,当初她让她进汉成王府,她不进,现在不是照样进来了,一想到这,姬夫人暗咬牙,皮笑肉不笑的接过晚清手中的茶,却适时的打翻了,一时那热茶全数倒到了晚清的手上。

姬夫人立刻一脸的愧疚:“世子妃,这茶太烫了,一时手滑,你别生气。

晚清忍住手上的烧烫感,咬牙沉声开口:“没事,姬夫人别放在心上。

她说完便又从旁边丫鬟的托盘上端出一杯茶,奉到姬夫人的手中,姬夫人脸上笑意盈盈,伸手接了茶过去,喝了一口,总算心里舒坦了一些,晚清接下来又奉了一杯茶给最后一位夫人,这敬茶仪式总算结束了。

谁知道她刚起身,那夏候墨炎又叫了起来:“娘子,再倒茶我吃。”

他从头到尾,笑意盈盈的望着厅堂内的一切,此刻竟然叫了起来,晚清没有拒绝,转身便走到一边,从丫鬟的手中端了一杯茶亲自奉到夏候墨炎的面前,淡淡的开口。

“世子爷,请喝茶。”

说完退后一步,不再看夏候墨炎,她不怪夏候墨炎,因为他脑子不好,但不代表对于这样的他,她还能像从前一般当他是弟弟。

夏候墨炎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眼睛瞄到了晚清红肿的手,心一时有些不是滋味,眼瞳中一闪而过的暗芒,本来想摔杯子找碴子的动作终于止住了。

大厅内,童童望了望别人,又望了望夏候墨炎,再也忍不住跑到晚清的面前,拉起娘亲的手:“娘亲,你疼不疼?娘亲,我们不在这里了,这些人好讨厌,好讨厌,童童不喜欢她们,我们回家去吧,不要再在这里了。”

童童说着便哭了,很伤心,从前他们母子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快乐的,没想到娘亲嫁了,这些人竟然欺负娘亲,他不应该要爹爹的,都是他不好。

晚清没想到儿子竟哭得如此的伤心,忙蹲下身子哄他:“好了,娘亲没事,童童别难过。”

童童一哭,端坐在一侧的夏候墨炎坐不住了,忙起身走到童童的面前:“童童,爹爹带你去玩儿?”虾

谁知道夏候墨炎一开口,童童便像个小刺猬似的叫了起来。

“你是谁爹爹啊?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爹爹,不是我好哥们,欺负我娘亲的人,是坏蛋,以后童童再也不会理你了。”

他说完偎在晚清的怀里哭着,那夏候墨炎一时僵住了,晚清淡淡的开口:“世子爷别生气,他是小孩子。”

一时间,厅上的人面面相觑,只有童童伤心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呜咽,娘亲,我们走吧,不待在这里了,一群坏蛋。

这下连汉成王都被骂了,不过都是大人,总不好跟小孩子计较。

晚清哄好了儿子,站起身望着厅堂内的人,笑着开口:“晚清该去给太奶奶请安了。”

汉成王一听点头,抬首便瞪了夏候墨炎一眼:“现在陪你娘子去太奶奶那请安。”

“是,父王。”

夏候墨炎安静的应声,看到童童哭,童童骂他是坏蛋,他心里真的不好受,可是很多事他该如何与童童说呢?

晚清等人退了出去,门外自有仆妇领他们去太妃娘娘住的西纱院。

长廊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后走去,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不时的说着话,童童此刻已不哭了,不过仍然气愤难平的开口:“娘亲,我们回家去吧,这里的人童童一个都不喜欢。”

他一个小孩子家的并不知道,嫁都嫁了,怎么好回家去呢?但是,回不回上官府是次要的,晚清主要是怕澹台文灏带走儿子,所以她只想保住儿子,现在开始,她要修练玄力,如果她的玄力修为提升上去,就不怕澹台文灏找麻烦了,到时候别说汉成王府,就是皇宫,她也不会多待一刻。

想着便笑着开口:“童童,既然娘亲嫁了,就该待在这里,娘亲没事,也没人欺负娘亲。”

“可是?”

童童的眼睛盯着晚清红肿的手,这话相当的没有说服力,如果那些人没欺负娘亲,娘亲手上的伤哪来的。

晚清还没开口,身后跟着的回雪和喜儿等人皆眼眶红了起来,回雪更是心疼的开口:“小姐,我们回去上药吧,回头再去给太妃娘娘请安。”

童童点头,晚清却摇头,沉声:“胡说。”

今日是新妇第一天,她暂时忍着点,不过从明天开始,谁若是再欺她?晚清的唇角勾出冷笑,不再说话,众人一路往太妃娘娘的西纱院而去。

西纱院门前,苏嫉嫉领着几个仆妇迎在门前,一看到晚清等人过来,忙忙的上来请安。

“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嗯,苏嬷嬷请起。”

苏嬷毋笑着起身,一眼便看到童童红着眼睛,立刻伸手拉了童童,奇怪的追问:“谁惹到了小公子啊,告诉嬷嬷?”

童童对于苏嬷嬷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他先前来过西纱院,这苏嬷嬷对他很好,所以他嘟起了嘴巴,伤心的开口:“他们欺负娘亲,童童很难过。

童童说完,还伸手拉住晚清受伤的手,指给苏嬷嬷看,苏妈嬷一看,脸色便变了,忙沉声开口:“世子妃,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啊?”

晚清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笑着开口:“没事,是今儿个敬茶的时候,姬夫人滑手了,所以才会烫到,嬷嬷别放在心上。”

晚清一说完,苏惶嬷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由得面容微沉,不过都是主子们的事,容不得她一个奴才说话,赶紧拉了晚清的手往里去:“走,走,进去上点药吧。”

一行人往里走去,直奔老太妃的暖阁。

太妃娘娘一看晚清所受的伤,便脸色难看,赶紧命了苏嬷嬷帮晚清上了药,包扎了起来,方安下心来。

一时想起昨儿的事,便责备起夏候墨炎来。

“墨炎,昨儿晚上你怎么回事?真是太糊涂了。”

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连太妃娘娘都惊动了,晚清本来是无所谓的,但听到人人提起,此刻倒是十分的不自在,一言不发的垂首,儿子紧握着她的手,母子二人坐在太妃的身边,那夏候墨炎坐在另一边,听太妃娘娘的训斥

太妃娘娘训了几句,询问:“晚清与童童还没吃早饭吧?苏玉,传早饭进来,让他们吃点,别饿坏了。”

“是,太妃娘娘。”

苏嬷嬷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人把早饭传了进来。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无声,屋外侍候着的丫鬟仆妇更不敢发出一点的声响,先前太妃娘娘大发雷霆之怒,她们不是不知道,所以谁敢说话啊?

用完了早饭,一应东西撤下去,老太妃留了晚清说话儿,吩咐苏嬷嫉把夏候墨炎与童童带出去玩一会儿。

其实童童本不愿意出去,他只想陪着娘亲,不过晚清知道太妃有话要说,便冲着儿子点了一下头,童童即会不知道娘亲这是什么意思,便随了回雪的身后走出去。

廊檐下,童童很有个性的眯着眼睛望天,看也不看一侧的夏候墨炎,他现在不想理会某人。

夏候墨炎满脸的笑意,邪魅柔软,轻轻的唤了一声:“童童?”

“哼?”

童童回首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天,不理他。

夏候墨炎又叫了一声:“童童,你别生气了?”

他不希望童童生气,说实在的,他错过了多少事,现在只希望他开心一些,一想到自己与童童错过了,夏候墨炎心中腾腾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不过面对童童的时候,依旧满脸的笑,他喜欢童童,生气的是屋子里的女人,所以有些帐他会与她算,却不想让童童不开心。

屋外,一大一小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屋子里,太妃娘娘握着晚清的手,柔声开口:“晚清,昨儿晚上的事,太奶奶听说了,你别生墨炎的气,他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对别人造成了伤害,太奶奶代他向你道声歉儿。”

晚清赶紧摇头,这事与太妃娘娘有什么干系,而且她并没有怪夏候墨炎,他脑子不好,自然不知道做的什么事?

“太奶奶,晚清慌恐。”

晚清欲站起身,太妃娘娘早按住了她的身子:“好了,坐下吧,咱们说会子话,别讲究那些虚礼了。”

“是,太奶奶。”

晚清笑着应了,陪着太妃在房间内说话儿。

不知不觉天近晌午了,忽然屋子外面传来了吵闹声,一会儿便又静了下来,太妃娘娘与晚清诧异的望着外面,这时候,苏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回雪,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太妃娘娘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禀太妃娘娘,刚才世子妃娘家带来的丫鬟过来禀报,说小公子的一只什么猴子,被艮宝小公子派人抢走了,所以世子爷与小公子全都走了,奴婢害怕发生什么事?”

苏嬷嬷话音一落,晚清噌的一声站起来,脸色便难看了,儿子最宝贝的便是昭昭了,现在听说昭昭被抢了,他不找人拼命就才怪了,心里一下子着急起来,不是担心儿子吃亏,她是怕儿子一怒痛打那个什么艮宝的公子。

暖阁中,太妃的脸同样不好看,立刻望向晚清,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急,我让苏嫉嫉与你一起去冠凤院看看。”

“谢太奶奶。”

晚清一福身子,便心急的往外走去,太妃挥手让苏嬷嬷陪晚清一起去冠凤院看看情况。

路上,苏嬷嬷已把那冠凤院内的情况告诉了晚清,原来冠凤院仍是允郡王夏候墨的与其妻住的院子,隔壁便是宋侧妃住的双阙院,两座院子打通了连接在一起。

允郡王有一妻两妾,妻是吕丞相的嫡孙女,名吕凤君,生养了一子夏候艮宝,今年刚刚五岁,与童童正好同岁,因为府上没有男孙,所以这夏候艮宝从小便受到宠爱,个性嚣张,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必然要弄到手,今儿个不知道从哪里得的消息,知道童童带了一只可爱的小猴子,便领了一帮人进古宛抢那昭昭,古宛内的下人都是汉成王府的人,心知肚明王府内人人宠这位艮宝小公子,所以又怎会出手阻止,所以奶娘和花锄哪里是那些仆妇下人的对手,再说昭昭最怕人多,所以十几个人一围阻便被抢了去。

晚清苏嬷嬷等人一路往冠凤院而去,那冠凤院内早乱成了一团。

因为昭昭一向不喜别人碰触,所以夏候艮宝一碰到它,便被他抓了好几下,小手上留下了好几条的血痕,夏候艮宝别看小小年纪,却是个刁钻狠辣的,一看昭昭抓了他的手,便尖着嗓子命令冠凤院的仆妇下人,把昭昭手脚绑了,吊在大树上,不时的用鞭子抽起来。

每抽一下,昭昭便叫起来,其声极惨。

童童与夏候墨炎一进冠凤院,便听到昭昭的叫声,看到昭昭被吊在院子的一棵柳树上,树下众星捧月的围着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手已被包扎好了,此时双手叉腰得意的望着树上的昭昭,听到它的叫声,脸上便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远远奔过来的童童小身子陡的爆涨开来,一道黄玄之光笼罩着他,只见他一跃冲到半空,小手一扬,劈开了那一道绳索,抱着昭昭落到地下。

这突然冒出来的情况,使得树下的众人全都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到看清楚,只见一个粉妆玉彻的可爱孩子正一脸伤心的抱着受伤的猴子,一看这画面,众人便知道眼前这小孩子是谁了,一定是古宛那边世子妃带来的拖油瓶。

而夏候艮宝回过神来,却哪里承认,朝着身后的仆妇叫起来:“快,给我连他一起抓起来,吊到树上去。”

他话音一落,那些仆妇却不敢动,左右张望,这小孩子虽是拖油瓶,不过名义上可是世子爷的孩子,若是打了他,只怕要惹出事来。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一声怒喝:“谁敢动他?”

这声音一响,不用回头别人也知道是谁?世子爷是也。

夏候墨炎走过来,一开口,那些丫鬟仆妇更不敢动手,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处,而童童伤心过后,一抬首望向对面的小孩子,眼里便是嗜血的冷光,转身一言不发的把昭昭放在奶娘张氏的手中,大家都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见他的小身影陡的冲过去,一把拽住夏候艮宝的小辫子,直捺到地上,对着他的屁股便踢了下去,手脚并用,拳打脚跌,夏候艮宝立刻疼得哭了起来,冠凤院内的下人害怕起来,便欲上前解救小公子,谁知道夏候墨炎冷冷的怒瞪那些人,阴沉沉的开口。

“你们上前试试看?看我不废了你们的手。”

众人一时呆住了,谁也不敢上前,不过却有聪明的人立刻进去禀报夫人,还有侧妃娘娘,再打下去只怕艮宝公子就没命了。

童童正打得欢,晚清与苏瑭瑭已赶了过来,忙喝止住儿子:”住手。”

童童一听娘亲的话,自然住了手,站起身走到娘亲的面前,一指奶娘手中的昭昭:“娘亲,他快把昭昭打死了。”

晚清回首望向昭昭,只见昭昭确实被打得不轻,往日活蹦乱跳的家伙,此刻可怜巴巴的睡在奶娘的怀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晚清,别看它往常捣蛋,晚清却是格外喜欢它的,因为有它的陪伴,才会有童童如此活泼开朗的个性,所以对于昭昭,晚清是格外感灏的,而且她知道,昭昭是很有灵性的猴子,它与一个人一般无二。

“嗯,娘亲知道了。”

晚清点头,冠凤院内的仆妇丫鬟,本来以为这世子妃会惩罚这小拖油瓶的,谁知道只听到她如此说了一句,面上的神情显示出她很同情那只小猴子,而似乎把她们艮宝小公子忘了。

众人正想着,便听到一迭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随之浩浩荡荡的一众人奔了过来,冠凤院内的下人赶紧的分开,只见奔过来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侧妃娘娘,旁边紧随着的是艮宝公子的娘亲君夫人,余者尽是随侍着侧妃娘娘和君夫人的帖身仆妇与大丫鬟。

君夫人一出现,便花容失色,发了疯似的奔到小小的夏候艮宝身边,一把抱起儿子,只见儿子脸上是伤,手上是伤,不时的哎呀哎呀的叫唤着,眼泪叭挞叭挞的流下来:“娘亲,我疼,他为了一个猴子竟然打我。”

吕凤君抱起自己的儿子陡的站起身,冷冷的眼神直射向对面的晚清,晚清抬头望着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吕凤君长得倒是温婉可人,眉清目秀,生了儿子,更添妩媚,不过此刻凶狠的样子,似乎要和她拼命。

吕凤君身侧的随侍大丫鬟则直接的一手叉腰一手怒指着候侍艮宝公子的仆妇丫鬟:”你们都是死人啊,艮宝公子被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护着,今日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自行去领十板子。”

那丫鬟说完便望向吕凤君:“夫人,小公子受伤了,还是快点给他医治吧。”

吕凤君望着对面的晚清,紧搂着儿子,冷冷的开口:“世子妃,这事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

晚清神色从容,淡淡的开口:“一交待?什么交待?”

她说话的口气似平一点不知道儿子惹了事,相反的一脸莫名其妙。

这下冠凤院内的所有人都望着这位世子妃,暗自想着,这世子妃脑子不好吗?她儿子可是惹事了,好不好?打了王府里最宝贝的艮宝公子,这艮宝公子可不比别人,他是汉成王府正统的血脉,可比不得她带过来的拖油瓶。

晚清话落,那跟在吕凤君身边的大丫鬟最先反应过来,踱了两步,一脸不可思议的开口:“世子妃,不是奴婢挑你的理,你的儿子可是打了我们艮宝公子,你自然要给我们君夫人一个交待。”

这丫鬟说完,站在她身后的吕凤君狠狠的开口:”是,虽然你嫁给我们世子爷了,可是你别忘了你儿子是个什么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罢了,竟然胆敢在王府内无法无天。”

吕凤君一说完,晚清眼瞳一冷,脸色陡的一沉,便待好好教训这个女人,竟然胆敢说他的儿子,她就算露出自己有身手的事,也不会容了别人欺负她的儿子。

谁知道不待晚清动手,便见旁边冲出来一道身影,直扑向吕凤君的面前,啪的一巴掌甩了出去。

吕凤君抱着夏候艮宝,根本没防奋有人对她出手,身子一阵摇晃,差点没栽到地上去,只见那张眉清目秀的脸颊上,五个清晰红肿的指印浮现了出来,眼冒金星,火辣辣的疼痛,唇角竟然被扇出了血来,等到她清楚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被打了,直接气哭了,望向那打她的人,自然是汉成王府的世子爷夏候墨炎。

只见夏候墨炎隽美的五官上布着愤怒,眼瞳中腾腾的冒火,咬牙切齿的开口:“小爷我一贯不打女人,今儿个就打你了,竟然胆敢污辱小爷的儿子,记着,今儿个小爷告诉你们了,小爷的儿子才是这汉成王府正经的主子,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胆敢指手划脚的,信不信我打得你们一个个满地找牙。

夏候墨炎发过了狠,然后一掉首命令身后苏嬷嬷带过来的几个仆妇:”来,给我把这贱婢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少一下试试,竟然胆敢指手划脚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挑我儿子的刺。”

那丫鬟一听,脸色都吓绿了,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起来:“夫人救救我,救救我。”

苏嫉嫉知道世子爷发起狠来,若是不依了他,只怕会闹得越来越大,所以一挥手命令身后的仆妇:“没听到世子爷的话吗?给我把这丫头拖下去狠狠的教训一顿,主子们的事,一个贱婢竟然胆敢指手划脚的。”

西纱院内的仆妇立刻一涌而上,拽起那丫鬟便往外走去,那丫鬟见夫人救不了自个儿,便朝那从头到尾没说话的宋侧妃叫了起来:“侧妃娘娘,求求奴婢啊,求求奴婢啊”

可惜宋侧妃从头到尾没说话,本来她是想让吕凤君出头狠狠的教训上官晚清一顿,谁知道却惹到了这位世子爷,要想在这傻子眼前讨好,那是不可能的,这宋侧妃走了出来,望向吕凤君:“还不下去给艮宝治伤,小孩子家的打架,也值得你说话。”

那吕凤君牙一咬牙,捂着自己的一张脸,抱着艮宝转身跑走了,今儿个的事,她真的不甘心,不但儿子被打,自己还被当众甩了一记耳光,这一切她一定要从上官晚清身上讨回来。

吕凤君一走,侍候她和艮宝公子的一众仆妇紧随着而去,柳树下的人一下子减少了,宋侧妃领着人走过来,先安抚夏候墨炎:“世子爷莫要生气了,女人家的不懂事,这孩子既然是世子妃带过来的,当然是汉成王府正经的主子。”

“嗯,知道就好,从此后,若是让我知道这汉成王府里有一人胆敢说他的闲话,胆敢欺负他的话,我一定会打得他哭爹哭狼,让他后悔生出来。”

夏候墨炎发着狠,他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儿子。

他的话一落,身遭的那些下人全都缩了一下脖子,心惊胆颤,这位爷可不是好惹的主。

宋侧妃脸色微暗,笑着开口:“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