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灯笼高挂,一片宁静,似毫不见任何的慌乱紧张。

等到门口的护卫禀报进去,汉成王府的世子爷世子妃驾到,管家立刻派人禀告了候爷和老太太,很快合府上下迎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晚清牵着儿子的手大略的瞄了一眼,除了老四房的人,其余各房的人全都在这里,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没有在紫芜院,而是在各自的院子里。

想到这,晚清再也忍受不住胸口窝着的一股浊气,紧走两步立在众人面前,既不叫候爷伯父起身,也不叫老太太起来,反而是沉声询问。

“老太太,我父亲是否病了?”

老太太错怔住了,没想到晚清竟然不唤她老祖宗,直呼她老太太,口气森冷异常,竟不比从前的温融,不由得又气又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可使,而且听到晚清询问上官浩的事,眼瞳不由得闪烁起来,阴沉沉的难看,究竟是谁把这事给透露出去的,不过没忘了回话。

“禀世子妃,四老爷没有什么大碍?”

“没有大碍?”晚清眼神更冷,如果没有大碍,父亲怎么会派人传信给她呢?这老太太摆明了撒谎,一想到这个,脸色越发的阴沉:“没有就好,若是父亲有什么事?”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起身一甩手,当先进了上官府的大门。

身后夏候墨炎紧跟着开口:“都起来见”

老太太和上官府的一干人起身,只听见夏候墨炎又接着开口:“若是岳父大人有什么事?只怕晚儿不会善罢干休的。”

他冷酷的声音落地,高挺的身子已往上官府走去,身后的一众侍卫和流胤孙涵等人紧随其后而进。

上官府的府门外,人人脸色难看,老太太猛然想起来,紫芜院那边,连个治病的人都没有呢?不由得朝一侧的候爷叫起来:“还不清个人过去好好的瞧瞧,看看四儿倒底怎么样了?”

“是,母亲。”

候爷夫人等都慌了,若是四弟出了什么事,只怕那上官晚清不会善罢干休,那么他们上官府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老太太吩咐完事,又赶紧领着人去紫芜院陪客。

紫芜院的房间里,此时一股药渣子味儿,大床上靠着一个人,脸色腊黄,皮包骨头的瘦,晚清没想到父亲已病得如此重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不由得自责起来,紧走两步挨过去,先唤了一声。

“父亲?”

上官浩一听到她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那眼中涌起高兴,边咳嗽边挣扎着想伸出手拉晚清。

晚清赶紧上前一步握着他的手,轻柔的开口:“你没事吧。”

她一语完,望向房间一边的被提了平妻的四夫人:“父亲怎么会如此重,为什么不清医问药?”

“回世子妃的话,老爷这样的病情已断断续续的两个多月了,药也没有少用,只是不见好,再加上?加上?”

四夫人说着便哭了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晚清不由得沉声:“加上什么?”

“那药里要用到人参丹归,灵芝,都是贵价货,我们根本用不起。”

“我当初不是留了银子吗?”

晚清气恼的开口,她当初临出嫁的时候留了五千两银子给四夫人,就是给她们私房用的,为什么现在连这些药都吃不起了。

四夫人一听晚清的话,迟疑的望向床上的老爷,上官浩赶紧的握紧女儿的手。

“清儿,父亲没事,你别担心了。心‘

不过看到父亲的病如此重,还是因为没有人参丹归这些东西而延误的,晚清就愤怒异常,那五千两银子要买多少的人参丹归啊,所以她不理会父亲,只盯着四夫人,四夫人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的禀报。

“世子妃,先前老太太过来,说府里的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所以找老爷挪借一下,老爷便把那五千两银子挪借给了老太太,谁知道老爷病了后,我们找她要,她却说没有了,所以所以?”

四夫人说不下去了,晚清听了,脸色绿莹莹的,冷沉难看,偏这时候老太太领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晚清陡的一抬首盯着她,只看得她头皮发颤,身为上官府的老太太,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是面对着晚清冷彻骨的眼神,还是慌慌的,感到不安。

晚清一字一顿的开口:“老太太,我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五千两的银票送过来,否则你就是自找死路。”

老太太一听这话,差点没抽过去,抬眼怒瞪着四夫人,四夫人颤抖了一下垂下头。

不过这种时候,老太太也会看眼色,也不争辩也不多话,立刻应了声:“世子妃稍安,容老身出去想想办法,就是折了家资,也要拿出这五千两。

说完便领着人退了出去,一出紫芜院,老太太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一口气气昏了过去,身边侍候的丫鬟赶紧的掐人中,把她搬到屋子里去,等到弄醒了她,她立刻命人去筹银子,其实上官府确实入不敷出了,所以才会挪用了老四的银子,若是有多余的钱,她也不会没脸没皮的去张这个口,但现在世子妃发下话来,她就是卖地卖房也要拿出来,否则只会死得更难看。

这边老太太焦急的筹银子,那边晚清已吩咐了回雪,立刻去汉成王府,把古宛内皇上新赏的人参丹归,灵芝雪莲等物尽数取来,给父亲奋用。

上官浩看着女儿忙碌,也不阻止她,其实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所以才会派人去通知晚清,想见女儿最后一面。

不过看到女儿难过,他也由着她去尽一份心。

房间里,童童趴在上官浩的枕边,伤心的哭了起来。

“浩爷爷,你干万别吓童童,都怪童童没来看浩爷爷。”

“爷爷没事,童童别难过,爷爷不会有事儿的。”

上官浩不知道是看到女儿高兴,还是回光返照,总之精神不错,和平时的昏沉不一样儿。

房间内,晚清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上官浩,发现他的头发全白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便苍老了十几岁,不过她知道父亲的心里早已是干疮百孔了,看着这样的父亲,晚清不由得想起那个谜一样的母亲,她与父亲有着什么样的纠葛呢?

晚清正思索,上官浩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清儿,父亲能和你单独待会儿吗?”

“好。”

晚清点头,知道这种时候,父亲定然是有话要说,不知道他所要说的事,是否与那美丽出色的母亲有关,不过点头应了。

房间内,夏候墨炎立刻起身牵了儿子和归云的手走出去,别的人也纷纷退了下去,四周安静下来,晚清望着上官浩,柔柔的开口。

“父亲,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上官浩慢慢的点了一下头,握着晚清的手有些颤抖,他眼瞳中有着不舍,有着心痛,但还是坚定的开口。

“清儿,父亲想和你说说关于你母亲的事?”

没想到父亲竟然主动提到母亲这个人,晚清听着,真的想知道,他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一言不吭的点头,然后等候着”

提到母亲,父亲的脸上满是光辉,眼瞳也是神彩栩栩的,看着这样子的他。

晚清知道,父亲爱母亲,不管她爱的是否是他,但是他爱母亲,爱一个人,并不是取绝于对方爱不爱,而是他是爱着的。

“我与你母亲相识在轩辕国,她是轩辕大将军云家的女儿,轩辕有名的才女,才貌双绝,你的母亲是那种光芒四射的人,按说我这样的人不该沾辱了她,她那么高贵闪光,而我就是她脚边的一缕泥沙,其实她与我相识的时候,已经有了深爱的人,可是就在那时候,她爱着的那个人失踪了,就好像从世间消失了一般,而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

父亲说完,望向晚清,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很紧很紧。

“晚儿,父亲多希望你是我的孩子,但你不是,不过在父亲的心目中,你一直是我的孩子。”

“父亲?”

晚清哽咽了,她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便受到了上官浩的关怀,所以从心底当他是自己的父亲。

上官浩又接着往下说:“你母亲是那种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人,她不想打掉你,也不想让将军府的人因为她的怀孕而丢脸,所以她决定把自己嫁了,她要嫁我的时候,先告诉了我一切,包括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骗我,而且说了,即使嫁给我,我们两个人只是知音只是朋友,永远不可能成为夫妻,虽然这对于我来说有点残忍,但是我爱她,就算守着她,我也是开心的。”

父亲的脸上蒙了一层光辉,好似回到了当年,回到了深爱的女人还活着的时候。

“她与我悄悄的离开了轩辕,到了金夏国,然后便生下了你,那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要找那个人,她不相信那个男人不爱她,就那么放弃了她,但是几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她最后郁郁而终了,自从她死后,我便失了魂魄,我的一切都跟着她一起走了。”

“父亲。”

晚清哭了起来,这是她很少有的哭泣,即便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她都不会轻易流泪,但现在她为了父亲的爱,为了母亲的爱,哭了,她们每一个人都为爱而执着。

“清儿,别伤心了,其实我和你母亲是幸福的,因为我们都爱过人,人生爱过就没有什么伤心的。”

上官浩说到这里的时候,喘起气来,晚清止住泪水,赶紧的抚着父亲的胸口,为他顺气儿。

“父亲,你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不想让父亲太难过,现在他还生病呢,若是想得太多,对病情不好。

可是上官浩想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否则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平顺了气,摇了摇头:“我没事,清儿,父亲要请你帮父亲一个忙。”

“您说?”

晚清沉声,只要是父亲的事,她一定会极力替他做好,完成他的心愿。

“父亲大限将至了,你知道你母亲临死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就是想亲口问一声你的亲生父亲,他为什么不回来找她?难道是因为不爱了吗?即便不爱了,也请告诉她一声。”

听到父亲说大限将至这样的事情,晚清的心很痛,忍不住按住胸口。

“父亲,你不会有事的。”

“清儿,这些年没有你母亲,父亲一直不快乐,我要去找她,依旧过着花前品茶,月下散步,闲时逗趣的日子,只是这件事是父亲的心病,你能帮父亲完成这件事吗?”

上官浩对于死并不害怕,现在看到清儿长大了,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听说世子爷也好了,一切一切他都知足了,现在唯有这样一个心愿未了,这些年,他也尝试派人去调查,可是他的能力太弱了,所以根本查不出来,本来他不想把这件事交给清儿,但是他看到了清儿的能力,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成为金夏的女使臣,所以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好,可是他是谁?”

晚清不知道母亲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所爱的人究竟是谁?不像是轩辕的皇帝,那么究竟是谁?

“他是凤皇教的前教主凤凰,你母亲只知道你亲生父亲叫凤皇,他真正的名字并不知道,因为你父亲对你母亲说过,为了她要告别从前的生活,从此创造一个属于她的世界,可是两个人自从一次分别后,那个人就再无音信。

“难道他变心了?或者是另结新欢了?”

晚清猜测着,上官浩摇头:“应该有别的原因,你一定要帮助父亲找到他。”

“可是传闻凤凰教的前教主凤皇失踪很多年了,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那些凤皇教的人一定知道他的下落,所以你只要找到凤皇教的人就好,另外你亲生父亲有一件信物在你的身上,就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上官浩说完,晚清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胸前挂着的一件饰物,一个小巧玲珑的钥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流光异彩,灵气非凡,所以晚清看着特别喜欢,一直戴在身上,没想到这却是她亲生父亲送给母亲的信物。

“这个难道锁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你可以找到那些凤皇教的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吧,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你亲生父亲的,然后问他,难道忘了轩辕的云舒吗?”

上官浩说完一连串的话,似乎真的累了,身子软软的往一边倒去,晚清脸色变了,慌张的叫起来:“父亲,父亲?”

门外,很多人奔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夏候墨炎,他的身侧紧跟着的正是上官府找来的大夫,更有紫芜院内的夫人姨娘丫鬟仆妇等人,站满了一屋子,童童早扑到了上官浩的身边,紧搂着上官浩的手臂,那眼泪便哗哗的往下流。

“浩爷爷,浩爷爷,你别吓童童,你别吓童童。”

童童伤心的哭起来,早有喜儿等人走过去扶了他站到一边,提醒他别打断大夫给老爷治病。

房间内,很多人在低声的哭泣,夏候墨炎就站在晚清的身边,伸手揽了晚清靠在自己的胸前。

因为此刻的伤心,心里恐慌,晚清难得的没有排斥夏候墨炎,靠在他的怀里无声的流泪。

夏候墨炎看她伤心,心里不舍的同时,柔声的安慰她:“别伤心了,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说,可是房间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上官浩怕是今晚挨不过去了。

回雪已取回来了人参丹归等物,正站在门口望着房间内的一切,心同样不好受,眼里潮湿一片。

房间里,只除了抽泣声,再没有别的说话声了,那大夫检查了一遍,很快站起身走到夏候墨炎手面前,沉声开口:“世子爷,世子妃,老身已尽力了。”

他说完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门口,回雪手一滑,手中的东西尽数打翻在地,房间内一片哭泣声。

童童早愤怒了,直扑到床边,心急的拉起浩爷爷的手,气愤的朝身侧的人叫起来:“不许哭,不许哭,浩爷爷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说不会有事,可是他却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小手飞快的搭上官浩的经脉,然后小脸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血色,看到儿子脸上的苍白,晚清知道父亲恐怕真的不行了,如此一想,心里更是疼得要命,童童仍然不死心的努力着,飞快的从怀中掏出救命的丹药,塞进上官浩的嘴里,一迭连声的叫着。

“浩爷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童童舍不得你啊,浩爷爷。”

房间里哭声一片,那上官浩不知道是因为被哭声惊动,还是因为童童喂了丹药的原因,竟然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房间内的人,慢慢的目光移向童童。

“童童别伤心,以后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浩爷爷在天上会看到你的,你如果想浩爷爷了,就看看天空,我就在那里看着你。”

他说完用力的喘气,晚清再也受不了的扑过去,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那骨瘦如柴的手,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父亲。”

“别伤心,我的孩子们,我没有一点的遗憾。”

上官浩说完,唇角勾出了几不可见的笑意,然后慢慢的放开了晚清的手,身子软软的往一边倒去。

他竟然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这个折磨着他的地方,他脑海中最后的一丝光明,是看到了那个如莲花一般璀璨的女子迎着他走来,柔声的开口,浩哥,我来接你了。

他脸颊上一瞬间的红晕,似乎到最快乐的地方去了。

房间里,哭声雷动,晚清望向哭得伤心的四夫人,沉声开口:“吩咐紫芜院这边的管家,立刻起牌子,挂白蕃,整个上官府各处挂满,至于银钱用度,从老太太那把五千两要过来,不够来找我拿。”

“是,世子妃h”

四夫人虽然同样伤心,但是这件事比较紧要,立刻往外走,晚清想了一下又唤住了她。

“记着,若是有人胆敢阻止,给我打,照死里打。”

“是。”

四夫人本来就生气,她们的银钱若不是被老太太拿去了,老爷不会这么快死的,现在落得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所以听了晚清的话,点头应声,谁若真的敢拦,照准了打。

紫芜院的管家立刻领着人去老太太那边取银子,老太太一听四儿子死了,心里也伤心难过了一阵,不敢耽搁耽,立刻把准备好的银钱取出来,她本来还想着能躲则躲呢,反正汉成王府的世子妃也不差这钱,不过现在人死了,她也不敢再多说话,只巴望着晚清别把怨气算到她们头上。

不过显然她是低估了晚清的报复心理,她绝对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是夜,上官府起了牌子,挂了白蕃,里里外外的一片莹白。

上官府的候爷和各房的爷们也不敢抗议,还领着各房的人跑过来祭吊默哀。

晚清早吩咐了下去,给父亲准备了一口上好的棺材,一身崭新的衣服,整理好一切,把一口黑油棺材摆放在紫芜院的正厅内,堂上的挂满了白花,设置成一个灵堂,她领着童童和上官怜晴跪下,夏候墨炎则在一侧陪坐。

上官府的人陆续来拜祭,从头到尾老太太都没有出现,晚清冷眼望着一切,一声令下命令汉成王府的侍卫。

“去把老太太请过来。”

“是。”

侍卫不敢大意,立刻领命去请上官府的老太太。

堂上哭声哀恸,不时的添油挑灯,灯花灼亮,只有那逝世之人睡在棺木中,安静而满足,活着的人却是伤心难过。

童童的一双眼睛早哭肿了,小归云也陪着他流泪。

众人正伤心不已,忽然平地一声哀嚎,远远的便传过来,边哭边心肝儿的叫着。

“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儿啊,怎么不让为娘的替你去死啊,你就这么走了,让为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娘怎能不伤心啊,你等等娘啊,走慢点啊,娘一定尽快赶上你。”

一路哭着一路闯进了灵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着,在地上直打滚儿。

紧跟着她身后进来的侍锦赶紧的去搀扶老太太,安慰她:“老太太快起来吧,别伤心了,四老爷一向孝顺,知道老太太如此伤心会不安的。”

侍锦倒是个会说话的,说得让人挑不出理来。

可惜对于晚清来说,惹恼了她,可就没有理不理了,她头披白布,胸戴白花,一身缟素,却衬得她好似九天之外的白衣仙女一般高雅,缓缓的起身,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

“慢着。”

一言落地,侍锦伸出去的手僵住了,老太太半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抬头望着上官晚清,只见她眉眼冷冽,眼瞳沉沉的乌气,令人心慌害怕。

晚清也不看她,反转身望向父亲的棺木,缓缓的开口:“父亲,你一个人寂寞吧,难得老太太想陪你一起走,你就带了她一起去吧,省得黄泉路上寂寞,做女儿的心里难安,若不是那五千两银子,父亲也不会去得如此早,难得老太太有这个心,她又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你把老太太带了去吧。”

这一声声的落地,满堂变色,老太太的脸色更是阴沉沉的,她本来想来个以弱自保,谁知道这上官晚清竟然不买帐,还说出如此令她难堪的话。

不由得变脸,上官府内别的人更是脸色难看,候爷沉声开口。

“世子妃请自重,老太太可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吗?“晚清呵呵冷笑,掉转身冷冷的面对上她的大伯父上官槽:“好一个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怎么会侵吞了父亲的五千两银子,若不是没有银子他会死吗?既然是一家之主,为什么任凭父亲病重至此,却无人料理呢?你们上官府的人只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今儿个这事不会完,现在马上给我统统滚出去。”

本来她想给老太太一个忏悔的机会,但是她却不要,直到此刻也没有真心的悔过,这老太太竟然还耍心计,既然她们如此,就别怪她上官晚清无情。

晚清一声令下,王府的侍卫立刻走过来撵老太太和上官槽等人出去。

一时间除了紫芜院内的人,一个不剩。

厅堂内冷冷清清,夜风吹得半开的窗棂,扑簌有声,添了凄凉萧冷。

晚清脸色难看,朝门外唤人:“孙涵。”

孙涵闪身进来,恭敬的垂首等候,晚清眯起眼望着暗黑如布幕的夜空,黑沉沉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要上官府的店铺全都倒闭,不惜任何代价。”

其实晚清早就知道上官府现在维持着的只有那些薄地商铺了,若是商铺一关闭,诺大的上官府就摊了,本来她不想做得如此绝,因为上官府人势利,那些下人没什么错。

可是现在她实在是忍受不了,父亲都死了,他们竟然还如此的装腔作势,在父亲生重病的时候,竟然拿了他的五千两不还,害死了他的老太太竟然还不反省,想到这些,晚清的胸中便阻了一口气。

孙涵听了她的话,早沉稳的应声,走了出去办事。

灵堂之上,晚清一身的冷寒凉薄,双瞳冒着莹光,唇角一勾便是肃杀的笑意。

不知道当老太太知道上官府彻底败落之时,会是什么样的姿态,不知道她会不会赶上父亲的路?

晚清想着,掉首望向棺木,似笑非笑的开口:“父亲,你走得慢一点,老太太说了要陪你的。”

整个厅堂内,冷风肃肃,大家全都呆愣着,明明是初夏,为何觉得寒冷异常呢?

停灵三天,让亲友拜祭吊哀,然后送往城外的庙宇,请僧尼开金桥,引幢幡,灵前诵经,足足忙碌了半个月方安息下来。

这半个月来,夏候墨炎一直陪在晚清和童童的身边,眼看着儿子和晚清日渐消受,他的心里并不比她们两个人好受。

半个月后,一切安排妥当,总算回了楚京城。

晚清整个人瘦了一圈,一回到古宛,孙涵便来禀报消息。

“老大,计划正在进行中,一切顺利。”

“好,“晚清虽然很累,但听到孙涵的话,还是很高兴。

孙涵是个经商的奇才,有他在,要想搞跨上官府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事用不着操心,不过晚清没忘了提醒他:“别舍不得用钱,我意在搞跨他们,让他们一无所有,所以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完。”

“是,老大。”

孙涵领命下去了,夏候墨炎见晚清一回来还操心这些,越发的心疼了,眼看着正厅内没人,赶紧的开口。

“晚儿,你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嗯。”

晚清打了一个哈欠,起身伸了伸懒腰,她确实挺累的,一连多少天没好好睡觉,再加上身上的玄力被锁,所以累得慌。

这近二十天来,夏候墨炎一直照顾着她,晚清心里很感动,可是又因为他的强制,所以害得她才会如此的劳心劳累,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头又不是滋味起来,不过现在她只想睡觉。

夏候墨炎见晚清没反对,便唤了回雪过来,好生伺候着主子休息,自己去西纱院那边禀报太妃情况。

西纱院门前,有下人守着,一看到世子爷过来,赶紧的行了礼,然后领着他往太妃的厢阁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夏候墨炎微挑眉,缓缓的开口。

“太妃今日有客?”

“是,世子爷。”

回话的丫鬟满脸的笑意,还有些神秘兮兮的,赶紧的先头进去禀报一声,太妃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炎儿,快进来,快进来。”

夏候墨炎略一迟疑,便抬脚走进去,迎面是屏风,看不见人影,等到他绕过屏风,迎面便看到一张软榻,此时榻上歪靠着太妃,除了太妃,另有一名俏丽妩媚的女子满脸温柔的笑意,正陪着太妃说话儿,逗得太妃开心的笑。

再往下首,还有一名雍拥华贵的夫人端坐着,两个人一看到夏候墨炎走进来,忙起身见礼。

“见过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