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奋道：“咱俩拿红线到处绑人去？”
“差不多。”
“走着！”这活儿我乐意干。
我狐假虎威地跟着月老，可一直溜出两条街去也没碰上一对目标。
月老挠头道：“不对啊，怎么街上的年轻人这么少呢？”
我想了想道：“这会正是上班时间，咱俩出来的点儿不对，再有——我觉得吧，跟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有关系。”
月老忽然捅我：“看见那俩人了吗？”
“哪俩？”
“就是豆包摊儿边上那俩。”
“看见了看见了。”街边的一个豆包摊儿边上站着一对青年男女，看样子不大好判定关系，只是随便地聊着天，那男的不停张望，好像是在等车，那女的则像是在送他。
月老道：“只要那姑娘买个豆包送给那男的这俩人的事儿就成了！”
我纳闷道：“这俩……五行缺豆包？”
这时公交车来了，那男的一边跟女的挥手一边往车头走，月老一推我道：“快去，晚了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赶紧拔腿就跑，到了姑娘面前大气也不敢多喘道：“快点，买个豆包送给你男朋友……不，买个豆包送给他他就会成为你男朋友了。”
姑娘斜了我一眼道：“你神经病吧？”
豆包摊儿的摊主无辜道：“这可不是我雇的托儿啊。”
我顾不上多说，自己掏钱买了一个豆包塞进姑娘手里道：“快，我请客。”
姑娘甩手道：“哎呀你干什么？我不要！”
那男的见状急忙从车上跑了下来，关切道：“怎么了？”
那女的像遇见救星一样道：“你快来，我遇见个神经病！”
那男的闻言挡在了女的前面，义正词严道：“你再骚扰我女朋友我对你不客气！”
那女的便顺势美滋滋地小鸟依人状伏在了男的怀里。剩下我举着个豆包里外不是人。
月老躲在我后面袖子一抖把红线甩出去了，随即小声跟我说：“行了，大功告成！”
我在那男的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灰溜溜地走开，无奈道：“这也行？”
月老笑道：“干咱们这一行的有时候难免让人误会，好在是积功德的事嘛。”
我咬了一口豆包道：“别咱们咱们的，你还想招我当临时工啊？”
月老道：“别说，我看你就挺适合接我班，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使劲摇头：“要是能监守自盗那种我还考虑考虑，光攒功德没兴趣，我要那玩意儿又没用。”这就是徒为他人作嫁衣，我又不是开婚纱店的。
解决完“五行缺豆包”的问题之后，我跟月老说：“你跟我回家吧，我得领你认识一下这个世界，你的工作性质跟别人不一样，必须得接地气。”
在车里我开始给月老各种扫盲，毕竟是清朝才来过，月老接受新事物能力明显强于杨戬李靖等人，但是我也得出一个结论，任何事情你把它当成职业做就会演化成强迫症，老头在路边每看到有年轻男女在一块的就让我减速，筹划着拴人脚，搞得我也神经兮兮的。
把车停在楼门口我火急火燎道：“快点，我还憋着一泡尿呢。”
月老问我说：“你家住几楼？”
“3楼。”
“知道了，你要有事你先上去，我在附近再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咱们这行，不怕吃窝边草。”
我担心道：“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你先去吧。”
我叮嘱道：“我家在你上去以后左手位置，你要敲门没人开就按门铃——就是门上有个小按钮。”
月老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就是爱给人介绍对象而已，脑子没问题。”这话说得……好像揭示出什么真谛了？
我这才带着皮皮上楼，一进门我就冲向厕所，在经过主卧室的片刻恍惚间我只觉得哪里不对，随即我脑子一紧，又飞速地退了回来——卧室的地上一片凌乱，衣服乱七八糟地被扔了一地，这里好像被人翻过！
首先我想到的就是詹哥的人闯进来了，但马上否定了这个设想，詹哥刚刚向我们投诚，狐狸精就算想对付我也该派几个持枪的彪形大汉才对，而且我一进门他们就该开枪了，翻柜子干什么？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刘小六临出门前干的，这位公主完全有可能一顿狗刨然后一走了之，但是也不对，这里没有她的东西，你想让一个公主翻你的柜子起码得有那么几十克拉钻石吧？
很快我就又想到：是小偷！
房子里此刻只有我一个人和一条战斗力低下的狗，我回来之前和吕洞宾通过电话，他带着哮天犬去和地三仙聚会去了。
就在这时卧室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我心使劲一跳，飞快地从厨房里找了条擀面杖握在手里，随后壮着胆，小心翼翼地踅向卧室门口，我努力放轻脚步，缓缓地进了卧室，马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钻在我的大衣柜里只露出后背和屁股，正在使劲把里面的衣服和被褥扔出来，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紧握擀面杖厉声喝道：“喂！干什么呢？”
衣柜里那人显然也吓了一跳，猛然回身跟我来了个脸对脸，我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一个小姑娘，看着比赵倩倩大不了多少，身材单薄，更显得一双大眼睛灵动无比。她见到我呆了一呆，抱怨道：“你吓了我一跳！”
我彻底无语了，我可以保证我从没见过这个小丫头，她居然还嫌我吓了她一跳，毫无疑问她就是一个走家串户的小偷，那么她这么足的底气从何而来？明显是有同伙就在附近！我看了一眼地上杂乱的衣服，我妈的金戒指金项链之类的东西被随随便便地扔在地上，这居然还是一个野心很大的贼！
我高举擀面杖道：“你是什么人？”与此同时我的心顿时被抓紧了！衣柜里的天界娃娃也不见了！
那小丫头对我的质问居然置之不理，又回身钻进衣柜翻了起来，我火冒三丈道：“你给我出来！”
她索性坐在衣柜边上抱着膝盖道：“干什么？”
我哆嗦着手指指着衣柜的一角道：“你听我说，你拿别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但是那里的那个布娃娃你必须还给我！”
她仰着头很自然地问：“凭什么？”
“就凭这里是我家！”我使劲耐住性子道，“这些金戒指金项链什么的你都拿走，但是那个布娃娃你得交出来！”
她把脑袋歪了歪道：“我要是不呢？”
我做出穷凶极恶的表情道：“那老子和你拼命！”说实话我有点凶不起来，她看上去毫无威胁，一派天真的模样，我宁愿相信她是被逼无奈才被同伙胁迫走上了这条路，如果丢的是一般的东西也就算了，但是天界娃娃绝不能丢！
她露出了那种小姑娘狡猾的、水嫩嫩的奸笑：“它对你很重要吗？”
我把擀面杖攥得噶巴巴往下掉面渣，表情极度狰狞道：“你管不着，就说你交不交吧？”
她嘿嘿坏笑：“我就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面对天使一样的笑脸我此刻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如果让她走出这间屋子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我已经准备动手了——我的想法是先把她揍哭，脑袋上打几个包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就在我高举擀面杖要痛下杀手的时候，小姑娘忽然道：“笨蛋，我是娃娃呀！”
“你是……什么？”
她站起身跳到我眼前：“我是天界娃娃呀！”
第149章 爱吐槽的少女
听到这句话的我脑子一个劲发懵，那个我早就无比熟悉的布娃娃和面前这个少女根本就无法重合呀！
先不管真假，她知道天界娃娃的话说明对我的底细也了解很深，我愣了一下又喝道：“你是那个狐狸精派来的？或者你就是狐狸精？”
她茫然道：“怎么又跑出狐狸精来了？”
“别装蒜！快说。”
“我真是娃娃，不信你问我。”
“问啥？”
“问点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啊笨蛋。”
“那……”我迟疑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太简单了——你肯定现在还后悔签了那份协议呢吧？”在街上套圈把娃娃套来以后我确实和刘老六签了一份协议。
我又问：“那你来人间的目的是什么？”
“赚情绪币啊，问点有难度的。”
“我们第一次赚到情绪币什么时候？”
“具体日期不记得了，不过你是拿朱美芳开的张，你俩在咖啡厅大打出手，你花了150，我们赚了10个情绪币。”
“那我们第一笔情绪币‘巨款’是怎么来的？”
“你表演魔术啊——哦不对，是四大天王大战城管，不过那严格说来算第一桶金，不是巨款。”
“我们见面以后第一个接待的天上来客是谁？”
“魔礼寿。”
我彻底迷糊了，她说的都对，但是要说完全打消我的疑虑还是不行，这些事情如果魔族下工夫调查的话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这时她也说话了：“你问的这些都没难度，我主动给你提供点猛料吧——记得第一次和卢拉见面的那家餐厅吗？你上厕所的时候对面走出来一个美女，你盯着人家胸部看了足足三秒钟，最后还嫌人家下垂……”
我脸红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洗手就掏兜，我那时可是会读心术的！”
“这……这……”我开始有点信了。
她继续道：“你有那么几天连着做春梦，YY对象是香港女星XXX，真是80后的回忆呀，你也不嫌她老，而且还是她在电影里的装扮，你还挺爱角色扮演啊！”
我目瞪口呆道：“这你也知道？”
“你做梦压到我了你知道吗？”
“我做梦你也能看见？”
她哈哈笑道：“我要有特殊手段真应该给你录下来，勇猛精进啊！还有那次，你……”
我赶紧摆手：“别说了我信了！”这会我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我面前这个少女千真万确就是天界娃娃！除了我的糗事和梦境以外，只有她这么重口味且爱吐槽！
天界娃娃撇撇嘴道：“正说得高兴呢你就让我说出来吧，那次你……”
我抓住她肩膀使劲摇晃：“打住！你给我打住！”
她眼睛里闪烁着亮亮的光芒道：“你真的信了？”现在的天界娃娃比我低多半个头，头发细密而乌黑，因为从没打理过披在肩膀上，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少女，身材正如赵倩倩那样稚嫩而带着青春的萌动，我承认，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还是有点想她的。于是我顺势把她揽在怀里抱了抱，很快就发现手感比以前好多了……
娃娃却一点也不上道，一把推开我道：“可不兴耍流氓啊。”
我无语，多日不见，她还是那么生猛，只不过她现在吐起槽来终于有肢体和表情可以配合了。
我站在门口，忍不住问：“你怎么变成人了？”
“这话听着真别扭，耗子蟒蛇都能变成人我为什么不能啊？”她边说边又一头钻进衣柜翻了起来。
“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对这个极度好奇。
娃娃索性转头道：“算了不找了，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吧。”
“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来着？”我注意到皮皮趁我们说话的工夫假装毫不在意地嗅来嗅去，其实眼神早就钉在我妈的首饰上了，我趁它还在声东击西欲盖弥彰的时候赶紧把首饰盒都抢在手里。
天界娃娃道：“我也记不清了，咱们去抓金角和银角大王的时候我就困得不行了，后面的事情就全模糊了。”
“金角银角已经跟我们投降了，不过那天出了一件事你不记得就太遗憾了，苏墨虞的闺女被人绑架你完全没印象了？”
“影影绰绰听你们说话好像有这么回事，后来呢？”
“绑人那小子就躲在公园的摩天轮上，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把白锦儿和黄风怪找来了……”我开始给她讲之后的事情，包括苏墨虞怎么给白锦儿投资兴建迷宫世界、魔礼青怎么成了菲菲的全职保姆、地三仙如何下界、何仙姑和吕洞宾面对的艰难问题都说了一遍，作为中间冗长的点缀，我把林海对刘小六展开狂轰乱炸的事情插叙了一下。
天界娃娃忽然摆手道：“等等，咱们换个地方说！”她别别扭扭地跑出卧室——我看出她作为新晋人类，或者说刚拥有人类的肢体以后，还不大能协调四肢，不过她适应得不慢，毕竟只要左右脑健全日常的动作并不难。
天界娃娃跑到客厅打开电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肉松面包，她捧着面包珍而重之地看了又看，却迟迟不肯下嘴。
我说：“你饿了？那面包应该还没过期。”
天界娃娃发呆道：“饿？你说的就是肚子里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吗？”
我顿了一下忽然明白，她第一次做人，或者说第一天做人，连基本的饥渴感都从没体验过，所以一切都很新鲜，虽然她以前对这些词汇都不陌生，不过切身体会还是首次。
“是的，就是没着没落的感觉，看来饥餐渴饮真是一种本能啊。”
天界娃娃抱着面包道：“那我吃了啊。”
“吃吧，知道先嚼再咽吧？”
天界娃娃白了我一眼道：“我头回吃东西你就让我吃这个，从此时此刻起，我每干一件事都是人生的头一次！”
“要不我请你吃大餐？”
“等不了了！”娃娃大口二口地把面包塞进嘴里。
我给她找了一盒牛奶打开递给她，我这才发现她穿的是我妈的衣服，难怪看着眼熟呢，这让我想起了刘小六刚来那会的情景，六公主因为条件所限，对衣服的热情并不高，所以也没多余的可以给娃娃穿。
我问她：“你怎么会变成人的？”
娃娃道：“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我小心翼翼道：“从外表看你是个女的，不过你自己能确定这一点吧？”我下意识地向她胸部瞄了一眼，是健康少女的轮廓，有很微妙的隆起，不过也不方便瞅得太细，更不能把头探进去瞧个端倪，我这种猥琐的爱好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天界娃娃翻个白眼道：“这点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我挠头干笑道：“咱们这样说话感觉很奇怪啊。”其实这跟在产房外面等着是一样的，严格说来娃娃也是一个新生儿，只不过降生就变成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我就算真是她爸也得尴尬吧？要是儿子还好点。
天界娃娃边吃喝边道：“你继续说，后来还发生什么了？”
我清清嗓子道：“有一件大事得跟你说，除了地三仙以外魔族也有个大BOSS出现了！”
“谁？”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来：不光魔族有人出现了，我今天还收了一位天界民政局的呢！想到这我赶紧一个箭步冲到窗口喊：“二叔！二叔你怎么还不回来？”
月老从屋檐下站出来道：“来了来了。”
天界娃娃莫名其妙道：“你二叔？”
我说：“你多半认识。一会就知道了。”
老头不大工夫就跑上来了，嘴里嘟囔道：“你这什么破地方，连岁数小点的人都没有，好容易碰见对老头老太太相互有点那意思，你一喊人家也走了。”
我好笑道：“老头老太太你都能拴？”
月老道：“正好是孤老头遇上孤老头太，脚上都剩半截红线，我寻思再系个疙瘩让他们凑合过呢。”
第150章 打分
顾不上理会月老的絮叨，我指着天界娃娃问他：“这姑娘你认识吗？”
“这位是……”
天界娃娃却认识他：“你是月老吧？”
当老头知道娃娃的身份以后也吃惊道：“天界娃娃怎么变成人了？这……这要在天界可是大事啊！”
我掏出手机道：“不错，就是要出大事了——喂，宾哥赶紧回来，家里出事了！”我开始给杨戬和刘小六打电话，然后跟天界娃娃说，“你先吃着，一会大家回来我们再把后面的事情告诉你。”
天界娃娃边吃东西边不停打量着自己的手脚身体，喃喃道：“原来当人是这种感觉啊。”
……
受我语气影响，众人很快都赶回来了，李靖闲着无聊和吕洞宾一起去跟地三仙聚会了，一进门就嚷嚷道：“出什么事了？”
杨戬问我：“你又遭攻击了？”
我摇头。
刘小六道：“不就是月老下来了吗？”
众人均释然，开始哼哼哈哈地跟月老打招呼。
李靖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我摊手道：“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杨戬环顾四周道：“哪呢？”
“哪……”我这才发现天界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跑进厨房去了，此刻正歪歪扭扭地举着一把菜刀在切火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