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姝安走到绣架前,手指轻轻摸着上面绣好的花纹,转身去把以前做好的那些全部找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拿着篮子里的小剪刀一点点把东西都给剪碎了,眼泪再无顾忌的流个不停,她心里是绞着疼,她不想什么都考虑明白的,她也想要任性想要大哭大闹,想要有人为她……

其实莫姝安是羡慕甚至嫉妒的莫婧滢的,莫婧滢不管做什么错事都是理直气壮的,因为她知道父亲会为她撑腰。

莫姝安也想要一个哪怕她做错了,也会无理由护着她的人。

其实莫姝安一点也不想这么懂事的,一点也不想做一个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人。莫姝安趴在一堆碎布上,哭声压抑而痛苦。

和离和过继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因为莫君庭也不要什么家产,所以短短十日已经全部妥当了,莫君庭被记在了莫鹏一个早逝堂哥的名下,莫鹏那堂哥也是个倒霉的,幼年丧父,十三那年母亲也病死了,而他自己身子骨也弱,到底没撑过十七就没了,如今莫君庭就被记在这个人名下,族里不少人都觉得莫鹏是脑子糊涂了,也觉得莫鹏这个堂哥虽然死了,也算有福气,毕竟莫君庭是个有出息的。

莫姝安到底是跟着胡氏到胡府暂住,莫君庭几乎是净身出户的,可胡氏直接把自己的嫁妆分成了两份,属于莫君庭的那一份也给了他,里面就有几处房产,莫君庭选一处方便的收拾出来就可以居住了,只是莫君庭还要去书院处理事情,房子还要修整,所以只能晚一些时候再去接了莫姝安回来。

第019章

胡府中的人对莫姝安都极好,不仅舅舅和舅母多加照顾,就是表弟表妹们对莫姝安也很友善,表妹还害怕莫姝安在府中不开心,整日来陪着莫姝安说话,和孙氏一起给莫姝安挑选衣服的花样和首饰的样子,丝毫没有嫉妒的表现,可是莫姝安依旧觉得不自在,这里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只是莫姝安把这份不自在隐藏的很好,哪怕胡氏也看不出分毫来。

孙氏看了一会手中的册子,说道,“我还是觉得那套蝶恋花的首饰适合安姐,把那蝴蝶的翅膀做的灵动一些,上面嵌一些颜色漂亮的宝石,安姐戴上肯定好看。”

胡氏说道,“不如安姐和媛姐一人一套,到时候出门让她们都戴着。”

“好。”孙氏还没开口,胡媛就笑着应了下来,她是胡孝诚和孙氏的女儿,因为是他们两个第一个孩子自幼娇宠,性子最是开朗,“表姐我们戴一样的好不好?”

莫姝安闻言笑道,“好。”

胡媛笑的搂着莫姝安不放,说道,“安姐姐要是我亲姐姐多好。”

孙氏笑骂道,“就你这个猴样,安姐才不稀罕你。”

胡媛鼓着腮帮子,往莫姝安怀里倒去,“才不会,安姐姐最喜欢我了,是不是?”她开始是听着母亲的话好好照顾莫姝安的,可是相处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个表姐。

莫姝安搂着胡媛,免得她一不小心碰到了磕到了,“最喜欢你了。”

胡氏和孙氏看着她们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又选了几样首饰这才停了手,让丫环把册子送到银楼,孙氏说道,“姐,要不要再等等,到时候我带着媛姐和你们一并去。”

“你娘家人难得来一趟。”胡氏回到胡府后,打扮的也年轻了许多,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了起来,“我住的是自家的别院,你也无须担心的,更何况过几日庭哥就会过去。”

胡媛说道,“我舍不得姐姐。”

孙氏敲了胡媛额头下说道,“你答应给安姐绣的荷包什么时候做好?”

胡媛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有努力做。”

莫姝安柔声说道,“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那我没事了,就和母亲去看姐姐。”胡媛小声说道。

莫姝安点头应下,孙氏笑着摇头说道,“好了,你们两姐妹去玩吧。”

胡媛笑嘻嘻地拉着莫姝安去院子里玩了。

等莫姝安离开了,胡氏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准备带着安姐多在别院住段时日,她……一直在莫府中,还没出去游玩过。”

孙氏何尝不知,“如今景色正好,那别院离普阳寺也不算远,到时候姐姐带着安姐去上上香,去去晦气。”

胡氏笑着应了下来。

莫姝安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因为胡氏准备在别院多住一些时日,所以东西难免多一些,次日天还没亮丫环们就忙碌了起来,莫姝安也早早醒来陪着胡氏用饭,等东西都准备好了,胡氏和莫姝安就上了马车,胡孝诚亲自送她们两个去别院。

这还是莫姝安第一次出城,哪怕只是去郊外而已,就算她再沉稳此时也难免有些坐不住了,胡氏看了一眼心中又是好笑又觉得心疼,“等一会出了城,就可以把车窗推开了。”

莫姝安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又润又亮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母亲,原来外面这般热闹呢。”

胡氏眼睛一红,差点落泪犹豫了下小心的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说道,“别撒娇了,看到什么喜欢的,就让刘妈妈去给你买。”

莫姝安点头,透过那条小缝看向了外面。

毕竟是在城内,所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忽然往旁边靠了靠停了下来,胡孝诚敲了敲车门,胡氏让丫环把车门打开,胡孝诚这才进来递了个油纸包,“刚出锅的脆饼,给安姐尝尝,别烫着了。”

莫姝安笑道,“谢谢舅舅。”

胡氏接了过来交给了莫姝安,问道,“是有什么要出城?”

胡孝诚说道,“说是五皇子和五皇子妃要出城祈福。”

胡氏闻言点头没再说什么了,“可别冲撞了贵人。”

胡孝诚笑道,“姐你放心吧,我安排好了。”

胡氏这才安心,胡孝诚看向莫姝安说道,“安姐想吃什么和舅舅说,舅舅让人给你买。”

莫姝安抿唇一笑说道,“我只是瞧个新鲜。”她是不能出府,可是莫君庭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买不少东西,像那糖画、糖葫芦一类的,她与莫君庭都背着胡氏偷偷吃了不知多少次了。

等五皇子和皇子妃的车队离开了,胡家的马车才重新前行,胡孝诚索性就留在了马车中与胡氏和莫姝安说一些趣事。

胡氏忽然问道,“这五皇子,我怎么听说先天……残缺,口不能言呢?”

莫姝安对这些知道的不多,莫君庭很少提这些的,小口吃着酥饼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胡孝诚。

胡孝诚思索了一下才说道,“这五皇子并非先天残缺,而是后天的。”具体是什么事情胡孝诚也不知道,说起五皇子,胡孝诚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如今圣上有四子,太子不得圣上喜欢,四皇子天生迟钝,五皇子有哑疾,还有就是贵妃所出的八皇子。”

莫姝安微微皱眉,贵妃宠冠后宫这件事,哪怕是莫姝安都有所耳闻,那么皇上就剩下这么几个儿子,四皇子和五皇子身有残缺,恐怕都与皇位无缘,而太子处境尴尬,如今后宫好像都是贵妃掌管的,皇后更像是个摆设。

圣上已年过五十了,可是活下来的儿子就这么四个,是巧合吗?莫姝安觉得不太可能。

胡孝诚小声说道,“赵家大郎的死,好像就与这八皇子有关系。”

“什么?”胡氏忍不住惊呼出声。

胡孝诚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你当赵家会这般?”

莫姝安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惊讶问道,“可是舅舅,赵家大郎和八皇子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也是这赵家大郎倒霉。”胡孝诚已经打听清楚了,叹了口气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赵家大郎救了个孩童,自己却被八皇子的马给……”

虽然赵家大郎做了她好几年的姐夫,可是莫姝安对他实在没什么印象,隐约记得是个脾气挺好的人,此时听来心中也是难受。

胡孝诚没再提这件事,而是说道,“五皇子虽然生母早逝,自身也有残疾,因为皇子妃是贵妃的亲戚,日子倒也不差,如今有一嫡子,可惜听说五皇子妃身子骨弱……”

“贵妃十五进宫,如今也四十多了,依旧圣宠不衰。”胡孝诚说道,“就是贵妃的娘家,也因此被圣上多加提拔。”

莫姝安倒了一杯茶端给了胡孝诚,胡孝诚接过喝了几口,“如今八皇子已十五了,怕是朝堂再无安稳了。”

“这八皇子可定亲了?”胡氏有些好奇的问道。

胡孝诚摇头说道,“还没有,想来贵妃是要仔细选的。”

胡氏对八皇子的事情问一句也就过去了,反而看向了莫姝安说道,“安姐的亲事,绝不能交到莫府。”

胡孝诚说道,“姐,你放心吧。最迟这个月底,我就能袭爵了,莫鹏那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县子爵位吗?到时候我也不比他差,我总是要给安姐做主的。”

哪怕是在谈自己的婚事,莫姝安的神色依旧沉稳说道,“母亲无需担心的。”

胡氏说道,“你哥哥与说我,他书院有个同窗……”这事情其实不好告诉莫姝安,只是经历了张家的事情,胡氏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与莫姝安商量着来,“家境虽然有些贫寒,却是个努力的,而且他家中简单,父亲早逝由母亲养大,人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与你哥哥的意思是,要不要找个机会让你见一见?”

像是怕莫姝安多想,胡氏解释道,“这样的事情并不出格,京中女子成亲前,大多都是……”

“母亲。”莫姝安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胡氏的手背上安抚道,“我知道的,当初不过是因为父亲多有限制的,既然哥哥说人好,那一定是好的,女儿就听母亲和哥哥的安排。”

胡氏松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我也是要仔细瞧瞧的,这次定不要那性子弱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想来这人是个有主见的,到时候你带了嫁妆去,日子也不会苦的。”

胡孝诚说道,“不仅要看那人的人品,还要看看他母亲的人品,万不能是那种计较的,毕竟这样的人定是孝顺的,若是他母亲与儿媳为难,日子也是不妥当的。”

胡氏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莫姝安听着母亲和舅舅讨论自己的亲事,心中倒是没什么感觉,索性静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出城后胡氏就把车窗推开了半扇,透过纱帘虽然看不清楚,却也不差的。

等到了别院已经是下午了,这别院是提前修整过的,孙氏又专门派人来打理了,东西都很齐全,不过一路奔波胡氏和莫姝安都没什么胃口用饭,倒是胡孝诚带着下人又把周围仔细检查了一遍,护院什么都再次叮嘱,觉得事事妥帖这才放下心来,又在别院流了一夜,第二天才离开。

第020章

胡府的这处别院修建的不错,倒不是说多奢华,而是在青山绿水间,多了几份野趣。

莫殊安倒是没有急着到院子外面,而是花了两天时间仔仔细细把院子转了一遍,尝了不少农家菜,这里的饭菜虽不够精致,味道却不错,莫殊安还和丫环们一起烤了玉米土豆一类的,那玉米其实并不好吃甚至啃不动,因为玉米已经老了,可是莫殊安还是吃的很开心。

胡氏见莫殊安天天胡闹也没有阻止,反而叮嘱了院子中的下人,除了危险的事情外,不让他们扰了莫殊安的性质。

等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莫殊安都转过了,这才开始带着丫环往外走去,离这院子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村落,那村中几乎都是一些老人、孩子和妇女,年轻的男子大多去京城帮工了,因为京城的工钱较高,村中的日子倒是不错。

莫殊安本想带着丫环去村中转转,还特意让厨房做了不少点心来给小孩子吃,可是在路过村边那条河的时候,看见几个妇女一边聊天一边洗衣服,因为水浅几个半大的孩童正光着脚在河水中嬉闹,莫殊安停下了脚步,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

夏果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可是累了?不如坐下休息会吧?”说着就要拿垫子和粗布出来给莫殊安布置休息的地方。

莫殊安阻止了夏果,并没有说什么,夏果满脸不解,春华微微摇了摇头,夏果这才老实站着不动了。就算莫殊安这边没有说话,可是没多久还是被那些小孩注意到了,他们惊呼了一声,引来那些正背对着莫殊安洗衣服的妇女们,那些人看见莫殊安几个人,眼中有好奇有拘谨,还有些下意识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莫殊安笑了下,说道,“夏果把东西给她们送过去吧。”

“姑娘不过去了吗?”夏果问道。

莫殊安摇了摇头,夏果和秋实两个人拎着篮子过去,夏果笑道,“我们姑娘特意让人做了些糕点送给孩子们。”

因为离得有些远,那些人也不似刚才那般肆意说笑了,莫殊安听不清到底她们说了什么,就看见夏果和秋实把篮子交到了其中两个女人手上,就满脸笑容回来了,莫殊安对着那些小孩子挥了挥手,就带着丫环往回走去。

“姑娘不是说想到村子里转转吗?”夏果好奇地问道。

莫殊安眉眼间满是笑意,可以看出心情极好,说道,“不去了。”

夏果追问道,“为什么呢?”

莫殊安没有回答夏果,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与那村子的人本就不同,并非说人有贵贱,而是她们生活的环境和方式都不一样,她去村子转一圈,又能怎么样?不过给那些村民多一些谈资或者领略一下那些人羡慕的眼神,可是她并不会觉得享受,反而会觉得不适应。

“我本来以为自己很羡慕村民平静的生活,特别是在家的时候,想着如果我不是出生在莫府多好啊。”莫殊安脸上的神色很恬静,是一种在莫府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可是等我真看见了才知道,不可能的,我过不了那样的生活。”

夏果这次没有再说话,莫殊安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做过重活的人,“我会做饭会绣花会写字会画画,可是做饭有厨娘在旁边帮衬着,说是我做的更多的时候我只不过需要动动嘴,我甚至连菜都切不好,因为没有人敢让我碰菜刀,绣花……我十天半个月才能做好一个香囊,就这样母亲还怕我伤了眼睛,更别提其他的了,怕是我连衣服都不会洗的。”

“我一直觉得上天不公。”可能因为站在田地山野间,莫殊安觉得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了,“可是这样一看才觉得,其实我比许多人都要幸运了。”不该再奢求了,因为她已经有了最好的母亲和哥哥。

夏果听的糊糊涂涂地说道,“姑娘本来就不用做那些粗活啊。”

莫殊安笑了笑没在解释什么,等回了别院就看见胡氏坐在藤椅上,脚边有几只小兔子蹦来蹦去的,而她正好面朝着门口,莫殊安只要一进来胡氏就能看见。

“母亲,我们明天去普阳寺烧香吧。”莫殊安眼神清澈,就好像拂去了尘埃的明珠,柔和而明媚,“我抄了那么多佛经,却没有真正拜过菩萨呢。”

胡氏招了招手,自己挪了挪位置,让莫殊安与她一并躺在藤椅上笑道,“好,那我让人备轿,我们一起去上香,到时候给你们求个平安符,听说普阳寺的平安符很灵验的。”

莫殊安笑着靠在胡氏的怀里,“好。”

胡氏不知道莫殊安怎么忽然提起普阳寺,却愿意满足女儿一切的愿望,“一会让丫环给你烧水,你沐浴更衣一番,才显得心诚。”

“我知道了。”莫殊安开口道,“母亲放心吧。”

胡氏笑着应了下来,和莫殊安商量起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了。

别院的轿子是早就备下的,轿夫都是胡孝诚特意安排好的,不仅人老实脚程快还很可靠,胡氏和莫殊安先乘马车到了山脚,这才换了轿子上山,普阳寺在京中很有名气,连宫中贵妃都特意派人来请了高僧进宫讲经,如此一来不少皇孙贵族不管是真的相信还是为了讨好贵妃,都习惯来这里烧香拜佛,使得普阳寺香火格外鼎盛。

多亏了胡氏和莫殊安来的不算旺日,又挂着胡家的名字来的,胡老爷子怎么说也是郡伯,多少还是有些面子的,这才从专门的通道上了山,进了寺庙。

普阳寺的大殿是对所有人开放的,而后面的一些大殿只对专门的人开放,有些地方连胡氏和莫殊安都不能去,不过胡氏和莫殊安倒是被安排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歇脚用,那院子很小,人稍微多些怕是都站不下,而且轿子是不能入内的,胡氏和莫殊安就带着帷帽走了进来。

进了院子后,两个人才取下帽子,没多久就有小沙弥送了茶水素点来,因为普阳寺经常接待一些贵客,小沙弥年纪不大可是礼节周到不卑不亢地把普阳寺的一些情况说了遍,最后特意点道,“那北边院落住着贵人,贵人喜静,寺中南边风景倒是不错,西南边的园林中有不少香客留下的墨宝,几位施主若是有兴趣都可一观,钟声响起的时候,小僧会来给诸位送饭,若是有什么特殊要求,尽管吩咐小僧即可。”

胡氏闻言笑着说道,“我们知道了,多谢这位小师父。”说完就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拿了个素色只绣了简单纹路荷包递给了那小沙弥,小沙弥也没拒绝接了下来这才离开。

莫殊安等人走了这才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寺庙……”根本不像是佛门清净之处,反而更像是做生意的地方。

胡氏说道,“傻安姐,你当我们能住进这院子真的是因为你外祖父的爵位吗?”

“难道不是吗?”莫殊安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胡氏。

胡氏摇头说道,“你舅母每年都不知道捐了多少香油钱呢。”

莫殊安抿了抿唇,瞪圆了眼睛看着胡氏,胡氏笑着牵着莫殊安的手说道,“自己想想,为什么这里花费极高,还有许多人想来?真的是为了上一炷香吗?”

“是为了结识人吧。”莫殊安小声说道。

胡氏说道,“也不仅仅如此,盛名之下无虚士,若是真没有点本事,这普阳寺还是有真材实料的,这里有不少名人的墨宝值得一观,你不是喜欢这些吗?”

莫殊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女儿想的过了。”

胡氏说道,“遇到事情后,不要直接否定或者心理排斥。”

莫殊安说道,“我知道了。”其实莫殊安明白,胡氏说这些不过是不想让她性子不要左了,或者说心胸宽阔一些,不要太记仇小心眼,只不过莫殊安嘴上答应的好,可是心里明白比起胡氏,她就是心胸狭窄的很,如今没有报复莫婧莹不过是没实力没机会罢了,有机会她一定踩死那些人。

胡氏开口道,“行了,带着春花她们出去玩吧,记得不要靠近北边。”

莫殊安说道,“我陪母亲吧。”

“去吧。”胡氏笑道。

莫殊安这才说道,“我知道了。”见胡氏没有别的吩咐,就带着夏果和冬清离开,冬清专门找人问清楚了墨宝的位置,这才给莫殊安引路,其实殿里虽然热闹,可是在后院到时安静,哪怕有旁的人在也都是互不干扰的,不认识的大多都是直接避开的,实在避不开也只是点头示意下。

第021章

能在普阳寺留下墨宝的都不是常人,其中更有不少佳作流出,在此观赏的女子虽少并非没有,所以莫殊安也不算引人注意。

莫殊安随意选了没人的位置开始仔细看起墙面上的内容,有些是成首的诗词,有些不过只有上联好似在这里等着人对出下联,这里人的笔迹各有不同,莫殊安还看出了有女子的笔迹,可惜有些没有落款,莫殊安倒是有些分辨不出事谁留下的。

夏果和冬清跟在莫殊安的身边,她们两个也是识字的,可是对这些的兴趣并不是很高,所以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只是护着莫殊安,免得她不小心磕着蹦着了。

不知不觉倒是与旁人靠近了许多,离莫殊安较近的是三个书生,那三人低声讨论着墙上那诗文,在看见莫殊安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皱眉往后退了退不知道说了什么,另外两个人也抬头看了莫殊安眼,其中一个锦衣男子倒是对莫殊安点头示意了下,莫殊安也点了下头,就没有再在意他们,而是继续看了起来。

最开始看见莫殊安的人低声说道,“真晦气,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来这样的地方……哼,感觉都玷污了这些墨香。”

“于兄这话说的不对。”锦衣男子轻声辩驳道,“据我所知在这里也有不少女子留下了墨宝。”

于兄皱眉还想再说,就被身边人轻轻拽了一下衣袖,他们两个能来这里还是靠着锦衣男人的关系,被叫于兄的人虽然不满到底还是没再说话,“我瞧着那女子衣着打扮又能进到这里想来也是富贵人家,我们还是莫要得罪了好。”

锦衣男子性子倒也不错,不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墙上的内容,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母亲好不容易放他出门散散心,刚才劝人的男子忽然开口问道,“对了张兄,听说你退亲了?”

“恩。”锦衣男子正是张维,闻言说道,“是退亲了。”

那人貌似担忧地问道,“你定亲的不是郡伯家的小姐吗?这样退亲无碍吗?”

张维解释道,“并非郡伯家的姑娘,她父亲是县子爵,外家才是郡伯。”

莫殊安不是故意听的,只是这些人说话没有避着人,开始听到退亲的时候,莫殊安本想带着丫环离开,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心中却猜到了那锦衣男子是谁,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夏果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冬清皱眉看了那张维一眼,心中暗恨,下意识想要拉着莫殊安离开,又觉得做了亏心事的不是自家姑娘,就算要走也不该是姑娘走。

那人接着问道,“他们家肯退亲?”

张维提到这门亲事,面上就露出几分不满,“那样的女子怎么能进我张家的门。”

于兄皱眉说道,“张兄、刘兄在这般地方讨论女儿家的事情不妥。”

“我是为张兄不值。”刘兄反驳道,“张兄这般文采性情,若不是那女子实在不堪,哪里会退亲?”

张维想到心上人的哭诉,心中揪着疼,虽然他知道自己与心上人再无可能,可那人也是他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哪怕母亲说了再多也入不了张维的耳,“那人不过是继室所出,性子嚣张跋扈,不敬原配兄姐不说,还随意辱骂他们,我那……”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他与滢姐已是有缘无分,绝不能再坏了滢姐的名声。

于兄不悦道,“张兄,哪怕退了亲,这样说也不妥当,女儿家的名声……”

不知不觉几个人的声音都略微大了一些,特别是张维因为心情激动,神色都有些扭曲了,哪里还有刚刚那翩翩君子的模样。

夏果此时也听出来了,一脸怒色就要冲上去,却被冬清拉着了,夏果和冬清下意识看向了莫殊安,就见莫殊安面色平静,一点也没有动怒的意思,夏果委屈的眼睛都红了,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啊。

刘兄说道,“张兄是哪里得知这些的?”

张维不吭声了,刘兄眼珠子一转说道,“张兄可见过这女子?想来这样性情一定面目可恶,丑陋不堪。”

“没见过。”张维说道。

刘兄感叹道,“多亏张兄退了亲,要不……”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更添意味。

于兄再也听不下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拜别。”说完就甩袖离开。

张维此时也有些后悔了,母亲交代过他决不能提退亲的事情,一时间两人气氛都是尴尬,而且因为他们声音有些大,扰了其他人清净,虽然那些人没有听清楚,眼神却有些不善,刘兄看了一眼说道,“张兄,我听说那边的园子中假山倒是有些风骨,我们不如去看看?”

“也好。”张维说完就带着刘兄一并离开了。

夏果再也忍不住落了泪,“姑娘,明明是他们的错,凭什么这样说你。”

莫殊安摇了摇头,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眼睛眯了下说道,“走。”说着就带着丫环离开,却没有回胡氏那里,而是远远跟着张维两人。

只是莫殊安不知道,等他们都离开了,才从拐角处走出了一名穿着墨色锦袍的男子,那男子面容清俊有些消瘦眉眼间带着轻愁,身边跟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小厮一直低着头,青年看了一眼墙上的笔墨,眼神暗了暗跟在了莫殊安等人的身后。

小厮这才开口说道,“说话的男子是张家的三子……”仔细把张家和莫家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夏果小声问道,“姑娘,我们去干什么?”

莫殊安没有回答,夏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张维和那个姓刘的是想找个地方继续说话的,所以专门找了那僻静没人的地方,莫殊安带着两个丫环悄悄跟在后面,他们竟也没有察觉,等两个人站定开口说话后,莫殊安观察了一下四周,未免裙子碍事,还把裙角别在了腰带上,低声和冬清夏果说了两句,两个丫环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反对的意思,都点头应了下来。

几个人移到了张维和刘兄的身后位置,莫殊安看了下四周,最后折断了一截树枝,那树枝不过小拇指粗细,莫殊安对着冬清和夏果点了点头,两个丫环爬上了假山,然后一人举着一边的披风照着张维他们的位置跳下去,在张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撞到了,而且头被披风盖住了,张维惊呼了一声,姓刘的更是大喊挣扎,夏果和冬清虽然努力压住披风和两个人,可到底力量有限,莫殊安抓住机会冲过去,直接跪在两个人后腰的位置,按照声音的位置抓住两个人的头,狠狠把他们撞在一起,两人惊呼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莫殊安却没有罢手的意思,连着让他们对撞了数下,只剩下惨叫后,就照着两个人脖颈的位置狠狠砍了两下,这一招是莫君庭教莫殊安最多的,女子力气本就不如男子,所以只能在巧劲上用功。

张维和姓刘的都是文弱书生,又被莫殊安等人抓了先机,到晕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莫殊安却没有放松,又狠狠让两个人对撞了几下,确定他们真的晕过去了,这才从两个人身上起来,夏果和冬清满脸是汗而且脸颊红扑扑的,不过主仆三人都没有说话,隔着披风对这两个人踹了起来,莫殊安手中的树枝可有用处了,抽的虎虎生风的。

本来只是看不惯怕莫殊安三人吃亏跟来的青年难得愣住了,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打完出了气还不忘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掉落东西,最后才收拾披风的主仆,小厮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带着明珠的修鞋狠狠踩向男人不能说的位置,下意识地抖了抖,忽然青年面色变了下,看了眼小厮,那小厮捏着嗓子说道,“姑娘这边倒是清静,不如我们到这里休息下?”明明是个男人,可是那声音却是十四五岁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