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如此涉险出现,估计不会是因为吃饱了没事,只为了骑马到史家军面前卖弄自己销魂的“牛角帽下的冷笑”,顺便夺个“孤胆英雄”的称号什么的。

他确实是有意图的。

有人或许会猜,此人莫非是暗恋公主、并与淮玉公主私定终身的某男子?在此出现,只为了劫持出史笑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成全自己与公主的百年好合?

若是这样,估计他话刚出口,就会被史笑燃的亲卫队,以副将尉迟谨为代表的一众好汉给乱刀砍掉舌头,而且割舌头的刀法绝对不会输给简钺公子。

奶奶的!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居然在千军万马之前,当着我们这些生死兄弟面前,公然给我们老大戴绿帽子!

也许会有人猜测,此人是打劫来的!打劫貌若天人的简钺公子!

不是传说过吗?两军对垒之时,这简钺公子,随军出战,以观敌情。千军万马之中,刀光剑影之下,竟然无一刀一箭刺向手无寸铁的简钺公子。

因为他太美了!

我们一直都在说,简钺公子邪美异常,男子对其倾心,女子对其动情。可是他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呢?我们一直无从知道。

现在,我们知道了一点,那就是,他美到了恶战之中的敌军都不舍得对着他举起屠戮之刀!

既然敌军都舍不得对简钺公子举起屠刀,那何况自家兄弟之军呢?估计,你若是来抢劫他们老大史笑燃他们都舍得,至于这简钺公子,你若是抢夺,估计会有人如中魔障一样跟你拼命的!

此时此刻,既然千军万马都安然不动,也就是说,这位神奇的孤胆英雄,在此出现的目的,不是为了公主,也不是为了简钺公子。

他来,是为了一件简单到再不能简单的事情,那就是——前来送还史将军插在变成的那柄宝剑!

我们一直说,江湖险恶。可是这个孤胆英雄的举动告诉我们,江湖有时候还是会很纯净的,纯净得如同他此行的目的。

史笑燃紧紧打量着眼前这个孤零零的男子,撇开头上那顶碍眼的牛角帽,此男子一身的飘零之气,面容冷冽,甚至有些阴冷之气。尽管一身简单的布衣,却依旧掩不住他桀骜狂浪之气。

同样,这个布衣男子,此时也挑眉打量着我们的史大将军——红衣尽染敌人血,银甲遍照胡鞑骨。剑眉入鬓,星眸临寒。沉重的铠甲,挡不住他俊逸清朗的气质。

? 长长的沉默。

布衣男子将剑,只手横在眉前,眼角微微敞开,似是挑衅。但任是谁,都能看出,这是此人所能表现出来最谦卑的姿态了!若是平常之人,此时,应当将宝剑双手奉上。

很显然,这个布衣男子不是平常之人!

? 尉迟谨看了看史笑燃,得到他的默许后,纵马前去,索回了史将军的宝剑。

那布衣男子,并未说任何的话语,和史笑燃对目了片刻,一笑,瞳孔之中散发出一种野性的光芒。

他大手一挥,扯下先前为防止战马胆怯而蒙在马眼的黑布,顺手搭在自己头顶的牛角上(原来,牛角帽,可以用来做衣服架、杂物架)。

撤缰,纵马,反向驰去。

寒风凛冽的大漠,一骑征尘。

那人的出现,乃至消失,一切也都收在坐在车辇之中的简钺公子眼中。

大军过了黄河之后,他问史笑燃,你可知来者是谁?

史笑燃微微一怔,斜睨了简钺公子一眼,慢吞吞地问道,在你看来,他会是谁?

简钺公子安心地盯着自己眼前的棋盘,手指轻起,捏住了一枚白棋子,不动声色道:端木赐!

史笑燃大笑,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诧,道:简兄为何不早告诉我?

简钺公子抬头看了看车撵外,马背上笑容灿烂的史笑燃,也笑,将捏在手里的白棋子,轻轻放在棋盘的另一个稳妥的位置,沉声道:史兄正逢喜事,怕——不宜杀生吧?

简钺公子当然不是傻瓜,你史笑燃明明早也知晓,来人定是端木赐。想想这边塞之上,还有哪个彪悍之人,会有万马难当之勇呢?明明是败军之将,不夹着尾巴逃已经够好的了,还要冲到人家军前来热闹一把。

当然除了他举动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端木赐,别无第二人!

彪悍之人,总有彪悍的做法。他端木赐是强人!强人所敬畏的只有和自己对等但偶尔略强于自己的人。很显然,史笑燃完全符合他的这个要求!史笑燃,这个用三个月时间,把他这边疆枭雄生生逼上绝路的人物,他自是敬畏。

那个雪夜,他也知晓了属于他以及他残余军队将要面对的命运!或者生,或者死!别无第三个选择!

但是他依然掩不住激动的情绪!因为,正是这种最后的对决,才能将他同自己真正的对手推上面对面对垒的舞台!

可惜,没等他激动多久,那郑老龙王委派了一个比他更激动的黄门太监,十二道皇诏,将他真正的对手史笑燃,给活活地扯着尾巴扯回了京城!

其实,端木赐应该谢天谢地才对,也正是郑老龙王这个决定,才使得他得以活到现在,并将在不久之后,再次勇登历史舞台,对郑老龙王或者郑小龙王同学,大动干戈!劫其财,掠其民,扰其边疆!

可是,端木赐似乎并不领情,在他看来,没有对手的统领是寂寞的,而寂寞这种情绪又是可耻的!所以,当他获知史笑燃撤军之后,停顿一天,放松了一下三个月来都一直绷紧的神经。隔日,便一路狂奔,追将而来!

奉上史笑燃的宝剑,是一个统领,对自己对手最大的尊敬;当然,尊敬之中,还有隐隐的挑衅——我还你宝剑!在此静候史大将军你的再次大驾光临!

也就是说,老子没死,老子还要继续折腾你们!

怎么样?这就是我!端木赐!

可是,他急吼吼等待着其再次光临的史大将军,会不会再次光临呢?答案在郑老龙王的参与之下,变得异常不确定。

如果,郑老龙王,在史将军班师回朝后,一刀砍了他,那这就是端木赐和史笑燃的最后一瞥了;当然,师出有名。郑老龙王同学要砍了史笑燃同学,肯定也得有个名目,名不正,则言不顺。毕竟史家根深蒂固,史笑燃好歹也是当朝第一将,要真是可以顺便砍,而不引发祸患的话,郑老龙王,估计早就砍了。

那么,照目前看来,郑老龙王最先能够得到砍杀史笑燃的名目,那就是,史笑燃班师回朝后,拒婚。

为了他天下人皆知的心头爱,宋绯凉,拒绝了帝王家的金枝玉叶。

所以,此时此刻,郑老龙王,正卧在宝座上,奸笑着磨刀——你一拒婚,我就砍你,绝不客套。

十四、让人怜惜到心疼的美,才是美的极致

此时此刻,很多人或者和本仙女一样,都在奇怪,为什么史将军明明知道此人正是屠城的罪魁端木赐,还会放其离去呢?

难道是因为惺惺相惜?抑或是怕以众敌寡,胜之不武?

我相信,像史将军这样熟读兵书,深谙兵不厌诈的人,自然不会被上面两种原因所左右。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史将军放端木赐离去,是有第三个原因的!

这第三个原因,也就是端木赐这个横行边疆多年的卢鞑族流氓头头、野狼王,胆敢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史笑燃的千军万马之前一来略表敬仰、二来略表挑衅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日之后,答案自然向我们卸却它神秘的面纱。

所以,此时此刻,大家还是将目光重新放回京城之中、本姑娘正在俯身的流云居,放回到流云居中那个神奇到喜欢割人舌头的简钺公子身上。

简钺公子本欲借着小师妹绿涯心系史笑燃,而揶揄她的,可是只因绿涯提及了宋绯凉,让他有了太多的思绪,然后整个人的思维有些凌乱了起来。

他想着回京之后的史笑燃,如果不是面对牢房之灾,那么一定会面对盈盈红烛之下、佳人满怀的洞房之福。

洞房?

简钺公子想到这里,嘴角弯起一丝苦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自己一心推给史笑燃的宋绯凉。如今的她,也随着这桩离奇的赐婚,变得前途难测?

冰雪聪颖的她,此时此刻,会不会正在对着烛火,暗自落泪呢?而那双大手,会不会擦掉她脸颊上那烫人的泪珠啊?然后给她一个坚定的拥抱,表示自己的此情不渝。

此情不渝!

他也曾如此承诺过她的。当时的她,在他的这句话后,低眉盈盈,手帕捏在手里不知绞了几绞,手心、指端的汗水将整个手帕都湿了起来。

欢喜与羞怯,都化作了一滴无声的泪。

聪明如她,都忘却了自己从不作小女儿态的。可是,偏偏在他对她表白之后,她竟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从容与聪颖。

她本是北国神医宋太的掌上明珠。母亲早亡,她便是父亲宋太的心头肉,自小养就了知书达理,举止从容之态;多于江湖义士交往,赢得不少英雄青睐。可惜的是,一场突来之灾,父亲宋太,死于非命,她便也孤苦无依。

宋绯凉,宋绯凉,她想着自己的名字。凉啊,终是这样的薄凉。

父亲生前曾告诉过她,她的名字由来——原是出生那日,母亲难产,于是,宋太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而那一夜,又突降大雪,天气阴冷异常。当她降生之后,宋太一手抱住新生的女儿,看了看自己床上的娇妻,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冻得又红又冷的脚趾,就给她起了名字:宋红冷——悼念自己那双可怜的脚。可是,后来,又觉得自己是一介神医,女儿的名字,叫做红冷,太过俗气,所以,就将名字改成了“红冷”的同意词“绯凉”。

“绯凉”是个很美的名字,绯凉也是个很美的女子,落落的、疏离的美。可是,此时此刻,绯凉也是一个薄凉孤苦的女子。

就在她依靠在自己父亲身上无声恸哭之时,一双最温柔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

他眼若春水,悲悯而自制,望着这个哭得早已无声的姑娘,一方丝帕,一声叹息,他说,你若愿意,就随我去吧。

他就是,简钺公子,初到北国中土的简钺公子。

一见钟情,多发于俊男美女之间;那么,当时的她,那份凄楚薄凉,应该是打动了他吧;而当时的他,那种温柔和悲悯,也应该埋在了她的心上了吧?

所谓爱情,之于当时的她和他,并不是时间短长可以来衡量。总有那么一种人,一见误终身;总有那么一种爱,一眼抵万年。

后来,在他的流云居里,她就成了他的心头好,房中欢

其中的抵死痴缠,只有他和她知,于是,在那夜色浓浓之中,情浓之时,他的手穿过她漆黑的发,一句承诺,此情不渝,惹下了她一生的眼泪。

那时那刻,他信了,她也信了。

此情不渝。

可惜得很,此情不渝却这样薄凉,薄凉得如同她眉眼之间,那份天生的忧郁一般。此情不渝的他,两个月后的一场筵席之后,将她让给了史笑燃。

没有解释,不给缘由!

他本以为,史笑燃会给她自己给不了的幸福,却不想,史笑燃此时,居然竟被皇家垂怜!天赐佳缘!

这场赐婚,新欢旧爱,史笑燃,他的好朋友,又该如何抉择?

就在这无比静默的时刻,蜡烛垂着泪,点点滴在心,他嘴角微苦,面容之上寂寞的表情,让整个世界都跟着沉默了。

突然,有一个紫衣侍女,慌慌张张冲了进来,神色慌张,冲着简钺公子仓惶地比划着,似乎是说:不好了,公子,官府来人了

简钺公子邪美的的面容微微一凛,眉头紧紧皱起,又松开,他对身边的侍女示意,那些侍女纷纷上前,推他离开。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颠倒众生的简钺公子,居然是坐在轮椅之上的!

苍天啊!原来是这般的残酷!居然可以这么轻轻弹手,毁掉一件几乎是艺术品的作品。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在地上打几个滚,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一下。

此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简钺公子在众人口中会如此销魂,除却了他天生的姿容,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男子残缺的美,让多少人心生过滔天怜惜之情啊。这心情就好比一个巧夺天工的瓷瓶,晶莹剔透,描龙雕凤,价值连城。然后被败家子的你咣当——一声给摔了个稀巴烂。

让人怜惜到心疼的美,才是美的极致。如同淬毒的锐利刀锋,会割破人的皮肤,最终,让人毒发身亡。

简钺公子的美,就是这一种。

这也正是我先前提及过的,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可以有无数的男子被替换成骑马撞我的那一位史笑燃将军,甚至可以有无数的猪、牛、兔子、羊替换成骑马撞我的那一位,但是简钺公子却永远不会”。

因为,他的残疾导致他永远无法跨上战马,纵横驰骋!

简钺公子在众多红粉女侍簇拥之下,余香融融,离开了绿涯闺房,出门去迎接那些闯进流云居的官兵。

绿涯赶紧折回头来,说,你叹息什么!刚才差点被大师兄逮住!割掉你的舌头!

我斜斜脑袋,冲绿涯说,你不赶紧出去看看,是不是你那变态的简钺大师兄专割少女舌头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官府前来逮捕他了!

不想我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简钺公子阴阴冷冷的声音,带着冷冷的笑,袭耳而来,变态?呵呵。那么在我这个变态被官府逮捕之前,还是先将你可爱的小舌头留下吧!

“丁小仙流云居涉难”第二卦:?反正正反正

此签为下下之签。

主:蜀中有蛇,胆藏剧毒。此蛇好嬉,常于草丛之中,口衔蛇尾,自成一环,自寻其乐,乐亦无穷!

惑:蜀中“环蛇”,于我何干?

解:人生之事,生之端,结之尾。亦成一环。

第二章?芙蓉国?红衣佳人

木石盟?缘结百年

十五、两只眼睛,盛满了这个夜晚的月光

简钺公子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我的心重重摔在地上。

我紧紧闭着嘴巴,心想,完蛋了!从此之后,我就变成哑巴仙女了!再也不能和买大饼的老太太为了一个铜板讨价还价了。再也不能跟一斛珠说小话,八卦县太爷和县太爷夫人的隐私了。刚刚还听绿涯说,最近京城因为少女失踪,父母寻女心切,致使占卜问卦事业非常发达。我还想向她学习占卜技术,在京城某个糖葫芦摊边摆个小卦摊,做做神婆呢。到时候,赚多少银子,就买多少银子的糖葫芦,一直吃到撑死为止!

江湖上的男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是,我怎么就没有这么豁达呢?简钺公子,虽然是百年难得的绝世美男,可是绝世美男手里的小刀,也是刀啊,割肉也疼啊!醒醒吧,花痴们,绝世美男不是麻沸散、更不是芬必得止疼片。

所以,赶紧逃跑吧!

正在我企图逃跑之时,一道红丝,势如闪电,从简钺公子的袖口袭出,如同缠龙一样,缠在我的脚踝之上,生生拉住!

这道红丝,本是简钺公子用于悬丝诊脉的工具,此时此刻,却成了索拿我的武器!补充一下,我们的简钺公子,个人爱好比较广泛。除了割少女舌头之外,还捣鼓捣鼓医术,来增添自己的魅力值。

随后,他一手掠住这道红丝,一手如同兰草,搁在嘴角,冷笑之中,轮椅缓缓地向着帷幔处逼近,身上淡淡的药麝之香散发着颓靡的气息,让绿涯的整个闺阁仿佛悬在天堂与地狱的一线之间。

没待他走近,绿涯已经冲出帷幔,脚踏在红线之上,张开手臂挡在我眼前。她声音激动,说道,大师兄,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伤害她!

绿涯大姐啊!你要保护我我谢天谢地,可是,你能不能在踩那条红丝线的时候,不要将我的脚踝一起踩到啊?你的力道太大了,这痛不比割舌头轻松啊!

简钺玉雕一般精致的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他挥指,袖口那端的红线,如同蟠龙一样,飞上八仙桌的桌腿;红线的另一端依然紧紧系在我的脚踝处,难于挣脱。

他缓缓而来,伸手,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握住绿涯的小手,慢慢握紧,将她整个小手极其温柔的蜷入自己的掌心。

他张开清泉一般的眼睛,邪邪的笑容中却透着几分孩童的天真,让人欲罢不能。他声如徐徐春风,一字一顿的说道:绿涯,乖!你知道的,在这流云居里,除你之外,绝对容不得会说话的女人!

说完,他将绿涯拉入怀中,抬手,兰草一样舒展着,极其怜惜的抚过她的耳垂,姿态亲密,如同梦呓一样,唇齿之间,别有深情的笑意隐隐,道:乖,绿涯,把她给我带过来!让我帮她斩断罪恶的舌尖!让她变得纯净起来。绿涯,你是不会反抗我的!

绿涯惊恐地看着简钺的春水一样的眼睛里渐渐变得充满戾气,但她却已经无力反抗。因为,他正凭借着自己无边的温柔、细密的爱恋,对着眼前可怜的绿涯施蛊,让她顺从于他,让她不要这么执拗,违背他的意愿!

此时此刻,对于简钺公子,割我舌头事小,让绿涯顺从自己事大。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该违逆于他的。违逆他的人都是可耻的!比逃婚的丁小仙还要可耻!

绿涯渐渐地、渐渐地深陷在他温柔的轻抚和耳语之中。

沉沦!沉沦!

他的吻细细地落在她温柔的颈项上,气息暖暖;他眼眸如同蚕丝,极尽缠绵之态。此时此刻,他在用自己的意识支配着她,命令着她,快去!绿涯,把她给我带过来!

就在绿涯失神地向我走来之前,我很恼怒地从帷幔之后企图冲出来!

欺人太甚!

居然在本姑娘面前公然调戏民女!

蹦出来的同时,我还准备了一大堆讨伐这个暴虐的简钺公子的话,比如,你这个变态!你这个死变态!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变态!为什么女人的舌尖就是罪恶的?难道上辈子某个女人的舌尖破了你的家,还是灭了你的门?你这辈子这样对待女人!老娘的舌头就在这里!你来割吧!割掉了一个舌头,还有千千万万个舌头长出来!(神啊,原谅我吧!激愤之中,我忘记舌头不是蚯蚓,没有再生功能!)

可能神不想原谅我,正在我带着一堆脏话和自己的一条大舌头,准备跳出来与简钺公子打一场华丽而残酷的华山口水战之时,一个人影快如闪电,破窗而入!月白色宽大的衣袖遮天蔽日一般严严,遮住了我刚要登台的小脸,以及我那条视死如归的大舌头!

挥剑如虹,斩断那条缠绵如丝、结实如铁箍的红丝线!

之后。

严严实实地一抱,再一个势同闪电的纵身,带着我破窗而出!

世界真美好啊!

就在我在这个人的挟持之下,破窗而出逃离简钺公子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破茧成蝶的感觉。

当我回眸,满眼感激地看着眼前来人,却只见一袭白缎紧紧地挡住了他的脸,只留下两只眼睛,盛满了这个夜晚的月光。

那一刻,我微微愣住了。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刹那间,仿佛回到了烟雨十里的江南!那座庭院深深的棋苑!那个端地是有情却似无情的男子!

失神的我,不自觉的将手伸向那片白缎,因为这双盛满了月光的眼睛,让我突然想知道,他有着怎样的面孔!

他跃向房顶,捡过高枝,眼睛瞥了一下我伸向白缎的手,声音懒散却又促狭:你如果想被摔下去,那么就扯开这片白缎吧!

说着,他拦在我腰肢上的手,轻轻一松,眼角流过一丝得意的笑,大有将我摔下去,跌个稀巴烂的意思!

虽然,在刚才,在简钺公子面前,我大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但是很显然,在破茧成蝶这刻之后,我还是感觉:生,是很美好的!舌头,也是很美好的!

可是,我依旧忍不住,偷偷地看着他,这个恍若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小声探询,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他看都不看我,声音依旧懒散,回答我,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问题一:我是我!问题二:“我救你”并不是着重在我救的人是——“你”!而是着重在“我”这种人——喜欢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