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还对靳绍那货的话三分信七分疑,今天就给她来了一出“铁证如山”。

殷遥在薛逢逢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懵懵然”神态,忽然有点乐,这种心情盖过了因为“隐瞒不报”而产生的那一丝心虚,她笑笑地冲薛逢逢挑了一下眉。

不需要多解释。

殷遥指指肖樾:“我男朋友。”

肖樾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主动和薛逢逢打招呼:“薛小姐。”

“不用那么见外,”殷遥说,“你叫她逢逢姐。”

薛逢逢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赶在肖樾开口前制止,“免了免了!”她瞪着殷遥,“你矫情个什么劲……”

瞥一眼肖樾,后面的话没再说,颇无语的表情,“真是来错了时候。”说着穿鞋出门。

殷遥走到门口,“我煮了粥,你不吃一点?”

薛逢逢冷哼,“我怕酸死。”

她踩着高跟鞋,进电梯前丢下一句:“别忘了你今天上班!”言下之意是“晚点再跟你算账”。

这点小插曲并不影响殷遥,倒是肖樾似乎有点什么想法,吃早餐的时候频频看她,殷遥一抬眼,他又低头喝粥,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弄得殷遥有点莫名,偏偏他看上去心情也像很好的样子,并没有不开心,吃完了还去刷锅洗碗。

殷遥跟进去,闲闲地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几句他在拍的这部新戏。

只是,碗刚洗完,没歇上几分钟,就接到了电话,从小区停车场入口的那个安保室打来的,是小山到了。

殷遥送肖樾下楼。

保姆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

小山一眼看到前面过来两道身影,抢先开了后车门,伸出半截身体和殷遥挥手:“殷老师!”

他昨晚得知他们两个和好了,兴奋的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

得到一个回应的微笑,小山咧开嘴,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走过来。

快到车边上,肖樾停下脚步,转个身,扯下口罩。

小山眼见着他低头把身后的人护在怀里亲,咳了一声,赶紧四下环顾,确定没人才松口气,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抬头望天,忽见前方驾驶位上的小助理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伸手一拍人家脑袋,“乱瞅什么。”

小助理脸红红,缩回脑袋。

肖樾坐上车,殷遥隔着车窗叮嘱:“路上注意,落地给我消息啊。”

他点头,眼睛自上而下地看她,“多吃点,别再瘦了。”

殷遥一笑:“嗯。”

“你上去吧,我走了。”肖樾说。

殷遥点点头,靠近车窗,“手给我。”

肖樾一愣,小山和前头的小助理都好奇地看着他抬起左手,被殷遥握住,她将他的衣袖往上拂,摸出手表戴到他腕上,又将袖子拉下来。

“再见。”

她站远,示意驾驶座的助理可以走了。

汽车发动,从车位里开出来。

肖樾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殷遥朝他挥挥手,看着那辆车开走。

车里,小山见肖樾在看那块手表,出了神似的,忍不住凑近瞥了一眼,那表盘被肖樾的袖口遮住小半,他一时辨不出是什么牌子,挺特别的,只看那精致程度,也知道一定不便宜。

不过,女人送男朋友手表也是蛮正常的,尤其是殷老师这样不缺钱的女人,送贵一点也没什么,不至于看这么久吧?

除非……

“情侣手表吧?”小山心里很懂,谈恋爱的人都喜欢这样,尤其这俩还是刚刚和好,如胶似膝的,很正常,但秉着职业态度,他还是要煞风景地提醒道,“戴的时候遮严实了,可别被拍到,现在的粉丝太厉害了啊。”

肖樾打消了他的顾虑,“不是情侣款。”

“哦哦哦。”小山轻松了,“那你随便戴!”

殷遥回家后没有磨蹭,换身衣服去工作室。

她自觉地先去找薛逢逢,进办公室没看见人,走去咖啡吧,果然看到薛老大在吃早餐。

她要了杯咖啡坐过去。

薛逢逢抬头瞥她一眼,又低头浏览网页。

殷遥也不着急,一直等她看完。

薛逢逢将手机放到旁边,眼睛平视着殷遥,“就一个问题,你是没打算告诉我?”

“不是,打算晚点跟你说。”

薛逢逢翻个白眼,“所以连靳绍都排在我前面?”

“……我怕你对他评头论足。”殷遥如实解释。

薛逢逢被噎了一下。这倒是事实,但她挂着“时尚评论家”的名头,并不认为爱评论是缺点。她反问殷遥,“所以你认为我会对他评价不高?你对他没有信心?”

她总能戳中重点,殷遥与她交流需要始终保持逻辑清晰,不被带偏。

“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我是知道人无完人,我不想看到他的任何一点有可能被挑出来贬低。”殷遥趁势说道,“所以不管你赞不赞成,我都想和他在一起,我会努力不让私事影响到工作,伤害Yin Studio的利益。”

殷遥说到这里,本以为薛逢逢会不高兴,没想到却看到她笑了。

“我又没反对你,着什么急。”薛逢逢眉目略扬,眼里计算明显,“就靠今年一部男二号已经火了四个月,我有什么好贬低他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想走的可是艺人经纪的道路,对这种稳赚不赔的,我天然有好感,你和他谈恋爱,只要将来公开恋情,我捞点汤就够撑住Yin Studio的知名度了。”

殷遥:……

这什么套路?

“你真是彻头彻尾的商人逻辑。”殷遥无语地吐槽,“这算不算利欲熏心了?”

“我不商人逻辑我还能干什么?”薛逢逢一摊手,“你知不知道你早上跟他说话什么样子?”

“什么样?”

“回不了头的样儿。”

“……”

殷遥无言以对。

她的手机这时响了一下,肖樾发来的微信消息。

有张照片,他拍了自己的机票,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左手的表带也入了镜。

底下几个字:我要上飞机了。

几秒后,又来一条:你要好好吃饭。

☆、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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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说出口的话潇洒,做出的姿态也决绝,但梁津南大婚到底是影响了殷遥。她今晚无处可逃, 不想见任何了解她旧事的朋友,这些天以来, 那些如出一辙的关心她已经反复感受, 今天不再需要。

她带着礼物来找肖樾, 其中究竟有几分是逃避, 很难计算。

或许殷遥的确也存有另一份心思, 私心里觉得肖樾很不错, 和他发生点什么也未尝不可。

然而,今晚他看起来情绪恹恹, 态度也冷淡, 可见并不乐意见她, 现在倒好,还和她闹起了脾气。

殷遥何时哄过男人,和梁津南那一段虽然结局惨淡,但在相处时她总归是被宠的,周束就更不用说了, 知进退,懂分寸,完全称得上“又乖又懂事”, 这也是为什么她留了周束那么久。

还真没处理过肖樾这一挂的。

殷遥看了他一会, 到底还是朝他笑了一笑:“既然你喜欢的话, 那我就不收回了。”

肖樾没有接话。

殷遥低头看了眼,说,“你抓得我好疼。”

肖樾目光微微一动,总算松开了她。

殷遥低头,一边揉着手指,一边很诚实地告诉他:“那几天特别忙,我差不多每天要通宵,就没记起你的生日,只好补送礼物了。”

这听起来像很诚恳的解释。

“你经常要通宵?”他总算重新跟她讲话。

殷遥奇怪地感觉到自己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忽然轻松了。

“不是经常,”她抬起头,语气平和地说,“没有你们拍夜戏那么频繁。”

“你怎么知道我们拍夜戏?”

殷遥:“上次在上海,我跟你说过我有个朋友,女演员,总是要减肥的那个,你不记得了吗?”

肖樾:“有点印象。”

“她就总是要拍夜戏。”殷遥说,“我看你们挺辛苦的,你累吗?”

“还行。”

气氛明显缓和,两人在讲着话,却仍站在这狭小的地方。

肖樾似乎先意识到了这一点,说:“你现在要走吗?”

殷遥反问:“你想让我走吗?”

“随便你。”他眉轻挑了下,淡淡地回她一句。

虽然这么说,却没再去开门,也绝口不提送她下楼的事,径自走回客厅。

殷遥笑了一下,也跟着走过去,说:“那我再待一会儿。”

肖樾拣走沙发上的两件T恤,又将吉他拿到一旁,整个沙发都空了出来,殷遥自觉地坐过去,也不用他招呼。

肖樾去了楼上卧室,没过一会走下来,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她。

殷遥便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极少看电视,这会儿也只是随意挑了个电视台,正在播放晚间电视剧,看上去像是个青春偶像剧,服装挺时髦,但里面的演员她一个也不认识。

肖樾在楼上的浴室洗了澡,换了宽松长裤和灰色的薄卫衣,他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看剧本。

见殷遥调低了音量,他转头说:“你看你的,不用小声。”

殷遥便继续看,偶尔转头看他,见他手里捏一支笔,时不时划一下,又或是写几个字。

他的姿势其实不怎么端正,背后靠了个抱枕,吹得半干的头发有些乱,整个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受干扰,仿佛她这个人并不存在。

殷遥觉得他和周束真是不同,如果是周束,这会儿想必会有些顾忌她,也许会努力想些话题陪她聊天,又或者弄些什么东西招待她。

十点过后,殷遥接到了薛逢逢的电话,她一时没防备,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惊到,看到来电人,她走到阳台落地窗边接通电话。

薛逢逢劈头一句:“你怎么不在家?跑哪儿去了?”

殷遥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你现在在我家吗?”

“你说呢?”隔着电话,薛逢逢的声音依然分贝不减,“我这不是想着今天这么个特殊的日子,怕你心里过不去,难受,想不开,一个人躲着哭多可怜,我想想就觉得看不下去,特地赶来关爱你,你倒好,人都不见了。”

殷遥听到这些,一瞬间就有些头痛,平静地说:“逢逢,我没有想不开。”

薛逢逢认定她是嘴硬,“你在我面前可以诚实点,今天一整天也没见你说几句话,食欲又不好,午饭才吃了几口,下午刚完工人就跑没影了,连汀汀都看出来你反常,你还装什么坚强倔强,说吧,在哪儿喝酒呢?我现在来接你。”

殷遥:“……我没喝酒。”

至于在哪儿?她当然没法告诉薛逢逢。

那头,薛老大却已经没了耐心:“那你到底在哪儿?位置发过来,我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开车的。”想到今晚回去要和薛逢逢一起睡,免不了又要说到梁津南,殷遥就有些烦闷。

她知道薛逢逢真心在意她、担心她,关于她和梁津南的事,薛逢逢也是最清楚最理智的旁观者,可现在她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并不需要任何安慰。

想了想,殷遥做了个决定,说:“逢逢,我今晚不回来了,你不要等我。”

薛逢逢在电话那头一愣。

“我找了个酒店住,你别担心。”殷遥说,“我现在要睡了,就先关机了。明天见。”

讲完,她挂掉电话,将手机关了机,走回沙发边。

肖樾看着她。

殷遥于是问他:“我晚上能不能借你的沙发睡?”

殷遥的问题,到最后肖樾也没回答,后来是她自己做了主,“那我当你答应了,我就睡这儿了,明天早上走,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肖樾总不至于赶她出去。

睡前,肖樾拿了一床薄被下来,殷遥还在看电视,肖樾在沙发边站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去楼上?”

意思是他睡沙发。

殷遥拒绝了,“沙发够我睡了,我不占你的床。”而且,他那么高,长手长脚的,哪睡得了沙发?

肖樾也没再多说,转身上楼。

殷遥去卫生间洗漱。洗手台上放着一支新牙刷,她刷了牙,用了肖樾的卸妆水和洗面奶。幸好他们这一行的男人都不缺这个,刚好方便了她。

殷遥收拾完并没有睡觉,又回到沙发上,将电视换了个台。

她头一次看这么久的电视,至于看了些什么也不太清楚,就觉得听着声音挺放松的。凌晨一点多,殷遥睡意沉沉,摁了遥控器,扯了薄被盖上,模模糊糊睡着。

沙发毕竟不够宽,随意翻个身,被子就滚掉了。

夜里降温,她也睡得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