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如璀璨,迷离双眼》作者:白小侃【完结】

1、一...

当我从床上爬起来时,陈万钧那厮睡得正熟,楞大个男人还趴着睡,要命的是他还独自占了大半个儿床。我瞥了眼床头上的圆脑袋仿古灯,就想举起它来砸陈万钧脑袋。不过我没那么做,一是因为没那个胆儿,二是因着我向来惜财。我很“识货”地明白这一看起不咋滴的破灯儿其实挺贵。

这卧房很大,床尾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窗帘密实地遮住一大面儿落地格子窗。初识陈万钧那会儿我无比崇拜他,用宋嘉平的话来说就只差摆一画像上两柱香那样儿真正地“拜着”。我还百度过他的名字,原来这“钧”字儿有千克的意思,一钧就等于三十斤,“万钧”自然就等于很多很多斤了。不过他因着特别会刁难特别能挑剔并没能长出多少斤肉,倒是赚了很多斤银子,以此看来这名字仍是取得十分到位。

眼瞧床上的大款翻了个身,我赶紧迅速收拾好逃去公司。别以为我是什么高风亮节的烈女,要和阔公子演一出诸如“为父卖身”这类的把戏。我特别爱钱,倒不是因为家里穷,纯粹是天生的习惯。当初是我自个儿跪在陈万钧跟前求他跟我那个啥,虽然大伙儿都说姑娘家要洁身自爱,可我并不为此后悔。

我刚把办公桌上的日历查看一遍,张茜茜就捧着记事本走到跟前问我:“晚上公司有聚会你去麼?”

当然要去,我呷了口水猛点头。她十分鄙夷地瞥我一眼,然后拿本子敲两下我的头:“不带你这样儿省晚饭钱的啊!你家老爷难不成还扣你口粮麼?”

张茜茜这名字取得甚好。我刚进公司培训那会儿,几乎每堂课讲师都要先点名,第一次念到张茜茜的名字时,我楞是听成了“脏兮兮”。不是我耳背,实在是那讲师平翘舌不分。后来被派去给员工发“福利”,我拿着单子大声吆喝:“咱这儿没人叫张qianqian啊,是不是已辞的旧员工啊!我先帮她领着了啊!”

刚说完,张茜茜就一把扯过单子愤愤然盯着我:“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想自个儿吞了吧?好好儿的名字也念错,真没文化!”

“我kao!谁让人有文化的爹妈给起这么个有文化的名儿呢!我好歹也识它是个多音字儿,这货居然说我没文化!”人张茜茜听我这直白的语言不恼反笑,于此我俩便“好上了”。后来我问她为啥我当那麼多人面儿骂她她还愿意“跟我好”,她回答说就看中我这副直肠子,还说“直肠子”人没私心眼儿。这话自然说得我十分乐呵,可这厮居然又要死不死加了句:“不过这类人十有八九都是短命鬼,多半儿都会死于非命,真真是可惜了!”

看她一脸惋惜样儿,我直接拿手抡她脑袋,她气得边跳边叫:“筱言西你他妈不长眼啊,我这刚做的发型!”

我悠悠然瞅着她抓狂的样儿,心里十分痛快。今晚公司在俏江南订了大包间,张茜茜一路跟我狂侃汪小菲和大S的盛大婚礼,具体地就像她自个儿亲临过现场一样。过道上的地毯很柔软,走着走着就看见迎面而来的一对壁人,陈万钧西装革履的样儿十分衣冠楚楚,挽着他胳膊的美女穿着旗袍,月白暗纹锦缎上绣着湖蓝蔷薇。不知他有没有发现我,反正我当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了包间,偏偏张茜茜那丫头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咋呼:“筱言西你丫被鬼追啊!”

遇这情况我当然得像避鬼一样避着他,谁会在看到自己的情人跟别的女人亲密无间走一块儿还傻站那儿笑脸迎人。我当然也不会上前赏他巴掌,尽管我很想这么做,可我压根儿不够格对他理直气壮,因为我跟陈万钧往暗里说也算得一对儿地下情人,往明里说却啥也不是。我估计多半是因为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我,他曾明令禁止我跟他在公共场合一起露面,还不甚刻薄道:“就你那姿色,别把人吓着。”

他公司公关部有大批专门用来交际应酬的美女们,这在我当初还无限仰望他的时候早已打听清楚。不过刚刚那位瞧着却不太像公关女,人那气质轻淡又温婉,哪儿是那帮生来一副谄媚样儿的小公关能有的啊。

“唉,你知道刚才穿旗袍那女的麽?”正疑惑着呢,有人把答案送跟前,我当然会十分茫然地说不知道,然后又八卦地问她是谁。张茜茜一脸骄傲地告我:“蒋舒薇,她爸是做官儿的。人刚从奥地利学成归来,上月才跟一公司签约,现可是炙手可热的广告大腕儿!”

张茜茜这人没啥特点,就特能八卦,连演艺圈一线明星的祖宗八代发家史都知晓一二。而且她还不是瞎说,大多事儿都被后来的媒体曝光证实,所以这次我还是比较信她的。我这儿还没回话呢,她又接着说:“她旁边那男的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男朋友,长得可真叫一‘祸害人心’呐!肯定也是一忒有钱的主儿,你回去问问你家老爷,八成他也认识。”

张茜茜是公司唯一知道我“认识”一忒有钱主儿的人,她曾亲眼见到陈万钧的车子送我到公司楼下。那次他突发慈悲差司机送我上班儿,人司机当然尽责啊,送我到门口儿还绕过车尾亲自帮我开车门,于是我特有气势走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嘴张特大的张茜茜。因着那是我唯一一次乘豪车上班,张茜茜便说我是一典型的小媳妇儿,家里伺候着一忒有钱的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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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我自然不会傻兮兮去问陈爷人蒋舒薇跟他是何关系,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我还是十分明白的,况且一开始我对他俨然就一教徒膜拜神的感情。他有钱有地位、有相貌有文化、有品味有性格,这种“六有”超级完美男当然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其实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还有家庭。

陈万钧年少时就去国外念书,到二十五六才回国。回来的时候一并带了个进口媳妇儿,那姑娘自个儿有地地道道的外国名字,却被陈万钧那帮熟人叫做angle。据说那angle生来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堪称完美,可后来不知为何他俩离婚了,那洋姑娘还自个儿流着泪跑回国去。

我得知这事儿后深深觉得世事不能完美,加之我对陈万钧的了解,多半儿是因为他拈花惹草四处放电才让人受不了要离婚。让我感到幸运的是,我朝他跪的那一阵儿他刚办完离婚手续,要不我就成名副其实的小三了。糟蹋自己疼的是自个儿,破坏人家庭可就等于活生生给人一刀,人招谁惹谁了非要挨你一刀。

陈万钧又连续一礼拜没call我,我也乐得清闲。刚跟他那会儿,我可没少紧张,这人吧一旦拥有的比一般人多些就容易跟人拉开距离,美名其曰气场,陈万钧就是这麽一类人。眼瞧着有这麽一大气场的偶像就在跟前我能不紧张麽,他当时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颤栗,还不阴不阳地说:“你要喜欢抖就趁这会儿抖个够,等我洗完澡出来就不要再抖了。”

我听他这一说反倒镇定了,紧张啥呀不就跟偶像一块儿睡觉麽。睡觉不就一闭眼儿一睁眼儿的事麽,当做了场梦还不行!于是我就将这梦连续做了两年半,到现在还继续在梦里恍惚,我经常怀疑这事儿根本没发生过,全是我臆想构造而出。

我同陈万钧虽然做尽了情人该做的事儿,却没住在一块儿,他怕是脑子长瘤了才会傻到让我住他那儿。我这小一居还是毕业那会儿租的,床跟沙发距离就半米,我在这之间拉了一素雅窗帘,地方虽然小点儿倒挺好住。正窝手掌沙发里看快乐大本营呢,手机就响了,我十分认命地按下接听键,陈老爷低沉的嗓音便传过来:“在哪儿。”

陈爷说话向来一个调儿,通常只有句号。我十分恭敬跟他说在自个儿家呆着。他又说:“来仙鹤楼,给你半小时。”

说完就掐断电话,我一面儿火速收拾自个儿一面儿在心底问候他祖宗。从这儿到仙鹤楼最快也得四五十分钟,偏偏这人还跟一昏君似的下不可能完成的命令。这两年半我算是深刻体会到啥叫距离产生美,以前没机会接近陈万钧时就觉得他十全十美,现处近了就会时常反思自己当初为何会觉得他十全十美。

我赶到仙鹤楼的时候他果然不高兴了,平常老拉长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似乎更长了。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爱吃这一套,美名其曰成熟有性格。我悄悄顺了口气儿,开始对他笑不露齿:“刚刚路上塞车,所以我来晚了。”

人只夹了筷子菜放嘴里细嚼着,压根儿没看我一眼。他刚嚼了几口就开始皱眉头,然后便将筷子往桌上一搁。

这才扬眉用眼神示意我吃菜,我十分得体地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陈万钧生了张十分挑剔的嘴,通常我跟他一块儿吃饭,都是他在“看”,我在吃。他比较喜欢简单的家常菜,这道松子茄鱼不咸不淡清脆滑爽,瞧着还挺新鲜好看,应是色香味儿俱全了,可这挑剔的主儿只尝一口便搁下筷子。真难伺候!

“那晚你躲什麽。”跟他这么长时间,我要不知他说的是哪个晚上就算是白跟了。废话!不您让我不要在公开场所跟您装熟麽!我没那个胆儿跟他横,谁叫人是爷我充其量就是个婢呢,所以我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抬头笑脸盈盈地回答他:“那种场合不是怕妨碍你麽。”

他摊开一只胳膊放椅背上,另一只手夹了只烟,极淡地冷笑一声:“你倒是知趣。”

他话本来少,我又埋头开始吃菜,过了一会儿他又懒洋洋地说:“以后别躲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理你。”

我无比端庄地又抬起头朝他笑,嘴里还温柔地回应:“知道了。”

这厮又不说话了,只默默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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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洗完澡后我穿上那条新买的睡裙,无袖上等绸锻料,用店员的话来说就是十分性感十分能撩拨人心。这是我自己出钱买的,花了我俩月工资,付账的时候我站那儿数现金,人拿我跟暴发户似的一个劲儿地鄙视我,这年头有钱也得分阶级啊!花楞多银子买这么块短料子心疼死我了,可为讨陈爷欢心我也就咬牙忍了。他曾不止一次批评过我的穿着,说我没品味,可却从不掏钱让我买衣服去,这人也忒小气了。

卧房镂花水晶顶灯闪闪亮着,陈万钧坐床上正拿毛巾擦头发,他的头发黑又软,空气里飘荡浅浅沐浴露的清香。白色纱帘因敞开的一面儿小格窗灌进的风轻轻飘起来,窗外是条江,江对面儿霓虹闪烁。

我光脚踮到他跟前,轻轻坐他腿上,笑盈盈看着他的眼睛说:“抱我。”

他斜睨我一眼,搂着我的腰,手掌往我大腿深处游动。我刚软软地窝进他怀里,他的热吻就铺天盖地落下来。陈万钧从来都是骨灰级的床上高手,加之我穿的料子少,他很容易就将我剥得精光,然后带我滚到床上。

“想我吗。”激情四射地同时他含糊地问我,我只低低嗯了一声,他便开始用力。疼得我直想骂人,这厮力道也忒大了!

后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房间里只亮着暖黄小灯。玻璃上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我随手拣了件衬衣套上,走到窗前看雨。江对面儿的霓虹灭了不少,想来已经深夜了。站在高层俯视雨中的江水倒显得薄雾层层,十分模糊。

这样安静的时刻人却特别精神,仿佛脑子里的思绪都清晰得能看见纹路。我向来没有半夜醒来的习惯,偶尔碰到这情况,就会特别想念宋嘉平。

那个我深爱的小伙儿,我已两年半没见过他了。第一次遇见他那会儿我刚念大二。周末跟寝室一姐儿们去爬灵山,刚到半山腰天就开始下大雨,我跟宋越手牵手一个劲儿地往树底下跑,结果我新买的韩版粉红平底鞋因泥水的冲刷,软底子被生生开了口子,每走一步鞋后跟就开一下口子,十分难看。宋越无限惆怅地问我:“言言,咱该咋办啊?”

刚说完眼前就出现一穿军装的男孩儿,他背了一个迷彩大包,雨水顺着帽檐往下落水。那么狼狈的场景他却十分从容,雨水淋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就半眯着眼问我们从哪儿来、干什么的。宋越跟她道了一番,他一挥手就说:“跟我走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们再站下去非重感冒不可。”

后来才知道他是军校的学生,那次上山是实训课程。熟了后我就糗他:“你运气可真好,偏偏就赶上下雨了。”

他告我其实那是学校专为他们挑的“好日子”,所谓训练就得经历风吹雨打。宋嘉平很优秀,那会儿还未毕业就被学校选中预备进精英班,他们班儿的人可全是单独进行这种野外实训,那天我和宋越在山上遇见他,他就正上着一个人的实训课。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为脚下的新鞋堵得慌,他后来问我怎么了,我就盯着双泥脚说:“不带这么倒霉的吧!这鞋可花了我整整四十大洋!这才第一次穿呢,就这么夭折了!”

宋越一个劲儿扯我衣角,可能是觉得在恩人跟前提大洋这个词儿太俗。可人宋嘉平却笑得合不拢嘴,还替我纠正:“这应该不是夭折吧,顶多算个寿终正寝。”我拿泥脚踹他迷彩裤腿儿,他也不躲闪只是笑,莫名地就那样熟起来。

后来宋越就常说我:“咱言言凭着一双破鞋就把人军哥哥给拿下了。”

这话可说得真是充满歧义,不知名的人听了还以为我是那啥人呢。我在暴力解决了宋越后也觉得奇妙,明明爬山来着,我干啥鬼使神差要穿那么淑女的鞋啊,不过若是没有那一遭,可能也就没后来的事儿了。想想也觉着十分开心。

“在想什麽。”陈万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急速收回思绪转头看着他说:“忽然醒了,睡不着。”

他赤*裸胸膛坐在床上,只幽幽看着我也不说话,我被他盯得悻悻的不知道是就这麽站这儿妥当还是过去的好。陈万钧从上至下将我细细打量,那眼神就像我是砧板上的猪肉而他是那精挑细选的买主一样。

我十分不自在地也将自己打量一遍,这才惊觉自个儿□的肉*体只穿了他那件儿衬衣,最上面儿两颗扣子还敞开着,衬衣下摆就齐大腿那儿。我顿觉有点儿局促又有点儿尴尬,脚指头因紧张而往里蜷了蜷。忽闻他极大一声喘息,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下床将我打横抱回床上,重新压着我的时候还低声说:“你勾引我。”

我丫抽他嘴巴子!不承认自个儿是那啥啥狂反赖我身上了。等他再此为所欲为之后我已筋疲力尽了,他却精神头儿越来越好,点了支烟倚着床头。我刚昏昏欲睡,他又大力将我推醒:“滚!你他妈呆这儿我不好睡。”

这少爷脾性也忒喜怒无常了吧!这啥时候了才让我滚。好在我也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爷命令我走人麽!我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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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雨夜从城东赶到城西的结果居然是重感冒,我的身子板儿向来跟我的意志力一样顽强,这次就坐出租里吹了点儿冷风居然也整出个重感冒。幸好张茜茜第二天打电话找我,要不我得在屋里睡上一天了。她十分火速地赶到我家,又十分麻利地将我拽进医院。

这会儿我正一边儿打着点滴一边剧烈咳嗽,震得支架上那玻璃瓶直晃悠。张茜茜瘪嘴瞅着我:“咋一晚上不见就咳成这样儿了,跟一肺结核老太太似的。”

她也不挑个好点儿的比喻,林黛玉多适合啊,非得说什么老太太。我差点儿咳岔气,根本没功夫搭理她。估计见我实在咳得厉害,她才给我倒了杯水:“我呆会儿还得加班去,你给你家爷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慰问慰问。”

我就算给“地中海”打电话也不可能打给陈万钧啊,当然我没这么跟张茜茜说,我只问她为啥礼拜天还加班。一提这个她就来气,猛咬一口苹果,嚼得“咯蹦咯蹦”响:“地中海他丫就一孙子!你还记得前段儿时间我跟你说的那个蒋舒薇吧,人啥条件啊!地中海居然想让人给咱公司新产品做代言!叫我没日没夜地写案子,准备挑‘最好’的方案给蒋舒薇过目。”

“地中海”是咱公司老板,很常见的中年秃顶麽,大伙儿都暗称他地中海。张茜茜还没气过,又大口嚼着苹果,多半儿拿苹果当地中海脑袋了,她又说:“我瞧地中海提人那眼神儿,活像人是一美味佳肴,恨不得一口吞了似的。色*狼!”

我就劝她:“男人麽,不都这样!”她忽然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问:“你不是跟你家爷吵架了吧?大好的周六晚上居然独守空房,说起这个我就不明白,你说你那破地儿小成那样儿你干嘛还住它!你家爷不有的是钱麽?”

说到这儿又想了想说,“不过也不难理解,有钱不就烧得慌麽!反正不花白不花!大房住久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看不出来啊筱言西,你丫葫芦里还有几味儿药呢!”

我精神不太好,懒得跟她贫,只翻个白眼儿提醒她:“你再不走,加班儿费可没了啊。”她这才慌忙站起来,走的时候还唠叨:“你要跟人吵架了就给家里去个电话,这时候娘家人最靠谱儿了,没准还替你找那爷申冤呢!”

这丫今天咋这麽多话!我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就作势给她砸过去,她果然逃命似的打开门,还十分怨愤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母老虎就算病危也还是只老虎,惹不得!”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也不带上门儿。我心情忽然明亮许多,情不自禁咧嘴开始笑。正笑得欢呢,陈万钧老爷就迈着沉稳的步伐踱进房来,我未料到他会出现,脸上的笑容顿时发僵。

半小时前张茜茜去厕所的那会儿,我接到陈万钧的电话,他命令我马上过他那儿去,我就放低姿态跟他商量能不能晚上再去,他当即十分不屑地嗤笑一声:“你倒会拒绝了。”我十分抱歉地解释:“我这会儿在医院打点滴呢真走不开,下午行吗?下午估计就能完了。”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就把电话掐了,我当时就觉得完了,又得罪这祖宗了!还没想好下午该如何取悦他呢,这矜贵的主儿就这麽出现了。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又沉默地走过来拿手覆我额头,最后才慢悠悠坐椅子上说:“又没发烧,打什么点滴。”

难不成只有发烧才能打点滴?我对他笑着说:“倒不烧,就是咳了点儿。”

他习惯性地摸出支烟,顿了顿又放了回去,他看了我半晌又开始冷笑:“筱言西,你可真能装。”

我懵了,跟谁装也不敢跟大爷您装啊。这医院这病床,还有这点滴瓶儿这针头,能是假的麽!我刚想说点儿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手机一看他就笑了:“舒薇,怎么了。”

那嗓音可叫一个温柔,我跟他这麽长时间极少听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还有那柔得能挤出水的笑容,真真是可掬。忽然心里就不舒服了,我吞下口唾沫准备定定神,却被呛得猛咳起来。

他抬头瞧了我一眼,皱眉起身走出屋外,八成是嫌我咳嗽的声音打扰他讲电话了。我端起张茜茜走前倒的水啜了几口才渐渐缓过来,还好另一个床位没人,不然可就打搅人家了。这咳得也忒狠了,只差没咳出我的肺来,缓过来后我都不敢讲话了,怕一个气儿不顺又开始咳。

陈万钧回来的时候又定定瞧了我一会儿,然后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分钟不到司机小刘就到门口了。他恭敬地双手呈给陈万钧一个牛皮纸袋子,陈万钧三两步走到我跟前将纸袋子放床头柜上,又十分轻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就干净利落地走了。我扯过袋子一看,里面一踏踏红票票足足有十来公分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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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陈万钧走后四周特安静,我并不好奇他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以他的能力办这麽件小事儿并不难。我也不会给家里打电话,就算打回去,人接不接还是问题。从我跟陈万钧在一起后,他们就不再过问我了。

那天我从陈万钧的车上下来就看见站在细雨里的我妈,她拿手指着我说:“为了个男人你作践自己,人稀罕你这麽做麽!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跟我回家咱啥也不说了,好好过日子就成。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咱娘儿俩从此就别再见面了,你也别再喊我妈,我就当白养了你这麽个姑娘!”

我的选择已显而易见了,她当时气极给了我一耳刮子,然后就跟我爸走了。说不想他们肯定是假的,自个儿的心又不是铁铸的,特别是在这种脆弱又无人过问的时候。心里像堵了块儿橡皮,烦闷不舒服,不过我没哭,宋嘉平以前就常说我不会哭,因为我没长心,他说没长心的人压根儿就没泪腺。

说起宋嘉平就想起我那会儿犯阑尾炎的事儿来。他们学校管得严,半月才放一次假。那个周末他到学校找我,我带他去吃学校后街的小吃。那会儿刚恋爱,不吃不喝就那样互相干望着,心尖尖上都能乐得开出朵花儿来。心情一好胃口就棒,我解决了一笼狗不理包子又点了一盘椒盐老豆腐,宋嘉平没吃多少就放筷子,只乐呵呵地看着我吃。

这一点倒跟陈万钧很像,所以我向来害怕跟他一块儿吃饭,他每次看着我时我就心里发酸地想起宋嘉平。

当时宋嘉平就担心我会不会一下吃太多,我一面儿大快朵颐一面拍胸脯安慰他:“没事儿,我胃大着呢!”他扑哧笑出声只说了句我知道,我便毫不客气地在桌子底下踹他,那会儿他已经知道躲了。后来豆腐刚吃一半儿,我就捂着肚子嚷疼了。宋嘉平急得要拨120,还是我拦住他:“这儿人多路窄,救护车还没开跟前我就已经疼死了。”

他伸手擦我额上的汗,然后蹲在凳子跟前说:“别贫了,快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那会儿年纪小,谁不喜欢浪漫的事儿啊。我当即便娇弱无力地趴他背上,他就那样背着我穿过一整条闹市,引来很多人侧目,我当时就觉得咱不是在走闹市,那回头率整个儿一星光大道啊!宋嘉平的个子很高,军校的人骨架子都展展的,他跟人一样穿着白T恤牛仔裤,可就是比别人长得好看有气质。

他不喜欢我说他有气质,总觉得那是形容女孩儿的,这时侯我就特流*氓地环过他肩头说:“本姑娘就觉得你有气质怎么了!姑娘我就好这口,你要敢说个不乐意试试?”

他一把将我搂怀里笑嘻嘻地说:“乐意乐意!老婆乐意我就乐意!”

那天在医院他把我安顿好后,大半个儿背都湿了,好不容易坐椅子上歇下我就跟他念叨:“那盘子豆腐还剩一大半儿呢,就这麽走了真是可惜。”他哭笑不得地调了调点滴速度说:“你这小财迷,以后结婚我天天给你做豆腐,看你不吃腻歪!”

我朝他瘪嘴:“谁喜欢吃豆腐了,我又不是你。”他笑着吻我额头:“我只喜欢吃你的豆腐。睡吧,养足精神对付明天的手术。”

那会儿生病真幸福,有男朋友疼着,爸妈也过来守了我一礼拜。正越想越难过,陈万钧就打电话来了:“你下来。”

我抬头瞧那玻璃瓶子,将将见底。可见上帝还是眷顾我的,不然我可得拎着这瓶子下去“面圣”了。我拔了针头,自个儿拿床头柜上的棉花棒摁着手背,穿上鞋就噔噔下楼了。

陈老爷今儿个换了辆车,我巴巴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却瞧见一美丽的姑娘,正以为我认错车了呢,驾驶座上的爷就发话了:“后边儿去。”

我对那美女抱歉地笑笑,又巴巴地去开后门儿。上车后我就仔细回想那姑娘的面容,老觉着似曾相识,等我终于记起来的时候差点儿激动地拍我自个儿大腿。这姑娘可不就是那蒋舒薇麽!姑娘十分温柔地发话:“万钧,你这宝马是哪一款啊?”

我看不见陈万钧的表情,只听见他笑着回答:“X6。”

美丽的姑娘笑了,声音甜甜的:“他家那么多款跑车,你怎么会选个这麽彪悍的外型?”

陈万钧又发出笑声,看来今天他老人家的心情真不错,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有几分不屑:“开跑车的不是暴发户就暴发户他儿子,真爷们儿谁开那娘娘腔的东西。”

姑娘又嗤嗤笑了两声,我也傻兮兮地附和着微笑,不过我没敢笑出声音,他们能拿我当隐形人看待我已经偷着乐了。我老觉得吧,陈万钧跟蒋舒薇有点儿什么,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活像一第三者,可我要是一小三他也不会把我往“正牌”这儿带啊。如此看来,定是这朝三暮四的男人又拈花惹草了,不过这朵花儿瞧着却让人舒服,所谓天生丽质不过如此。

我兀自理着小心思,陈万钧低沉又不耐烦的声音再度传来:“想什么呢。”

人美女没回答,倒转头笑着看了看我。于是我确定,他这一句是对我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哪位好心的看客能赏给俺个评评啊…555(孤独寂寞地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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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你跟人美女好好聊着就得了,跟我搭什么腔啊。可毕竟他发问了,我只好轻声回答他没想什么。车里就这麽变得安静,谁也不说话。我不是刚生病麽,忽然就又开始咳嗽,喉咙痒痒又挠不着,咳得我都快吐了。我觉得有些尴尬,这俊男美女坐前面儿本是多好一画儿啊,就这麽被我这特生活化的咳嗽给搅和了。

天生丽质的美女姑娘给我递来一瓶水,又从纸盒里抽出张纸巾递给我。那芊芊玉手真是漂亮,人气质佳长得好却不艳俗,指甲修得十分干净,一点儿指甲油也不涂。不像那俗气的张茜茜,每天换着法子打扮,结果却让自个儿更俗气。我接过东西稳了稳气息跟人说谢谢,她特有修养地说不客气。

车子又安静地走了一截儿,陈万钧将车刹在路边上,蒋舒薇下车的时候跟我说拜拜,我亦客气地跟人辞别,话一出口才发觉嗓子已经咳哑了。我瞧着她倩丽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觉得自个儿刚才那公鸭子般嘶哑的声音特丢人。

“前边儿来。”陈万钧降下车窗,挽起衬衣袖子的胳膊搁在窗框上,另一只手就搭着方向盘。我闻声便立即行动,换了位置似乎能闻见淡淡的香味儿,极淡极淡却十分自然的味道,那应该是蒋舒薇留下的。有钱人的存在感就是强,即使人已离去也能留下点儿什么让人想起她。

陈万钧他妈的比“黑白无常”都还无常,我还未坐定呢他就忽然启动车子飞速开了出去,害得我一个猛吸气又开始咳。我真想狠狠抡他一耳刮子!

进屋的时候我拧开瓶盖准备喝口水压压惊,他径直走屋里不知翻箱倒柜捣鼓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嘴里叼根烟,手里拿了一东西,皱着眉走我跟前把那东西递给我。跟了他两年多,我觉得他这会儿皱眉歪嘴叼烟居高临下看我的时候,他妈的居然还是那么帅。

“发什麽楞。”他用手夹了烟,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慌忙收回遐想,清了清嗓子接过东西。他顿了顿,默不作声地走到茶几跟前,把烟灭在烟灰缸里。

陈万钧给我一特丑陋的东西,瞧着像药丸儿,放嘴里凉凉的,嗓子立即舒服很多。可这清凉的味儿吃起来不像金嗓子更不像西瓜霜,我疑惑地瞥了眼坐沙发里的陈万钧,那厮正瞧着我的眼神十分鄙夷:“特供药,没毒。”

心眼儿真多,谁说有毒了。不过他这样儿说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尴尬地对他笑笑,没说什么。他背靠着沙发,十分慵懒地命令我:“过来。”

我特乖顺地走他跟前,坐他腿上。他一面儿抚着我的头发一面儿问:“下午医院那女的谁啊。”

张茜茜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来。我估计那丫头开门那会儿他肯定就在门外,幸好她撒腿跑得快没注意上陈万钧。我跟他说她是公司同事叫张茜茜,他静默一会儿又说:“人说你是一母老虎,我怎麽没看出来。”

我顿生出石化的感觉,其实我就一豹子,只是对着爷您不敢露原形啊。我晃了晃身子笑着说:“她开玩笑呢。”他忽然将我箍怀里,还轻噬我耳朵,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难怪没人追,敢情我真养一小老虎了。”

说什么呢,我没人追全是因为张茜茜那个大嘴巴到处宣扬我有你这一忒牛掰的男朋友啊。我往他怀里腻了腻有点儿撒娇的意思:“我才不是小老虎呢。”

他拿下巴蹭我头顶:“这会儿像只猫,倒也挺招人喜欢。”说完就低头吻我,我一嗅见淡淡的烟草味儿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他顿了顿,松开我的时候浓眉又明显蹙一块儿了,拍着我的背顺了好一会儿气我才止住咳。最后他长臂一捞,将我搂怀里说:“睡会儿。”

这药吃了瞌睡,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迷糊中感觉是躺床里,有人正按摩我的手背。倏地记起扎针的那一块儿全乌紫了,想不到陈老爷还会按摩嘛,力道不大不小正合适,揉得人特舒服。我还想咧嘴笑来着,却立马又混沌地睡过去。其实这祖宗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挺好处。

隔天上班,我刚把日历查看一遍,张茜茜就拎着一豹纹小皮包在我跟前得瑟。我直截了当地问她:“A货吧?”

她拿眼直横我:“你才A货呢,我这花的可是上月压箱底儿的钱!”我顿时恍然大悟,激动不已地说:“我差点把这麽重要的日子给忘了!”领薪水日子能不重要麽!张茜茜盯着我的眼神有点儿哀伤,她说:“言言,咱能别这麽爱财麽?你知道吗我每次瞧你提钱的那眼神儿,我就觉得特丢脸。”

我扑过去抢她的小皮包,她护犊子似的赶紧把那包搂怀里,走前还十分惶恐地丢给我俩字:“财奴!”

可不是财奴麽,以前宋嘉平也老这样说我,不过他说归说却从未打心眼儿里嫌弃过我。我知道张茜茜也不会打心眼儿里嫌弃我,可她这样一说,我就忽然又想起嘉平了。

那傻小子居然为了我的发财梦,拒绝呆部队,还拒绝工作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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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那会儿都是穷学生,没事儿就喜欢躺草坪上腻歪。宋嘉平两胳膊枕脑后,我就拿脑袋枕他肚子。临近毕业的人都容易焦心,我盯着蓝天白云跟他伤感:“你啥时候才能成为大款啊,省的我没日没夜地愁工作。”

他笑的时候肚子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呗,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嘛。”有个说法不叫恃宠而骄麽,那会儿的我就是那“骄”的典型,他都那样说了我还一个劲儿地不满意:“养活一人儿多容易啊,可人家想要住大房子开好车子,你能办到麽!”

他要说个不字看我不拧死他!长得好脾气更好的嘉平哥果然就回答我:“老婆想要的,老公能不办到麽!你乖乖等着我给你赚大把的票子回来,让你这小财迷数个够。”

这话都半真半假,图的就是过过嘴瘾,可傻小子宋嘉平居然把我的话当真了。一个月后我搬出学校,住现在还住的出租屋里。那个周末,宋嘉平早早就过来了,当他洋洋得意地告我他不打算去部队里呆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大半天,因为那样儿咱俩就不用再两地相隔睹物相思。

我抱着他激动地跳了大半天,他也看着我乐得眉开眼笑。兴奋的劲儿还没过呢,他又说:“我把工作也辞了。”

军校毕业的学生国家都管分配,像他这样优秀的主儿去的地方自然比别人更好。拒绝往部队里呆也就罢了,可他居然连工作也推了。我觉着这问题有点儿严重,当即拉着一张脸问:“宋嘉平,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他见我脸色不对,慌忙搂着我说:“我这不跟你汇报麽,你放心这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这事儿我已经深思熟虑过很多遍了。你想呀,在那种小机关里做事儿,每月工资就固定的那麽点儿,提升的机会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那么一两个,况且到时候抓不抓得住那机会还是一问题。我觉得上那班儿还不如自己做点儿生意。”

我就觉得他蠢呐,那小机关可是好些人托关系也进不去的,他就这麽无所谓地放弃了。我拿手指着他一顿炮轰:“你傻啊你!现在找工作容易麽!谁能一开始就拿多高的薪水?不都一步步来的麽。这儿还没上班呢你就巴望着晋升,看不出来啊宋嘉平,你还这麽贪财呢?!”

不知是我语气太酸还是表情过于严肃,他木木地盯了我一会儿,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委屈,最后才小声嚅嗫着说:“我不就想着钱能来快点儿,让你住大房子开好车子麽。”

我顿时语塞,敢情他真拿我的话当圣旨了!一八几的个头,宽阔的胸膛,笔直的腿,多醒目一小伙子啊,盯着我的那眼神儿特别真挚。我当下真是感动到家了,我觉得琼瑶奶奶里的女主角都没我这麽幸运。我拿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心里柔软得像块儿豆腐,我问他:“我有这麽好麽?说什麽你就做什麽。放弃这麽重要的前途,你妈知道还准你娶我过门儿麽?”

他轻轻拥住我说:“其实吧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好,可喜欢就喜欢了我自个儿也没办法。啥叫前途啊,咱俩在一块儿就叫有前途,要是跟你分开了,就算人让我当总理,我也觉得特没劲儿。”

我感动得眼泪珠子都往外冒了,还蹭了几滴在他白净的衬衣上。他看见我波光闪闪的眼珠子简直大喜过望,乐得仰天大笑,边笑还边说:“哎哟!不得了了,我老婆居然也会哭。”我当下就又连踹了他几脚。

当时我就觉得这世上再没个男人能像宋嘉平对我这麽好,除了他我铁定儿谁也不嫁。可咱俩的事儿并不是只有咱俩的份儿。他妈妈是在我实习的公司楼底下堵着我的,但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指着鼻子骂我勾引她儿子。什么样的家庭出什么样的教育,这话真不假,嘉平那麽聪明的头脑那麽平和的性子,跟良好的家庭教育脱不了一点儿关系。

老太太着装简洁却十分得体,言谈举止都透着知性范儿,她笑着跟我寒暄了些有的没的就转入正题:“我跟他爸都是教师,他舅舅在西藏部队里呆了些年份。嘉平从小就喜欢跟他舅舅在部队里混,这孩子天资聪颖,学啥都拿前几名。可现在他却为了你这麽个小姑娘放弃部队放弃工作。”

我不由得心里一紧。得!先前那番客气准是糖衣炮弹,老太太不会在兜里揣了罐儿硫酸吧!她抿了口茶又说:“现在的女孩儿不如当年的人能吃苦,捱不了多长时间就跟有钱人走了,感情在现实跟前总是一文不值。嘉平现在脱离部队又放弃安排好的工作,跟普通毕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他能为你做到这份儿上定是真的爱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对他不离不弃一直跟他在一块儿。”

我觉得自己特幸运,出生在和睦的家庭还遇上这麽好一对象和未来婆婆。我当即向老太太保证自个儿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孩儿,即使嘉平他再穷再平凡我也绝不可能跟别的男人。

现在回想当初的保证,真是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8

8、八...

宋嘉平决定经商的第一步是去大型进出口贸易公司见习,以他优秀的表现出众的外形能被录用一点儿也不让人意外。只是那会儿他的老板是陈万钧。

第一次去那公司找宋嘉平,是因为我忘带钥匙。大公司的管理制度都比较死板,人前台死活不准我上楼,我只好拨宋嘉平电话让他把钥匙给我送下来。正搁柱子前等着呢,就听见一阵窸窣,前台五美女“唰”地站起,齐声吼道:“总经理好!”

我知道惊鸿一瞥是形容女人的词儿,可那会儿真想不出别的来形容他。一众人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陈万钧站在最中央,个头最高,穿的西服跟那伙儿男人都一样,可那气势那派头儿,人要跟我说他就一黑老大我也信。

老大自有老大的范儿,他嘴角微抿目不斜视,眼神十分冷冽。后来我想,冷冽啥呀,其实说白了就双眼无神,永远都那一副表情。以前也多多少少见过些老总,可尽是跟“地中海”八九不离十的中年货色,突然见到个这麽鲜活帅气的高地位人物,我那贪慕虚荣的心花儿就自然而然地怒放了。

回去后我就缠着宋嘉平跟我讲他的发家史,宋嘉平拿了锅铲正准备炒土豆丝儿,油倒入锅里顿时“滋滋”作响,他熟练的簸了簸锅子说:“哪儿有啥发家史啊,他就一官二代。”

顿时我的心就跌入了海底,还没缓过来呢,他又说:“不过人这公司可是自个儿一手做起的,听说当初他爸不同意他开公司,他硬是抵押了自己两套房产向银行贷款才做起来。结果两年不到,人就把一上市小公司做成国际大公司了。”

说完他将我往后撵了撵,“往后退点儿,小心油贱脸上。怎么,中意他啊?告你可别傻啊,再等两年你老公我也是一总经理的主儿!”他十分自信地看着我说,“重点是我还比他年轻。”

我想了想又问:“那他结婚了吗?有对象了麽?”他“啪”地将一铲子土豆丝儿扣盘子里,拿锅铲儿跟我挥了挥:“警告你啊,有家室的女人不准这麽八卦别家男人的私事儿。人老婆可是一金发碧眼儿的进口姑娘,长的比你美,身材比你好,样样儿比你强。”

这小子活腻了吧,敢这麽损我!我当即用脚连踹他的小腿肚子,他拿着锅儿左右躲闪,乐得呵呵直笑:“我就喜欢你这暴脾气!除了我谁能受得了啊!”我狠狠刮他一眼,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字儿:“贱!”他优哉游哉地说:“可不是贱麽,只跟老婆你贱哈。”

他那会儿对我可好了,一般不让我下厨,说是女人沾了油烟对皮肤不好。开始我还负责洗碗,后来有次手打滑摔了一盘子,清理碎片儿时又扎破了手指,当即他就皱眉一脸严肃地拿创可贴给我包好。打那儿后他连碗也不让我洗了,我就这麽被他惯得越来越懒,啥也不会做。

每回我窝沙发里看电视见他忙出忙进时就忍不住说:“以后我要离了你可怎麽办啊!”他转头笑盈盈地盯着我:“知道不能抛弃我了吧?我这儿跟你敲警钟呢明白不,以后你万一有艳遇了就会拿他跟我比较,这一比较你就知道他肯定没我对你好。这样一来你不就乖乖儿地回我身边跟我不离不弃了麽!”

一挺腼腆的小伙儿打跟我混一块儿后就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不过,耍得好。

后来再见到陈万钧是在饭局上。宋嘉平带我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尾牙大宴,咱俩因大堵车去得晚,反被分到跟总经理一个桌儿吃饭。看来气场果然是让人产生距离的东西,我估计陈总因为气场太足,导致想跟他坐一桌儿的人并不多。我跟宋嘉平都是最后到场的人了,这桌儿还空下一位,原以为服务生会把那空椅子挪走,却没想到临上菜时又来了个摇曳生姿的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