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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15、十五...

她扯扯胸口的衣带,抬头也从镜子里看见了我。这件黑丝绸吊金片坎肩连衣裙非常衬蒋舒薇白瓷一样的肌肤,她从镜子里怔怔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甜美地对着我笑。连同为女人的我也被这一笑给蛊惑住,真正的肤若凝脂、笑靥如花。

蒋舒薇转身朝我走近:“你也来买衣服?”我亦笑着回答她是啊。Fiona在店里的西面儿挑好了衣服,正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招呼我:“小姐!你过来,看看这件!”

刚拎着衣服面向我,她就发现了跟我站一块儿的蒋舒薇。我起先以为Fiona张大嘴的惊讶表情是因为看到了真正的东方美女,可她却跟一猴似的急速蹿到我跟前,用流利的英语跟蒋舒薇说话。

蒋舒薇看着她的表情也充满惊喜:“Youare…Fiona?”

Fiona立即像上了发条一样猛点头,嘴里还不停地应着:“yes!yes!yes!”蒋舒薇问她怎麽会在这里,还未等Fiona回答,她又迅速转头看着我笑。看来已明白是怎麽回事儿了,她还真是一秀外慧中的姑娘。

Fiona兴奋地跟我解释:“薇薇小姐,是先生的好朋友。我认识她!我们又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何止好朋友啊,人还是他未婚妻呢!我也是从“丢工作”的那晚才知道她是陈万钧的未婚妻。想到这个我心里就闷闷地有点儿不舒服,人都快结婚了,我还跟他们中间耗着,真成名副其实的小三儿了。可是这“正牌夫人”也不带这麽宽宏大量的吧!据我所知,陈万钧跟外头来往的女人依然不间断,就算她不介意无足轻重的我,难道也不介意那些人?

蒋舒薇看了看Fiona,直接问我:“你住在他那儿?”我被她这直截了当的方式弄得更加愧疚,点头承认后又急忙摆手否认,支支唔唔也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她极淡地笑了笑,这种笑法倒跟陈万钧十分相似:“明知道我今天来这里买衣服,他这是存心气我呢!真跟以前一样,一生气就耍小孩子脾气。”

我确定她的这番话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说完后就对我告辞:“你先挑吧,我去把这条裙子换下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试衣间走去。难道陈万钧在外面找不同的女人,都只是为了耍小孩儿脾气的时候专门用来气她?听说有些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不善于表达,就往往做些跟自己个性不相符的事儿,陈万钧可能也属于这种人。

我在Fiona热情地摆弄下,穿好新衣,直到临走也没再见蒋舒薇。回去的路上我问Fiona:“你跟薇薇小姐多长时间见一面儿啊?”

Fiona谦虚地笑:“薇薇小姐,是小姐。不会抽时间专门跟我见面。这还是我跟随先生回国后,第三次见她呢!”

她那句“薇薇小姐,是小姐。”真说的我内心特别畅快,我十分“小人”地愈发觉得Fiona可爱了。Fiona可称得上陈万钧的“贴身丫鬟”,这麽长时间竟只见过“准夫人”三面儿!看来蒋舒薇的地位也不咋地,没准儿还不如我跟陈老爷处得多呢。可她刚才在店里还说什麽他存心气她的话,敢情是做样儿给我看,本意是想刺激我来着。想到这儿,我便虚荣心上涨,美得我有些飘飘然。这年头啊,还是“小的”受宠得多。

一女在另一女跟前故作自然地说些能让人产生无限联想的话,这不常有的桥段麽!看来这蒋舒薇是常用此手法让陈万钧身边的那些女人“知难而退”了。但是我这聪明的小头脑却看穿了她的把戏,她肯定以为我正黯然神伤,自个儿偷乐着呢。孰不知,我乐得比她还狠,一是因为我于陈万钧本无轻重可言,她刚才那话压根儿就多余的;二是想不到她这样儿的女人也喜欢那种小把戏,真让人觉得可笑。

我跟Fiona用下午茶的时候,闲着没事儿就开了手机。好家伙!一百八十通未接电话,还有五十来封短消息。我这人气啥时变这麽高了?还未打开看看都是些谁这麽风急火燎地找我呢,又进一通电话。我看着张茜茜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就仿佛看到了她那张狰狞的面孔。天呐,我居然忘恩负义到了这种地步,为了躲避“地中海”竟连如今唯一的朋友也忘了联系。

颤悠悠地接起电话,张茜茜的声音果真像被雷劈中一样惊恐而惨烈:“啊?!!!通了!通了吗?!真的通了!!!言言是你吗??”

我将手机拿开一点点距离,又贴回耳朵:“是我。茜茜,你还好麽?”

“我好你大爷好!筱言西你他妈也忒不讲人情了吧!足足消失了一星期!‘地中海’找不见你就不说了,怎麽连我也找不见你?你丫真是一狼心狗肺,枉我对你那麽好!那天我还借你法国进口真皮鞋呢!唉?!”她语调忽然转了一个音,“你不会是想私吞了我那双鞋,所以才不来上班儿的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说法就是一真理儿!咋地我感觉张茜茜这个女人比我还惜财呢。她不提那鞋倒好,一提我就来气儿!“得了啊你!就一仿货,跟我装啥名牌呢!我套脚上还不到一时辰,跟儿就折断了,还法国进口真皮!你好意思!”

她沉默了两秒,“嘿嘿”地笑出来:“仿货也是货啊!何况那还是高仿!”说到这儿话锋又转,“你不会是跟咱杨总有一腿儿吧!他这礼拜跟得狂犬病一样儿,发疯地找你!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我们大伙儿都觉得他瘦了!”

“你他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跟谁也不会跟他啊,他那怂样儿,我看得起吗我!”张茜茜说的□确实让我有些气恼。坐对面儿的Fiona明显讶异地看着我,定是未料到我竟是这麽泼辣的一人儿。

“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嘛,你急火啥呀!人杨总说你要回来上班儿就给你加薪,说你表现良好,十足的上等优秀员工。”我听着手机传来“咯蹦咯蹦”的清脆响,就知道张茜茜那女人又在咬苹果了。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她的“美容养颜苹果餐”时间,一星期不见,还真有点儿想她了。

我刚准备说点儿什麽柔情的话,张茜茜又说:“杨总在我跟前,要跟你说话呢。”过了三秒,“地中海”的声音便响起:“筱小姐,您可算是能跟咱联系了!我找您没别的事儿,您这一星期不休假麽!要是不够,接着再休,工资公司给您照算!要什麽时候想回来上班儿了,您再回来,我们这小公司可少不了您这位人才啊!”

我当真一头雾水,怎麽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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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我将一礼拜未用的办公桌整理一遍,还照例查看了一遍日历。是的,我又不负众望地回到“地中海”手下上班儿了。昨天我一直怀疑“地中海”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是为了骗我回去,然后再找我算账。晚上跟陈万钧提这事儿时,他叼了支烟,正偏头用火机点燃,然后就十分慵懒地靠沙发上,悠悠然盯着我,也不说话。

我细细观察了他的神情,然后温柔地走他跟前坐他腿上,再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个深深的吻:“人家呆家里没事儿做嘛,反正那点儿事情我原来也做惯了,不会给你丢人的!”

不知哪个字还是哪个词用好了,这难伺候的爷居然轻松地笑了笑,然后他忒爷儿们地对我说:“想去就去。”

他这一说,我才敢再来上班儿,至少得到他的许可说明“地中海”那头是不敢把我怎麽着的。

“言言,你不知道我可想死你了!一礼拜都没见你坐办公桌前翻日历,可叫我难受的啊!”张茜茜说到这儿忽然停下来,两眼放光地盯着我背后的方向。

我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过去,原来迎面正走来一帅小伙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瞧着十分精干的样子。张茜茜肯定又发花痴了,那赤*裸*裸的目光真叫人有点儿难以接受。我不得不提醒她别把咱祖国的青草给吓着了:“傻了啊你!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她这才傻愣愣地将灼灼的目光转向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怵。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那棵青草”十分爽朗的声音:“你就是张茜茜吧?我叫苏文烨。老板让你下星期和我一块儿跟客户洽谈去!”

张茜茜的右手使劲抓着我的水杯,杯里的水直晃悠,幸得她抓的不是一颗鸡蛋,不然铁定碎了。我看她涨红了脸,目不斜视直盯着我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真的有些紧张。正准备替她跟人回答点儿什麽,她就十分温柔地开口:“您就是苏经理啊,早就久仰大名了。下星期出差是吧,杨总昨天快下班那会儿也跟我说过了。”

“那就好!”“青草”留着寸头,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让人瞧着就心情明朗,“咱们下礼拜一准点儿出发吧,机票我都订好了。”

张茜茜笑地腼腆:“真是麻烦您了,苏经理。”

苏经理摆手道:“不用这麽客气,咱们差不多大。你直接叫我名字我听着还自在。”

说到这儿苏经理的手机忽然就响起来,他一面掏出手机一面跟我们示意再见。我瞅着张茜茜目送他那娇羞的表情,就想起了情窦初开这个词儿。

我从她手里拽过杯子问:“这小子新来的吧,以前怎麽没见过啊?”

她一听这话,忽然就变成一发怒的小母鸡似的跟我急:“什麽小子啊!他叫苏文烨!你上周不请假麽,他就那会儿来的!”

“啧啧!”我喝了口水,装模作样地学她,“什麽小子啊!他叫苏文烨!”

张茜茜急得在我肩上拍一巴掌,这大大咧咧的丫头居然真的不好意思了。这着实惹我好奇,她这把岁数啥帅哥没见过啊,男朋友也谈好几个了,至于这样儿麽!我问她究竟怎麽回事儿,她这才告我苏文烨是她大学学长,还是风云一时的学生会会长。可她认识人,人却不知道她是谁。

我顿时恍然大悟:“哇kao!这年头暗恋这码事儿越来越稀罕了!想不到张茜茜你一毛驴样儿还会玩儿暗恋啊?”

张茜茜毫不留情地又拍了我一掌:“你那嘴到底是怎麽长出来的?你家爷怎麽受得了你这样儿?什麽叫毛驴样儿啊!”

我家爷当然受不了我这样儿了,我跟人面前不一直装着呢麽!忽然我又产生了疑问:“这业务部经理出差怎麽就派上你跟着一块儿去呢?”

张茜茜抿了抿鲜红欲滴的唇说:“我知道他会到咱们公司来,也知道他这次会被派出去出差,所以我提前就申请了出差的机会。”

我顿时对眼前这女人有点儿另眼相看了,想不到她这次不仅不是偶然“发情”,居然还选择主动出击。可是我怎麽也没想到就在这俩人能近距离接触的过程中,居然多了我这一特大瓦的电灯泡。

“地中海”说了,苏文烨是他从同行公司挖角过来的,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这次把这麽大一桩差事交给他也是为了考验他的真实能力。至于同意张茜茜的出差申请,那是因为她的策划能力很强,一起出去指不定会派上用场。这点倒不假,张茜茜专业策划出生,底子厚着呢!

可他派我跟着一块儿去的理由居然是让我见识见识谈判的技巧,顺道出去玩玩儿、散散心,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还为那晚的事儿跟我道歉。我当即吓得不轻,赶紧推辞:“不用了杨总,您给的任务我一定好好儿做,这刚歇了一礼拜呢,哪能还接着出去玩儿啊!这太不合适了!”

他急忙将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儿取下来:“筱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您就去吧,车旅费我给你报销!下月我再给您涨工资怎麽样?”这都是啥世道啊!有这样求着员工出去玩儿还给涨工资的麽!

“我知道那晚是我不对,千不该万不该把您给带去那种场合。万钧为这事儿都让我丢了三千万的单子了,您回头替我求求情好麽?我这就一小公司,经不住陈总那样折腾啊!”

原来是这麽回事儿!可陈万钧真的为了我就让他丢了三千万的生意麽?三千万呐,我在他眼里居然还有三千万的价值!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地觉得乐呵。

“哦,这样啊!回头我替你说说,成不成就得看他了!”“成成!只要您开口了,铁定成!”我觉得自己跟他说话这阵势活像一受宠的妃子跟朝廷重臣发话一样,就差叫他平身了。

反正陈老爷下礼拜又不知往哪儿飞,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们一块儿去咯!我承认,我这人有点儿恃宠而骄,人说两句让我得意的话,我就禁不住飘飘然了。可怨愤了张茜茜,她到出发那一刻还百思不得其解地猛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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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换登机牌的时候,苏文烨同志主动帮我拎着小旅行包。就为这麽个芝麻大的小事儿,张茜茜居然还不甚怨愤地瞅了我半晌。我主动帮她买水她不理睬,我跟她套近乎她干脆就别过头不看我。这妮子也给我玩儿恃宠而骄呢!但是我又没把人苏同志咋地,现在这年头结婚的人都还能因着小三儿离婚,更何况她这还没跟人恋上呢!

但是我也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这也是一桩关于真心暗恋的美事。所以上飞机的时候我主动挑了那个挨着陌生人的位置坐下,特地把并排挨着的俩位留给他俩。可这死妮子居然十分惶恐地一把将我拽了起来,又狠狠地将我推向了另一个座位。我跌倒在靠窗的椅子里时恰好听见她装模作样的声音:“苏经理你坐这儿吧,我跟言言坐一块儿有些话要说。”

“成!我一老爷儿们坐哪儿都成!你们姑娘家就爱凑一块儿聊天,你俩就坐一块儿吧!”苏文烨的语气跟他的发型一样爽快。

我估摸着张茜茜肯定要跟我讲一大堆有的没的,其目的仅在于要我同她的苏哥哥保持距离。恋爱的女人都忒小心眼儿了!我准备同她反击,这厮也忒不把我当人看了,敢情我在她眼里就是那种抢人男朋友的女人?可她将安全带系好后就抚摸着胸口直嚷嚷:“我的妈呀!紧张死我了!紧张死我了!”

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来着!瞧她紧张成这样儿,要真跟人苏同志坐一块儿,不知会不会紧张地尿裤子。我忍不住糗她:“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装得跟一小姑娘似的,瞎紧张啥啊你!”

她伸手拧了我的胳膊一把,压低声音说:“你才装呢,我这是真紧张。”

微微颤抖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自言自语:“真不敢想,我到现在还觉得这是在做梦。”

我觉得她有点儿过了:“有那麽夸张麽?不就一暗恋麽,还多年以前的暗恋!瞧你这傻样儿!”

她不屑地瞥我一眼:“看你就知道没正经爱过一人,你懂什麽呀!”

谁说我没正经爱过了,起码我就正经爱过宋嘉平。我将快要蹦出口的反驳硬生生吞了回去,忽然心情就不好了,于是干脆倒头睡去。

公司这次合作的对象忒有才了,他居然约我们在峨眉山上谈判。真正做到了“地中海”说的游山玩水。我猜想这合作对象肯定是一热爱生活的人,真正的商人肯定不会想到这麽绝妙的谈判地点!

下车的时候苏同志乐呵呵地跟我们说:“其实这次跟咱们合作的人是我表哥。他说自家人的案子不用那麽正式,赶巧他跟一些朋友约好来这儿玩儿,顺便也就叫上我了!说是工作游玩儿俩不误!”

张茜茜嚅嗫了半晌,尴尬地说:“这…不大好吧,苏经理跟人是亲戚,一起玩儿还说的过去。可咱们俩也这样跟着就不合适了。”

“没什麽不合适的,他都知道我有俩同事要跟着一块儿来。你们也不用觉得拘束,他们一帮人很多,很热闹。”

我知道张茜茜可不是觉得人多不合适呢,她是觉得少了独处的机会太可惜。“走吧走吧!他们应该也快到了!”苏同志说完竟笑嘻嘻地推着张茜茜的肩膀往前走。这厮肯定乐开花了!

咱仨无限悲悯地杵山脚底下等了一个半钟头,终于盼到了苏同志那热爱生活的表哥。俩车“唰“地一前一后停下,陆续从车里走出七八个青年,苏同志有些激动地跟我们解释:”他们这些

人,从小都在一个院儿里长大,感情可好了!”

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个衣着光鲜、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瞅着瞅着居然瞅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未思考出那个熟悉的男人是谁,我就看到了关车门的蒋舒薇。忽然我就记起了那个男人,正是上回陈万钧带我去吃墨脱石锅鸡碰见的丁傲。

我真的忘记了慌乱,脑子一片空白,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最后走下车的陈万钧。山脚底下有点儿凉,他穿着深紫立领体恤衫,黑色长裤,一双款式简单的运动鞋。搁平常这人从来都是西装革履,我见过他的另外一面也就仅着睡袍,再不然就是光着膀子。这样休闲的装扮我倒是头一回瞧见。这样儿穿着倒跟学生相差无几,看起似乎年轻了许多。他微埋着头看路,一手夹了烟往嘴里送,另一手就插裤兜里。

边儿上苏文烨已经带着张茜茜跟那帮人寒暄了。我忽然又清醒过来,这才开始慌乱,怎么办?这祖宗命令过我不能跟他同时在公开场合露面,我这不犯大忌了麽我!要不我还是逃吧!还没抬腿呢,苏同志爽朗的声音就飘过来:“这是我们公司的筱言西筱小姐!”

一语将毕,我只好跟被判死刑的人一样认命,于是我抬头对着大伙儿傻笑。蒋舒薇和丁傲瞧着我时明显愣了楞,却随即又淡然自若地朝我微微笑。

“哥!”苏同志兴奋地对着后来的人打招呼。陈万钧没有吱声,只抬头朝咱这瞧了瞧,他瞧见我时亦是一楞,转而又恢复冷淡,那速度快的就像压根儿没有那“一楞“似的。

这些人莫非是北电毕业的?演技一个比一个好,连一向擅长演戏的我都自叹不如!苏同志对他这位表哥的性格还是非常了解的,他只跟他指了指我和张茜茜,说:“这就是我那俩同事。”

陈老爷笑也没给赏一个,只点头算做回应。我原以为张茜茜会跟我八卦陈老爷的性格,怎知她却对此一个字儿也没说,一路上难得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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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一众人开始从山脚底下往上爬,苏文烨就一活泼分子,跟前跟后的咋呼。其实我到这会儿还感觉云里雾里,有点儿分不清状况。我被“地中海”安排出差,谈判的对象居然是陈万钧!看来“地中海”这老头儿肯定搞什麽鬼了。

四周绿荫葱葱,树叶清香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这一行程,我同张茜茜自然走在最后。前边儿好几个人走成一排,丁傲正在跟大伙儿讲故事:“那会儿他刚回国,我们几个陪他去华山玩儿。刚过南天门就有人打退堂鼓了!其实人胆儿也不小,那长空栈道就建在光秃秃的峭壁上,啥防护措施也没有,害怕是难免的。可他却一点儿没犹豫,二话不说就开走!”

丁傲口中的他,指的正是陈万钧先生,“跟着他那俩警卫员当时还是他爷爷手底下的新兵蛋子,看他行动了就赶紧跟着,半点儿不敢马虎。前段儿路还好,到后边儿那俩警卫员紧张得直冒汗!”

他讲到这里忽然很得意地大笑几声:“那后段儿可全是年份久远的木板子铺的,不多不少就三块儿木头竖着并排那么点儿宽,还不足半米。一伸手,大半个胳膊都悬在云雾里,边上啥护栏也没有。正走一半儿呢,赶巧下雨了,脚底下的木板缝子滋溜溜往上冒寒气。可把那俩小警卫吓坏了!那俩的身手不压于特种兵,这险要地势倒没难住他们。就为着这小少爷急呢,栈道很窄又不能并排护着走,赶巧这不让人省心的主儿还忽然脚底打滑,差点儿没站稳。俩青年都快急哭了,还嚷着要发信号叫直升机过来将他接走。过‘鹞子翻身’时,其中一警卫员急得冲他嚷嚷,‘你要翻就把我扔悬崖底下再翻吧!’他直接甩给人一个白眼儿话都懒得说。最后走完整条路,那俩人说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一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欷歔。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陈万钧以前的事儿,也是头一回知道了关于他那麽一丁点儿的真实背景。

“可不是不叫人省心麼!他在澳洲念书的时候跟人组团去东非大裂谷,徒步贯穿非洲十四个国家,到卢旺达的时候那国家正内乱呢,搞什么种族大屠杀。陈伯伯知道这桩事儿可吓坏了,当即给当地大使馆打电话命人给他护好了。”蒋舒薇一边抬眼瞧陈万均的背影子一边说。

张茜茜喘着气儿拿胳膊肘捅我腰:“他表哥来头不小啊!回头问问你家爷,看他认识不认识。你丫多打听打听,也让咱小老百姓瞻仰瞻仰人辉煌的人生啊!”

此刻我是多麽庆幸张茜茜不知道陈万钧正是她口中的“你家爷”啊!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我家爷压根儿不搭理我的这麽个状况。我对她连连点头:“行,没问题!”

她忽然又开始自言自语:“我咋老感觉他表哥这麽熟悉呢,到底在哪儿见过他!”我内心泛起阵阵惊恐,她忽然恍然大悟,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盯着紧随陈万钧身后的蒋舒薇,“我咋就这麽笨呢!人不正是蒋舒薇的男朋友麽!”

张茜茜十分欢喜地对我说:“你看看人郎才女貌多配啊!哪天你也让我瞻仰瞻仰你家爷,我看你到底跟人配不配!”

我随即扯了扯苏同志的衣角:“苏经理,你喜欢什麽类型的女人啊?”

苏同志倒十分镇定,笑着说得看缘分。我再撇头瞅张茜茜,她因运动而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果然变得唰白!我正因此得瑟着,石阶边上突然就蹿出一只猴子,惊得我一哆嗦,重心不稳直往后仰。幸得前边有人反应快,一把抓过我的手。站稳一看,正是善良的苏同志。我当即仿佛又看到了张茜茜狰狞的面孔,于是赶紧从苏同志的手里挣脱出来。这一用力过猛地挣脱使得我自个儿又开始往后仰,幸得张茜茜一把抱住我,才没能使我滚下山去。

我顺势搂着张茜茜对苏同志说:“咱茜茜可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儿!”苏同志十分体面地笑了笑,张茜茜则拿她那鸡爪子毫不客气地在我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我们后边儿几个这麽一闹腾,前面那些矜贵的主儿们反倒变得安静。察觉自个儿笑声过大,我这才赶紧收敛起来。

这一路人多,男女体力又大不相同,山刚爬了三分之一呢,天就黑了。几个爷儿们拾掇着找间寺庙借宿,大概所谓的返璞归真就是这麽个意思!我自然跟张茜茜一个房间,晚上沐浴过后睡得十分香甜,半夜却忽然醒来。

山里头的月光十分清明,圆得像一张饼,洒在窗外的树梢上,像一副画。这种时刻脑筋特别清楚,于是我批了件外套就走出去。

禅院里很寂静,空气格外清爽。长了青苔的小花坛里还种着不知名的矮树,风过的时候冷得人打哆嗦。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石阶上坐着个人。

其实我还是相当害怕的,毕竟在荒凉的山里头,前边儿不远处的背影又正是一个女人披散头发的样子。

我揣着强烈的好奇心步步向前,一直担心那个背影的正面儿会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好在主人的回眸十分温柔,我也正巧借着明亮的月光瞧清楚了她的面容。

清丽的蒋舒薇在夜晚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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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蒋舒薇穿着浅色卫衣和牛仔长裤,她怔怔盯了我两秒,然后清浅地对着我笑:“你也睡不着?”

我走到她跟前,矮了她半个头。她又说:“脑子难得这样清晰,像清水滤过似的。咱们去前面走走吧。”

我说好,然后就跟着她往前面走了。看来鬼故事发生在夜半时分是很有道理的,深更半夜还瞎逛的人最容易被迷惑。其实吧,我也有那麽点儿心思,也想跟她近距离接触接触。

我跟她走到前院。香炉鼎内还燃着参差不齐的香火,旁边站了一穿着中式立领唐装的男人。他对着蒋舒薇笑了笑,然后打了个手势,树下就走出一捧着长香的僧人。

“就知道你这时侯会过来。”蒋舒薇笑的有点儿无奈,“不跟你说别刻意安排麽。”

那人拿过长香递给蒋舒薇和我:“我不跟这儿候着怎么行,你以为这时间什么人都能到这儿来啊!”蒋舒薇笑着接过香,没有说话。他看了我一眼,又说:“今晚万钧怎麽没过来?”

她一面儿点香一面儿说:“这两天他身体不舒服,晚上早早就睡了。”

“哟!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陈嫂了?这麽快他就把这家务事交给你接手了!”他说完就笑呵呵地跟我点头打了个照面儿,然后就带着僧人走了。

殿内烛台上的大红蜡烛燃得正旺,蒋舒薇就着烛火将青香cha进香炉里。她捧着香,双手合十,对着佛像闭眼祈祷。跳动的烛火苗子因着轻风忽明忽暗,微弱的火光照在蒋舒薇脸上,模糊的光线越发衬出她面容的柔美。

“你不上香吗?”我当即就跟一梦游人似的,木讷地点燃香,又像模像样地合十双手。从殿内出来,我都不知道自个儿刚才对菩萨祈祷了什麽。

寺庙里的空气有香火的味道,蒋舒薇迈着长腿特有气质地一步步走着,一看就像从小学舞的人。“万钧的妈妈病了,我们每年都会来这儿一趟。”

她说话的时候很小心地看脚下的路,“虽然这麽做没多大用处,可我还是希望苏阿姨能痊愈。”

她这麽说的时候,我心里并不很痛快。干啥都跟我说这些啊!所以当她又说她从小在她苏阿姨跟前长大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吱声了:“我看天也不早了,咱回去睡了啊!”

说完我就准备回房间了,她真是一有修养的姑娘,只对我微微笑着:“行,早点儿休息,明天还得往山上爬。我也回去睡了。”

然后我就看见她从容不迫地走进陈万钧的房间。

回房间后,张茜茜正睡得打呼噜。我重新躺床上,却怎麽也睡不着了。这个夜晚的际遇真是像做梦一样,我居然跟她一块儿莫名其妙地半夜去上香。这帮人是鬼变的麽,大白天赶路半夜才出现在佛主跟前。折腾来倒腾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还浑噩着,也不知道自个儿睡着没,反正满脑子尽是蒋舒薇推开陈万钧房间的那个画面,跟着了道儿似的。

隔天清晨,张茜茜从睡梦中睁开眼就看见我披头散发地盘腿坐床上。她吓得大叫:“妈呀!你是人是鬼啊!”

我抬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张茜茜,挥手跟她说早上好。她拢拢被子,把自己很矫情地裹好:“言言,你一夜没睡?”说完她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带这样儿饥渴的吧!不就一夜没见麽,至于这麽相思你家爷麽?”

我十分自然地下了床,过她跟前的时候再十分自然地抡她脑袋一下。果然,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张茜茜还在床上咆哮:“筱言西我操你大爷!你丫这也叫女人!”

我不得不纠正她:“我没大爷,你操别家吧。”

这些个蜜罐子里泡大的小姐们提议坐缆车浏览浏览秀丽的景色再接着往上爬。那缆车的效率在这山旮旯里多高啊!没一会儿就往山上走了一大截,大伙儿下车后又接着前行。一夜没睡还接着爬山的感觉,真不是人能承受的。我觉得自己像得哮喘病似的,每走几步就开始大口喘气。热情的苏同志盯着我的小眼神儿有点担忧:“山里太凉,言西你是不是生病了?”

经过昨天的相处,咱仨终于不用在互相“先生、小姐”的假客气了。我慌忙摆手,气儿短地说:“没事儿,体力太差。歇歇就没事儿了。”

张茜茜瞅着我的眼睛,不断地哀叹:“啧啧!这一瞅着就跟国宝没两样儿!言言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她这一嗓门儿实在不小,七八个人顿足都回头瞅着咱们。尤其面对丁傲和蒋舒薇的目光,我顿觉有些不自在,于是只得低声说:“可能是有点儿感冒吧。”

苏文烨同志赶紧扯下背上的包:“我这儿备有药,你先吃上两粒!”

大伙儿都瞧着我呢,于是我顶着张茜茜炯炯有神的目光,就着矿泉水吞下了两粒白色的药丸。熬了大半天,到终于快登上顶的时候,丁傲提议在饭店吃饭。一众人将好围成一桌,这群高素质的人即使聚一块儿也不显得吵嚷,低调却又引人注目。

服务生将一盘盘菜呈上来的那会儿,我才发觉自己真是感冒了,一闻见油味儿就泛恶心。于是我精挑细选地夹了筷子腌制胡萝卜往嘴里送,瞬间感觉好受多了。

“怎麽了,昨晚一夜没睡,今天还不吃点儿东西怎麽行?”张茜茜这姑娘又开始当大伙儿面扮贤良,她夹了筷儿鲜竹笋炒肉片儿放我碗里。然后我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从座位里蹦跶出去前,我无意瞧见了丁傲那双惊恐的双眼。

搁洗手间里大吐特吐了一阵,再起身时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洗完脸抬头时,我就从小方镜里看见了陈万钧神色凝重的脸。他靠着门扉,双手cha裤兜里,见我从镜子里看着他,就走我身后,伸出双手将我的脑袋捧着,硬生生扭向他的脸。

“怎麽了。”标准的陈老爷口气。我就着他的手摇摇头:“没怎麽啊!”他的眉头很明显地蹙紧,就那麽静静盯了我一会儿,十分淡定地说:“怀孕了?”

嘿,陈老爷真是多虑了。跟爷您混一块儿我敢怀孕麽?例假刚来呢,怀哪门子孕啊。我笑得甜甜地回答他:“没有的事儿,你就放心吧!”

他这才松开我的脑袋,又安静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这麽看着是什麽意思,只好傻兮兮地跟他乐呵呵地笑。他最后才微抿嘴角仍给我俩字儿:“出去。”原来陈老爷也准备出恭了。

山尖尖上永远是云雾缭绕模糊不清,天上掉下点点水渍不知是雨还是雪。我们租了军用棉大衣,每个人裹着件大衣服东晃西晃,特别兴奋。陈万钧跟几个人站在金顶大殿前说话,大伙儿都把他围在中间,偶尔传来阵阵笑声。

我远远往他们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陈总依然是个头最高,眉目最清朗的角儿。边儿上几个小姑娘一边拿着相机对着他们那个方向直晃悠一边悄悄地咬耳朵。

“羡慕了吧!”张茜茜在我跟前说,“你看看人那气场,是不是比你家爷都还庞大?”

我只注意到蒋舒薇正笑容甜美地跟大伙儿说着什麽,人只穿着军大衣,那气质也照样儿清晰脱俗,还华丽丽地多出几分柔若无骨的范儿来。

“我家爷的气场他可比不上!”我傲慢地盯着张茜茜,然后就往崖边儿走去。

“哟哟哟!”张茜茜也跟着我过来。

看着一望无际的云海,心情就是特别的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_<%

要疯了…

疲惫地爬走。。。

20

20、二十...

那年宋嘉平在四月底晋升为出口业务部的经理,当晚我们就去原鼎法式料理大吃了一顿。他将盘里的芝士焗龙虾分成小块儿,放进我跟前的碟子里。我抿了口红酒,学着贵妇进食的样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将东西咽下肚。他坐在对面笑得合不拢嘴:“言言,明天就放五一了,你怎麽安排?”

我舔了舔嘴唇回答他:“能怎麽安排啊,搁被窝里睡大觉呗!”这小子的笑容十分干净,他说:“难得放一次假,哪能就这麽睡过去啊!我倒看中了个地方你去不去?”

我挥着叉子跟他嚷嚷:“有屁你就快放啊,也不嫌憋着难受!我要不去你还敢一个人去了?”他伸手挠挠后脑勺说:“这倒是!不过言言你也太没有情调了。我特地学人玩儿浪漫,才刚开了个头,你就这麽…”

他余下的话被我能剐死人的眼神逼了回去。我决定教育教育这诚实的孩子:“情调是什麽?能当饭吃还能当钱用了?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还没跟前这生菜踏实!你说你一大好青年不学人怎麽

赚钱,尽学这些哄小孩儿的把戏!”

他天生宽宏大量,从不跟小女子计较,尤其像我这种小心眼儿的小女子。所以即便我那样蛮横地教育他,他也只是温和地一笑而过,然后就拿出两张机票放我跟前:“咱们去西藏玩儿几天吧,也算是小度蜜月了。”

出去玩儿谁不喜欢啊,可我依然“精益求精”地跟他说:“你可别拿这麽个地方就糊弄过去了哈!我度蜜月去的地方可是法国巴黎!”他哭笑不得地双手合十朝我作揖:“我的好姑奶奶,您就行行好跟我去一趟成不?这算哪门子度蜜月啊,咱俩结婚后何止去巴黎,咱起码得绕世界环游一大圈儿!”

我这才满意地跟他点头:“成!姑奶奶赏你个面子!”他立即响应:“谢姑奶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