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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不畅地看着跟前这个男人,他实在太毒,随便一句话就戳中我的要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忙,今天一更估计在下午。

多谢童鞋们滴收藏和评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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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一出酒店大门儿,刺骨的风就直往脖子里灌,路边儿的汽车顶上铺了层薄薄的白雪。我看着街对面儿便利商店门口摆着挂满红色星星的圣诞树,才反映过来今天是圣诞节。

陈万钧和蒋舒薇上车后,宋嘉平笑嘻嘻地还在跟他们挥手致意。并不明亮的路灯照进车里,我看不太清陈万钧的脸。刚刚在酒店里发生的那一幕还很清晰地印在脑子里,他说完那句话就往包间走了。我站在原地楞了很长时间,到饭局快散场时宋嘉平才出来找到我。

我看着拿手捧我脸蛋儿,眼神充满担忧的宋嘉平,心里就难受得很。为实现我那该死的发财梦而坐牢的人,我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背叛他,可是我真没勇气跟他坦白这三年发生的事儿。万幸的是陈万钧今晚并没说过什麽奇怪的话,这得多亏了他那副寡言少语的性子。

“怎麽了?”宋嘉平握着我的手,放进他的黑色风衣兜里。我傻兮兮地笑着说:“有点儿冷。”他没再说话,只牵着我往前走。宋嘉平不再像从前那样儿跟我贫了,很多时候他开始变得沉默。

在风雪里走过一条街,我受不了他的一路沉默,于是提议打车回家。他指着前边儿的地铁站说:“咱们坐地铁回去吧!”我脑袋里想的是,你哪儿根筋抽住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好呀”!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话的方式跟以前一样还不一样儿,他除了微笑就再没别的话说。

他一路携着我过了检票处,最后跟站台上等地铁时,宋嘉平忽然用两只手托着我的双手,跟我面对面。

“言言。”他叫了我一声,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心形盒子,接着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嫁给我吧!”

头顶的照灯发出白色的光,洒在宋嘉平微笑的脸上。身侧的大型广告灯箱面儿上,印着蒋舒薇为知名洗发水品牌做的新广告。今天是圣诞节,地铁里有很多年轻男女,本着爱看热闹的天性全部围了过来。

很多女生支支唔唔地互相咬耳朵,最后有人起哄着让我答应他。极短时间内,整个地铁站里的人儿都齐声吼着“答应他”这仨字儿。

那一年的圣诞节,宋嘉平用攒了俩月的零花钱请我吃了一顿特别贵的大餐。从餐厅出来后,我就不断地打嗝儿,他故意皱着眉头远离我。我跳起来从他背后圈住他脖子:“是不是嫌弃我了,嗯?”刚说完,我就又结结实实地从喉管里蹦出一个响亮的嗝儿。他大笑着用脑袋蹭我的头:“我可怎麽办呀,摊上个这麽能吃的老婆!”

为了惩罚他方才那嫌弃的眼神儿,我当即就命令他把我放背上,往地铁站里边儿背。他还想跟我讨价还价打商量来着,我立即又说:“你要再磨蹭,可就得一路把我背回学校了哈!”

他就那麽背着我站在众多人群中等地铁,旁边很多人议论,嗤笑的、鄙夷的、不削的样样儿都有。宋嘉平小声跟我诉苦:“言言,到这儿行了吧?这麽多人都看着咱们呢!”我搂着他脖子的手往紧箍了箍:“这点儿人你就怕了,那以后还有什麽胆儿向我求婚啊!我告你,这只是预演!以后呀你要不挑地铁里人多的时候跟我求婚,我还就不嫁你了!”

他委屈地皱眉头:“你这是什麽歪理呀,求婚这种事儿不都是男人来决定麽。你居然连地点也给我规定了!”

宋嘉平都记得,他没有失言,果真就挑在地铁人多的时候跟我求婚了,还选了这麽个浪漫的节日。我盯着红色小盒子里的铂金戒指,忽然又想起了在西藏的那晚,他手编的草戒指,顿时觉得百感交集。

于是我在人群的围观起哄中,对他点了点头。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好像有喜事儿的是他们自个儿一样。宋嘉平站起身将戒指套我无名指上,他把我搂在怀里小声说:“等我以后赚钱了,就给你换成十克拉砖戒。”

似曾相识的话经他这麽一说,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明明是件喜事儿,可心里却像被刀子划过一样,疼地受不了。

宋嘉平都跟我求婚了,我就更想要守护好这份感情,我害怕也不允许我们之间出点儿什麽差错,可我不知道陈万钧在想什麽,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心血来潮做点儿什麽。

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终于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往上递了辞呈。陈万钧的势力大,惹不起他我还躲不起麽,大不了我跟宋嘉平一起离开这儿!主管狐疑地浏览一遍我的辞职信,然后更加狐疑地拿着信件往“地中海”办公室里走。

张茜茜穿着白的小衬衣、黑的包臀裙,小跑步到我跟前:“言言,你为什麽要辞职?”我咧着嘴对她乐呵呵地笑:“我要结婚了!”她看着我想了一会儿,问:“是那天在楼下堵你的那个?”我重重地朝她点头。

她有点儿惋惜地撇嘴:“我还说指望着你嫁个大款,我再来傍你呢!”我扬眼瞟着她鲜红欲滴的唇:“你现在不就傍着一大款麽!”她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可人家也希望你能嫁得好一点儿呀!虽然他表哥再过两天就结婚了,但总还有别的有钱人吧!”说完后她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啊言言,我不是故意的。”

我大方地朝他摆摆手说没事儿,这丫头不知又想了些什麽,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对着我嚷嚷:“原来那天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真的是为了救男朋友才找的他表哥?”这次她终于不是经过苏文烨同志的指点就能明确相信我的话了。

“记得带上钱,良辰吉日一到我就请你喝喜酒哈!”说完我又抡了她脑袋一下,然后就在主管的示意下往“地中海”的办公室走去。张茜茜气得狠狠跺脚:“你这财奴,你嫁了人也就一泼妇!”

“地中海”头顶的头发几乎都快掉光了,看上去土里土气中又带了点儿滑稽。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枉我待你这麽好,给了你无限假期,还给你涨工资!你居然、你居然…”他自拍了一下光洁的头顶,“唉!也怪我自己,今天才知道舒薇和陈总要结婚的喜讯!”

说完又抬头莫名其妙地盯着我:“我还以为陈总多喜欢你,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把你打上眼儿。他既然没把你打上眼儿,我还在你身上花功夫做什麽?我居然还费了那麽多心思!唉…”

“地中海”不断地进行自我总结,总结完了又接着自我否定。等他洋洋洒洒发表了几千字儿的感言后,才终于在我的辞呈上签了字儿。从“地中海”办公室出来后,我又跟张茜茜“缠绵”了很久才离开。

宋嘉平去外地考察钢材市场去了,对于我提出的换个地儿呆的建议,他在认真思考一番后表示无异议。“那儿的租金应该比这里的便宜。”这是他同意换地儿的理由。虽然听起来有点儿那啥,不过我觉得这就是生活,对于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来说,斤斤计较就是生活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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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

辞职的日子就是舒服,我在睡了个自然醒之后,又出去美美地逛了个街,虽然买的东西不多,但起码过足了休闲的瘾儿。晚上吃路边摊儿的小吃时,天公竟然不作美地下起了雨。冬天出门儿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又小雨纷纷地飘起来,路上的人就更加少了。我在伸出手准备打车的当口儿,忽然又想起前儿个晚上的地铁站来。于是我将手收回来,乐滋滋地往地铁站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再走出站时,雨已经比刚才大了很多。我将毛大衣的帽子往头上一套,两手往兜里一揣,就撒丫子开始往楼下跑。往楼上走的时候,隔壁大婶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还让我回家就赶紧换身衣服别感冒了。我心里顿时无比安静祥和,读书那会儿就怕以后的生活太平静,现在却巴不得每天都过这种平静无浪的生活。

我哼着小曲儿拿钥匙开门,进屋后却被茶几上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小茶几上摆着一心形的粉红蜡烛,火苗子还不断地跳跃着,蜡烛边儿上摆了一朵红玫瑰,玫瑰边儿上放着一紫红色盒子。宋嘉

平不是出差了麽,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我打开灯,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往小茶几跟前走去。

鲜红的玫瑰花瓣儿还未完全绽放开,托着花朵儿的绿叶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子,粉色蜡烛燃烧出淡淡的芳香味儿。我看了看方形纸盒子上的银色烫金商标,上面刻着不认识的英文字母。带着诡异狐疑又好奇的心情,我扯开了覆在盒子表面的紫红丝带。

盒子内方形的小方格里成列着一颗颗不同颜色的心形巧克力。我当即毛骨悚然,背脊上都泛出阵阵凉意。盯着这些巧克力,大脑就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跟陈万钧在一块儿的种种画面儿,还有那幢江景房内的床头柜上不同种类的巧克力。他来了,宋嘉平昨天刚去外地,这些东西肯定是陈万钧准备的!可他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是如何进入这扇门的?我觉得自己就像裸*体被曝露在强烈的太阳光下,十分惶恐又无处可逃。

沉甸甸的盒子还掂在手里,正对面儿的门就传来钥匙入孔的声音。我浑身上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妈的!每次遇见这人心里就七上八下慌乱不已。门被推开的瞬间,我近乎本能地猛往后退了几步,小腿肚儿撞茶几柱上,手里的盒子颠簸着落下地,巧克力“叮叮咚咚”散落得到处都是。

“你怎麽了,言言?”关上门的宋嘉平疑惑地上下打量我。看着本不该这会儿出现的宋嘉平,我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他将雨伞放在鞋架旁边,拎着塑料袋往我跟前走,宋嘉平看着满地散乱的巧克力,有点儿不知所措地微笑着摇头:“我还说不告你我提前回来,想给你一惊喜来着。现在看来,这惊喜却变成惊吓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心底却又莫名地感觉空落落。在仙鹤楼陈万钧都那样儿说了,我居然还不知廉耻地以为他会对我做什麽,我咋就这麽喜欢高估自个儿呢!

宋嘉平出去买了红酒,说是要好好儿跟我过过二人世界。整个晚餐过程中,我一直因刚才那一遭儿心有余悸进而心神不宁。烛光里几杯酒下肚,他晃悠着手拿了一颗刚收拾好的巧克力往我嘴里塞:“好吃麽,言言?”

我点点头,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着回答他:“好吃!”宋嘉平又拿双手捧我的脸,他的酒量本来不错,今天不知为何早早看起来就有了点儿醉意。借着朦胧的灯光,我看着宋嘉平越来越靠近的脸,虽然知道他想做什麽,可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慌。

他有点儿干的唇覆上我的嘴,我没有动、更不敢动。心跳的很厉害,却没有一点儿害羞紧张的感觉。当宋嘉平准备加深这个吻时,我浑身紧绷着像被绑住了手脚,闭合的牙齿瑟瑟地上下打抖。他似乎没察觉到什麽,只是将目标转移到了我的身体上,当他用温热的手解开我的牛仔裤扣子时,我已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真的没有勇气用已经不干净的唇舌和身子来面对宋嘉平,他越跟我亲密,我就越觉得自己下贱。不知等了多久,并没有感觉到他有进一步的举动,我才敢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宋嘉平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伸手触碰我的脸颊,然后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心,近似自言自语地说:“你哭了。”我紧张地语无伦次:“可能,可能是太紧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宋嘉平盯着茶几上剩下的小半截儿蜡烛说:“言言,咱们分手吧。”我看着烛火苗子的影子忽明忽灭地照在他脸上,就感觉我根本不认识他。“你说什麽呢,宋嘉平!醉了就滚去睡觉去,别唧唧歪歪地说些有的没的,咱过段儿时间还得挑日子成亲呢!你可别想赖了啊!”

他连应付的笑容都没了,沉默了一小会儿转头看着我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前段时间陈总手下的人就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宋嘉平一直定定地看着我,“其实你也喜欢他,是不是?早在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你怎麽对他那麽有兴趣呢。每天缠着我打听他的消息,还跟我说他就是你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我离开了三年,你正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心愿。你安排挺周全的,言言。重要的是他还那麽有钱,这一条标准最合你的心意吧?”

我看着他笃定的眼神,随手拿起酒杯就往他脸上砸了过去:“我他妈为了钱我就不会等你回来!”宋嘉平没有躲闪,玻璃杯“哐当”一声从他脸上跌落到地板上,再发出破碎的声响。他盯着桌上剩下的半盒子巧克力说:“我假装什麽都没发生,想跟你过回从前的日子,可我们回不去了。我仍然想抓住你,毕竟从前我那麽爱你。所以我向你求婚,我以为我们只要结了婚过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再有问题。可是你我都清楚,有了隔阂的感情就不再是真的感情,我刚刚鼓起勇气地试过了,可是言言,你却哭了。”

我没再说话,只是蹲沙发里抱膝盖看着他,天知道这会儿我有多委屈、有多恨他!我们安静地坐了很久,除了窗外的雨声,什麽声音也没有。当桌上的蜡烛即将熄灭时,宋嘉平站起身往外走:“对不起。”他说完就关上门,离开了我的世界。

我出卖自己三年,一心想要保他周全,可是这个男人却在跟我求婚后两天就宣布不要我了。我不甘心地跑下楼追他,大雨里我看不太清他的背影:“宋嘉平你他妈不是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我给你换回来的!”他在雨里顿住,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我:“言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你为我做这种事!”我站在雨里哭着朝他吼:“你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真的走了,消失在大雨中路口的转角处。我觉得心里像被人挖了一个洞,疼得我蹲地上站不起来。宋嘉平真是一傻子,他说他宁愿死都不愿意我为他做这种事。可他不明白,我宁愿做着这种交易等他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但就是不愿看着他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木有虐到孩纸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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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

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宋嘉平租校门口的电瓶车带我出去兜风,绕市一大圈儿后再到郊区的小河边儿上散步。清浅的河水面儿上散落着不规则的石头,我踩着一块块儿石头不停地蹦着,宋嘉平就扶着我的手臂在后头一步步跟着。

印象中这些画面儿似乎都有风吹过,特别是在电瓶车上坐他身后的那会儿,大风把头发裙角都吹得飘起来,那感觉十分美好。我还煽情地想,要能在电瓶车上这样跟他奔波一辈子,也是一件特别值得的事儿。

脑袋里忽然又闪现他在大雨中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他头也不回就离开的身影。呼吸顿时又开始急促,迷糊中我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四肢酸软无力又疼痛。这个当口恰又隐约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那急促的敲门声一直不曾停下。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半梦半醒地跑去开门。“死丫头,你竟让老娘等这麽长时间!”当我从迷糊的眼睛缝儿里瞧见老妈那副发怒的容颜时,内心深处顿时激动万分。给予我无限关怀的娘家人终于出现了,于是我就安心地朝她身上倒下去。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还听见老妈惊恐的尖叫声:“丫头你别作怪!”

从那次她在雨里指着我的鼻子说要跟我断绝关系之后,大概过了半年,我便偷偷溜回家去看过他们一回。我们家住很普通的居民大院儿里,那套一楼的两居室是老爸年轻那会儿单位提供的集资房。

铝合金护栏里的玻璃窗户开了半面儿,这里边儿便是我家厨房。那天我躲墙根底下还没往里偷看来着,就听见我妈指使老爸的声音:“老筱!你把这袋儿垃圾拎出去仍了!”

不用看我也知道老爸一声不吭地拎着袋子就往外走了,当我听见“嘭”地一声关门响时,紧张地手脚都贴着墙。他的肩膀依然壮硕,而且似乎还因为岁月愈长愈有壮硕之势。以前我就老爱摸他那可爱的肚皮来着,我爸很温柔,小时候不懂事我老跟着我妈喊他“筱大壮”,不认识的人还都

以为他是一特牛掰的律师。他也不恼,总是摸摸我的头唤我小丫头。

到他仍完垃圾进了屋子关门时,我已经忍不住地鼻子发酸了。在墙根底下大概又站了十来分钟,我想,见着他的背影总比见着他的影子好,至于我妈,好歹我也听见她那暴躁的嗓门儿了。这也算是见过面儿了,心底有点儿安慰后我就准备开溜。

刚走了俩步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便在身后嚷嚷开来:“你这死没良心的!我往粪坑里仍块儿石头,那粪坑还知道鼓个泡儿!我往你这砸了多少票子,花了多少心思,你连屁都不知道给我放一个,就跟一不着边儿的男人跑了!要我说,你连那粪坑儿都不如!”

我转身通过明亮亮的铝合金护栏看着我妈,委屈地叫她:“妈!”她当即就跑出来对着我大声斥责,由于情绪太过饱满,本该在厨房菜板子上躺着的菜刀也被她一并带了出来。邻里邻外的大婶伯伯们闻讯赶来,还以为她要舞着菜刀将我剁了。

我妈向来爱面子,本来我这点儿事邻里邻外毫不知情。经过那次那麽一折腾,连大马路对面儿的理发店里的洗头小弟都知道了我的人生履历。流言这东西接二连三地传下去,到最后就完全变了味儿,隔壁牧羊犬的主人曾偷偷向我证实:“你是不是跟着山西煤老板发生一夜情,在怀了他的孩子后才知道他原来有老婆?”

我真想夸他太有才了,他又摆出语重心长的样儿来:“你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才多大呀!那位煤老板先生的老婆拿菜刀砍你,肯定也是忍无可忍了!好闺女,叔叔劝你赶紧跟那人断了吧!”

那叔叔的嘴可真八卦,比张茜茜都还能八!打那儿后我妈就原谅我了,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她也斩钉截铁地命令我跟陈万钧分手,我还帮他辩解来着,老太太当即就拿筷子头狠狠敲了我一下:

“就你傻!那人看着比你大那麽多,一看就知道是结过婚的人!你为了小宋牺牲自己我没撵你出这个门儿算你运气!陪他一夜就够意思了吧,你居然还当他的情妇!”

人谁呀,陈爷!有那麽好办事儿就怪了!我也想陪他一夜就拍屁股走人,可要是惹他不顺心了,我相信宋嘉平极有可能就出不来了。我避重就轻地朝她撇嘴:“他那麽有钱,应该还没结婚吧!有钱人结婚不都结的挺晚麽!”老太太随后又给了我一暴栗:“你这蠢丫头!连他结没结婚都弄不清楚,还敢跟他厮混一块儿!钱钱钱!巴掌大一孩儿成天钱来钱去,你俗不俗!”

说完又往我头上拍了一巴掌,急得我爸冲她直叫唤:“唉唉唉!行了啊,教育孩子得好好儿说!你别老打她的头!”然后步入更年期的中年妇女立即把矛头转向我那善良温柔的老爸。

这三年来我不断地回去看望他们,我妈每回都催着我分手,我只跟她说快了快了。

迷糊中感觉额头上冰冰凉凉的真舒服,我隐约能听见慌忙又短促的脚步声在屋子里来回响着,隔了一会儿又听见手拧毛巾、毛巾上的水唏哩哗啦往盆里落的声音。接着,头上微热的东西就被换成另一块儿冰凉的东西。我听见我妈熟悉的念叨声:“真傻,我怎麽会生出你这麽个傻闺女呢!姓宋那小子不是已经出来了麽,怎麽还会让你病成这样!”

怪不得人说世上只有妈妈好,这简直就是一名言警句!听着她那念叨,我的心就开始疼,带着特委屈的心情疼,冰凉的泪珠子顺着眼角一路淌到耳朵眼儿里边。我闭着眼睛,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急切地摸我脸蛋儿又拉我胳膊:“闺女闺女儿,你哪儿疼、哪儿不舒服?跟妈说,妈在这儿呢啊!”

我妈本来就跟一刚强女战士一样,哪儿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呀!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地哭得更厉害了,最后我睁开眼睛,朦胧中的我妈显得有点儿模糊不清,还有三个人影儿。我瞅着那不断晃动的模糊影子委屈又愤愤地说:“妈,宋嘉平那混蛋不要我了!”

那团影子半天不动,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东西往下砸,好在她手里那东西是块儿毛巾,这才没能弄坏什麽东西。“这混球前几天还打电话跟我说要娶你过门儿,怎麽这就变了卦了!我倒要找他说说理儿去,我好好儿一个大闺女为了他委屈自己三年,我这当丈母娘的没嫌弃他是个劳改犯就算他运气好了,他居然还敢不要我女儿!”

我呜咽地一发不可收拾,到后来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脑袋里重新恢复意识时,感觉身边儿有人坐着,那人一会儿拿手覆我额头,一会儿又替我掖被角。我几分期待几分难过地唤着:“嘉平嘉平!”然后张茜茜充满惋惜的声音就传过来:“看来言言真的是很爱那个人!阿姨,咱们把言言送医院吧,我真担心她这样儿下去会把脑子烧坏了!”

我真想拿手抡她脑袋,没事儿居然咒我烧坏脑子。此时,我那可亲可爱的娘亲居然还特郑重地加了一句:“我也这样想的,她那脑袋本来就生得不怎麽灵光。你来之前我就想把她往医院送来着,可这丫头重得跟猪似的,我年纪大了背不动!”

这俩人合伙儿气我来的?我正想为自己辩驳,就又力不从心地迷糊了去过。一会儿醒一会睡的状态持续了三天,到第三天时我已经能坐在病床上吃粥了。我妈告我,张茜茜那天给我打电话,本来是要问我什麽时候结婚的。电话自然是我妈替我接了,她拿着手机就问人:“你知不知道宋嘉平那小子去哪儿了?”害得张茜茜以为自己拨错了电话号码。

我妈不是个矫情的主儿,她一再跟我数落宋嘉平的不是:“你一个女人都有胆量为他做到这份儿上,他一个男人居然会因为这个就不要你!就冲着救他一命这义气,他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这样的人不是爱你,他爱的是他自己!”

可人与人之间不同呀,每个人看重的点也都不一样。不过我没把这话说给我妈听,说了她只会一个劲儿地骂我傻。我也不想再说那麽多了,宋嘉平甩了我是事实,说再多也没用。所以她说的时候我就沉默地听着,不搭腔也不哭闹。

我妈照顾我半个月后,就回去照顾我爸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要再不回去,你爸就会变成干尸!”我爸倒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他通常是逮着什麽吃什麽,没什麽吃的就饿着,离了我妈他是真不能活。老妈走后我就不太爱在屋子里呆着,看着熟悉的地方就会想起熟悉的人,一想就是大半天儿。

这天天气稍稍暖和点儿,我的心情也难得地好过一点儿。于是我稍稍打扮了自己一番,还拎着生病时张茜茜送我的一小皮包。那厮认为送这种东西给病中的女人,女人的病才能好得快一些。

话说花钱最能释放女人的心情,于是我买了两套化妆品,又买了几件新款的大衣和靴子,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满满儿的,心里还真有点儿充实的感觉。

我跛着累了大半天的脚,一摇一晃地从商场大门右边儿的小侧门走了出去。走这儿的原因是因为它离我的下一目的地近,我还打算去那家首饰店里买点儿驱魔辟邪的东西挂脖子上,用以驱走我身上的霉气。刚想着待会儿要挑个什麽样的东西才好,挂在右肩的包儿就被从身后突然窜出来的人猛拽了过去。

虽然我刚大病初愈,不过生命力向来顽强的我仍然选择毫不犹豫地同对方战斗。在皮包带子将滑出手腕的最后一刹那,我身手敏捷地一把将带子死死拽自己手心里。对方是个目露凶光的年轻人,他可能没料到我会有这麽一遭,于是拿出早已握在另一只手里的刀子,毫不犹豫地朝我划来。

我还来不及松手里的包带子,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人猛地揽怀里护着。我的脸颊贴着冰凉的西装料子,闻着似曾相识的淡淡烟草味儿,我惊觉地抬头一看,果然是陈万钧那张该死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童鞋们滴大力收藏,我顿时动力大增啊!

遂了童鞋们滴愿,下一章开虐陈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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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三...

就是这个男人,毁了我三年的光阴,翻手就把我竭尽全力想维护的感情撕碎。我现在什麽都没了,自然不用再怕他什麽。于是我使劲从他怀里往外挣,宁愿被那歹徒砍死我也不想在他怀里呆着。陈万钧左手把我死箍在怀里,愣是没料到我会怎麽反抗他,他略有迟疑地看了看我,那抢劫犯就趁这当口举着一尺来长的雪亮刀子胡乱地朝我们挥过来。

这人的目的显然是要置人于死地,因为我那小皮包早已掉地上,也不见他抢包,就只一个劲儿地狂舞刀子,跟发了疯似的。我使了全力想从陈万钧怀里挣脱出来,他却一直死死箍着我不放。在混乱地来回躲闪中,歹徒划破了他的衣服,有血顺着袖口往外汩汩冒着。

他的司机从拐角处狂奔过来,平头小伙儿就着笔挺的西装对着拿刀子的歹徒耍了一阵空手道。滴着鲜血的刀子很轻易地“哐当”一声就掉落在地上,那人见状便连滚带爬地开始逃跑。司机准备追,却被陈万钧制止了。

他盯着我不说话,一只手使力擒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自然下垂,鲜红的血顺着宽大的手掌落在像马赛克图案的透水地砖上。他的气息似乎有些凌乱,脖子上的领带也因为刚才的打斗变得有点儿歪斜。

“陈先生!”司机站在透明卷闸门跟前,盯着他流血的手有点儿紧张。这是闹市街后边儿的一条小巷子,许多喜欢抄小路的人都走这里路过。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远远将我们围起来,唏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至耳边。他就那样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启动微微干涩的唇说:“你干什麽!”

我又使力挣了挣完全发麻的胳膊,毫无顾忌地大声冲他吼:“我干什麽关你屁事!”他盯着我的眼睛明显腾升出怒气,浓黑的眉毛又微微蹙一块儿,嘴唇愈发干裂苍白。只是,擒着我胳膊的手仍然没有丝毫松懈的动静。

“过来给我说清楚。”他说完就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拐弯儿的地方拖。本来我的气儿还不至于这麽大,但当他再一次这样“惟我独尊”的时候,我就彻底受刺激了。我就着他擒住我的手拼命挣扎,对着他的身体又踢又打,展展的西装上被我踹出脏兮兮又凌乱的鞋拔子印子,但他依旧岿然不动地将我往转角处的车子里拖。

周围站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帮我。陈万钧明明挨了一刀子,可这力气却丝毫不像一受伤的人所有的。我反正是铁了心要从他这儿逃脱了,于是慌不择路地埋头狠狠咬住他擒着我的胳膊,真的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往死里地咬,他明显地打了战栗,我顿时受到莫大鼓励,毫不懈怠地咬着他,一点儿力也不减。到后来,牙齿都开始打颤了。他那司机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贸然冲过来,只不停地说:“陈先生,您放开她、您就放手吧!”

不知陈万钧是因为他那司机的话醒悟过来,还是真被我咬疼了,反正最后他终于缓缓松开了擒住我胳膊的手:“跟我走。”

暗红的血染红他西装袖口上的黑色扣子,他的呼吸有点儿不顺畅,那双冷漠如常的眼睛有点儿力不从心地盯着我。我忘不了跟宋嘉平的过去,更忘不了他在雨里留给我的背影,在我眼里比天还大的事儿,对这个男人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他说一句话就能救人一命,也仅凭一句话就可以摧毁我的世界。我怕是疯了才会跟他走!不对,我就算是真疯了,我也不会跟他走!

我带着愤怒的心情瞪着他:“我草你大爷陈万钧!我没你那麽卑鄙,更没你那麽犯贱!甩了人还让人跟你走!你以为你是谁!”说完我就毫不犹豫地使劲儿推了他一下,然后便如获大释地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连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也顾不上捡起来。快到小巷尽头时我听见有人惊呼的声音,顿足转身看过去。

陈万钧跌坐在车子前边儿的洋槐树下,他的脸色刷白,敞开的西服里边儿穿着衬衣,腹部右边的那一块儿被染得血红一片,连脚下的地砖上都淌着一滩血。距离有些远,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能确定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真不知道那歹徒是何时戳中他的下腹,可是那一刀又不是我给他戳进去的。他那小司机正蹲他跟前打手机呢,他这样矜贵的主儿肯定死不了,于是我转过身就毫不迟疑地往回走了。

新买的大衣靴子是带不回了,真是可惜了我那珍贵的银子。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陈万钧这个点儿怎麽可能恰好出现在咱们小老百姓才爱逛的市井小巷子里,这厮不会是专门找人跟我演戏来的吧!可要是戏,这戏也演得太过了点儿,起码那血淋淋的液体不是假的。再说,陈万钧怎麽会闲着没事儿找人跟他演一出戏,他又不傻!

不过刚才那一口还真是解恨!早就想这样儿狠狠地报复他一回了。也幸亏他只穿了衬衣西装,要整件儿厚实的羽绒服,我还只能对着他那手臂干着急。记忆中他并没穿过什麽厚衣服,因为人那出入场所压根儿用不着那些东西。

我又发现一路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于是我跟随他们的眼神埋下头。这才发现,米黄大衣的腰带那一块儿全被血染得殷红。我磨了磨发酸的牙齿,理智地认为陈万钧决不会就这麽就死了,他要真死了,我应该还会乐上个几天。

连着平静地过了两天,第三天我决定去面试新的工作。我妈说得很对,生活还得继续,即使我心里仍隐隐地难受,但日子总归是要过的。化了个淡妆,整了整衣服,我就斗志昂扬地准备冲下楼去。

开门儿后我被眼前的一团黑吓了一大跳。Fiona本来就生得黑,偏偏还穿了一身的黑衣黑裤,只除了吊在耳朵上的大耳环还算明亮。她看着我的表情十分不高兴:“小姐!你跟我走!”

真真的每个字儿都是二声,估计我走后没人跟她说中文,她才退步的有点儿快。这黑妞儿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蹦,我死死抓住门把:“干啥呀你这是!”

Fiona今天梳着很时髦的发型,好久不见,她那本贴着头皮的小卷毛已经长长了很多,都被她编成了一缕缕小辫子挂在头顶上。她看着我,鼻孔因生气而大幅度地一张一缩:“先生快不行了,小姐你去看看他!”

糊弄谁呢!人都说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顶级祸害定是能活上个万儿八千年的。我跟Fiona坦白:“那才好呢!我巴不得他早点去见阎王!”小妞八分不解地盯着我问:“阎王是谁?是先生的朋友?”

我依然紧握着门把:“哪儿能呀!阎王就是他亲人,跟他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Fiona摇摇头:“我不懂小姐你说什麽!你跟我走!”

说完又使力地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我这可怜的胳膊到底招谁惹谁了?陈万钧前两天拽过后的淤青还没散尽呢,这又来一个大力士跟这儿闹腾。“Fiona,你别拽我!今天我要去面试,没功夫见你们那祖宗!我从今以后也不可能再跟他见面儿了!”

Fiona转身看着死赖着蹲地上的我说:“先生,他其实很想见到你。我了解先生!”你了解他关我啥事儿,我觉得有些事情Fiona可能不太清楚,于是我跟她解释:“你家先生结婚了,人老婆在身边儿伺候着呢!你就别带着我去瞎掺和了行不?”

Fiona想了想说:“你是说舒薇小姐?她今天上午去看过先生,下午就不在了。”

陈万钧果真跟阎王是亲戚,人上午才刚看过他,下午居然就不在了。我没有把这话贫给Fiona听,只觉得这洋妞儿的思想严重有问题:“你怎麽能帮着你家先生找外遇呢?我现在去看他,就等于毁了他,所以我决不能去看他,明白?”

她十分诚恳地对着我摇头,然后用十分不标准的国语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只知道,你不去看先生,先生就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章节的字数差距太大,我决定对此做出相应调整。

所以关于前面章节的更新显示都是调整导致的,不是伪更哈。

谢童鞋们滴理解!!!得瑟地飘走~~~~~~

34

34、扌臿播蒋舒薇的小番外...

那天在万钧车里见到那个女孩儿之前,我刚在医院做完全面检查。从回国之后,我和万钧的联系就不再像以前那麽频繁。当时我是一个人去的医院,检查完后就特别想见到他,于是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要过来接我时,我还很高兴。

我把安全带系好,以为他这就会送我回家了。可是他并没有要开车离去的意思,我注意到他在不停地看表,像是在等待什麽。最后他把车开到了医院住院部的楼下,我没有问他在等谁。万钧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我无权过问。

大概在车里坐了几分钟,万钧最后一次看完表之后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一直在猜想,住院部楼上的那个人会是谁。

想了很久,可我怎麽也没想到,万钧等的人竟会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儿。她穿着浅蓝的牛仔裤,简单的白体恤衫上印着大大的logo。那个女孩下楼的时候连蹦带跳,一直低着头,到车前才把头抬起。

我看清楚了她的脸,很清秀的女孩子,大概二十二三岁,不施粉墨看着也干净舒服。她开车门的时候都没往里面看一看,万钧叫她到坐到后排去,她还礼貌地对着我微笑。一张年轻素净的脸,笑起来就让我想起阳光下被轻风吹动的绿叶。

万钧启动车子前,特地把车内后视镜往他那边转了转。我想着后排坐的女生,心里就有点紧张,于是我没话找话地和万钧讨论关于汽车的问题,他跟我说话的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笑意。我偏头便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车内后视镜,顺着他的目光,我从镜子里看见了坐在后排的那个女生的半张脸。

万钧很少笑,记忆中的极少片段才有他笑的画面。我看着他眼睛里发自内心的笑意,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刚想再聊些别的,他就对着后视镜问那个女孩在想什麽。那个女生似乎不怎麽想理他,只小声地说没什麽,然后她就开始不停地咳嗽。

我发现万钧看了几次放在车座旁边的矿泉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麽。于是我拿了一瓶水递给后排的女孩,又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明明咳得很难受,却还稳着气息跟我说谢谢。

万钧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现在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同的女孩,多多少少我也见过好几个。可这个女生我却是第一见着,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看着就像刚毕业的学生。

我不明白万钧怎麽会跟这样的小女孩搭上关系,那个女孩儿看上去跟我们这个圈子相差甚远。可刚才他从后视镜里盯着她,眉眼都散开笑意,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坐着。

一个连看都不想看他的小女生,凭什麽能让他那麽在意。

我后来查清了那个女孩子的背景,原来她是为了救男朋友才来求万钧的帮忙。我比较佩服能为爱做到这个份上的女孩儿,但同时我也很不喜欢她。

所以杨叔叔找我做代言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因为我想找机会见见在他们公司工作的那个女孩儿。当我同杨叔叔说想会会那个叫筱言西的女孩儿时,他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个晚上我找借口跟着万钧一起去艺海吃饭。当筱言西挽着杨叔叔的胳膊走进包间时,我发现万钧明显地怔住,他一直盯着她,连手里的烟灰散落在饭桌上也没发觉。筱言西穿着白色的抹胸长裙,露出洁白的肌肤和漂亮的锁骨,简单的妆容使她看起来更加我见犹怜,这种女孩儿在校园里也应该是被男生热烈追求的对象。

几个男人不断地调侃她,我能看出她有些愤怒,可她从都尾都只淡淡看了万钧一眼。万钧那麽大的人了,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儿失神成那样,可气的是这个女生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后来杨叔叔让筱言西给万钧敬酒,他却把她推给了别人。

万钧生气了,他以为筱言西是自己主动跟着杨叔叔出来应酬的。她看起来很柔弱,其实不然。当她出乎意料地把那杯红酒泼向周总经理时,我忽然有点儿明白万钧为什麽会对她上心了。

她离开房间后,周总就开始骂人。刚说了两句,万钧就很用力地把烟头摁在水晶缸里,烟灰缸碰着桌面发出很大的声响。认识他这麽多年,我很少见到他这麽生气。我开始羡慕筱言西,只有被宠坏的女人才敢当着万钧的面肆无忌惮。

后来买衣服时偶然遇见筱言西,她身边居然还跟着Fiona。回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万钧住在哪儿,而这个女人却能跟他的贴身女佣这麽熟络。出于不甘,我便丢给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本意是想让她误会,可她却撇撇嘴满脸地不在乎。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使得万钧连杨叔叔的面子也不给,好不容易谈成的三千万单子被他一句话就拦了下来。于此同时,公司为了增加我的曝光率,大肆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我以为万钧没提这事就是默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可后来他却问我,这种报道有没有给我增加麻烦。

我第一次感觉跟他之间隔得太远,远到他要跟我撇清距离。我喜欢他,从小就一直喜欢他,既然外界制造了这个误会,我自然会跟他说没有关系。

我认为,不管万钧多喜欢那个女人,至少他决不可能娶她进门。可后来去峨眉山的那一次,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他装作不认识筱言西,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地护着她。万钧出生在这样不平凡的家庭,虽然媒体不敢多曝光关于他的消息,事实上有很多人都暗地里注视他的言行。

他带不同的女人去应酬各种场合,却独独把筱言西排除在外,而这个看似不受重视的女孩儿却是唯一一个跟他住在一起的女人。他居然肯为一个女人花这样的心思!可即使这样又能如何,她并不能像我和万钧这样不顾人言地站在一起。

万钧是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女人很正常。只是我没料到,向来冷漠的他也会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回去的飞机上,筱言西先万钧一步从洗手间里出来,路过我身边时我恰好看见了她手腕里的那串珠子,上好的金丝楠木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清幽的金光。

我认得这珠子,就在前一天夜里,万钧请庙里的方丈为它开光。开光的时候他就守在一边,从点燃红烛到方丈念完经文,他一直守在一旁看着一刻也不曾离开。我当时既紧张又激动,因为半个月前我曾无意向他透露过想要一串金丝楠木珠子的想法,他一反常态地竟还多问了我几句。

我满怀期待地一夜都没睡着,在庙里石阶上坐着的时候,恰好碰见了筱言西。当时我很得意,我以为万钧就算在乎她,也敌不过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我说了那些话,又在分开时故意走进万钧的房间,其实当时,他的人并不在房间里,他正在方丈跟前守着那开光的珠子。

当我心心念念一整晚的手串出现在筱言西的手腕上时,我真的就开始嫉妒这个女人。她凭什麽得到他的重视,跟她一样甚至比她优秀的女人有太多,万钧凭什麽肯为她花那麽多心思。

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女人,于是下飞机后我就立即告诉她我和万钧准备结婚的消息。她仍是满脸地无所谓,我恨死了她的无所谓。我期盼那麽久的感情,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可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在我还未想出下一步该怎麽做,就得到了筱言西男朋友出狱的消息。她离开万钧了,我不清楚他们分手的过程,可我知道万钧很难过。

因为他病了一场,医生说是饮食太不规律所导致的肠胃功能紊乱。万钧从小就有专人照顾,怎麽会出现这种情况。后来他的司机告诉我,说他这麽长时间都很少吃东西,出去应酬也只顾着喝酒,很多时候他都记不得自己吃没吃过饭。

我听着心里愈发嫉妒,一个从来没喜欢过他的人居然能把他折磨成这样。

汪伯伯的儿子在我爸手下工作,当他为了儿子工作的事拿着那串木珠子来见我时,我还没想过这会跟筱言西有什麽关系。金丝楠木贵在稀少,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而市面上流通的又大多都是假货。汪伯伯拿着在水里泡过之后愈发清香圆滑的珠子跟我保证,这一定是真的。

他掏鉴定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筱言西的名字,问过他之后才知道,筱言西把这珍贵的东西卖成了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