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坐在前面,回头看了看我又说:“陈先生性子坳,我们说什麽他都不听,待会儿您帮着劝劝他吧。他和小苏都是一家人,不知道为什麽会产生这样大的矛盾。我认识陈先生这麽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发这麽大的脾气!”

我觉得喉咙上像堵了块儿东西,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跟犯扁桃体炎似的发疼。他偏头疑惑地看了看我:“筱小姐?”我咽了咽口水,轻声回答他:“嗯,知道了。”

原以为他会载着我进陈万钧楼下的小区,却没想到目的地是一幢高楼的脚下。司机替我打开门,又浅埋着头笑着说:“陈先生在顶层,您请上去吧!”

这地方我没来过,下面几层像西餐厅,往上走却又像酒店的住房,明明没有商场,却装了好几个观光电梯。我站在徐徐上升的电梯里时,心里又开始胡乱地紧张,最近我越来越害怕见到他,这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害怕。

顶层的装修很复古,四角屋檐下挂着古典灯笼罩,罩子里的光明亮又饱满,脚下的地砖镶嵌着发出幽兰光线的地灯。他站在栏杆前看风景,夜风把他的袖子吹得来回晃动,听见有动静他便转头看着我。

当我看见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出现一块儿非常不合宜的淤青时,心里觉得又难受又好笑。他站在一盆盆兰花的前面看着我不说话,我走到他身边,不自觉地跟他保持一点距离,转身看着楼下的夜景。

他往我跟前走了两步,用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问:“还疼吗?”轻柔的声音像夜风拂过一样,我更加觉得别扭,只敢不做声地摇头。

他又不说话了,我看了灯接着看了花,最后又看着这城市的霓虹闪烁,唯独不敢再看他。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最后到我实在忍不住偏头看他时,冰凉的双颊已变得滚烫。

他难得地轻松一笑,指了指自己散着淤青的额角:“我们都一样。”我忽然觉得内心很安宁,像平静无澜的大海一样,充实又柔软。

当江边焰火升上天空时,他从背后轻轻将我抱住。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半空中极短促地盛开出最大的花朵,接着又消散不见,新的炫丽赶紧重新填满消散的空间。应接不暇地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半空里是,江水里也是。他将头埋在我的肩窝,发烫的双唇不断磨蹭我的脖子,嘴里的低喃虽模糊,可我仍听清楚了他一声又一声地唤我“言言”。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潜水的新面孔冒出来,我真素十分滴开心呀!╭(╯3╰)╮

今天十分给力的连更三章,孩纸们都应该表示赞同我明日的稍作消息哈!

43

43、四十三...

夏天又到了,大朵像棉花糖似的白云在湛蓝的天空里漂浮着,窗户下边儿的银杏树十分挺拔,翠绿的叶子被阳光照得近乎反光,风带过簇簇树叶,看上去像不断舞动的小蝴蝶,又像无数个金光点点。

“外面真热呀!”周彤递给我一冰激凌,又扯出一张纸巾擦汗,“言言,你是不是中暑了?最近老见你心神不宁的!”

我撕开冰激凌的包装纸,一边吃一边说:“我倒盼着能中暑!这两天儿我都快被我这亲戚折腾死了!”她嘴里嚼着半口冰激凌,忽然惊恐地说:“哎呀!你快停下,那个来的时候可不能吃凉的!”

我只好不舍地咽下嘴里的冰渣,目送她把这人间美味儿带去厕所。

其实我那亲戚刚走,将才只是随便拣了句话敷衍周彤而已。我这两天心里堵的慌,有时候闷得就像雷阵雨之前黑压压的天空一样,有时候又会忽然心跳加速、慌乱不已。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午饭那会儿周彤跟我讲狐狸精爱上一凡间书生的故事,其实就是《聊斋志异》里边儿老掉牙的段

子。我听了半天,就记住了那小狐狸精说的那句“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我明明认真听来着,可吃完饭后连故事里的主角儿名都记不清了,偏偏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像刻在脑子里似的。

我觉得这句子特有诗意,也不知蒲松龄那老头儿是怎麽想出来的,扪心品着品着就莫名其妙地想起在顶层看烟火的那个夜晚来。

夜风把胳膊都吹凉了,可抵着他胸膛的后背却十分灼热,我闻着他身上曾经十分熟悉的气息,连动也不敢动。他一遍遍低喃我的名字,发烫的唇舌渐渐开始啃噬我的脖子,到后来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像吸果冻般吮着我的双唇和舌头,我几乎紧张到不知所措。

原以为三年之后就会解脱,各自过回互不干涉的生活,可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频频出现在我面前。从前我只知道他的冷漠专横无人能驾驭,可现在又觉得他温柔起来更让人惶恐不安。

我觉得命运很奇妙,以前是我非常乖觉地迎合他的喜怒无常,现在却是他以温和如流水的态度来招架我的蛮横无理。明明那麽恨他来着,可我却丝毫没有反抗他的吻,我究竟是脑袋长瘤了还是眼睛生疮了!

想到这里内心就烦闷不舒服,周彤回来时给我捎了一杯温水:“喝点儿这个,免得肚子痛。”我接过杯子就猛地往嘴里灌,一杯热水下肚非但没舒缓到心情,反而更加烦躁郁闷。

下班的时候我给张茜茜打了个电话,从跟苏文烨那人渣打过一架后,我就有段儿时间没再联系她了。

她的精神状态十分好,金棕的波浪卷披散在□的肩头,讲话时依旧眉飞色舞。从逛完街到坐在烤肉店里边儿的木沙发上时,嘴里都还在叽里呱啦地说话,人那脸蛋儿红得就像大公鸡头顶上的鸡冠子一样。

面对这样生龙活虎的张茜茜,我实在不想说出那件事扫她的兴。这不,她刚跟周彤八完吴彦祖的婚后生活,就又把目标转向了我:“我说你怎麽一脸便秘样,一句腔也不答?”

“这不看见你了麽,肠子打结。”我十分愉悦地看着她横眉冷眼的样儿,正经的周彤赶紧帮着圆场:“言言今天那个来了,身体不太舒服!”

那妮子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哇KAO!见血了不早说啊!来来来,缺什麽补什麽!”说着就把一大碗鸭血粉丝汤往我跟前推。

刚吃到一半儿,周彤便接到男朋友的电话先走了。她临走前满脸通红、十分尴尬,那意思是走了对不起咱仨的友谊,不走又对不起男朋友的深情。我就见不得人为难,于是特善解人意地跟她说:“你要有事就先走吧,咱们啥关系呀!大不了下回你再请咱俩撮一顿就行了!”她随即猛点头:“那咱们说好了,下回一定由我来请客!”

张茜茜半开玩笑的教育她:“小妹妹这样惯着男朋友可不好,你得让他惯着你啊!”周彤娇羞一笑,小声地说:“其实都是他惯着我呀。”

她走后张茜茜就没再说话,只埋头一个劲儿地吃东西,到半匝啤酒罐都见底了才恶狠狠地开腔:“我就嫉妒被男朋友惯着的女人!”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麽好,她忽然又认真地看着我,“言言,你也是时候该找个人重新开始了。他表哥那样的人始终跟你不太适合!”

我开门见山直接问她:“姓苏那小子都跟你说什麽了?”她掰了掰木桌上的竹签子:“也没什

麽,反正我知道你还跟他在一起。”张茜茜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苏文烨那渣滓当着她的面儿狠狠骂过我了。

“你没长脑子还怎麽着,他说什麽你就信什麽!”我气恼地问她,“你跟他在一起这麽久,你真的了解他麽?”她看着我的表情有点儿古怪:“我不了解他,难道你了解?”

看着她不明就里的茫然样子,我仍是无勇气把事情全盘托出,只劝她:“你真得多了解了解他,多打听打听他的生活圈子!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小心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她不耐烦地将烤鱼棍子往桌上一搁:“你怎麽跟我妈一样,总这样诋毁文烨!我谈我自己的恋爱,过我自己的生活,碍着你们什麽事儿了!你是不是自己失恋就见不得别人好啊!”

这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陷入爱情里的女人都这样傻麽,连她妈都知道那人有问题,她偏偏死活不信。“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说完就拎着包往外走了。

她现在这状态,怕是我怎麽解释也听不进了。但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这傻丫头能清醒过来,只希望到时候她别遍体鳞伤才好。

从闹哄哄的饭店出去时,天上的星星都开始眨眼了。我沿着北大街一直往前走,将手里的汽水瓶子往路边儿的垃圾桶里丢时,不经意间就发现了站在落地广告灯箱后边儿的司机先生。只瞥见他讲电话的半张脸,我便火速溜进旁边的麦当劳,二十分钟后再从厕所出来时,那人的身影果然消失不见。

他已经派人连跟了我一礼拜,有时候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警卫员,有时候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这回又派上了开车的小司机。最近我一直在研究个人潜力的问题,连我自己也被自己的反跟踪能力吓了一跳。

我先是把朝九晚五的上班作息改成了朝八晚六,结果第二天就被那群跟踪份子发现。然后我又借故迟到早退,却在第三天又被他们识破。接着我就开始飘忽不定,想什麽时候出现就出现一阵,想什麽时候溜走就消失一阵,反正上司正好去云南出差,也没人计较你在不在。

正因着如此神秘地来无影去无踪,才稍稍制服了跟踪我的那些个小年轻们。

只是我没想到,正当我为甩掉司机先生而得意的时候,大马路对面儿就出现了辆黑亮亮的英菲迪尼,车速相当快,亮银的轮毂滋溜溜地转。过快的速度加之fx50霸气的外形吸引了不少人顿足侧目,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尤其是在极短促的时间内,瞟到开着窗的驾驶座内陈万钧阴沉的侧面之后。

车子从前面路口往我所在的这边儿拐时,硬生生迫使后边的一大路车子全部紧急刹车,追尾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我慌忙转过身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也顾不得红灯亮了没,横着就冲向街对面。将好到了人行道的半中央,急速而来的车子便冲到我前面,还未停下就急速拐弯,然后便是冗长刺耳的刹车声。

我被挡在崭新得能倒映出人影的车身前,陈万钧下车后“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盛气凌人地站在

马路中间问:“为什麽躲我。”

此刻整条北大街几乎全部乱了套,往北的道路因为他刚刚急速转弯而交通瘫痪,往南的这边又因为他急速的刹车而堵成一片。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七八个高壮的男人,分两批站在道路南北两边出事儿的车子跟前,背向着与之隔了五六米距离的我们。他的专职司机正对下车讨说法的人赔礼道歉:“各位稍安勿躁,所有出事儿的车子全由我们赔偿!”

他则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我面对不了频频出现在我跟前的陈万钧,我厌恶自己越来越不会抗拒他的心情。直到此刻,我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逃。可他用他的车子、用他手下的人,还有他自己,将我围得无路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不更就发现好多潜水的出来露面╭(╯3╰)╮

两天不更是不是会有更多潜水的出来冒泡泡呀!\(^o^)/~

44

44、四十四...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到警车鸣笛赶过来时,陈万钧已经拉开车门把我塞了上去。两个黑西装的男人从大路最边儿上开了一个道,他顺着那个道儿出去再往右拐,就把车子驶离了北大街。

一棵棵树在灯光下的影子明暗交替着斑驳地滑过车前的挡风玻璃。他开口问:“为什麽躲我。”

我有些不服气地呛他:“那你为什麽找人跟踪我?”

他偏头极淡定地看我一眼:“因为你躲我。”我的脑袋瓜在经历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不得不生出无力的挫败感。“为什麽。”他又接着追问,被挫败感包围的我只得敷衍他:“我也不清楚。”

我的确躲着他了,从那晚在顶层看过烟火之后。我觉得自己变了,本来爱着的人渐渐没了感觉,本来该恨的人却渐渐不恨了。非但不恨,居然还对他生出异样的情绪,不该这样的啊!

车子被停在小公园门前,他开车门前对我说:“把不清楚的说清楚,下来。”然后就“砰”地关上车门,往小湖边儿的草坪上走去。

这里的环境很幽静,又是夏季的夜晚,不少人在此散步,更多年轻情侣依偎在小林子里的梧桐树下缠绵。

他从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往草坪中间的小凉亭里走,我慢吞吞地一步步跟在后面,焦躁不安又害怕的情绪一时间全部涌出来。

将好迈过脚下的一块儿石头,脑袋便被从天而降的棍子狠狠砸了一记,我顿时头晕目眩、双眼发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同时,我看见陈万钧发狂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

身后有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黄毛绿眼的外国佬,他用流利的英语和陈万钧交谈着。我的脑袋虽被砸得有些浑噩,可仍然清楚这几个人的目标是我,而非他人。因为为首的光头男人已经手握黑色小手枪,并将枪口对准了我。

他的动作很流畅,丝毫不犹豫地就扣下扳机,陈万钧却在此刻甩了一记飞腿,将小手枪踢飞了出去。黑色子弹自枪口火速而出,射进湖边的大梧桐树干里,震得大树晃了几晃,绿叶子哗哗地往下掉。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小草坪上的人慌乱地开始四处奔跑。

我被短短一分钟内发生的变故吓懵了,还没来得及往起站,另一个人就又持刀向我挥来。陈万钧正跟那个外国人打斗,忽然回头往我这看了一眼,然后顾不得危险就俯身冲过来,将我死死护在怀里。

我听见刀子划破衣服的声音,还看见他一直反抗的那只胳膊被一尺来长的西瓜刀划得血淋淋,殷红的血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十分怵目惊心。大面积红色液体从他胳膊上流淌得满地都是,连脚下奶白的鹅卵石都被血染得鲜红。

那个外国人伸手制止了拿着刀子疯狂砍向我的人,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用英语跟陈万钧说了几句话。陈万钧暴怒地看着他,只说了几个简单的单词。几个人顿时像发疯似的准备上前对我们动手,万幸的是,他的司机带着刚才那七八个青年在此刻冲了过来。

攻击我们的人见情况不妙就跃过栅栏往湖边逃跑,陈万钧手底下的人全部迅速追了过去。

这场杀戮未遂的行动不过持续了几分钟,我却觉得经历了一个世纪那麽长的时间。他紧搂着我的胳膊仍然没有松开,转身看着瑟瑟发抖的我,皱着眉问:“伤哪儿了?”

我终于不可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摇头,从泪眼朦胧中看着他担忧的神色,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环抱过他的肩头。

这个男人毁了我本该有的爱情,毁了我平静无澜的生活,甚至还用我最憎恶的方式威胁我的家人。我以为我恨他恨到巴不得他去死,可是刚才就在他真的差点被人砍死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差点也跟着停止了。

他迟疑地轻抚我的背,低声说:“到底伤哪儿了,让我看看。”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点劲儿也舍不得减退,一边抽着鼻子大哭一边猛烈地摇头。他终于不再问了,只是用两只胳膊把我紧紧抱着。

直到明显感觉到后腰那一块儿被暖流濡湿,我才慌忙把他松开。被血完全浸湿的衬衣袖子黏稠地紧贴着他的胳膊,红色液体仍止不住地往外淌。我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越来越惨白,又急忙抬起他的胳膊,却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做。

紧张慌乱的情绪刹那间涌进心底,刚才稍稍止住的哭啼又不受控制地一爆而发。我坐在地上,把他受伤的胳膊轻轻抬起,放自己腿上。就那麽看着他流血的胳膊不停地哭泣。

出人意外的是,我这儿正哭得紧,坐我跟前的陈万钧却突然发出明亮的笑声。我诧异地抬头,看见他笑得两只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状。

从认识到现在,我从来没见他这样开怀大笑过。他的心情似乎非常愉悦,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和笑意。我也从不知道,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笑起来时,竟会这样阳光好看。

我被他莫名其妙地大笑弄糊涂了,这个人伤这麽严重都不疼的麽。我一边啜泣一边忍不住问他:

“你笑什麽呀?!”

他似乎笑得更欢畅了,亮亮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我:“你这小丫头,非要我挨刀子才规矩!”

说着就将靠着木栅栏的身体往我跟前倾,不断吐出热气的唇就杵在我鼻子上方那一块儿。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笃定地说:“筱言西你在乎我。”

我又羞又恼地照着他胸膛就推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在乎你,我才不在乎你呢!”

他就那样顺势靠着白漆刷过的木栅栏,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曾停下,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又说:“总算逮着你了!”

这人发脾气时说话不耐听也就算了,怎麽心情好时说话也这麽不耐听!还说什麽逮着我了,我又不是耗子!

陈万钧的专职司机领着一帮人风疾火燎地赶回来报告时,他已经因大量失血而体力透支了。可即便这样,他仍然顶着一张苍白的笑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我不得不气恼地捶他胸膛:“笑什麽!不许笑!”

他难得乖顺地点头:“好好,不笑不笑。”一群旁观的大男人竟都因此深埋着头不敢看我们,特别是那小司机,下巴尖都快贴到锁骨了,却仍然被扩宽的面部肌肉出卖了他窃笑的全过程。

陈万钧在急诊室里缝伤口时,我问了司机小刘才知道,今天那群人果真是冲着我来的。“陈先生在美国念书时,Daisy是他的同班同学。”小刘说到这儿竟还有点儿腼腆,“不瞒您说,Daisy一直很中意陈先生。不过您放心,陈先生并没跟她有过任何纠缠。先生刚回国的时候,那个女孩儿也跟着一起来过中国。后来陈先生很认真地跟她谈了一次,她才哭着跑回自己的家。前些日子Daisy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您的消息,就一直想伤害您。”

他稍稍停顿一下又说:“Daisy的父亲是黑道出身,所以她报复的方式也残忍了些。好在前段时间先生一直派我们跟着您,不然就会更危险了。”

原来他派人跟踪我竟是为了保护我。我想了想小刘口中的Daisy,便问他:“Daisy就是他那离过婚的美国老婆麽?”

小刘失笑着摇头:“那只是陈先生的朋友开玩笑罢了,他并没结过婚。”

我感慨万千地看着他躺在担架车上被护士从急诊室里推出来,连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口。短短不过数月,我竟害他挨了两次刀子,可他却什麽也不跟我说。

安静的病房里,红的血液顺着细长的管子通过针头缓缓流进他体内,血的鲜红和被褥的洁白形成鲜明对比。从进急诊室到这会儿躺在病床上,他居然一直睁着眼睛、保持清醒。陈万钧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我的眼睛,哑着嗓子说:“肿了,真难看。”

我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心里竟忍不住地泛疼。他握着我的手,盯着交叠在一块儿的十指,又疲惫地笑起来。我就着椅子坐在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让他睡一会儿。

他闻言刚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又一个劲儿地往外流了。

病房里十分安静。他的轮廓依然硬朗分明,放松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安定柔和,呼吸声因极度疲惫而轻浅地几乎不能听见。整个房间被头顶的白色灯光照亮,一米远的窗户外尽是城市里的灯火阑珊。一时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下来,我从未有过像此刻般安宁而又难过的感受。

这个过程很痛苦,明知自己动了心,却接受不了自己的改变。张茜茜说爱情很复杂,不是像我想的这麽简单。直到这一刻,我才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滴支持和鼓励真的让我很感动。

谢谢大家!╭(╯3╰)╮

45

45、四十五...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发现陈万钧正用手抚摸我的脸。金色阳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洒进房间,他的气色明显比昨晚好了很多。

我艰难的把头从胳膊上抬起来,颈椎酸麻得就跟不存在一样。他看着我又开始皱眉头,然后将本来放在我脸上的手转移到脖子后边的那一块儿。

我闭上双眼享受他的按摩,不大不小的力道揉得我真舒服。其实故作镇定的我心里可不是一般地紧张,我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看着他。本来互相敌对着倒还没什么,现在突然就这样不带任何目

的的靠近,反而觉得十分尴尬。

揉着揉着他就问我:“在想什么?”我继续佯装淡定地闭着眼睛,只摇头不说话。他忽然就停下手里的动作,略微粗糙的手掌就那么搁在我颈椎那一块儿,动也不动。

爷就是爷!天知道我心里默念了多少遍上帝耶稣如来佛,人始终保持敌不动我也不动的状态,就那么跟我耗着。

可能是早已习惯在他跟前的被奴性,所以只僵持了一会儿,我便自觉地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就撞上了他带着点儿得意又鄙视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在说,遇上爷你还不得乖乖儿地就范!

“看什么呀!”说完这话,我就后悔得想扇我自己一大嘴巴子。枉我能说会道二十多年,偏偏遇上这主儿就变得没有底气可言。不仅没有底气,就连原本正常的说话声也无端多出几丝撒娇的味儿来。

一般人碰上别人尴尬的样儿都不好意思再盯着人看,可这厮那眼神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更加饶有兴致。

我被他看得恼羞成怒,站起来就往外走。他出声问:“去哪儿。”我头也不回地回答:“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理由真是矫情得连我自己都不敢抬起头来,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喜欢就承认,装什么。”这人就可恶在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懂得考虑别人尴尬的立场,我不服气地朝他吼:“谁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宋嘉平!”

说完我就又接着往外走。身后不再有任何声音,我的手紧握住门把,却始终没有勇气使力把门推开。站了一会儿,我转身委屈地继续吼:“我明明是喜欢他的,怎么会喜欢你啊!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要喜欢你!”

吼到这里,竟莫名委屈地鼻子发红,连声音都开始哽咽。我怀疑自己真是个贪慕虚荣的犯贱女人,被甩还不到一年,居然就对别人产生感情,而且这人还是害我被甩的头号敌人。我觉得自己和他就像潘金莲和西门庆一样,只是残害武大郎的时间有点儿不太一致罢了。

他靠着床头,嘴角挂着笑意地看着我说:“过来。”我泪眼模糊地犹豫了一会儿,抬脚就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他示意我坐在床边上,只定定地看着我抽泣了一会儿,就探过身子把脸凑到我跟前。我感受到他的气息,当下就把视线下垂到他胸膛的那一块儿,压根儿不敢抬眼跟他对视。

他干糙微凉的唇一下下地轻轻啄干我脸上的泪,下巴上极浅的胡茬儿有下没下地蹭着我的肌肤,最后当那双柔软的唇瓣温柔地覆在我唇上时,我才敢半眯着眼睛看他。

他的下巴因侧着的脑袋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漂亮的鼻梁又高又直,那双漆黑的睫毛优雅地微微向上卷翘着。我从未见过陈万钧如此刻般带着几分沉迷几分陶醉的表情,初次见着竟忍不住地直乐呵。

当他发觉时,我已经乐得连身体也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他将唇撤离开,微抿了下嘴就缓缓睁开眼睛。我瞧着他面露极浅极浅的尴尬之色,便敞开声音笑得直往后仰。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我的背,只扬眉看了我几眼便再次倾了过来。这回,那霸道的劲儿可不是我能应付的了。温热的牙齿不断啃噬我的唇,滚烫的舌尖好几次都试图从我闭合的唇缝之间探进去。第一道防线被攻破之后,我便死死咬住牙齿,全力维护第二道防线。

他试了几次未成功,一边舔一边含糊地命令我张嘴,我得瑟地鼓着腮帮子就是不让他得逞。然后背上那只灼热的大手便毫不犹豫地开始挠我的腰际,氧得我开始前后左右地四处躲闪,一面躲开他的攻击一面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一听见我笑,他就更来劲儿了,那只手就像长在是腰上似的,任凭我怎么左躲右闪都甩不开。最后疲软无力地笑着跌进他怀里,他才暂时罢休,只紧紧搂着我。

当狂乱的亲吻再落下时,我已经很识时务地不敢再使坏了。他吻得很紧,逼着我的舌头不得不做热烈的回应,我的脑袋渐渐开始晕乎,嘴里不间断地发出几声暧昧的娇吟,这声音一溢出口,他的唇舌就变得更加疯狂。到后来我以为自己都快窒息时,病房门却“嘭”地一声被猛然撞开。

我瞬间就像被电击似的,腾地一下就从陈万钧怀里蹦起。司机小刘紧张的面孔霎时变得慌乱又充满歉意,他向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垂头跟陈万钧道歉:“对不起,陈先生!我刚刚听见屋里有动静,我还以为、还以为…”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穿白大褂的医生也随后冲了进来。这个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大夫正是上次给陈万钧缝合伤口的人。他有些惊魂未定地先打量了半卧在床里的陈万钧,然后又细细地瞧了瞧我,最后满是惊奇地问:“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我死死下埋着脑袋,真真是羞得想从地上找个缝儿转进去。陈万钧扬手臂给医生瞧:“没什么,你们先出去。”

“可小刘刚刚找我,说您这儿出事了!”大夫还感到十分疑惑,便被小刘一边往外请一边赔礼道歉:“是我的疏忽,都是我的错!”

到半个月后,我一记起这事儿都还觉得好气又好笑。周彤十分快乐地跟我说:“言言你最近心情很好呀!老看见你笑!”

“怎么,不乐意见我笑么?”她慌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我可喜欢你这样笑了。你都不知道,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我被她的美言夸得更加开心:“真会说话,今儿晚上姐姐请你吃好

吃的哈!”

她盯着我的眼神有点儿犯愁:“你确定今天晚上能跟我一起吃饭吗?”

这个倒还真有点儿难。陈爷近来一直想让我辞职,幸亏我死皮赖脸地又是撒娇又是扮媚,才稍稍稳住了这份工作。要我就这么啥也不管就跟着他过阔太太的日子,我还真有点儿承受不了。

他虽勉强同意了我的决定,却开始公然派车接送我上下班。咱们这儿就一普普通通的广告小公司,每回我从那辆过于显眼的保时捷上下来时,总会引起周围民众的窃窃私语。不用打听我也知道,人又背地里说我被有钱人包养呢!

开始那几天我还跟陈老爷诉苦:“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差亲口吐我一口唾沫子说我是被人包养的二奶了!”老爷忒镇定地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擦还一边往我胸口上看:“他们没错,你只有二奶。”气得我当即就扑他身上,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小刘是个很尽责的司机,准点儿送我到公司楼下,又准点儿过来接我下班。连负责这一区域清洁卫生的大婶都对这车眼熟,更别说周彤了。不过这个女孩儿特让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里,她不主动向人打听什么八卦,你跟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你一个字儿不跟她说,她也就会一个字儿不向

你问。

有时候她也会跟我开玩笑:“言言你命真好!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喜欢你!更让我羡慕的是,你还有个这么有钱又这么疼你的男朋友!”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嘿嘿地干笑两声。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去,一再地提及过往只会让渐渐快乐起来的日子变得复杂。

我没有能力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却明白生活应当向前看的道理。

这个晚上我自然没有请周彤吃上大餐,因为今儿个是陈爷从奥地利出差归来的日子,具有被奴性的我自然会屁颠屁颠儿地先去看望老爷。

晚上他坐在沙发里一边喝酒一边看新闻,我就跟一白衣天使似的拿着瓶薰衣草祛疤精华油,一遍又一遍地往他胳膊上涂。他就摊开手臂随我怎么折腾,只管看自己的电视,品自己的酒。

最后他不知从哪儿忽然拿出一串东西就往我手腕儿上套,我定睛一看,正是许久之前变卖过的那串木珠子。不确定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那次的事件,我讪讪地对着他笑:“怎么又是这个呀!”

他抿了口酒,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就又开始威胁我:“再弄丢一次试试!”

我立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敢了不敢了,老爷命我戴着我到死也一直戴着!”他这才露出稍稍满意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忙没更,今晚再来二更。

困极了_

先滚去睡个觉(我滚…)

46

46、四十六...

飘窗跟前的橡皮树是我前几天买的,一米多高的黑瓷盆配生机盎然的绿叶真正合适。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夏夜总是如此的多雷阵雨。

室内的冷气正好,我饶有兴致地凝视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雨点汇成极小的水圈,再顺着玻璃一道道滑落下去。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陈万钧就从身后将我搂进怀里。他刚从浴室出来,凉爽的身上传来阵阵类似柠檬的清香味儿。

他舔着我的耳垂低声问:“在想什么?”我把脑袋顺着他的唇偏了偏:“想你呀!”然后我的耳朵就遭受到他牙齿的虐待,我吃痛地窝在他怀里扭捏:“老爷您温柔点儿呀!”

他轻笑着一边将手伸进短裙的下摆一边说:“你听话我就温柔点儿。”手指有下没下的触碰两腿间那敏感的地方,嘴上已经从耳朵吻到脖子。我情不自禁地仰着脖子,接受他的侵略。

本来沐浴后冰凉的身体由此开始逐渐升温,他转在我裙子底下的手,从腹股沟那块儿以极其磨人的方式缓缓褪去薄薄的底裤。当单薄的料子顺着大腿滑落掉,冰凉的空气充斥着整个儿□时,我已气息不稳地完全跌倚进他怀里。

他将我转了个身,抱我坐在飘窗台上柔软的绒毯上面,然后就开始吻我的唇,那发狂的力道就像要把我吃进肚里一样。我靠着冰凉的玻璃窗承受他的上下进攻,当他缓缓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全身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

他将边上的软垫子垫在我的腰后,然后双手撑住玻璃窗就开始前后律动,我双腿大幅度地对他张开,垂吊的腿脚随着他有节奏地前后摆动,冰凉的瓷砖硌得脚后跟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