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十七章所谓自掘坟墓

反正有司马大将军在,事情一定能得到圆满的解决。我于是拉起郭天奇便想走,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却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司马大将军将群架事件处理完毕,京兆尹如后世的警察一样带着一群捕快姗姗来迟,郭天奇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他那双龙腿。

回去的路上,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刚刚忧心忡忡的表情。

“你在担心什么?”见他这样,我好心地问了一句。

“流民。”他的回答倒是干净利落。

想来也对,稳定压倒一切,而流民正是国家保持稳定的最大隐患。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家种地谁愿意背井离乡啊。你想个办法打发他们回家种地去不就行了?”我微微一笑,说得轻描淡写。

郭天奇闻言立刻止住了脚步,双目如鹰隼发现了野兔般死死地盯住我,凌厉而玩味:“既然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请你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自己想啊,反正你满朝文武那么多颗脑袋。”我一摊手说着就要往前走。

他邪邪一笑,一把将我拉回,死死抱住,然后用胡茬蹭着我的耳根幽幽道:“可是我就想听你说,那该怎么办才好?”

我咬着牙就是不开口,而他也就这样紧抱着死不松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以至于行人们开始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我们这两个横在路中央的人形路障上。

鉴于我的脸皮实在没他那么厚,最后我只得长叹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其实真的很简单。你只要下道旨把大夏国那些无主的土地全没收了,按人头分配,先到先得,我就不信滞留在天佑国的大夏流民不趋之若鹜。至于哪些地是无主的,那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反正到时候得了地的那些人自然会站在你这边。得民心者得天下,让那些冤大头躲到角落里哭去吧!”

以上灵感来源于人民解放战争时期的土地改革运动,PARTY跟老蒋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狠下心用那些冤大头的钱去换取宝贵的民心。跟那些可怜的冤大头没有利益关系,这就是PARTY最大的优势所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佑国的皇帝在处理大夏国的地主们时也是类似的立场。

花别人的钱得我的民心,这是多么令人暗爽的一件事情啊!

既然连PARTY打天下的秘诀都已经拱手相送,我索性买一送一:“如果有人实在不愿意回家也可以,那就让他们为你修座宫殿或是修修河堤什么的,有了正经的工作那些人也就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

有句话说的好,人民的就业问题解决了,国家也就稳定了一半。

读了这么多年书学到的东西,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说完这一切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舒完,刚想挣开郭天奇的手继续赶路,一抬头却正对上他那双光芒熠熠的眸子。此刻,他正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那眼神仿佛一只看到老鼠偷米而且还刚巧抓了个现行的老猫。

“我这是瞎说的,你听过就算了。”我慌忙低下头弱弱地加了一句。纸上谈兵是危险的,君不见战国时的赵括就是因为这样拉着四十万赵军做了自己的陪葬。我虽然拉不了谁陪葬,不过却极有可能不小心把自己给葬送进去。

“哈哈哈哈……”正狐疑自己刚刚那通纸上谈兵到底能不能唬住他,他却忽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得民心者得天下,让那些冤大头躲到角落里哭去吧。’有意思有意思!这天下间也就只有你秦茵会想出这样的损招。”某人激动地当街抱起我转了几圈,而后吧唧一口在我的脸颊上打了个响吻,“秦茵,我爱死你了!”

我欲哭无泪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望着他一脸忿忿。

“跟我回宫!”他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眼中的不满,抓着我的手表情殷切,“今天你就跟我回宫吧!”

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让我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我怯怯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回公主府去比较好……”

他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敛,眉头渐渐皱起,最后厉声道:“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你刚刚不是连整个大夏国的世家贵族都出卖给我了吗?”

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我重重地打了个寒战。天佑国的皇帝跟大夏国的地主贵族们的确是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不过大夏国的公主却有。如果郭天奇真照我刚刚说的那番话去做,无异于彻底斩了大夏国复国的根基。

如果不是已经没有了复国的雄心,那样一番话又怎会从大夏国的公主口中说出,也难怪他会把我刚刚的那番话当成是我投降的暗示。可怜我刚刚只想着解决流民的问题,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按照郭天奇跟秦茵间的默契,如果秦茵不主动投降郭天奇也必然不可能用强。

我真傻,真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掘坟墓啊……

反正我本来就是抱着完成秦茵未尽的使命替他生儿子来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逃避也不是办法,所谓早死早超生,我索性咬牙点了点头。

将路上捡来的小厮送到公主府,跟安和公主和教习嬷嬷她们道了别,我照例跟郭天奇上了同一匹马,共乘一骑。

在枣红马得得的马蹄声中,那座金碧辉煌恍如高悬于云端的宫城渐渐在眼前变得立体而直观。宫城顶上的黄彩琉璃瓦依旧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人眼目的光芒,跟远远地在安王府的屋顶上眺望不同,走近了才更能感觉到那朱红宫墙后面散发出来的庄严肃穆的压迫感。

“进来啊!”郭天奇一只脚迈在宫门里,一只脚迈在宫门外,对着我蛊惑地招了招手,“怎么了?近乡情怯了吗?”

“什么近乡什么情怯?”我一脸茫然。

他目不转睛地望我,脸上笑意盈盈:“大夏还没有南渡的时候你可是在这宫中住过十三年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得这里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一直以为这架空王朝应该是稳定的南北分立,而后北方的天佑国雄起灭了南方的大夏国。没想到这大夏国竟然比我国历史上过了江又残喘了一段时间的宋朝还悲惨,不但让人端了老窝赶过了江,最后不到三年连江南的新窝都给人一锅端了。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认得了。”我勾了勾嘴角,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这种举动在现在这种对方已经认定我是秦茵的状况下其实不过只能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罢了,不过至少能让盗铃的人稍微心安些。

“不认得就不认得了,我会让你重新认得这里的。”郭天奇邪邪一笑,拉住我的一只手用力一扯,一把将我拽入门内。

一进门便感觉一阵寒风裹着沙粒吹来,有几粒沙子落到我的眼睛里,我揉了揉眼睛,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哭什么?从今天起,这里依然还是你的家!”郭天奇忽然停住脚步,拉过我,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头摁到了他的怀里,声音温柔得有些不像平时的他。

我真真哭笑不得,我想除非地府的阎王爷亲自上来跟他解释,不然郭天奇看来是打死也不可能相信我不是秦茵了。

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郭天奇带我入宫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随便找个管事把我往某宫里一丢就了事,而是径直带着我去拜见了淑太后。

淑太后本性恬淡,不事奢华,被尊为皇太后之后依然住在淑妃时住的芙蓉宫中。

芙蓉宫位于宫城西北角一个偏远的角落里,四周古木参天,竹影婆娑。虽是冬天那里却因各色修竹跟常绿乔木的装点透着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碧绿,再加上宫前还有一方莲池,更多了几分悄然出尘的味道。

宫人通报过后,我跟着郭天奇一脸忐忑地进了芙蓉宫。有了初见安王妃时的前车之鉴,这次我没有贸贸然抬头,干净利落地跪下便一直安静地盯着脚下冰冷的地面。

芙蓉宫的地面擦得极干净,模模糊糊竟能映出人影。一时玩心起来,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食指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母后,她就是我一直跟你说起的那个女子。”

“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我以为会有古言中经典的抬起头来这样的桥段,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淑太后竟然走下来亲自将我扶了起来。我一时间受宠若惊,连谢恩都忘了,所幸淑太后却并不怪罪。

偷眼打量淑太后一眼,发现她的眉眼跟安和公主极为相似,连那眼角微弯的弧度也如出一辙。我心中的忐忑霎时消减了大半。

她撸下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二话不说便套到了我的手上:“哀家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白玉镯子是当年哀家生下媛儿时先帝赐的,今日就当做是见面礼吧。希望你早日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也好解了哀家这些年来的惶恐。”

她说完这句话别有深意地望了郭天奇一眼,我注意到遭遇她的目光后郭天奇立刻如犯了错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没有子嗣的妃子靠着从别的妃子那里抱养的庶子打败正牌皇后成为皇太后这已是一个不小的传奇,难得的是淑太后却有着这样一副恬淡如水与世无争的性子,因此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

看多了小说电视中尔虞我诈的宫斗故事,我总觉得淑太后这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股蹊跷。如果她真的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怕是早就在女人的战争中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哪还能如此悠闲地顶着太后的尊号坐看云起?

我忽然不由地感觉连手腕上的白玉镯子都沉重了几分。左手郭天奇的银铃手链,右手淑太后的白玉镯子。伸出双手放到眼前一看,我恍惚间竟有种自己戴上的不是手链和镯子,而是一副手铐的不祥错觉……

抬头朝殿外望去,太阳刚刚从远处宫殿屋顶的脊线上落下去,落日的余晖映在殿前那方莲池上,泛起点点碎金,重重宫阙的倒影随着水面的晃荡不停地模糊扭曲又归复平静,池中的金色渐渐淡去,接着如火如荼的晚霞便将那一方小池映了个通红。

远远望去,仿佛百万朵玫瑰刹那间绽放,又仿佛落满了地狱长开不败的曼珠沙华。

第18章第十八章所谓初入宫廷

为了显示他的体贴,郭天奇特意将秦茵小时候住的晴好宫赐给了我住,传说连宫里的摆设都跟秦茵当初离开时一样。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些没有半点意义,单纯只是觉得晴好宫名字还蛮好听罢了。

郭天奇派人稍微整理了一下,淑太后那边又调了几个宫女过来,隐隐约约还真让我稍微有了那么点当公主的感觉。虽然依然保持着秦茵的名字,只可惜这次的身份却已不是大夏国的公主。据说郭天奇给我编了个某秦姓大臣远房侄女的身份,倒也算是个身世清白的良家子。

皇帝陛下带了个女人回来的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不时地可以看到好奇的小宫人三三两两地聚在宫门口朝里面张望,胆大些的甚至以送新茶送水果的借口直接进到屋里来,一进门就盯着我的脸直看,让我有种自己成了动物园中新近展出的某珍惜动物的错觉。

“婉儿,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他们收门票?”微笑着送走前来探险的宫人,我抬头望了一眼身旁低眉顺目的小丫头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丫头复姓上官,合起来刚好是彪悍的上官婉儿,只可惜半点也不像武则天身边的那个上官婉儿,柔柔弱弱,低眉顺目。

“门票?”小丫头一脸愕然。

我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蹦出了现代词汇,忙解释道:“总不能让他们白看,下次再有人来,看一眼收一两银子。”

“啊?”小丫头呆掉了。

想起上次马甲事件的可怕冷场,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好吧,不得不承认代沟果然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叹口气,抓起刚刚宫人送来的糕点一通猛啃,啃得正起劲,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皇后驾到!”虽然早知道郭天奇有个皇后,但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我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被糕点的碎屑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皇后进来的时候我正使劲地拍着胸口顺气,狼狈已极。反观皇后,一身简洁而又不是庄重的朱红色曲裾深衣,外罩一件洁白如雪的白狐大麾,头发简单地绾成一个髻,肤色如玉,面容娴静宁和,她款步入内的时候竟让我莫名地感觉晴好宫内蓦地一亮。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蓬荜生辉?

“妹妹这是怎么了?”不等我起身跪迎,她已走到了我的身旁,熟稔地伸手轻拍着我的背,满目忧色。

我被她突兀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一时竟连咳嗽都忘了。

“禀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吃糕点的时候不小心给呛到了。”有比较才有鉴别,跟皇后娘娘一比,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失败,同样是女人,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听到我的回答,皇后脸上的表情一松,接着莞尔一笑。

“妹妹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些。”说话的语气倒让我想起我家那位大我三岁的大表姐。

正怔忡着,皇后娘娘大麾上的一根狐狸毛忽然脱离了大本营,飘飘荡荡地飞到了我的眼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正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一把将它抓住,它却趁着我呼吸的机会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我的鼻腔,鼻腔内一时间奇痒难当。

我总不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掏鼻孔,没办法,只好强忍着。然而,我明显低估了狐狸毛的恐怖程度,鼻腔内瘙痒的感觉非但没有因为我的强力忍耐而稍稍缓解,相反却明显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大力地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没用,再大力一呼。

“阿嚏——”

鼻腔内瘙痒的感觉终于彻底消失了,我刚想舒一口,猛然间想到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打喷嚏不要紧,要紧的是就在我打出那个响亮的喷嚏的时候,皇后娘娘貌似刚好跟我在水平线上四目相对。

定睛一看,果然,皇后娘娘的脸上正挂着一个震惊已极的表情,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散布着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水点,左侧脸颊上赫然正是一根又湿又白的狐狸毛,一阵寒风穿门而入,那根狐狸毛随风微微摆动……

“娘娘饶命!”

我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盯着皇后衣服上饰边的织金龙凤纹,整张脸犹如在燃烧般火辣辣的烫。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如果皇后愿意,她大可以送我个惊驾的罪名把我整个半死,嗯,不仅半死,连全死也未尝不可。

我一时欲哭无泪。难道真的是气场问题,不然我为什么老做这种自摆乌龙的事情捏?

皇后微愣片刻,接着伸手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点,一声苦笑:“额,嗯,那个,妹妹起来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冬日,她的手却温暖得仿佛刚刚从夏天那边伸过来,明明是连我这种好脾气的人都会变色的冒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愠色……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一时间竟呆若木鸡。

“妹妹刚进宫,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开口。”皇后继续好涵养地对我面露微笑,仿佛刚刚那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一直到皇后娘娘喝掉婉儿泡的一盏茶告辞离去,我却依然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传说中的皇后果然不同凡响。如果这一切都是伪装,那么皇后的演技应该已经足以捧得奥斯卡小金人。

“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目送着皇后娘娘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那丛修竹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婉儿一句。

“皇后娘娘出自密州苏氏,端庄大度,从不争风吃醋,跟后宫的众位公子一直相处和睦,宫中众人对娘娘都很是敬重。”

婉儿的回答倒也算是言简意赅。不过我闻言非但没有感到想象中恍然大悟的通透,心中的狐疑反倒更深了几分。这哪里是什么女人,分明是一尊按照三从四德精心打造的名为皇后的偶像而已,完美得令人无端生出几分惶恐……

我听过断袖皇帝的传闻,当然知道众位公子指的是些什么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知道郭天奇的身份开始就一直隐隐觉得那个断袖皇帝跟郭天奇应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天佑国的皇宫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我站在晴好宫内眺望门外绵延的重重宫阙,忽然感觉后背莫名地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早,吃了晚饭没多久晴好宫内便已暗得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婉儿刚率着几个小宫人把宫内的灯火全点上,郭天奇便出现在了门口。

依旧是一身堪比乌鸦的黑衣,依旧是摆着一张掠食动物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脸。然而,跟白日里皇后驾到时的震撼不同,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半分大人物莅临的惶恐或是欣喜。大概可能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时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根深蒂固。

他甫一进门便朝晴好宫内的众宫人挥手示意大家出去,宫人们领旨退去顺手带上了门,烛影重重的晴好宫内霎时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笼罩了整个宫殿。

我正狐疑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却忽然嘴角一勾如看见了猎物的饿狼一般朝我扑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慌忙向后退去,敌进我退间慌不择路,竟被他逼到了墙角。我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退路已被他封住,避无可避。

他不客气地一把将我顶在了墙上,而后狡黠地一笑,头一低便用力地吻住了我的唇。跟以往的粗暴与疯狂不同,这次的吻极温柔,仿佛一块渐渐融化的巧克力,甜蜜而柔软,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小心地回应着他温柔的吸吮。

这一个吻温柔又漫长,又极尽挑逗之能事,我沉溺其中竟忘记了呼吸……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退开,我从窒息中回过神来,刚想松一口气,却猛地感觉耳根一热,接着,细密而灼热的吻便轻点着我耳根后的肌肤,从耳根一路蔓延到了锁骨,并有持续下行之势……似乎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渐渐地在胸腔内腾起,身体忽然间变得酥酥麻麻仿佛随时都会瘫软在地,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

难道真的就这样被吃掉吗……

意识到正在发生的和可能将要发生的一切,前所未有的恐惧忽然一把攫住了我,我打了个寒战,瞬间恢复了理智。用力地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他嘴上的动作反而更灼热了几分,他的那只空闲的手更是直接扯下了我肩膀上的衣服,而后顺着后背的脊沟一路下滑……

“皇后真的很不错。”

“你什么意思?”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只是我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反应,我慌忙又加了一剂猛药,冷笑道:“家里放着这么好的女人却跑到外面偷吃,这是不是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的眼中依然泛着淡淡的氤氲,目光灼热而迷离:“比起她我更先遇到的是你。”

“可是你娶的人是她。”我拧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

他禁锢的动作忽然一松,目光里交织着难以言表的震惊与绝望:“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到现在这种时候还要说这种话?”

“知道什么?”我学着电视里大反派的样子邪邪地勾起了嘴角。

他皱了皱眉,接着重重地一拳砸在我身后的墙上,眼神刹那间冷得犹如数九寒天里房檐上挂着的冰棱,已没有了半点刚刚的狂热与沉溺。

眼看着他摔门离去,我忽然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靠着墙根一屁股滑落到了地上。地底的寒气顺着身下的金砖缓缓地渗上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正剧烈地颤抖着……

婉儿冲进门来东张西望了良久才终于在宫内的墙角发现了我的存在,似乎看清了我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她惊叫一声便跑过来扶我。我朝她虚弱地一笑,靠着她的搀扶回到床上,而后将整个身体往床上一摔,木然地盯着床帏上繁复的锦绣图案。

进宫的第一天就惹怒了皇帝,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可是,就算明知道这具身体注定了要成为他的囊中物,但我依然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时间,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他的女人……

一个皇后,再加上一大堆男宠,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他们才好?

我叹了口气,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19章第十九章所谓男宠

郭天奇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从那天之后连续数日都没有再在晴好宫出现。反正我也没想着要跟他保持多么融洽和谐的关系,因此也就乐得自由自在。

皇宫是个探险的好去处,虽然到处乱窜也存在着不小心窥破了人家什么要命的秘密然后被杀人灭口的可能,但考虑到青天白日之下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兴高采烈地在婉儿的陪同下逛起了皇宫。

冬天尚未过去,春天还未来到,除了那些常绿的针叶树和那一丛丛不是很精神的黄绿色竹子,皇宫中依然是一派萧索的景象。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途径一个稍显阴森的小院,我耐不住好奇心朝里面张望了起来。

“那边娘娘还是不要过去为妙。”望了没一会,婉儿便小心地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正悻悻地想要离去,忽然看到一个大概十五六的女孩追着一件被风吹起的纱衣从院内跑了出来。发现了我跟婉儿的存在女孩微愣了片刻,接着目光便一瞬不瞬地停在了我的身上,连捡衣服都忘了。

那件被风吹起的纱衣不偏不倚正飘飘荡荡地落在了我的脚下,我顺手捡起纱衣,走过去递给了女孩。女孩似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地接过了纱衣。

一直到我在婉儿的提醒下离开,那个女孩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我回头仔细地一看,惊奇地发现那女孩的眼睛竟跟秦茵有几分相似。

“她其实也挺可怜的,堂堂大夏国金枝玉叶的郡主沦落为浣衣所浆洗的小宫女。”见我一直不停地回头望那个女孩,婉儿幽幽地叹了一声。

听了婉儿解释,我才知道那女孩竟是大夏国皇帝唯一的弟弟福王的女儿秦苗。国破后被掳入槐京成为宫中太妃的侍女,后来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错被打发去了浣衣所。难怪她刚刚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原来她竟是秦茵的堂妹。

跟婉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小院。除了突兀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能够用以形容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小院时的印象。大概就跟金庸小说里有人在完颜洪烈的王府里看到包惜弱在牛家村的那间破屋差不多。

我不是说这个小院破旧,就算再破旧只要整体风格一致怎样都不会让人有突兀的感觉。问题是,这小院太先锋了些,泪,除了突兀外我终于想到了第二个可以用以形容这个小院的词。

小院门前的树上扎满了一只只竹制彩辐的风车,远远望去那些五颜六色的风车仿佛从树上长出来一般,微风过处,风车随风飞转,空气中是一阵阵细细的沙沙声,犹如身处一片沸腾的竹海。

“娘娘,我们走吧!”不知道为什么,婉儿脸上忽然露出焦急的神色,竟然拉起我的手试图将我从小院的门口拉开,对于一直循规蹈矩的婉儿来说这样僭越的举动实属难得。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风车转动的沙沙声中蓦地响起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沉沉的,带着淡淡的磁性,性感又魅惑。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棵风车树下正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手中捏着一把剪刀,面前是一个未完成的风车,这男子显然正是这个小院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