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杨毅低头摆弄着郭富城。不要一劲儿盯她好不好?偷偷拿眼睛瞟他,每次都被逮个正着。

季风同情地看着郭富城,就快被那丫头揪成陈佩斯了。算了,他认输。“杨毅,你要跟我说点儿啥不?”

“啊?没啥说的。”

“哈哈哈哈…”陷入小说情节中的季雪猛地暴出一阵笑声。

正在打机锋的两人同时鄙视地瞪她一眼。

“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季风狠狠放话。

“把你能耐的!”杨毅冷哼。这个二百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感了?“看两眼还不行了?大姑娘啊怕看!”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那双飘飘忽忽的眼睛翻愣翻愣的,一看就没好事儿,季风只好不耻下问。

“呸!”像话吗?杨毅拿娃娃砸他的头,“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不过是想问问他碰了于一耳朵之后下场如何。

“不说拉倒!我走了啊。”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哎?要去哪?”

“管不着!”

“别走啊,有好事儿没告诉你呢。昨天我跟叫叫儿吃饭了。”成功地绊住他的脚步,杨毅窃笑,继续放线,“她还会抽烟呢。”

“跟我说干屁?”

“我还看见老崽子对像了,一脑子红毛跟苞米须子似的。”

“你跟小锹出去了?”季风听出了眉目,转回来坐下,“怎么不带我?”

“你那么忙谁找得到你啊!”杨毅在季雪手里拿了块地瓜干儿嚼,“今天怎么这么出息,快中午了还在家蝤着?”连季雪也老老实实窝在屋里看书,头不梳脸不洗地没有出去的打算。

“下午要上我奶家。”

“在那边过年?”

“待到年前,回来过年。”

“季静今年能回来吗?”

“不一定。”季风迅速结束这一话题,兴奋地问道:“你们昨天去找老崽子干啥?”

“就吃饭啊。”

“还有谁?”

“我和于一,还有叫叫,老崽子,他对象,还有大涛二涛。”

“你见着二涛了?”

“啊,跟他哥不像,可能装逼了。不怪人朝他下手。”

杨毅带着浓厚主观态度说事儿的方式季风早习以为常,自动过滤着听。“都说啥了?二涛说没说他落刘长河手里挨没挨揍?”

“没提。肯定挨揍。你没听于一说要是人家心情不好他连命都保不住。”

季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显然这个话题比小说内容更吸引她。

“那么丢脸的事儿他能说吗?搁你你也不能到处跟人家讲你怎么受熊啊。”

“你说他知不知道自己犯事儿是锹儿他爸下的套?”

“嗯?不知道吧?”杨毅想了想,“老崽子能告诉他吗?我看那小子脾气挺酸叽的,要是知道了还能跟于一一桌喝酒吗?”

“切,他知道了敢怎么地?他酸叽?于小锹驴性的时候你没见着!”季风对这种说话不赞成,

“别看他现在跟个人似的,以前屁大点儿事把人抓过来就往死削。东城那些二流子怕他你以为就因为他爸?我告诉你,相当一部分,尤其老崽子底下那帮好事儿的,正经让他直溜过!”

“是吗?”季雪端着书已经不再去看,兴致勃勃地凑热闹。“那孩子看着不像那么驴啊。”

“嗯,谁知道是转性了还是怎么着,到六中来还真没见他打过仗,啊,打过一次,跟高三的。可能这边也不像四小和局中那么乱,以前他五天一小仗三天一大仗…”

说反了!杨毅瞧不起地看着季风提起打仗这个神采飞扬的架门儿,她笑话人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是这样。

“…后来学校走廊都不敢放扫除工具了。”

“看他脾气挺好的,一说一笑。”

“那是跟我。”季风骄傲地扬着拖着长音儿,看见杨毅不屑的表情后又说,“谁也不惹他的时候他可不嘻皮笑脸的么。”

“人格分裂?”季雪认真地托着下巴,可惜了一挺好的小孩儿,原来是精神病。

“扯蛋!”季风不客气地骂他姐。“哎,刺儿,老崽子对象漂亮吗?”

“没叫叫儿好看。”杨毅抛了个饵。

季风顺嘴就接:“那是!”

杨毅促狭地干咳两声。

“嗯?”季雪嗅出不寻常的腥味。“娇娇是谁?”

“四声。”杨毅酷酷地拨拨前额的流海。

季雪吹了声口哨,杨毅点头。“有意思。”季雪笑,“她是谁?”

“这个…怎么说呢?还是小四来说吧,我说不太合适…”

“你别整事儿!”季风看她那出就来气,脸色不争气地泛红。

“咋回事儿?”季雪更好奇了,小说和零食全丢到一边,整个人贴到弟弟身上。“说说,老弟,叫叫儿是谁啊?”

“什么谁啊?就是小锹一个朋友…”

“长得可…漂亮了。”杨毅成心起哄。

“滚犊子!”

“怎么着?不漂亮啊?人家是校花!”

“行啊老弟!”季雪非常自豪,“咱家除了季静你还是第一个跟花攀上关系的。有出息。”

“什么玩意乱糟的…人家都高三了,我跟人攀什么关系?你别听死丫头满嘴跑火车。”恶狠狠剜了她一眼,杨毅用郭富城挡住他的视线刀。

“爱情不分年龄嘛。”季雪脱口就说,“别瞪小丫了,她不是故意出卖你的。”

“她可得不是故意的。”

“喔…”季雪和杨毅相视一眼。

“我是说她可得不是故意整事儿…”没人听他的…

“才小半年没见,你们都开窍了。”季雪感叹,“真欣慰啊。”

“欣慰个屁!”正因自己被误解而懊恼的季风没听出三姐的话中话,“上大学啥也不学成天就研究这些没用的。”把手边的言情小说砸进姐姐怀里,起来走了,“我去填煤。”

“哈哈哈!”季雪狂笑。“真可爱,还不好意思了。”

“他听见你说他可爱不削你的。”

“反了他呢。”季雪可不怕,欺负弟弟是她人生乐趣之一。“那小姑娘真是校花吗?多漂亮?”

“呃…”根本说不出来。

“哪种类型的?清纯可爱?热情奔放?大家闺秀?”问一个杨毅一摇头,她搜肠刮肚地想词儿,“性感妖娆?”不能吧,还是个中学生。

杨毅摇头,问:“啥意思?”

“冷艳动人?”

冷?“嗯,”她猛点头,“差不多,有点傲了巴叽的。”

季雪苦笑:“你这好像是贬意词…”

打游戏,看小说,睡觉,三个人正演绎着标准和寒假生活。

杨毅蜷在沙发里睡得很香,昨天被于一送回来,她坚持回了自己家,宁可被老妈罚跪,也不敢去季雪那让她连夜提审。一个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像运动会前夕一样失眠了。每次开运动会的前一天晚上她也兴奋地睡不好,不过在把书包里吃的拿出来摆弄几气儿回到床上之后,虔诚地祷告明天不要下雨,再翻两个身儿,也就睡着了。昨晚不同,越是睡不着,越会想到于一的吻,下意识地舔嘴唇,越舔越干,爬起来喝水,回来刚躺热乎又想上厕所…越折腾越精神,越是不断想起于一。从写字台里翻出一个贴满美少女战士不干胶的日记本,她写:

1月17日,星期五,多云

今天很冷,今天

脸忽地热起来,不写了,直挺挺躺在床上使劲闭眼睛。于一耳朵上的钻石和比钻石还亮的眼睛却更加清楚地在她眼前闪烁,晃得她眼皮一跳一跳。

于一对所有碰他耳朵的人都是那种对待法吗?显然不是,就没见他对剃头的下过口,那季风呢?季风到底碰过于一的耳朵没有?一大早的把他堵在被窝里不让他出门,寻寻摸摸找机会问究竟又实在问不出口,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上了。不行,一会儿他们去奶奶家,得过年才能回来,那她这几天会被自己脑中那暧昧的一幕折腾疯的。

想到这儿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哎,小四儿…”

“靠,吓死我了。”

两个声音同样内容,一个出自把玛莉奥跳进坑里的季风口中,一个出自用小说压着心跳的季雪口中。

杨毅略感抱歉地笑笑,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嘿嘿傻笑。

“睡毛了啊?”季雪目光落回小说之前损了她一句。

“好像还梦见我了。”季风回头重新开始游戏。

“梦见你满地捡狗屎吃,吃得这个香。”

“你真恶心。”

杨毅跳下沙发,拖着郭富城去喝水。喝完了就心情沉重地满地乱转想着怎么起话头才能不被季雪又拣着机会乱说话。

季雪看完了小说,伸个懒腰骂道:“破书…哎哟!”耳钉刮毛衣上了。

“破书看了一下午!”杨毅盯盯地看着她歪头斜脑摘耳钉的模样,如愿地逮着机会。“四儿,于一也有耳朵眼儿你看见了吗?”

“啊~”不怎么热衷。

“那么时尚哪?”季雪把耳钉重新戴好,顺便检查看毛衣有没有被刮坏。

“我昨天看他戴了一颗钻石。”

“我这不也是吗?”

“他那是透明的。”季雪的是蓝的。而且没有于一的亮。

“杨毅你可别当他面儿说他耳洞怎么怎么着啊。”季风打完一关,电脑正在计分,他抽空回头警告,“他不爱听。”

啊,终于上道了。“他不爱听,别人就不行说啊。他是玉皇大帝啊?”何况她不旦说了,还揪着看了半天。

“你别晒脸!”季风知道她是越禁越做的主儿,干脆把话给交待明白了省得她吃亏。“你把他惹急眼了看他削不削你!他那耳洞好像不大点的时候扎的,在四小的时候一直戴一对小金豆,我班男生刚开始有笑话他的说男的戴耳环变态什么的,他差点儿没给人打死。”

“真是个暴炭儿!”季雪评价之后猜测着说:“可能是家里老人迷信,觉得他命太硬怕养不大,戴上耳环当姑娘好养活。有这说头儿。”

杨毅嘿声一笑。低头把郭富城的头发一根一根打上蝴蝶结。

季风瞪她:“说你听见没有,别跟欠登儿似的!就你这小体格子他一板儿锹下去就拍零碎你了。”

“好暴力!”杨毅笑得更欢。

“那么大男生哪能打女生。”季雪不屑。

“你看咱家这一天哪像个女生了。”

“可也是。”季雪捡个笑。

手抖了一下,杨毅噙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要是有女的笑话他,他真能打人家吗?”

“不好说。那小子一天神叨叨的,能干出来。”

难怪那时候叫叫儿和老崽子一劲儿阻止露珠说话。杨毅庆幸地想,还好,于一只是吻了她。

只,是,吻,了,她!

溜冰进行曲

季风全家去邻市的奶奶家,杨毅跑到舅舅家住了下来。大舅妈在商场卖服装,年前买衣服的比较多,她和家家也去帮忙卖货。中午下楼买饭,回来经过买饰品的柜台,看见里头有人在穿耳洞。杨毅靠过去,巴巴儿地问人家:“疼吗?”

“还行。”

语调平和,应该真的是还行。

“现在都用枪打的,一点儿也不疼。”行刑的女孩子手里拿一个像钉书器似的东西,正在往上面放耳钉,“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

蚊子叮完了不起大包吗?杨毅眼中有了恐惧。

“你干什么?”丛家家端着饭盒看她,“你要打啊?别臭抖擞,我老姑不骂你的。”

“那要不用枪打疼吗?”杨毅吃着烤地瓜看她给人手术,“直接用那个钉穿吗?”靠,出血了!

“以前人打耳朵眼先把耳朵捻麻了,再用黄豆垫着耳垂,针一扎就进去了,现在也有挺多手扎的,也不怎么疼。我这就是刚生下来三天我奶给我扎的。”

多么残忍,亲孙女儿也下得了手。杨毅听她描述得都直打摆子,终于相信于一的确是疼得哇哇哭了。柜台的盒子里很多耳钉耳环,她指着一对比于一那对还大的钻钉问:“这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