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的声音沉沉的,很压抑,完全算不得温和。

秦冉抬眸望了他一眼,手指往手术室指了指,没有开口。

陆仲谦已本能转身,绷着脸就要敲门强闯。

秦冉急急出声阻止:“你干嘛,她都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你以为还没开始吗?你这会影响医生的。”

贴在门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贴着门板颓然地垂下,手臂上青筋浮现,隐隐跳动着。

“为什么?她为什么就不能先和我商量?”他缓缓扭头,望着秦冉,双眸赤红,声音很低很沉,如困兽般。

秦冉觉得他是想咆哮的,想怒声质问的,只是强压着怒气。

“她为什么就不能做主?”秦冉心里为秦嫣不值,语气也不自觉地有些冲,“她凭什么就得和你商量?你为她想过没有,有谁求婚求到一半把自己怀着身孕的女朋友扔下走的吗?你不知道她处境很危险吗?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不方便,她哭她累她难受她危险的时候你有在她身边安慰她保护她了吗?她那天晚上在躲避追逃时就已经很不舒服,一个人抱着垃圾桶吐得几乎断气,还得开车把我送到医院,她去看医生的力气都没有,却得自己一个人拖着身子过去,如果不是路过的护士看到昏倒在路上的她,别说孩子,她连命都没有了……”

吼着吼着自己反倒先忍不住,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湿润了,有些狼狈地把视线移开。

陆仲谦面色很苍白,薄唇紧抿着。

秦冉说不清陆仲谦此时的神情,很颓然,很复杂。

她看着他紧抿着唇把头移向走廊另一头,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一半冷峻的轮廓线条,在灯光下越发的冷硬,喉结剧烈的上下滚动着,

看着这样的陆仲谦,秦冉突然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控诉是否错了,她并不了解陆仲谦的职业。她以前认识的陆仲谦并不是这么没担当的男人,要不然当初秦正涛也不会极力想要撮合她和他。

秦冉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为秦嫣,也为陆仲谦,这样的凌乱没持续多久,开门声打断了她的烦躁。

几乎在手术室门被打开,陆仲谦已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门口,却背倚在墙上没动。

在白护士医生之间,陆仲谦几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嫣,脸色苍白,隐约还挂着泪痕,双眸也很红肿,似乎哭了很久,神情有些木然。

陆仲谦望过来时秦嫣也正望着他,隔着人群,很平静地望着,没有惊诧,也没有意外。

秦冉看到手术室门口打开已急急地上前,连声问怎么样。

“我没事。”秦嫣低声应着,声音很嘶哑。

秦冉盯着她的眼睛,不意外在她红肿的眼睛里还看到一片晶莹的湿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着:“没事就好。”

推着病床一起往病房而去。

陆仲谦自她出来后视线一直胶结在她脸上,看着她和秦冉低聊,看着她随着移动病床越走越近,直至擦肩而过,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直这么望着她远去,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一张俊脸却是越发地空白茫然,甚至是萧瑟。

“陆仲谦,我怀孕了。”

“我会保住这个孩子的。”

“你要是再让我哭,我就带着你儿子回英国,再也不回来。”

……

陆仲谦望着渐渐远去的秦嫣,想走过去,双脚却似灌了铅,怎么也无法移动,只能看着她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隐约有种错觉,他失去的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孩子而已。

心脏总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揪疼揪疼的。

他从来执着的就不是孩子,他只是想要秦嫣,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总觉得,有了孩子的牵系,她便不会那么飘忽而无法捉摸。

陆仲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病房的,秦嫣已洗过脸,面色虽然依然苍白,人看着却还是很有精神的,并没有很虚弱。

秦冉在病房照顾她,看着他进来,知道两人有话说,也没多待,找了个借口便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陆仲谦在秦嫣床上坐了下来,拉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摆在掌心里,轻捏着,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嫣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犹豫了会儿,把手抽了回来。

感觉到掌心骤然消失的温暖,陆仲谦抬眸望向她,面色很平静,但剧烈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他只是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佯装平静。

他想质问她为什么,想要宣泄那种无力感,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想要说,甚至是冲她咆哮怒吼,却终是什么也没法做,只能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她慢慢把手抽回,垂下眼眸,然后,低声地开口:“陆仲谦,我们分手吧。”

☆、088.晋江独发

秦嫣话音刚落便明显感觉到贴着她的身体突然的僵硬,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握着,迫使她望着他。

她看着他眸中的情绪翻搅着,直至全部被所有的墨色吞噬,归于平静,而后看着他徐徐开口。

“秦嫣……”陆仲谦抓得她的手腕有点疼,他却似乎没察觉,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别这样……是我不对,我不该丢下你,我混蛋,以后你要怎么样都行,但是别再说分手,秦嫣,我爱你,我真的没办法没有你,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说话断断续续的,夹着难言的情绪,只是在极力克制着。

在秦嫣的记忆中,陆仲谦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强势而冷漠的,即便是温柔的时候,也不会有这种近似于低声下气的时刻过。

秦嫣看着却越发地难受,面对这样的陆仲谦,秦嫣几乎要软下心来,她不怀疑陆仲谦还爱着她,她也爱着他,可是总是这样,每次都要她为万宁让道,一次又一次,她真的做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万宁救了陆仲谦的命,陆仲谦对她心里有愧,总不遗余力地把她的事摆在第一位。现在对她是这样,她甚至不知道以后对他们的孩子,他是不是也先以万宁的孩子为第一考量,把万宁的孩子也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甚至事事要自己的孩子也让着,如果真那样她会疯的。

她总觉得既然相爱,她该陪着他同甘共苦,陪着他一起感谢那个救了她的人,可是她真没办法说服自己每次都被放在最后,每次都得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我不要……”秦嫣原是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却还是控制不住,开口时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声音也因为哭泣而沙哑着,“陆仲谦,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讨厌老是被你放在最后,我讨厌万宁,为什么每次都得我委屈自己让着她,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爱的,你有没有好好想清楚过……”

说着说着却因为哭泣说不下去,只是一抽一抽地抽泣着,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在手术室时一直控制不住地哭,亲手把那个陪了她将近两个月的孩子拿掉,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

“秦嫣……”他叫着她的名字,双臂已经本能地将她整个身子压在怀中,任由她哭,想要安慰,却似乎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秦嫣只是哭了一会儿便止住了,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眼睛还是红肿的,眼角还挂着眼泪,眼神却已经慢慢清明。

“陆仲谦,我不是和你闹脾气,也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我要分手。”

陆仲谦盯着她望了许久,手抓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又慢慢地松开,最终只是把视线移开:“这件事以后再说,你身体弱,先把身体调理好再说。”

————

自那天谈过后两人没再谈过这个问题,秦嫣在医院休养了两天便出院了,这两天陆仲谦除了要去调查案子,几乎整天在她床边陪着她,两个人却没什么话说。

秦嫣是提前出院的,她恢复能力好,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征求过医生意见后便出院了,当时陆仲谦出去办案了,秦嫣没有特意和他说,只是随秦冉一起出了院。

回到家时才给陆仲谦发了条信息:“我出院回家了,你不用专门再跑医院去,这几天谢谢你,我放在你那边的东西过几天有空再去拿回来。”

信息刚发过去没一会儿陆仲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打过来时秦嫣在楼下陪家人,没接到,回到屋里时才看到手机,没给陆仲谦回拨过去。

陆仲谦当天晚上便过来了,他是想要约秦嫣谈谈,但想着秦嫣刚出院,身体没完全恢复,怕影响到,车子停在秦家大门外许久,却终究没有进去,后半夜才黯然离去。

外面夜色很好,流光溢彩的街头,热闹归热闹,心境却淡冷淡冷的。

陆仲谦知道秦嫣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这次她是真铁了心分手,如果还有挽回的可能,她只会说,我想分手,而不是,我要分手。

从此再也没有秦嫣的生活……

每次想到这个可能陆仲谦便觉得心脏狠狠地收缩着,拧得死紧死紧的,呼吸不能。

☆、089.晋江独发

陆仲谦总无法忘记,十岁的秦嫣爬上他的窗台,看到坐在书桌前,奇怪地望着她的他时小脸上浮现的窘迫,红扑扑的脸蛋,满脸满头的汗水,清澈的双眸透着窘然,讷讷地瞪着他望了一会儿,小嘴一瘪,“我就躲一下下。”

结果她这一躲还真不只是一下下,一整年,三天两头地爬他的窗,躲他屋里来,从最初的戒备地躲在他的书桌下到慢慢安然地抱着他的大腿睡过去,再到慢慢试着和他聊天,坐在他的书桌对面托着腮帮子看着他做题,一陪就是一整个下午和晚上,让他不自觉慢慢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在那之前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大院有几年时间,但却从没什么交集,他对那时的秦嫣的印象,也就一个模糊的影子,以及一个野丫头的概念,直至那一年里,秦嫣的存在才清晰甚至刻骨铭心起来。

即便是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陆仲谦记忆最为深刻的,也是她闯进他屋里的那天,以及有她陪伴的那一年。他总觉得那时对秦嫣算不得喜欢的,至少不会是那种男女间的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只是慢慢习惯了之后,在很长的岁月里不断地去回想,去想象她长大后的模样,那份怀念便慢慢有些变了味,她的身影反倒在心底越发地清晰起来,以致多年后当他亲手揭下她的面具时,即便时隔十多年,却还是第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陆仲谦很难形容那一刻看到她时的心情,整个心脏都被一种类似于惊喜的情绪胀满着,并不断地发酵膨胀着,三十年来从未有出现过那样的情绪,强烈而凶猛,心跳剧烈地跳动着,催使着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揉入怀中,手臂收拢着将她纤小的身子完完全全地收纳嵌入怀中,在她主动的勾引下结结实实地封住了她的唇,汲取她唇内的一切,甚至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就这么将她压在墙上,强势而蛮横地彻底占有了她。

陆仲谦永远都无法忘记,他贯穿她体内的那道阻碍,完完全全地把她变成他的时的心情,以及她因此在他身下哭泣的画面,那种突然拥有了全世界的感动,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心底总被不知名的情绪胀得暖暖慰慰的。

那一夜之后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长得让他不自觉地心生惶恐,担心她又像那一年一样,再见面又是十几年后。

好在半年后,她又重新撞入了他的视线中,挺着个肚子,那样恰好的时间里,以致他在看到她挺着的肚子瞬间,心脏再次因那种类似于惊喜的情绪而剧烈鼓动着,虽然最终却只是空欢喜一场,但和她的再次重逢,却已经比任何事情都来得惊喜。

他设计她,威胁她,强迫她,把许多不入流的手段都用到她身上,一步步地迫使她成为他的,直至爱上他,他总觉得他能牵着她的手,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却终究弄丢了她。

她对那个孩子的渴望不比他少,却终究选择遗弃了他,不是她心够狠,只是想把一切断得足够彻底,也足够决绝,不给她也不给这份感情任何的退路。

陆仲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颗心从接到她的电话开始便一直揪着疼,疼得近乎麻木,似是被掏空了般。

他没有开灯,屋里却都是秦嫣的影子和气息。

他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黑暗失神,夜渐深,总觉得她似乎就站在沙发前,以着她特有的软糯嗓音,撒着娇“陆仲谦陆仲谦”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软软地偎入他怀中,搂着他的腰,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可是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以及窗外透进来的点点灯光,屋里什么也没有,心脏却越发地拧紧揪疼着,几乎不顾一切的,陆仲谦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拨通了秦嫣的电话,迫切地想听到秦嫣的声音。

这次电话并没有响很久,很快被接通了。

“秦嫣,我想你。”陆仲谦听到自己低沉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着,以前他总没办法说这样的话,可如今,却是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091.晋江独发

秦嫣没想到刚接通电话便听到这么一句话,有些发愣,捏着手机没动。

她刚小睡了阵,却没睡得着,迷迷糊糊中手机响起时便随手抓了过来,摁下了通话键,却没想到是陆仲谦。

陆仲谦没听到秦嫣这边有回应,却依稀能透过手机听到她清浅的呼吸,绵长而舒缓,很安静。

“秦嫣。”他的手不自觉地揉着眉心,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徐徐回荡着,“我从没有把你放在万宁后面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她,她是不是还活着而已,只是后来她突然昏倒,旁边刚好也没什么人,我才想着先把她送医院去。我承认我当时的处理方式有欠妥当,只是我多年的办案经验里早已不知不觉养成了这样的本能,有线索就先牢牢抓住,顺藤摸瓜查下去,要不然回头可能要花十倍百倍的时间去查甚至就此断了这根线索。后面你被追杀的事完全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以前你遭遇的那些事基本和唐森脱不了关系,目前知道你身份的也就只有他,但他那边我一直有派人在监控着,以他最近对你的热切和性子来说,他也不可能再来这些阴招,所以在我的判断里,在我们出国前你都是安全的,却没想到,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还是出了事。”

秦嫣沉默了会儿:“万宁为什么会那么好巧不巧地你一出现就昏倒了?”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也怀疑过,但是据我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她的昏倒只是个意外。她一直处于半失忆状态,对于过去的事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大脑的讯息凌乱,我的出现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她的记忆,她在试图记起,但身体和大脑承受不住,才会在巨大的冲击中昏迷。”

陆仲谦的声音不高,低低沉沉的,音质很好,即便已经分手,也是自己多嘴问起,听着他以这样的语气谈论万宁时,在她听来总有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昵,秦嫣听着心里还是针扎似的不舒服,她对于万宁的介怀几乎已经达到神经质的地步,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现在想起来了吗?”秦嫣问,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并不想去关心万宁的事,可是话却已经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想起部分吧,不是全部。”

“包括……”秦嫣想问是不是包括陆仲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问得多余,换了句话,“那挺好的。”

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望了眼,秦嫣翻了个身:“很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话完就要挂电话。

“秦嫣。”陆仲谦阻止了她,“回来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的声音很低哑,在暗夜里有一种迷人的磁性,秦嫣一向对他这种特有的嗓音难以抗拒,有那么一瞬间,秦嫣几乎想要点头答应下来,却还是克制住了。

“陆仲谦,其实我并不适合做你的妻子,我们……现在这样对彼此都挺好的,晚安。”没再给陆仲谦开口的机会,秦嫣挂了电话。

陆仲谦说她每次想要离开时总能潇洒地转身,她倒是真希望这样。有人说,只要是相爱,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和陆仲谦是相爱的,好像也没什么无法调和的问题,但是却总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回去。

陆仲谦没再打过来,秦嫣也一晚上没睡得着,只是难受了一晚上。

第二天秦嫣去上班,刚出了家门口便看到了陆仲谦,似是刚从车上下来,正一只手撑着车门,似是要关上。

秦嫣出来时他已恰好也刚抬头,黑眸在秦嫣脸上扫了圈,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微微动了动唇角,和她打了声招呼:“早。”

秦嫣也扯了扯唇角;“早。”

绕过他,打算去车库取车。

“我送你过去吧。”陆仲谦叫住她,在她背后说道。

“不用了。”秦嫣没有回头,平静应着,径自去了车库,取了车,开车出来时,看到陆仲谦还站在原处,朝他望了眼,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开着车先走了。

陆仲谦没拦,只是开着车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送她到品鉴。

秦嫣刚进办公室大门,唐森让人送过来的玫瑰便已经准时送达。

他追她追得明目张胆,甚至是张狂。即便这几天她不在,玫瑰却依然天天送。

秦嫣住院那几天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请假也是说有事去外地而已,因此唐森并没有去医院骚扰她,或者他知道了也假装不知情。

依然是大捧的玫瑰,心采摘下来的,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滴着露珠。

秦嫣亲手签收了下来,正想着要给唐森打个电话,没想到唐森电话先打了过来,约她下午一起吃饭,秦嫣答应了下来。

陆仲谦一直在车上看着,看着她微笑着收下玫瑰,然后接受唐森的邀约,眉心拧了拧,却没说什么,也没下车,只是坐了会儿,开车走了,路上给小柯打了个电话,让他随时把唐森的行踪汇报他。

秦嫣和唐森约在附近比较有名的法国餐厅,吃饭的时候,唐森又半真半假地提起让秦嫣做他女朋友的事。

“好啊。”秦嫣眨了眨眼睛,勾着笑应着。

秦嫣的爽快反倒让唐森先愣住了,盯着她打量。

秦嫣歪着头,抬眸望他一眼,抬起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诶,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唐森望她一眼,又缓缓勾起了笑:“哪里,我只是太……太惊喜了。”

秦嫣端起桌上的果汁,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矜持了。”

唐森失笑:“你要是矜持了就不是我想要的秦小姐了。”

秦嫣只是笑,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相谈甚欢。

一起离开时,唐森的手很是自然而然地搂上秦嫣的腰。

秦嫣不太习惯,在他的手掌搂上她腰的瞬间,身子还是有刹那的僵硬,但到底是做这行的,很快放松下来,娇笑着自然而然地依偎入他怀中,随他一道离开,却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厉琳。

厉琳似乎是和朋友来用餐的,身边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

☆、092.晋江独发

秦嫣一时间没认出眼前的男人来,只是突然与厉琳不期而遇,也有些尴尬。

她和厉琳虽不算熟,但在她和她接触的短短时间里,厉琳给她的印象一向很不错,活泼可爱,待她很真诚。

至少在她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因此在心知厉琳和唐森有一腿的情况下,自己这么堂而皇之地挽着唐森出现在她的面前,秦嫣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厉琳,理智上却是不自觉地挽紧了唐森,恰到好处地偎着唐森,微笑着与厉琳打招呼,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留意她的神色变化。

厉琳明媚的眼眸在扫过她挽着唐森的手臂时闪了下,眼睑半垂着秦嫣没瞧见她眸中神色,只是看到她的神色微微的僵硬,却只是瞬间的事,望向秦嫣时已换上她熟悉的明媚笑容,脆生生地叫了声“二嫂”,唤完才发觉失言,干笑着又叫了声秦嫣的名字,不无尴尬:“不好意思,平时开玩笑开习惯了。”

说话间眼睛迟疑地从她搂着唐森的手臂上扫过,然后笑望着秦嫣:“秦嫣,你看你好久没来我家了,我二哥……”

没再说下去,秦嫣却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老实说她也很久没见过钟炫了,除了工作上,联系也少,如果不是厉琳刻意提起,她几乎忘了有钟炫这么个人。

秦嫣此时却没心思关心钟炫,只是对厉琳和唐森彼此表现出来的陌生好奇,忍不住不动声色地扭头往唐森望了眼,看唐森只是面色自然地望着她和厉琳,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又忍不住往厉琳那边望了眼。

厉琳的心思远没有唐森的深,或者她的感情比唐森要来得深厚,因此眉眼间即使被笑容小心掩饰着,却依然难掩黯然神色,以及掺杂着别的情绪。

秦嫣小心观察着,抱着唐森的手臂不自觉地有些紧,浅笑着应道:“我和你二哥好久没见过了。”

往她身边的男人扫了眼,笑着道:“和男朋友来吃饭啊?”

厉琳笑着点头:“对啊。”

秦嫣敏感地感觉手臂上的一丝僵硬,唐森的反应。

她没回头,只是微笑着与她身旁的男人打招呼。

厉琳为他们做介绍:“沥泉,秦嫣。”

厉琳这么一介绍秦嫣陡然想起男人来,如果她没记错,沥泉应该是HZ的会展安保科的科长,那时有过一次照面,还是他过来请她去和陆仲谦见面的,没想到他和厉琳竟也是旧识。

沥泉似是一开始也没认出秦嫣来,听厉琳这么一介绍,顿时恍悟的神色,微笑着和秦嫣握手招呼,有意无意地往秦嫣搂着唐森的手臂上扫了眼。

秦嫣不知道沥泉和陆仲谦关系怎么样,有没有知道她和陆仲谦在一起过,但看他此时的眼神,似是明白的,但看他不问,也就不说,只是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客套了几句,这才挽着唐森离开。

厉琳一直微笑着看着两人相携着离去,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处。

沥泉微微侧过身,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厉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身欲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