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你知道啊。”宫远涵一副惊讶的样子。

“那你就别吃!”于盛优恨恨的说完,站起身来,把宫远涵那边的菜全罗进乘燕窝粥的大碗里,将空碟子重新丢回他面前,自己端着脸盆大的碗,将里面的稀饭和菜搅拌在一起,那稀饭看着……恩,真是饱了……= =

宫远涵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失笑出声:“大嫂,你吃的掉这么多么?”

“你管我。”于盛优凶巴巴的说,吃不掉就倒呗,就是不给你吃。

宫远涵歪歪唇角,露出惯有的温柔笑颜:“大嫂,你知道么?爹爹小的时候正好是家庭变故,一家四口流落街头,爹爹是家中长子,自然要担负起赡养弟妹的重担,可是当年爹爹年幼,又如何能找到食物?哎,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我家三姨便是那时饿死的。”

于盛优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含在嘴里,不解的望着他,他干嘛?他以为和自己说这段血泪史,自己就会把饭全吃了,宁愿撑死自己也不浪费?

宫远涵淡笑着望她继续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于盛优嘴里的一口稀饭没含着,喷了出来,谁也没看清宫远涵的动作,他已轻巧的飘到她隔壁座位上,白色的衣袍上连一滴汤汁也没溅到,淡定温和的笑颜从没变过。而一直站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小厮,一脸饭粒的愣着,眼神幽怨的望着于盛优。

于盛优抱歉的望着小厮,拿出一方手帕,先擦擦自己的嘴巴,然后陪着笑脸递过去道:“擦擦,擦擦,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小厮接过手帕,郁闷的看着手帕上的口水,擦也不,不擦也不是。大少奶奶……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遇见她就没好事!

于盛优故意忽视小厮哀怨的目光,转头望着宫远涵道:“那重点是啥?”

宫远涵笑:“重点啊,就是……我家爹爹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浪费食物。在我们宫家,谁都知道,让我大哥不开心了,那便是得罪了娘亲,若是浪费了食物,嘿嘿,你说是得罪了谁?”

“你……你爹爹?”

宫远涵淡定点头,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三弟只是剩了那么一小口饭没吃,就这么一小口。”宫远涵用手指做了一个铜钱大小圈:“被我爹发现了,你猜我爹怎么罚他?”

于盛优摇头。

“呵呵,你可以去问问三弟,我想他的身体和心灵上现在还有创伤呢。”宫远涵眯着眼睛笑的温柔。

于盛优捧着碗,小声说:“那个……我……我倒了不让你爹知道就是了。”

宫远涵右手托腮,歪头,如墨的长发在阳光下散着金色的柔光,他微笑道:“爹爹一定会知道的。”

“怎么会?”

宫远涵笑:“因为——我会告密。”

“……”于盛优瞪大眼,使劲的瞪他:“你……你……你个小人!”

宫远涵起身,抖开折扇,对着小厮说:“小六儿,你在着看着,要是少奶奶吃不完这碗饭就来告诉我。”

小六儿恭敬的点头答应。

“大嫂,您慢用,远涵少陪了。”潇洒的转身,消失在门口。

“……宫远涵!”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大少奶奶,请用膳。”

于盛优看着能喂饱四个大汉分量的燕窝粥,现在已经不能叫燕窝粥了,叫大杂烩,看着那一盆大杂烩,从胃里冒出一阵阵的酸水,勉强将酸水咽下去,望着自己的看守小六,她装了装气势道:“小六儿,你知道我家干什么的么?”

小六儿:“小的知道少奶奶家世代神医,用毒功夫也超强,但是,小六儿宁愿被少奶奶毒死,也不愿意被二少爷整死。”一边要死死一个,一边要死死全家,傻子也知道往那边靠啊。

比起宫远涵在宫家的恐怖力,于盛优还差那么好大一截!

于盛优捧着盆,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忽然灵光一闪,端着盆跑回房间,望着自己家相公笑的可爱。

宫远修像是听到于盛优的脚步声,睁开眼睛也对着他笑。

于盛优捧着盆,坐在床边,温柔细语的道:“相公,没吃饱不?再来吃一点。”

宫远修看着那么大一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饭抓头:“这么多,吃不完。”

“吃的完,吃的完,娘子陪你一起吃。”于盛优舀了一勺塞进他嘴里,然后自己一勺,两人对看一眼,宫远修笑的开心,于盛优笑的僵硬。

然后……

他两勺,她一勺。

他四勺,她一勺。

他八勺,她一勺。

他……全吃了……

于盛优看着空碗满意的笑,哇咔咔,吃完喽!将大碗丢给小六儿道:“拿给你家主子看!你告诉他,下次走夜路小心点。”落在她手里,她一定要他好看,比起宫远夏,于盛优现在更像收拾的是宫远涵。

“娘子……好撑撑……”宫远修打了一个超级大的饱嗝,躺在床上摸肚子。

“撑么?我给你揉揉。”于盛优脱了鞋,爬上床,盖好被子,侧躺在宫远修身边,伸出小巧的手,在宫远修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宫远修哼哼了两下,忽然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脖子旁,闷声道:“娘子……好舒服。”

于盛优脸刷一下红了,推开她,红着脸凶巴巴的道:“躺好,不然不带你揉了。”

“哦……”宫远修放开她,又笔直的躺好,于盛优又一次轻巧的揉着他的肚子,他侧着头,望着她,她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头,打了一个哈欠,她的动作慢慢的缓慢了下来,慢慢停住,呼吸也均匀了下来。

他笑了笑,很开心的那种,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和她一起睡。远修好喜欢娘子呢……

另一边,宫远涵在宫远夏房里吃着饭,吃了两口,便饱了,桌上一桌的菜有的连动也没动。他挥挥手吩咐:“来人,撤下去。”

宫远夏有些看不惯的说:“二哥,即使我们家世袭爵位,你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吃不下了,又何必勉强自己?”宫远涵笑的温柔。

“切……你真是!”宫远夏摇摇头,不在说他,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三弟……”

“干嘛?”

“你不觉得大嫂很有意思么?”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二哥,你脑子坏了?”

“哎,没意思么?我倒总想欺负她。”

“……”宫远夏默默看他,望天,大嫂,你要倒霉了!当宫家二少爷对什么人或物感兴趣的时候,如果那个人或物不够坚强,就会被他毁掉啊啊!

比如:宫家大少爷,傻了。

比如:隔壁三王爷府上的小郡主,见了女人就喊相公,见了男人就喊爹。

再比如:厨房的大黑狗啊黄,再也不与狗□,而爱上了耗子。

所以……他宫远夏从小到大最庆幸的就是——他家二哥对他不感兴趣!

人生就是跌宕起伏(上)

这一天,于盛优又带着她家相公上街溜达了,她在古代呆着无聊啊,无聊的都快长毛了,那是看书看不下去,练武练不出力,绣花……还是算了吧,在宫家堡折腾了好些天以后,忽然想起了开封府,其实主要是想到了开封府里那只玉猫,于是就想去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从此以后天天来开封府报道,干什么呀?看电视啊!还现场版的呢。

公堂里只见包青天威风八百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有甚冤情,速速报来!

一女子跪在大堂中央:小女秦香莲

公堂外于盛优丢了一个蜜枣到嘴里,哦,今天演的是《铡美案》不错不错,这出我喜欢。她色咪咪眼神的瞟过大堂中一身红衣,站着笔直的玉猫,又瞟过长相各有千秋的四大护卫,就连相貌彼为俊美的陈世美都多看了两眼,心情愉快的抖着腿靠着墙哼唱起来:“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奸……”

“江湖好汉来相助 王朝马汉在身边”身旁的宫远修也很欢乐的跟着她唱。

于盛优转头望着他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娘子每天来都在唱这歌呢!你唱一遍远修就记住啦。”宫远修抬手抓了抓头,他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炫目的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于盛优被他的笑容闪的微微眯眼,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比长相他绝对是这个公堂之上最出色的,穿着打扮那是最一流的,对于自己这种视觉系的女人来说,嫁给他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视觉上得到了满足。

公堂里已经演到王朝,马汉拉开铡刀,张龙赵虎将陈世美推进去,一刀下去,一代美男就这么挂了,旁观的群众无不拍手称快,于盛优看了眼跪在公堂之上,一脸惨白,眼神绝望与沉痛的秦香莲,摇了摇头,拉着正在拍手的宫远修走了。

大家都说陈世美死有余辜,她也这么认为,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让他死的人大概就是秦香莲吧,她只是想要他回头而已。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宫远修低头,问着忽然沉默下来的于盛优。

“我在想一件事情。”于盛优皱着弯弯的柳叶眉,瞅着他问:“我以后要是也抛弃你,你会怎么办?”

宫远修愣着,先是呆呆的望她,然后清朗的眉眼邹在了一起,双眸里开始聚集着雾气,嘴唇微微抿气,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于盛优慌忙摇摇他的手道:“我开玩笑的啦,开玩笑滴?”

“开玩笑也不行,不行,娘子别离开我。呜呜。”宫远修还是哭出来了,他即使只是想想自己家娘子会不要他,他就觉得心里难受的要死,比娘亲骂她,爹爹打他还难受。

“好了,我发誓我绝不离开你,恩?别哭了,再哭我不带你去吃好吃的啦。”于盛优连哄带骗终于止住了宫家大少爷的眼泪。

“那我想吃腾云客栈的红烧猪蹄。”宫远修吸吸鼻子,水水的眼睛期待的望着她。

“好,带你去吃。”

宫远修擦擦眼泪又笑了出来,于盛优看着他兴奋的侧脸无奈的摇头。哎,看样子,自己是要陪着傻子过一辈子了。

可是她又那知道,人有祸福旦夕,天有不测风云,命运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过一辈子就能过一辈子的。

记得那一天,宫远修一直死死的牵着于盛优的手,就像怕她会跑掉一样,就连上酒楼吃饭,他也一直牵着她的手,于盛优皱眉,不爽的让他放开,宫远修眨巴眨巴眼说:“人好多,放开手远修会丢掉……”

“不会的啦。”

宫远修坚持,很坚持的说:“不行,娘亲说,出门一定要紧紧抓住带你出门人的手!”

于盛优好笑的问:“要是你弟带你出门呢?”

“他们从来不带我出门!

“你不放开我……你怎么吃饭?”

宫远修原本一脸严肃的脸,又是一片灿烂的笑容:“你喂我啊。”

“……好,喂。”于盛优一脸黑线,这家伙,自从上次生病喂过他吃饭以后,他就顿顿饭吵着要她喂,于盛优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药是不是把他吃的更傻了?

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只能用一只手喂他吃饭,另一直手被他紧紧抓着。

宫远修开心开心开心ING……

隔壁座的三个青年男子,其中两个貌似江湖人士,穿着一身短打,另一个穿着书身装。三个人一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面不停的偷偷转头看她们,他们的目光像是打量,又像是怜悯,一样的瞟过于盛优。

一个穿短衫的男人压低声音说:“看,她就是圣医派的于盛优。”

“你怎么知道的?”

“她喂的男人,就是宫家大少爷宫远修。”秀才悄声说。

“哦,他就是那个傻了的天下第一?”

“就是他。想当年也是一个威风八面的人物。可现在……”秀才的语气里带着惋惜,但眼神里却带着嘲弄。

两个穿短衫的青年男子也纷纷看向长大嘴巴等肉吃的宫远修,明明是上天精心雕刻的玉一般的男子,现在却变成这傻样。

于盛优夹了一块肉喂到宫远修嘴里,做了个凶悍的表情瞪着他们,用眼神表答:操!你们当老娘是聋子啊?看什么看啊,再看小心我毒死你们哦。

三个男人被她一蹬,纷纷转过头来,继续假装吃菜。

“娘子,我要吃那个。”

于盛优回过头来继续瞪:还有你,再使唤我照样毒死!

可惜宫远修却没看懂她的眼神,很单纯的歪头问:“娘子,你怎么了?”

“没。”于盛优认命的夹起菜,塞进他张的很大很大,还发出‘啊啊’声的嘴巴里。

好吧,我再忍你一次。

就在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位白衣公子,那公子步法飘逸,衣尾带风,唇边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直直的走到于盛优那桌坐下,轻笑,温声道:“大哥大嫂原来在这啊,真让远涵好找。”

“你找我们干嘛。”于盛优眯着眼警惕的看着笑的一脸无害的宫远涵,这家伙,笑的越温柔的时候就越是在打坏主意,你看他今天,闪光度高了平时好几倍,定是又在使什么坏点子了。

宫远涵,歪头轻笑,一脸无辜:“不是我找你,是娘亲找你。”

“真的?”彼为怀疑。

“恩。”很诚恳的点头。

于盛优抓抓头,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挣扎,

相信吧?这家伙不良记录太多。

不相信吧?貌似又没什么理由。

就在她忧郁不觉的时候,宫远修说“娘子,我吃饱了,回家吧。”

“好。”于盛优牵着宫远修站起来,反正都要回家,早回也是回,晚回也是回。

三人走了很远以后,隔壁桌的三个男人又开始热烈的交谈起来。

“你说于盛优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喂相公吃饭啊?”

“也许还不知道吧。”

“也怪可怜的。”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