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下便将贾秘书叫了进来,顾亦扬问着眼前这个他信得过并且不爱八卦的女人:“你会用纸叠颗心吗?”

“啊?”贾秘书被顾亦扬的问话弄愣了。

“叠颗心,你会不会?”顾亦扬用手比划了一下,此刻他感觉脸有些烧。

“不会!”贾秘书很干脆地回答道。

顾亦扬被气到不行,深吸了口气以缓慢地语气说道:“你将手头的事情快点做完,然后向公司里会叠心的女员工学,学会了再教我。”看了看表刚下午两点半,“下班前你要学会。”

贾秘书像是看怪物似地看顾亦扬,最后在对方快要喷火的眼神中猛地回过神来,规规矩矩地点头:“好,我这就回去赶紧将剩下的工作做完,顾总,我先出去了。”她其中的一个优点就是无论上司让她做什么事,她即使再疑惑都不会去过问。

“嗯。”顾亦扬松了口气,等贾秘书将要出办公室时又说了句,“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行了,还有…还有你是女人,应该了解男人如何做会打动女人,下班后你将你想到的点子都告诉我,行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顾亦扬将目瞪口呆的贾秘书打发出去后,才将那不自然的表情表露出来,脸胀得通红,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向自己的手下去请教追女人的事,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就真的一点没有了…

面子之送花

叶初晴自从回来后和纪晨也没见过几回面,因为纪晨比较忙,在这里她不再假扮他的女朋友,纪晨父母又不在这里,没有观众她这个临时演员就没必要再演戏了。

在家里待了几天,叶初晴就在想工作的事情,老在家里待着也不像话,这样感觉很不好,上一次的工作经历不是很愉快,而且在她心里或多或少也留下了一丝阴影,所以她不想再去公司里给人打工,想要自己开个店,这只是她这几天的想法,还在思考中,在没想好之前不便向家人还有朋友提起。

这天刚吃完午饭,叶初晴打算出去走走,锻炼一下身体顺便以防发胖,刚出小区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人一身西服领带地站在他那辆黑色锃亮的轿车前,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叶初晴就感觉刚吃进肚子里的饭像是堵在腹中一样,感觉极不舒服,也不管他发现她没有,立刻便调转方向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初晴,初晴。”顾亦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她要躲开他的目的没得逞,皱了皱眉头,脚步顿了几秒,随后立即便昂了昂头,装作没听到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脚上的速度在加快。

“我只占用你一分钟的时间。”顾亦扬追了上来站到无视他的叶初晴面前,手上捧着一大束玫瑰,追时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站在她面前,他突然别扭了起来,表情有些呆,这种送女人花的事情他从没做过,他捧着花的样子太过招摇,已经有几个路人向这方望过来,令他窘迫到了极点。

叶初晴眼神清冷,看着顾亦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神冷淡中还微含着一丝不耐烦一丝反感,总之还在窘迫不已的顾亦扬在看懂她眼神的含意后,信心瞬间跑走一半,感到极其迷茫,甚至连他找她是干什么来的都没心思去想了。

“没事别挡着路。”叶初晴冷淡地瞟了像是受了重大打击的顾亦扬一眼,绕过他又向前走去。

一看佳人走了,顾亦扬也顾不上自怜自艾,立码回过神再一次追上前急道:“对不起,我、我是来送你花的。”

看着他手里那一大束红玫瑰,叶初晴很惊奇他这种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的人居然做起送花的事来,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为什么男人送女人花第一选择总是红玫瑰,她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这种花!

“不收,你走吧。”

顾亦扬闻言急了,他这次来只是碰碰运气,想着也许会遇见她,最近他只要去她家里就会被赶出来,送花这种事如果让花店里的员工来送感觉诚意不够,于是他厚着脸皮决定自己来,已经做好了被她嫌弃的心理准备,可等她真将拒绝的话说出来后他又平静不下来。

咬了咬牙,猛地将叶初晴的手拉过来,把花往还来不及反应的人手里一塞说道:“里面的某样东西代表我!”

看着被强塞进手中的花,叶初晴想要破口大骂,不过不知道顾亦扬是猜到她将会有的反应还是因为不好意思的原因,将花强行送给她后便快步离开了,待她想骂人时人已经走了几米开外。

将卡片拿了出来,上面用钢笔字写着“那颗红心是我亲自叠的。”这几个字仔细看会发现它们的笔画有些别扭,可以看出写这几个字的人当时的心情很矛盾,也许是因为写了肉麻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吧。

那颗用红纸叠的心很好找,叶初晴将它拿出来,看着叠得很漂亮的心很难想像这东西是顾亦扬叠出来的,想着他这个一向沙猪惯了的男人认真地、一下下地叠着心,难以相信的同时还有一丝感动涌上来。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说里面的某样东西代表他,他指的是这颗心吗?她可以解释成他是在说这颗心代表他,也就是说他已经将他的心亲自送给她了!

“搞什么!”叶初晴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看着顾亦扬开车飞速离开,她不知道是要气还是要怒,对他送花叠心的举动有那么一点点感动,这也算是女人特有的心软在作祟,只是一想到他不相信她还有打纪晨的事,那丝感动立刻就消失了。

从这天开始,接下来的一周,叶初晴每天都会收到十五朵玫瑰,有时是她出门被顾亦扬堵住,有时是由父亲将花带给她,她不知道是谁给顾亦扬出了送花的烂主意,若是被她知道,她真想骂那人一顿,被一个讨厌的人送她所讨厌的花,任谁都不会开心。

她还发现每天晚上顾亦扬都会在她家楼下站一个多小时,这是她有天晚上从王飘絮那里回家时无意中发现的,后来她每天晚上七点多就站在卧室的窗前拿着小望远镜往楼下看,每次看都能发现他站在楼下向她所住的楼层方向望,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晚上温度很低,他像是一点都感受不到冷似的站在车旁仰着脖子向上看。

她甚至都怀疑他是在公司加完班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她楼下了,说不定他还没吃晚饭…去,他爱吃不吃饭关她什么事?!叶初晴对自己每晚都拿望远镜往楼下看的行为感到莫明其妙,一生气将手里的望远镜扔到床上,然后将窗帘拉上,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

又过了一周,等叶初晴耐不住好奇再拿望远镜向楼下看时,却发现那辆停了一周之久的车不见了,车不在顾亦扬当然也就不在。

他居然没来!叶初晴感到莫名的怒气在胸前翻滚着,愤怒中还夹杂着失望,这种奇怪的反应令她很厌恶,可惜她不是神只是一个凡人,她无法将情绪控制自如。

一天没见到他,两天没见到他,到第三天还没见到他时,叶初晴开始莫名地烦躁起来,做什么事情都觉得不顺心,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顺眼。

在心中将顾亦扬骂了无数回,觉得他没诚意,这几天突然变成三朵的玫瑰花也不再送了,女人真是矛盾,顾亦扬总是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感觉这人真讨厌,巴不得他快点消失,等他真不在她面前出现了,她又想暴打他一顿,叶初晴感觉自己情绪反反复复的,看了看日历,发现一向规律的‘大姨妈’马上就要来了,于是松了口气,女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情绪异常的。

到第四天时叶初晴接了一个电话,居然是白清岩打来的,两人在电话中客套了一番后,白清岩说:“顾亦扬胃病住院了,可怜他身边连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亲人都没有…”

送花之回忆

叶初晴最后还是被白清岩约了出去,她知道白清岩约她是要说些什么,即使心里有所抵触但是看在他曾经是她老板份上,也不好意思拒绝。

由于此时不是吃饭时间,所以两人约在了咖啡厅见面。

见面时白清岩的表情难得地有些严肃,不像平时那样亲切,也没有因为见到美女而露出他那个招牌的‘桃花笑’。

“刚在电话里我已经将来意都说了,小顾这人平时健康得很,连感冒都不见他得一回,可一病就来个严重的,他这次胃病很严重,好在还没到需要做手术的地步。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医院里,你也知道他父母去得早,本来有亲戚也因为没人想领养他,早就没了联系。他这人的性格还很不讨喜,这些年就有我一个朋友,所以现在生病住院身边连个可以陪床的亲人都没有,他一住院公司的事情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每天忙到只能抽出一点时间去医院里看他几分钟,然后又得回公司去。”

叶初晴可以想像得到现在白清岩会有多忙,平时大部分事情都由顾亦扬来做,白清岩这个总经理反到是轻松许多,现在顾亦扬一住院,那平时由他来做的事情就不得不由白清岩来接手。

有贾秘书这个能干的人在身旁,白清岩接手顾亦扬的工作虽说不会容易但也不会难到什么地步。

“这次他生病住院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以前所犯的错很后悔,当初你们没离婚时,那几年他健康得很,即使生病也是小感冒,一两天就好了,哪像现在这样重到需要住院。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以前有你在,他能将所有精力都拼在事业上没有后顾之忧。我是最近才知道他的饮食极不规律,早上经常不吃饭,午饭和晚饭都是想起来了才吃,他那人就是一个工作狂,一忙起来就连自己吃没吃过饭都忘了,要不就是饿过头了于是便不吃,他的胃就是这样被他糟蹋坏了。”

“我知道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去你家楼下站岗,我很不能理解他的这个行为,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劝过他但他不听,说在楼下看着你卧室里亮着灯,想像你就在屋内他就会觉得很温馨,还说家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了,只有站在你楼下一阵子等再回家时才睡得着。”

白清岩边说边注视着叶初晴,看她渐渐地露出了错愕与类似感动的表情,知道他说的话起了作用,于是接着道:“现在是冬天,每天晚上有多冷你也知道,那个一根筋的家伙不听劝非得去站岗,下班后连饭都不吃就开车走了,我骂过他一回,他猜他怎么说?他说他怕你又一声不响地走了让他找不着,所以下班后他就要去你家楼下看看你还在不在,看到你卧室里亮着灯他才会觉得安心。”

“饮食不规律,又加上每天晚上在外面吹风两个小时左右,因为感情不顺利心情一不好,于是一下子就得了胃病在办公室里晕倒了。我知道你现在对他意见极大根本不想理他,是,他是做错了很多事,现在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唐敏儿做的那件事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相信你是他不对,后来他知道错了后也做了弥补。你一声不响地出去旅游他联系不到你,又不知道你在哪里时他每天就像个游魂一样,做事效率低脾气还极差,这都是因为他太过在乎你了!”

叶初晴听着白清岩说的话感觉很复杂,对顾亦扬的抵触情绪突然间不那么强烈了,女人心都比较软,再说一想到顾亦扬此时孤零零、可怜兮兮地躺在医院里,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她即使有怨有反感也会因此而淡化了许多。

“我是他多年的朋友,他对你有没有感情、感情深与否我都能感觉得到,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小顾论长相绝对拿得出手,论气质、本事更不用提,再说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花心!一个不花心、不喜沾花惹草、有钱长得又体面的男人你难道不认为打着灯笼都难找吗?当然了,他当初对你不好、不体贴才让你选择跟他离婚,他不是故意的,唉,怎么说呢?应该说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他对谁都不体贴,你能让一个十几岁就没了父母、没有亲人的孤儿如何突然一下就会照顾人体贴人了?他没愤世嫉俗到去偷摸拐骗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白清岩喝了一大口咖啡,眉头深锁,他为顾亦扬真是操透了心,但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这几年顾亦扬那么忙着加班还不是为了让公司发展得更好些,本来应该是由自己做的事因为偷懒全交给顾亦扬做,于是导致顾亦扬每天有加不完的班回家的时间极少,相对的和老婆相处的时间就短了,矛盾自然而然就来了,他现在这么努力地帮顾亦扬或多或少也算是在赎罪。

“你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正努力地在改变自己,只是三十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一时间想要改的话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前些日子他又做了几件令你不开心的事,事后他很后悔很沮丧,本来他都已经是个打不死的蟑螂了,现在却突然变得没有自信起来,他做的错事都不用你亲自动手,他自己就用懊悔将自己惩罚了,现在我敢保证躺在病床上的他想的都是你,一边想你一边恨自己。”

白清岩说了这么多话连自己都很吃惊,看了看表对叶初晴说:“真不好意思,我时间紧迫,将你约出来一直在说些你不喜欢听的话,现在我马上要回公司开会,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小顾这次得住院几天,医生说他现在极需要休息,你有空时就去看看他吧,哪怕是施舍地去看看他也好,这是他现在住院的地址。”

从口袋里拿出写好的地址将之递给叶初晴,就急匆匆地走了。

叶初晴看着纸条上的字,脑子里乱乱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最深处跳出来一样,她没立刻就走,在咖啡厅坐了大约十来分钟才离开,她并没有去医院,究竟是因为她冷血还是因为没有原谅顾亦扬才没有去,她不清楚,只知道现在头很疼,好像有无数个细胞在叫嚣着要跳出来一样,她需要回家休息。

医院中。

顾亦扬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身旁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床边照顾着,她是公司里的女职员,因为顾亦扬生病住院没人陪床,公司领导决定在顾亦扬住院期间每天都派一名工作不太忙的女职员过去,公司不强迫谁去,若是不想去也不会怎么样。这一消息出来,N多女职员扒着眼盼着好运快点降临在自己身上。

虽说平时顾亦扬和女性都不怎么接触,更不会给她们亲近他的机会,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生病了,人得病时最为脆弱,这个时候若是有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在一旁细心照顾他,那要攻进他的心房要比平时容易千百倍。

顾亦扬忽略在一旁照顾着他并且对他‘殷勤备至’的女职员,因为疲惫渐渐进入了梦香,只是这觉睡得并不好,也许是清醒时想得事情太多了,以至于睡觉时开始做梦。

“老公你醒了,快去洗漱好吃早餐,你昨天说想吃些清淡的,我给你做了皮蛋瘦肉粥。”

“老公,这么晚才回来,在外面应酬只顾着喝酒没吃饭吧,我现在给你热饭去。”

“这么晚了还有事情没忙完呀,先喝点鸡汤吧,放心,我煮了很久保证好喝,绝对不油腻,肩膀酸了吧,你先喝口汤,我来给你捏捏…”

“什么,你明天早上就出差?怎么不早些跟我说,我现在就给你准备行李去,还有两件衣服要熨一下,今天你先睡吧,我估计会很晚。”

“哎呀,你感冒了应酬时不许再喝酒,你现在先休息会儿,我给你拿药去。”

“老公,我们生个孩子吧…”“现在我很忙,有个孩子会很累,过段时间再说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开始讨厌我了?”“你想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先去书房。”

“昨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你没回来吃晚饭。”“昨天是结婚纪念日?我都将这事给忘了,以后这些纪念日之类的日子你不用再记了,没什么用还不如多加会儿班赚点钱出来来得有意义。”

“…”

很多很多,顾亦扬梦到了很多以前和叶初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当初他没觉得有她在的日子如何幸福了,可现在一恢复单身,再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当初的他简直该打!

现在家里冷冷清清,他经常会忘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哪了,经常找不到适合配衣服的领带,被子褥子再也闻不到那清新的阳光味道,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再没有人点着灯笑脸迎接他回家,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也吃不到美味的饭菜更不用提健康营养的夜宵,晚上那张超大SIZE的双人床只有他一个人睡。

最近他突然了解了当初叶初晴所过的日子,他现在就和当初的她一样寂寞。以前公司因为要在其它省市建立办事处,很多事情需要他忙,每天很晚才回家有时太晚就在公司里休息,那时她不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孤零零地在家里面对一室寂寞吗?

家里那张大床从不知道一个人睡在上面的感觉那么冷清,一个人究竟可以将另外一个亲密的人忽略到什么地步?若不是他过了半年多的单身日子,每天晚上一个人在家里面对冷清的空气,他还真不知道那些年来叶初晴过的有多不开心。

叶初晴之于他就像是空气一样,有的时候感觉不到,会自然而然地忽视,可是空气一旦没有了,那人在经历一段难耐的窒息过后就会死亡,若是最后他无法挽回叶初晴的心,那么他的心便会枯竭,以后再也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这些或甜蜜或苦涩的梦做下来,顾亦扬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回忆的滋味涩也有,甜也有,只是越记得以前有叶初晴在时的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越是难过和悔恨,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让她失忆?要是她不失忆就不可能会离开他,当然他便可能永远也体会不到她对他的重要性了。

眼睛有些发热有些酸,感觉眼睛渐渐地湿润了起来,顾亦扬紧闭双眼不想睁开,因为他突然觉得为了叶初晴、为了当初那美好的生活而泛上来的,哪怕是一滴眼泪他都觉得很幸福!

顾亦扬所不知道的是,叶初晴在回家的路上由于头疼再加上心不在焉,被一辆骑得极快的自行车撞倒,摔倒时头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她是立刻就晕了过去…

回忆之住院

叶初晴晕过去互刻便被进进了医院,由于她包包里有手机,医院很快便通知到了她的父母,当叶父叶母匆匆忙忙赶到时,叶初晴的额头已经包扎好了,不知是昏迷还是在睡觉,总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母脸白得跟纸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自行车车闸突然坏了,不小心撞上了她,所有损失都自我来赔偿,真抱歉。”撞上叶初晴的那个年轻人直对二老鞠躬。

叶父看着眼前的人,他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一般怛还算精神,皮肤偏黑眼睛不大,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一件灰色羽绒服,看他的穿着料想他是个生活比较拮据的人,再加上他道歉得很有诚意,将叶初晴进来医院也很及时,于是怒气虽然不见碱少多少但也没到要骂他或者打他的地步。

“你车闸坏了还敢骑出来?”叶母一听就怒了,手指着年轻人的鼻子骂,“要骑你还不骑慢点?

把我女儿撞晕,还让她撞到了头!我告诉你,若是她留下任何后遗症咱们没完!”

年轻人被叶母训得头都不敢抬。

“年轻人以后再骑车速度要慢点,出了什么事大家都麻烦。”叶父语气也难得地严肃。

“是是。”

“要不是医生说我女儿没事,这件事我还就跟你没完了!”

“好了,别气坏了身子,小晴在休息,我们不要在病房里大声说话。”

叶母看了看正在沉睡中的女儿,抿了抿嘴瞪了看都不敢看她的年轻人一眼,没再说什么,坐在病床前等女儿醒来,只是一想到以前她头部受创而失忆住院过,现在又撞到了头难道真的一点事没有吗?

此时的叶初晴眉头突然闪现了一丝痛楚,她感觉自己走在一片迷雾之中,想要挣脱但是无论她如何跑都无法逃出去,在她累得筋疲力尽瘫在地上时,雾突然散去了,抬眼向前望去,那一幕幕的画面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快速地在眼前飞过…

顾亦扬在医院里已经住了三天,胃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医院里每天都在打点滴,吃些流动食物,初来时他的胃一痛起来像是会要了人命一样,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即使疼也只是让他皱皱眉而已,不像当初那样强烈。

医生说他再住一天院就可以出院了,嘱咐了他一些关于饮售方面的事情,让他出院后好好弄着胃。

此时顾亦扬在输液,身边没有人,今天被派来陪床的人临时有事,他让她先走了,没人盯着输液瓶他输液时不敢睡觉,正在输的这个已经是最后一瓶。

三天来吃的药和输的液真不少,实在是这次病得严重了些,当然也不排除医院想要多赚些钱即使病人没什么事了但偏要多开些药或者多输一瓶液的情况存在。

在这最后一瓶液输了一半时,白清岩一脸凝重地走进病房。

“你猜我来时遇见谁了?”

“遇见谁了?”顾亦扬问得没多大激情。

“你前岳父!我看到他手里拿着几盒炒菜进了医院,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我跟着他去了七楼,见他进了一个病房,我在外面往里望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谁?”

顾亦扬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看白清岩的反应他已经猜到了是谁,现在只等对方确认。

“是叶初晴,她坐在病床上吃着药,额头上还裹着白布条,估计头部受了创伤,我为了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消息都没进去跟她打声招呼。”

“什么?她头部受创了?”顾亦扬闻言表情登时一变,抬起左手将右手上打着点滴的针头拔了出来,根本就不管手上因为他的举动会有多少血渗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喂,你不想好了是不是?”白清岩阻止住急切站起身的顾亦扬,看到他右手此时正一滴滴地往外渗血,互刻按了床头的呼叫器让护士进来。

一把推开碍事的白清岩,顾亦扬连鞋都没穿好就门外跑去,经过门口时不小心与要进病房的护士撞上了,“对不起。”连撞到的护士是哪一个都不顾得看,匆匆道完歉就向楼下跑。

他在九楼,叶初晴在七楼,自于拔完针头就跑了出来还和一个大活人撞了一下,起得太过心急此时一做剧烈运动胃突然间感到很不舒服,于是顾亦扬停了下来喘口气手扶着墙站了一分钟,待那不适感淡化一些后才下楼。

等到了七楼才突然想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叶初晴在哪间病房,于是便开始焦急地从高楼梯口最近的病房开始,一间一间地找,找了五六个病房后终于找到了,在门口看到叶初晴已经躺下了,心一急就跑了进去。

“她怎么样了?”冲到叶初晴床前,手轻轻碰触着她的额头。

“喝!”叶母被突然闯进来的顾亦扬吓了一大跳,瞠目道,“你从哪里蹦出来的!怎么还穿着病服?”

“伯母,初晴出了什么事了?她的头…”顾亦扬这才将视线从叶初晴身上移开看向叶母。

“撞到头了,她刚躺下,医生说她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院。”现在叶母到没有像以前那样见到顾亦扬就横眉坚眼地给脸色看,瞧他此时脸色苍白身穿病服的憔悴样子,想着他肯定是生了重病在住院,看在他挺可怜的份上也没赶他。

顾亦扬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放松那虚弱及不舒服的感觉互刻扑天盖地地向他压了过来,腿一软,幸好身旁有个椅子,他手撑在了椅子上随后坐了下来。

这几天他的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刚刚他自行拔了液跑过来,身体状况很差,病来如山倒就是他现在的写照,他对于自己如今动不动就想坐下或想躺下的虚弱身体感到极无力。

“我的天,你的手怎么了?”叶母看到顾亦扬的手背流了许多血,惊得互刻跳起来柜子上的手纸递给他,“快擦掉,擦完找医生去。”

“不要紧,一会儿血就停了。”顾亦扬不甚在意,拿纸擦着手,眼睛却没在自己流血的手上停留多久,而是一直注视着睡着的叶初晴。

女人一般心都软,叶母即使对顾亦扬再看不顺眼,此时看他的样子也有点小小的感动,若是他现在衣冠楚楚地来这里看女儿,她肯定将他赶出去。

叶初晴的眼皮轻轻动了下,然后缓缓地睁开双眼,她刚躺下没几分钟,一有人说话又将还没睡熟的她吵醒了。

当看到坐在床边正注视着她的顾亦扬时,叶初晴双眼瞬间又闭上了,大脑晕乎乎胀胀的,眼眶不自觉地发酸发热,心开始砰砰乱跳,谁知道自己再一次撞到头那遗失的记忆突然就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

记忆一恢复那以前对顾亦扬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也随之恢复,只是失忆后的这半年多的记忆却没有忘,于是现在她就处在了一个矛盾的阶段,就是对顾亦扬有情意而且还很深,但相对的对他的反感和怨却并没有因为恢复记忆而有所碱少,她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此时的感觉,只是觉得现在她还不想面对他,她根本就没做好恢复记忆的心理准备,突然间见到失忆前自己最在乎的人,她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小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到女儿醒了又突然闭上眼睛,叶母赶紧行至她床前担忧地问。

“我很累,再睡会儿。”

“好,你休息吧。”

顾亦扬一直望着叶初晴,她刚刚看向他的那一眼使他愣了一下,心情为之复杂了起来,那一眼的含意他居然看懂了,那分明就是对他放不下、有感情却又不想接受他的怨怼眼神,最后她互刻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就说明怨占了上风。

看懂了她的眼神令他时喜时忧,喜的是她终于又对他有了感情,忧的是她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失落地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右手背的血已经停止不再流了。

“伯母您好,我是顾亦扬的朋友,现在来将他带回病房休息。”白清岩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叶母点了点头。

白清岩礼貌地问好过后又询问了一下叶初晴的病情,最后将还愣愣地望着叶初晴的顾亦扬提了起来打算架着他走,以现在顾亦扬虚弱的体力,将他拖回病房轻而易举。

“我自己会走。”顾亦扬声音有些疲惫,对叶母说道,“伯母,我过会儿再来看她。”

一直闭着眼的叶初晴等他们离开后,那复杂的又爱又怨忽喜忽忧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她还没有将恢复记忆的事告诉父母,现在的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更需要时间来将失忆前和失忆后所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对一些人和事不同的认知好好一整合一下。

那短暂的一眼她看出了顾亦扬的虚弱,他脸色苍自眼带血丝,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与担忧,这样的眼神是她以前盼都盼不来的啊!

想到他因为胃痛而受了几天的罪,那股名为心疼的感觉突然间泛滥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心疼他受的苦还是因为失忆前的自己所受的委屈,鼻子一酸一滴泪悄悄地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滑过脸颊最后渗进了枕头上…

住院之朋友

出院了,叶初晴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被撞到的地方是后脑偏左一点,现在仔细摸的话还能感觉到那里有个小包,怛好在被头发挡住看不出来。

这次住院她提告诉朋友们,毕竟没什么大事不想耽误她们的上班时间,出院后将撞到头的事当作笑话一样跟王飘絮还有邵浅浅说了,结果可想而知被骂得狗血淋头。

她将恢复记忆的事已经向父母说了,关系好的朋友她也告诉了,只是让他们不要说出去,起码不能让顾亦扬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防着顾亦扬。

这天纪晨来叶初晴家里看望她,最近他挺忙,他来这个城市是工作不是来玩儿的,既然父母让他来,怎么说也要做出些成绩才能回去。

咋天晚上打电话聊天时听叶初晴说她前几天不小心撞到头了,今天正好是周末,于是他赶紧过来探望。

叶母被隔壁叫去打牌了,现在只有叶父和叶初晴两个人在家。

“伯父好,我叫纪晨,是初晴的朋友。”纪晨拎着从超市买来的补品对开门的叶父说道。

“哦,是小晴朋友呀,先进来吧。”

叶初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现在头上都不用包扎了,医生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让她最初几天睡 觉时尽量避免压到那里。

“大忙人来了,坐。”叶初晴指着一旁的沙发,现在她是病患不用站起来都不会有人敢说她不懂礼貌。

将礼品递给叶父,纪晨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对叶初晴抱怨道:“你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太见外了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好‘搭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