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着课本走出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哈哈大笑起来,班长赶紧跑出去叫了一声:“老师!愚人节快乐!”

快乐你妹!妈蛋!这群兔崽子,连他都敢耍!

肚子里又好气又好笑,单青面色铁青的走到教室,书本啪得摔到讲桌上,镜片后的眼睛冲着班里一扫,像一根利箭扫过一堆气球,没等他说话,教室里鸦雀无声。

“听写,班长、学委、语文课代表,都给我上来!”打开课本,单青心底冷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听写第六课!”

“啊…”班里同学一阵哀嚎,“老师第六课还没学呢!”

“没学难道没预习么?听写完全部上交,错一个…抄一百遍!”单青冷声道,又扫了底下的气球一眼,气球再次全灭。

自从上次庄淇帮单青换了衣服以后,庄淇像上了瘾似的只要出去就买衣服就帮单青挑两件。单青穿着衣服进教室,班里学生的眼睛都看直了,那感觉就像发现了一块糊在烂泥里的玉重见天日了一样。

单青面瘫,对学生们的要求也高。再加上以前穿成那种老学究的样子,同学们都有些害怕他。但是这样清水芙蓉一般地脱胎换骨,人好看了,就是招人喜欢。学生们也就放肆了些。

这时候的孩子大多是叛逆期,单青平时也多包容一些。但是没想到这群兔崽子越来越放肆了!单青这次颇有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气概!给他们一群下马威,省得以后跟他反了!

单青向来低调,所以生日什么的,班里的学生不知道,办公室里的同事也不知道。当看到办公桌上的包装好的礼物时,单青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然后看了看教学楼,把礼物塞了桌子底下去了。

晚自习下课从教室出去,李昭然在他们班门口冒了冒,等他出去的时候,他冲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嗖得跑了。

盯着教室的走廊看了一会,单青面无表情地回了家。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路灯下站了一个人,单青仔细看了一会,那个人冲着单青叫了声:“单青。”

是谭迪…

谭迪穿的不多,晚上风有点凉,单青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了。后者冲着他笑着,露出两个大酒窝,很甜美。

单青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伸手摸了摸谭迪的脸,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回家吧。”

笑着跟上,谭迪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瞟了她一眼,单青也笑了:“愚人节。”

“也对,但是今天也是我生日。”谭迪高兴地说。

“你也是今天生日?”单青觉得有趣,竟然是同一天生日么?

“噔噔噔噔,被骗了!”谭迪哈哈大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冲着单青摇了摇炫耀似地说:“这样两个节,我都给你过啦!”

在家门口站定,单青先是一愣,继而无奈地笑起来。怎么平时没见她这么调皮?正当单青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却自动开了。

门口两人皆是一愣,正在两人疑惑之际,突然从门口缓缓飘出了一抹幽光…

眉头渐渐皱紧,单青的心砰砰跳起来。

只见黑暗中,庄淇托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烛光中,庄淇的脸都显得不真切。

但是,他的声音却很真切。

“生日快乐,单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瘦瘦瘦~提的两点~文章中已经改正~1、哥哥不是因为同性恋压力跳楼的,他很勇敢地出柜的 他只是得了抑郁症,没法控制自己才跳的2、是24楼不是4楼出现这样的bug我很抱歉~当时我百度的是二十四楼~但是码字的时候没有回来查找错误~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bug~在这我对大家道歉。谢谢…等会我去看看那串数字是多少~

第24章 冲动

单青咬着下唇,缓了好一会才压抑住自己的某种冲动,转身接过谭迪手里的礼物,笑着问庄淇:“不是说不回来么?”

叶宇跟他在一起,他还回来干嘛?

打开灯,单青让谭迪进来,谭迪冲着庄淇微微一笑,脱下单青的外套放在了门口的衣服架上。

看着谭迪,庄淇用了好一会才将脸上的笑容维持住。

“我是说不回来了。”庄淇笑起来,“愚人节快乐!”

快乐你妹!都特么的把他当愚人耍呢!

“喝点什么?”单青问谭迪,没有理庄淇。

“不喝了,送了礼物我就先回去了。”谭迪笑着说。

谭迪一定在门口等了很久,单青咬了咬唇说:“昨天你说在一起住…”

“哎!”谭迪脸红了,嗔怪地看了单青一眼:“当着外人的面,你怎么说这个。”

手里的蛋糕堪堪拿不稳了,庄淇的心口嘶嘶冒着寒气,再强作了个微笑,庄淇说:“别把我当外人,我和单青可是…”

发小?

现在,庄淇说不出来了。他喜欢单青,喜欢的快要发疯了。但是单青,却和相亲对象恋爱了,开始谈论同居了,什么时候,他就能吃上自己“发小”的喜糖了?

赶了一天的飞机,身体疲惫不堪,却抵不住心里那把冰刀,死死地扎在心口,让他眼睛都闭不上。

“好啦好啦,庄淇还给你买的蛋糕呢,我明天早上还有事,先走了。”谭迪体贴地帮着单青理了理衣服,转身要走,单青赶紧拿着外套跟上:“我送你。”

谭迪没有拒绝,笑着让单青给自己披上衣服,满脸幸福地走了。

庄淇站在窗外,看着小区门口,路灯下,单青帮谭迪撩了撩脸颊边的刘海,车来了,谭迪迅速地在单青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钻进了车子里。

没在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庄淇拉上窗帘,低着头皱了皱眉,喉结一动,放下蛋糕后回了家。

虎视眈眈趴在一边的八妹,看到庄淇走了。“嗖”一下,幸福地扑在了蛋糕上…

单青回去的时候,庄淇不在,桌子上八妹把客厅蹭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沾着鲜奶油。

面无表情地一把拎起吃得正嗨的八妹,“嗖”得一下扔进偏房锁住,单青看着客厅的一片白花花,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个八妹,越来越翻天了!

外面蛋糕飘香,八妹挠着门喵呜喵呜得不服。单青一边收拾着客厅一边跟它“对话”,等它闹得厉害的时候,一扫帚敲门上,八妹顿时不敢吱声了。

收拾完客厅,单青坐在沙发上,某个硬硬的东西硌了屁股一下。从屁股底下掏出来,一看是谭迪给自己的礼物。

拆开封皮,是张CD,陈奕迅的。

刚要放放听听,庄淇的电话打了过来。

“生日礼物在你卧室。”庄淇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应了一声,单青去了卧室,拿起了桌子上的东西。隐隐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摸着上面的包装纸,单青犹豫了一下,打开了。

是一张CD,很老旧的包装盒,上面印着张国荣的脸。

“终于给你了!”听到那边拆封的声音,庄淇笑了笑说:“我回荷兰拿的。”

从法国飞荷兰,然后再飞中国,坐了一天的飞机,肯定累坏了。

“嗯,你早点休息。”握着CD,单青轻声说。

“睡不着,随便说些什么吧。”庄淇望着天花板,眼睛睁得生疼,可就是闭不上眼睛。

和衣躺在床上,黑暗中,单青握着庄淇的手,盯着黑幽幽的天花板说:“哥哥死了。”

那边的庄淇动了动,轻声道:“嗯,我知道。”

“你说,你以后会因为社会上的偏见自杀么?”单青问。

“不会。我在荷兰,没有人看不起我。”

单青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有一次,我去香港,见到梁朝伟了。我跑到他跟前,问他,黎耀辉,你还记得何宝荣吗?他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没笑。眼神还像《春光乍泄》里看着何宝荣时的眼神一样。”

他一直记得电影里,黎耀辉站在瀑布底下,水打在他的脸上,黎耀辉没哭。但是另一边,灯塔下,张震拿着录音机,听着海浪拍打在灯塔上,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世界之大,他去哪里再找一个何宝荣?

世界之大,他去哪里再找一个庄淇?

“嗯。”庄淇似乎听到单青也在哭。

四月一日,他的生日。父母离异,庄淇出国,他最爱的艺人跳楼自杀…

这一天确实是愚人节,他多希望这是老天为了愚弄他而和他开的玩笑。等他睡着,四月二日睁开眼,父母还在身边,庄淇也在身边,张国荣也在电视上唱着他的《霸王别姬》。

但是睁开眼,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像一个失败者,对任何东西失去了信心。他甚至怨恨老天让他重生一次,给了他比上一世更加让他措手不及的人生。他把自己束在自己的套子里,连脸上的表情都疲于应付这个世界,变得像水泥一样。

“淇淇,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握着CD,单青说。

“等着我!”庄淇一把抓开被子,趿拉着鞋子窜出卧室。

门已经打开,单青在门口等着,像小时候庄淇自己在家睡不着的时候,都会给单青打电话,让他在门口迎接他。

单青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了摸已经比自己高的庄淇的脸,然后食指勾住庄淇的食指进了自己卧室。

庄淇像个听话的宝宝一样任凭单青领着,看着他打开小台灯,小台灯温柔的光将他心上的冰刀融化,双手缓缓穿过单青垂下的双臂,渐渐收拢,勾住了他单薄的身子。

下巴搁在单青的脖子上,奔波了一天,新冒出的胡茬都没时间刮,庄淇撒娇似的蹭了蹭,单青肩膀一抬,笑起来。

“别闹。”只有在回忆两人以前的事情时,单青才觉得发自心底的快乐。

他让他别闹,他还偏就闹了。刚才看到谭迪亲他脸时的不快全部不见了,庄淇双臂一用力,猛然抱起单青,把他扔在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

“哎!”面瘫脸彻底崩塌,虎牙露出来,单青咯咯笑出声。

满身的疲惫全部不见,庄淇圈抱着单青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把他搂在怀里,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头发,所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明明是我抱着你的。”单青不忿地说,原本想学庄淇小时候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钻出来,却不料庄淇抱着他抱得如此紧。

“就抱这一晚上。”庄淇说,“让我抱抱…”

庄淇的要求,单青从来是不拒绝的,趴在男人的心口,他能听到庄淇心脏并不规律的跳动声。

“八妹把你的鱼缸给弄掉了,里面的鱼被吃掉了。”单青抬眼看着庄淇,却看不清楚。

“嗯?”庄淇一惊,松开单青焦急地问:“里面的鱼骨呢?”

看到庄淇的反应,单青心口竟然突然一松,血液哗哗流动,又暖又顺特别舒服。伸手掏了掏口袋,鱼骨平滑的触感贴在指纹上,稍微一用力,就滑落到了庄淇的手里。

握着鱼骨,庄淇松了口气,等埋头要和单青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把头埋在他胸膛里,一副要睡觉勿打扰的样子。

手指插进单青发间,来回蹭了蹭,庄淇拿着鱼骨看了一会,却没了睡觉的念头。

单青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庄淇将他放平成舒服的睡姿,一俯身,差点亲在了他的唇上。生生刹住车,庄淇皱着眉头却笑了,轻声道了句晚安,手里的鱼骨在单青唇上摩挲了一下。动了动身子,把鱼骨含在嘴巴里,就像碰到单青冰冷的唇。舌尖抵在中间的塑胶帽上,微微一用力,塑胶帽脱落了下来。

皱了皱眉,庄淇拿出鱼骨放在手上。塑胶帽也躺在手上,庄淇把它立起来,发现里面塞了一张纸条。抽出纸条,庄淇疑惑地打开了…

单青醒来准备去厨房做早餐的时候,却发现庄淇已经把买来的早餐放在桌上了。看到单青醒过来,庄淇笑着催促道:“先去洗漱,就等着你吃饭了。”

乖乖去刷牙洗脸后,单青面瘫着脸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早餐有点愣。这个生活白痴还会做早餐?

抬眼瞟了庄淇一眼,后者大方承认:“买的。”

眼睛一眯,单青实在懒得吐槽庄淇,埋头开始吃饭。两个人和谐地吃着饭,嘴里含着庄淇刚给夹得小笼包,单青鼓着腮帮子嚼着,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

当偏房里传来细碎的挠门声时,单青咽下小笼包,想起来了。

以往晚上关了小黑屋,白天的时候八妹都会挠门请求出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单青疑惑地去打开门,结果正对上八妹幽怨的眼神。八妹躺在窝里,蔫了吧唧的,旁边还有不明稀状物。

八妹拉得全身虚软,躺在地上连蔑视的眼神都没力气给了。单青吓得心一抽,抱起八妹跑出来跟庄淇说:“八妹病了,快去医院。”

庄淇塞了个包子赶紧跟着单青下楼,上了车帮单青系好安全带,后者抱着八妹满脸担忧。昨天还好好地撒娇卖萌搞破坏,今天怎么就成这样了?这是遭天谴了么?

系好安全带后,庄淇刚要开车走人,却发现马路对面白色的路虎车窗开了个缝,里面的人似乎正往这瞧着。

庄淇脸色严肃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路虎的车牌号…

看到庄淇还不开车,难受地八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吐了一口白沫蹬了两次腿,以示自己快不行了。

单青被八妹这个动作吓傻了,一巴掌拍在庄淇身上吼道:“快点!”

回过神来的庄淇赶紧发动车子往宠物医院跑,看着八妹这要与世长辞的样子,他也有些担心。

“你快揉揉它肚子缓解缓解它的情绪。”

“揉肚子拉你一车!它喜欢听歌,你手机有‘两只老虎’没?”

“…没有。”

“那你唱!”

“…我不会。”

自己在与病魔抗争着,而两个人却连它最爱的《两只老虎》都不会唱。八妹觉得自己整只猫都不好了…

第25章 呼吸

宠物医院大早上生意挺冷清的,两人一猫火急火燎奔进医院,一群医生围了上来。八妹横躺在病床上被医生七手八脚固定住后,马上生龙活虎地开始挣扎了起来。

“喵呜!喵呜!喵呜!”

庄淇看八妹难受,赶紧拉着医生想让他们轻点。单青默默地拦住他,默默地说:“八妹…割JJ的时候,就是被这样绑着,估计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庄淇:“…确实是该有。”

医生们一通检查后,确定八妹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拉稀了。单青这才想起来,这货昨晚上把那蛋糕都快舔干净了。蛋糕里有鲜奶,这不拉肚子才怪。

趁着庄淇去随着医生拿药的时候,单青揪住八妹没有JJ的后面一捏,阴森一笑:“让你再胡吃!”

八妹惊悚炸毛:“喵呜!”

抱着生理和心理都受了重创的八妹出了宠物医院的大门,两人刚要上车,单青往对面的中心医院一扫,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谭迪吗?

皱了皱眉头,想起谭迪肠胃里不舒服的事情,单青有些担心,把八妹交给庄淇,就跟了上去。

这时,庄淇也发现了谭迪,脸色一暗,犹豫一下也追了上去。

单青在后面追,谭迪在前面赶。两个人保持着距离,大早上单青也不能在医院里直接喧哗叫她,等谭迪进了诊疗室的门,单青才渐渐跟上。

抬头一眼,不是肠胃科,是妇科!

是妇科病么?单青有些脸红,手放在门把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时庄淇也赶上来了,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不要。

抬腕看了看时间,离着上课还早,单青决定等着谭迪一块送她回家。她不舒服,他也得照顾着,毕竟两个人已经确立关系了。

谭迪进去的时间不长,出来时看到单青和庄淇站在门口,先是一惊,然后慌乱地把手里的单子藏在了身后。

原本没有任何想法的单青,看到谭迪这个动作,先是一愣,突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谭迪为什么呕吐,她为什么邀请他在她家过夜,昨天晚上为什么说今天有事…

一切地一切串联在一起,单青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些难过。他本来下定决心要和谭迪在一起结婚生孩子的,可是她为什么骗他?

手被庄淇握住,单青脸色变得缓和一些。

谭迪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有些愧疚地叫了他一声,后者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窗外的长椅说:“去外面说吧。”

到了外面,没等单青说,庄淇握了握他的手,抱着八妹先上了车。

外面风还有些凉,单青脱掉自己的外套放在长椅上让谭迪坐下了。

“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对吗?”谭迪脸上满是伤心。

“你是因为自己怀孕了,才跟我在一起的么?”单青说。

“开始是,但是后来我觉得你确实是我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谭迪有些激动,“我做错了一件事,但是我不能错一辈子,所以我想找个人结婚,让那个人只宠我…”谭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那个人不会为了她而和他妻子离婚。肚子里的孩子是唯一证明她和那个男人爱过的结晶,她不想流掉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别哭,对孩子不好。”单青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你开始就跟我挑明了这件事,我或许会同意跟你结婚。”

谭迪脸上挂着泪,望着单青,满眼的希冀。

“但是骗人,我实在接受不了。”咬了咬唇,单青哆嗦了一下。

父亲和母亲还没离婚,外面就已经养了私生子…单青十岁的时候父亲出轨,瞒了他和母亲整整五年,这种背叛和欺骗,是单青的大忌。

知道自己做的确实过分了,纵使再挽留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谭迪闭上眼睛缓了缓,果断站起身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谭迪落魄的背影,单青起身去招了一辆出租车,把谭迪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