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多了这么一件事情可以做,年轻男人多余的精力就有了去处。

不愧是用下半身代替大脑指导行动的动物。

他大概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拿这房子当作写生的对象吧?

他可能都没想过自己会重新拿起画笔。

“画得挺好的。”陈若淑忍不住转头赞叹,“我教过的一些学生,从小学美术,对色彩的把握还不如他好。”

舒眉想说陆潜也从小学美术。

“陆医生……他不打算再当医生了吗?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让他做什么?”

仔细想想,陆潜好像还真没跟她认真聊过这个话题。

舒眉看向陆潜的位置,他不知跟苏正宇说到什么,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

目光交汇的一瞬,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舒眉垂眸把视线挪开,他立刻结束了跟苏正宇那边的谈话朝她走过来。

真是躲也躲不开。

“这画我随便画的,陈老师见笑了。”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舒眉腰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舒眉想拉开跟他的距离,却被他更紧地揽向怀里。

复健没白做啊,这力量已经完全是个正常男人了。

陈若淑笑:“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怕我欺负舒眉似的?我是夸你,这画画得挺好的,有没有兴趣接受更专业的训练,将来吃艺术这行饭?”

“我闲得无聊才随便画一画,没想过靠这个吃饭。况且艺术家这条路不好走,我不能光让我太太一个人赚钱养家,太辛苦了。”

屋子里的地暖一定是开得温度太高了,两人的体温隔着衣料融合到一起,竟然让人觉得热!

林舒眉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又坏掉了”的眼神看着陆潜。

苏正宇走过来,拢住陈若淑的肩,话却是跟舒眉他们说的:“怎么样,陆医生跟您商量好了吧?下回我们就先来做一个林总的专访,其他的我跟台里的同事再做策划,反正今后还有很多机会来拜访的。”

他看看表:“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我们就先回了,两个小朋友也该睡觉了。今天叨扰一天,真是麻烦你们。”

“不麻烦,欢迎以后常来。”

舒眉虽然没搞明白他跟陆潜说了些什么,专访又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是电视台的节目能给酒庄做宣传,怎么样她都愿意配合。

其他人看苏陈夫妇准备撤了,也都纷纷起身告辞,聚会就告一段落。

舒眉一一送大家出去。

徐庆珠也说要走。

“妈。”舒眉看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林超群,“今天晚了,你们又没有车,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不了,你爸还要回去吃药呢,我们回去住会方便点。倒是你啊,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您就别操心我了。”

“那就好。”徐庆珠欣慰地点点头,还想交代陆潜几句,却不见他人。

“陆潜呢?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别管他了。妈,你们真要回去,等我把客人送走了再叫姚叔开车送你们。”

“哎,不麻烦了,我们叫个车就好。老姚今天忙活一天也很辛苦了。”

老姚比他们老夫妻俩小不了几岁,哪好意思让人家这样送他们。

“不如我送伯父伯母回去吧?”单娴道,“我开了车来的,反正都回市中心,没多远路。”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的,林总这么盛情款待,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说到林总这个称呼,她朝舒眉俏皮地眨了眨眼。

“嗯,就让护士长送你们吧,她白天几乎没喝酒,开车我也放心。”舒眉说。

“好吧,那就谢谢护士长了。”

“叫我小单吧,不然我会感觉还在值班呢!”

单娴开车载着两位老人先走,苏陈夫妇也离开了,几个吵吵闹闹的男人还围在车旁抽烟说笑。

舒眉这才发现,赵沛航没跟出来,他们应该就是在等他。

“别担心,他应该是跟陆潜聊几句。”舒诚从那一堆人里抽身过来,对她说,“他们以前是同事,他也知道陆潜苏醒不容易,再怎么也不会过于刺激他的。”

“我不担心他们。”舒眉朝他们开来的车抬了抬下巴,“你们都喝了不少,怎么回去?”

“代驾在路上了。”他笑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等沛航?其实我们是在等代驾过来。”

舒眉勾了勾唇角。

“女孩子还是笑起来好看,哪怕女强人也是一样。林总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其实很多事都不是只有一条解决途径的。”

这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

舒眉拧眉看他。

“请你不要误会。”舒诚对人的观察极为敏锐,“沛航跟我提过你和陆潜的事,婚姻有时候的确会绑住人的手脚,但有时候也可能成为人生的新起点。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律所大名之下的职能部门写着\'Trust and Estate\'。

信托和财产规划。

“不要被这名头吓到了,其实就是私人财富管理。各种名人、明星、豪门的离婚、争产,都要有律师参与,保证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保证公司财产不受婚姻状况的影响。我主要就接这样的业务,林总如果要找代理律师,可以考虑一下。”

林舒眉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归到豪门名下。

陆家的财富她也只有个大体的估算,反正离婚的话陆潜是肯定需要个律师的。

有个专业人士在身边为你谋划总归不会错。

她又仔细打量舒诚一番。

A大法学院出来的男生都这么高质素的吗?她以前的另一位室友高月追逐他们法学院的高岭之花,从大一入学追到毕业,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太在意绩点了,怎么就没想到去法学院扑个男神什么的?

至少婚姻不至于这么惨淡。

“谢谢。”她把名片收好,“我考虑一下。”

赵沛航跟陆潜聊完,代驾也刚好到了。

“不用送我们,你早点回去休息。”

一看脸色就知道他跟陆潜的对话不怎么愉快。

陆潜也没送他出来,这东道主当的真不到位。

舒眉往回走,到楼下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发现他就站在窗边。

合着刚才那一路,他都一直看着她。

那是她的房间,她才走开这么一会儿,他趁机就侵入她的领地。

再抬头,人却不见了。

舒眉进屋锁上门,发现刚还在客厅接受赞美的那幅画也不见了。

沿着楼梯上去,她房间的门敞开着,窗户已经关上了,陆潜并不在里面。

走廊另一头,他最近住的那个房间,门虚掩着,里头亮着灯。

她其实就想问问苏正宇说的采访的事儿。

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

陆潜在一堆画布和画架里忙活着,没有应门,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手里提着的正是今天陈若淑夸过的那幅画。

“你怎么把这画拿上来了,不是还没画完吗?”

舒眉边说边走了进去,陆潜也没理她。

她忽然就意识到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

这种氛围下,不管说什么,都很容易吵起来,搞不好还会扯旧账。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过去她跟陆潜之间冷战比X生活还多。

好吧,后来是X生活比较多……

“今天菜做得特别好吃,帮了我大忙,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

千穿万穿,彩虹屁不穿。

至于其他的,明天再说。

“等一下。”

她走到门口,陆潜在身后叫她,“把门关上。”

第20章 赤霞珠

她不解地回过头。

陆潜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伸手重重把门一推,顺势将她压在门上。

“算了,反正我说的话你都不听。”

干脆用做的还比较实际。

眼前的光线被遮挡,熟悉的气息迎面吞噬掉她的呼吸……舒眉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吻了个天昏地暗。

他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擦出记忆里的一点火花。

这样热切又珍重的感觉,好像有过,却又记不真切。

方寸间辗转万千,轻轻拉缠,一开始像粗笨的角力,渐渐深入,渐渐平缓,也渐渐不可自拔。

舒眉在他开始下一步动作之前按住他的手。

两人的眼睛都慢慢睁开,咻咻的呼吸半晌都无法平复。

舒眉眼里满是不解的疑问。

可能还有一点小小的愤懑。

陆潜却还在用拇指摸她的嘴唇,不舍回味似的,又凑过去啄了啄。

“陆潜……”

“什么时候才可以?”

舒眉脑子发懵,“什么?”

“像平常夫妻那样,跟你那样,跟你睡在一起。”他揽住她身体的手臂用力一晃,“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

他想要她,想得发疯。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完全让她属于他了,看着她对其他男人语笑嫣然,总觉得她很快就会离开他一样。

仿佛她可以向所有人敞开心扉,除了他以外。

是不是,只有最直接的占有,才能确定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舒眉感受不到他内心疯狂的波澜,诧异地看着他:“你喝醉了啊你?”

是不是被她充了两道二氧化硫的酒给灌出什么化学反应来了?

“我认真的。”他目光灼灼,“你说个条件,就像我做复健的时候那样,只要我能做到,你就答应我。”

舒眉闭了闭眼。

“我喜欢你,林舒眉,很喜欢。”他突然表白心迹,“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尽力去做。”

“好啊,你帮我把这批酒卖出去。”

她其实就随口一说,没想到陆潜认真起来。

“你说真的?”

是啊,真的。

她这批酒卖出去,酒庄的经营上了轨道,他们就可以离婚了。

离婚前睡一次,就当分手炮,好聚好散。

反正当初他们做这件事,也还算合拍;陆潜身材匀亭,技巧Ok,而且怎么说也是个百里挑一的帅哥,她享受一回并不亏。

毕竟女性也是有需求的嘛。

陆潜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那你说过的话要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今天。”他不依不饶,“我说好陪你一起去挑酒的,你为什么不等我,反倒跟赵沛航一起去?”

“你刚跟他聊了半天,就聊这个?”

他轻捏她下巴:“回答我的问题。”

她拍开他的手。

他凑上来又是一通吻。

舒眉推开他,气喘吁吁道:“陆潜,你他妈能不能讲点道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么知道你去哪儿了?万一你又跑了呢,我正事儿不做了?难道一辈子在这儿等你吗?”

气氛突然安静。

陆潜停下来看她。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你别压着我,先让开……”

“舒眉。”他又叫她,压低的声音里像哽了硬块。

刚才他真的是在生她的气。

这一整天,从接了她父母回来找不到她开始,然后又碰上她在酒窖里晕倒,气就不打一处来。

甚至刚才一上来的亲吻也有赌气的成分。

现在他终于懂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或许其他人不能理解他这种觉得爱人随时会不辞而别的忐忑,但林舒眉一定可以。

因为她三年多前就已经体会过了。

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但他以前肯定特别混蛋,特别渣。

连赵沛航他们这些旁观的人,都觉得他太过分,辜负了她。

他却没有真正体会过舒眉当时的心情。

其实她很怕狗男人这个样子,因为她怕自己会心软。

她总是对他心软,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好了,你起来。我就随便说说。我今天就是叫赵医生去帮忙的,哪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不是故意不等你……”

话没说完,陆潜已经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肩上了。

“我以后都不离开你,哪儿都不去。”他声音闷闷的,“你也要答应我,不能离开我,不能跟别的男人走。”

“什么别的男人,哪儿有别的男人!”

还说没有?赵沛航那些朋友们个个都是青年才俊,个个都对她笑,甜言蜜语恭维她,喝她酿的酒,临走还要跟她交换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