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夷在后看着一行人远去,半天未动。

秋风扬起他的斗篷,在夜色下格外飘逸出尘!

上车后,清哑拉着严未央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车厢里没有点灯,只有几丝微光从帘子缝隙处透进来,勉强能看清人的轮廓。两人挨在一起坐着,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严未央诧异道:“做什么跟我道歉?”

心里一转,隐隐有些明白了。

果然听清哑道:“我之前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严未央忙道:“这有什么。你也是不得以。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也是应该的,倘或被人瞧出端倪来,岂不前功尽弃!也真难为你,装了那么些天。你怎么做到的?又不是一天两天。换上我肯定不成。”

清哑道:“我这性子,便是一两年不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静了会,又道:“进了那种地方,还用装吗?”

严未央心里一酸,紧紧握住她手,“郭妹妹,你受苦了。”

清哑轻声道:“也没什么苦。我在里面想了许多…过去的,将来的…还有江明辉,我…为他唱大悲咒…”

严未央也轻声问:“大悲咒?”

马车里似乎流淌着一股祥和的味道,或者说,是从清哑的声音里透出来的,令她不自觉压低声音。

她有些奇怪。

这时,清哑轻声唱了起来。

这支曲子,前世妈妈经常吟唱,她也常弹,用以静心。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在牢房里默唱的时候,才体会到妈妈的心情。这的确是抚慰心灵最好的佛音,能让红尘中苦苦挣扎的生灵得以静心,从而透过喧嚣纷扰的世事表面看清本质,体会自己的本心。

严未央顿时沉入祥和的氛围。

许久之后,她幽幽问:“你不恨他?”

清哑停住吟唱,道:“怎么没恨过。可是,从来没想过他会死。他还这样年轻,这样子被人杀死,我从来没想过…”

她脸上静静滚下一串泪珠。

“人性,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她轻轻吸了下鼻子,“严姐姐,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还肯帮我。你没觉得吗,我那天看你的时候,我差点就说话了。”

严未央呵呵笑道:“知道,是不是韩少爷抓蟑螂吓着你了?”

提起那件事,清哑也忍不住笑了。气氛轻松起来。

很快到了郭家门口,严未央对她道:“妹妹,你这一家去,肯定有许多事,又要陪郭叔和郭婶子说话,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等明天再过来瞧你,咱们好好说话。”

清哑也觉天晚了。不好留她。因道:“好。”

严未央下车和郭家人招呼过,才带着墨玉等人走了。

沈寒秋没有走,被请进了郭家。

沈亿三和沈寒梅也等在郭家。

郭家早得了消息。做了许多安排:院内灯火辉煌,上房和厢房廊下都挂了一溜红灯笼;等众人一到门口,挑在竹竿上的鞭炮就被点燃,“噼里啪啦”一顿响。又有大花炮,足足放了好半天。

硝烟弥漫中。沈亿三带着留守的阮氏等人喜气洋洋迎上来。

门口摆了两个大火盆,阮氏喊道:“娘,叫大哥和小妹跨火盆。”

吴氏正牵着清哑,闻言忙道:“对。对!闺女,走火盆上过去,去去晦气。娘牵你。步子迈大一些——”因抬头问阮氏——“怎么弄了这么大一个火盆?你小妹跨不过去呢。”

细妹从后挤上前来,急道:“姑娘能跨得过!”

姑娘跳舞的时候。那身子别提多软了,随便一抬腿就能竖起来。

阮氏也笑道:“盆大些好!小妹,你就像跳那个舞一样跳过来。”

吴氏道:“哎呀这我还不晓得?我是说,她坐了一个多月,身子都僵了!”说到这,高兴的语气沉了沉,脸色就变了。

清哑眼见她变脸,急忙道:“我能过!”

捏捏她手,安慰地对她笑笑,又对郭大全道:“大哥先过。”

蔡氏正要催男人,一声尖叫传来“爹——”

郭勤不知打哪钻出来,一个飞跃,从火盆上跃过来,扑进郭大全怀里。

众人都大笑起来,都说他倒跳过来了。

郭大全搂着儿子,用力拍他后背,笑道:“死小子,还不丢手!爹这一身老皮都发臭了,你还往我身上钻!等爹跨火盆——”

说着,蔡氏早扯过儿子,郭大全果然跨过去了。

接着,是清哑,轻轻一跳,也过去了。

顿时,大家又掀起一波欢呼。

郭大贵、沈寒梅、冬儿、郭盼弟等人都在,还有西坊的仇管事等,围住郭大全和清哑,说笑阵阵。那情形,倒不像他们是坐牢回来,而是在外做官,如今衣锦还乡了一样。

喧闹好一阵,除了几个亲近的,其他人都先散了。

晚饭还没开始,因为清哑和郭大全要先进行大清洗。

后院,清哑回到上房西次间自己房内,只见巧儿正熟睡在床上,脸上还挂着笑,十分香甜。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她微笑想,心里莫名安定踏实。

阮氏亲带着两个媳妇足足抬了四桶水来,倒进隔壁套间大澡桶内。那水是用干艾熬制的,袅袅轻烟升腾,散发一股艾草的香气。

细妹将各样洗头洗澡的物件都准备好,喊清哑过去。

清哑也不客气,在细妹帮助下洗头、搓背…

一个多月没洗澡,若她一个人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在牢里,她摒除一切干扰,所以并未觉得难以忍受——若是连外在的艰苦都不能克服,如何能心静呢——今日案子告破,回来后她便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去对二嫂说,再换一遍水。”她吩咐细妹。

“不用说,二嫂子早就准备要换的。”细妹笑道。

清哑仰头,靠在木桶边沿特制的圆弧形靠枕上,看着用去籽的丝瓜瓤帮自己轻擦胳膊的小姑娘。她睫毛湿润润的,不知是被雾气沾湿的呢,还是刚才哭的。不过,她眼里满满的欢愉却掩不住地流溢出来。

“细妹!”她叫她。

“姑娘?”细妹回了一声,是问声。

清哑静了一会,才轻声道:“害你担心了。”

细妹闻言手一顿,眼泪又下来了。

她委屈道:“我要去陪姑娘坐牢,官老爷不让!”

清哑微笑道:“坐牢哪能陪呢。”

细妹闷闷道:“这回姑娘吃大苦头了。”

清哑道:“没有。”

细妹不信,心想哄我呢。

清哑又道:“真的没有。”

正在这时,阮氏在门外问:“可要换水了?”

细妹赶忙丢下丝瓜瓤出去,道:“要换了。”

一面从旁边美人榻上拿了一幅厚棉毯过来,唤起清哑,将她整个儿包裹住,扶去榻上坐着,阮氏就叫那两个媳妇进来倒脏水。

清哑神情便有些讪讪的,想那水实在不好见人。

阮氏却只笑着,问她可困。

清哑摇头,她虽有些疲倦,却不困。

一时又抬进四桶水来,只倒了三桶进去。

清哑又去清洗,洗完又用剩下的一桶冲了一遍,方才觉得好了。

这次,不但阮氏在外候着,连吴氏也来了。

等清哑洗好,两人都进来,一面帮她穿衣裳、擦头发,一面和她说话,说不完的话;细妹则去收拾清哑换下来的衣物和洗澡用具等。

吴氏用一大块布巾包裹住她头发,反复挤压,将水吸干。换了好几块干布巾,才弄得头发没那么湿了。又用枣木梳轻轻梳理,梳理得顺了,再擦一次,然后披着。

弄好了,她看向清哑身上:穿了件粉色暗花玫瑰纹的交领锦衣裙,腰间束了一条两指宽的腰带,映着一头柔顺的黑发、清幽的眼神,脸颊光洁如玉,什么饰物也没戴,宛如水中才开的粉荷,亭亭玉立。

她便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觉得怎么都看不够闺女。

清哑见她这样,对二嫂抿嘴笑了。

这个娘,原来就喜欢帮原主做红衣裳,觉得喜庆。

清哑穿来后,虽不喜穿太红的,却也不忍驳她心意,便织些浅粉、浅紫等娇嫩颜色,穿了娱亲。好在年轻就是资本,她肤色白,气质又安静,不管穿什么都别有雅韵。

阮氏目中也流露出赞叹神色,道:“妹妹瞧着真让人心疼。”

吴氏听了更喜欢,牵清哑手,道:“走,吃饭去!”

母女几个遂往前面去了,细妹留下来陪巧儿。

走在路上,清哑觉得身上像扒掉一层皮一般,加上穿着轻软垂滑的锦衣,浑身轻飘飘的,走路都飘。这才真正轻松了,从精神到*都清爽、轻松。她以为是回家的感觉,因为归家,所以安宁。

前面堂上,郭大全早已洗好出来,正和沈亿三父子说话。

郭守业和沈亿三坐在最上方,沈寒秋郭大有等分坐在下面。

郭大全一进门,郭勤就扑过去。郭大全这回没推拒,将他抱了个满怀,在他左右两边脸颊上各重重香了一口,笑道:“儿子,想死老子了!”

郭勤淬不及防之下被袭,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这迟来的爱,他等了一个晚上!

他有些羞愧,将头埋在爹的胸前,不敢抬头。

郭大贵笑道:“哈哈,勤娃子臊了!”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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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亲人(二更求月票)

郭大全半抱着儿子,在沈寒秋身边坐了,一面笑对他和沈亿三道:“沈伯伯,这回多亏你和沈大哥。唉,出这么大事,我爹我娘跑前跑后操心就不说了,害得你们也跟着劳累。侄儿一点没使上力,连饭都要人送。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像这回这样整天任事不干、白享福了一个多月…”

话未说完,众人俱都笑倒,沈亿三还喷了一口茶。

沈寒秋指着郭大全道:“郭兄弟真是…妙人!”

郭大全还只管一本正经道:“我说真的!我从来没歇过这么多天…”

正说笑,吴氏等人就过来了。

看见清哑,所有人眼睛一亮。

郭大有急忙站起来,让吴氏道:“娘坐这!”

那位置挨着郭守业,在他下首。

又对清哑温柔地笑一笑,唤“小妹!”

清哑望着他,也叫了一声“二哥!”

又向沈亿三屈膝道:“沈伯伯!”

又转向郭守业,“爹!”

郭守业急忙答应:“嗳!”老脸早笑开了。

吴氏便携着清哑在椅子上坐了,并将她搂在怀里。

郭大贵郭大全也都跟着郭大有叫“小妹”,连沈寒秋都含笑叫了声“妹妹!”郭大贵更像个孩子似的,将自己的椅子挪到吴氏跟前,看着粉嫩嫩、水灵灵的小妹傻笑。

吴氏见小儿子堵在自己前面,白了他一眼。

郭大贵不觉,忙忙地对清哑道:“沈妹妹天天惦记你。”

他不忘记帮沈寒梅送人情。

清哑道:“害沈姐姐担心了。”

又对沈亿三道:“沈伯伯,侄女大恩不言谢了。”

沈亿三面色一整,道:“怎么能不谢呢?”

清哑一愣。不知怎么回。

说不谢只是场面话,郭家肯定要谢的。

只是,哪有当面讨谢的?

沈伯伯这是开玩笑呢。

沈亿三见她发愣,才笑道:“你手巧,沈伯伯瞧你帮你爹做的那衣裳甚是不错,不如你也帮沈伯伯做一件。等你三哥和你沈姐姐成亲的时候我好穿。”

清哑这才明白,遂点头道:“嗳!”

看看他又道:“沈伯伯长相富贵。衣裳好配。”

沈亿三听了乐得合不拢嘴。

他细细把清哑上下打量一番。对郭守业笑道:“清丫头看着精神好的很。亲家,你养的好女儿呀!之前我瞧她文文静静的,以为她也就能织会画。经过献机器的事和这件事,谁知竟有大出息!那谢吟月看着气势倒足,终究比不过咱们清丫头处事冷静…”

他半是真心半是吹捧,目的是安慰郭守业。

只因郭家此次虽大胜。然清哑在牢房里待了一个多月,终究难堪。世家重脸面。女儿家这遭际对他们来说是不能容忍的。若不然,谢吟月被逼关押,谢明理也不会如丧考妣了。

郭守业却笑得老脸开花,满目慈祥地看着清哑。

跟吴氏一样。他也觉得看不够闺女,怎么看怎么好!

沈亿三的担心他半点没有,只要闺女回来了。一切都好。

脸面什么的,在他心里屁都不是!

自和张福田退亲后。他心里还存有些期望;和江家退亲后,他便绝望了,再不把名声脸面当回事了,只要闺女好,她想怎样就怎样。

那些世家大族重脸面,他还看不上呢,才不想把闺女送去受罪呢!

他都想好了,将来帮清哑寻个老实可靠的女婿,直接招上门,不知多省心!

沈寒秋中肯地评价道:“谢大姑娘也算个人物,可惜碰上了郭妹妹。”他看清哑的目光温和,带着些宠溺,几乎和看沈寒梅差不多了。

清哑正和郭勤说话。

她一来,郭勤马上脱离郭大全,黏住她了。

清哑拉了他手,摸摸他头,对他温柔地笑。

忽然手一顿,诧异地盯着他脸问:“怎么瘦了这许多?”

上次去牢里探望她就觉得他瘦了,眼前看着更瘦了。

郭勤神色便一僵,眼神乱闪,不过不是心虚,而是雀跃——要不要告诉小姑他减肥的事呢?

小娃儿嘛,很想表功,说了小姑准夸他!

不等他说话,吴氏赶忙道:“他这阵子胃口不好。”

又悄悄地捏了郭勤一把,使眼色不许他说。

郭勤便焉了,不说就不说吧。

郭守业父子则像没事人一样,只和沈亿三说话。

清哑也没怀疑,想肯定是因为自己和大哥被关在牢里,这孩子害怕失去亲人,又着急,所以连吃饭都不香了。

她心里一酸,将他抱在怀里,脸贴脸,低声问:“想吃什么?明天小姑做给你吃。要不…我做一样你没吃过的新东西,保证你喜欢。”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郭勤不禁大喜。

自从小姑做了少东后,因为忙,很少亲自下厨。今儿答应为他亲自下厨做吃的,这可是好大的脸面!

“小姑做什么我都喜欢吃。”他扬脸笑道。

靠在她身上,小少年觉得那怀抱好软、好香哦!

郭大有瞅了侄儿一眼,道:“他正抽条的时候,吃再多东西也是白搭,光往上抽去了。”

郭勤对二叔睁着眼睛说瞎话表示很鄙视。

可是,他又不能辩解,只能傻笑。

清哑抬眼,对郭守业道:“爹,娘,害你们担心了。”

郭勤都担心的这样,何况爹娘他们了。

吴氏眼睛就红了,道:“我们有什么!在家里有吃有喝的。你跟你大哥在牢里才叫受罪呢。你不晓得,娘有多怕,就怕你被人害了…”

她说着忍不住又哭了。

郭守业也垂眸,显然也勾起了伤心。

郭大全急忙道:“娘别难受。刚我还在说呢,长这么大就这回在牢里过得舒坦,什么心不用操,还有人送饭…”

吴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乱说!”

清哑为吴氏擦泪,轻声道:“他们不敢!”

吴氏道:“你小人家懂什么!那丧良心的有什么不敢的!”

沈寒秋道:“亲家大娘,妹妹不是说他们胆小,是那两败俱伤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妹妹这样人若不明不白没了,上头追究不说,我们两家也不会甘休的。哼,他敢动手害人,我就敢杀他全家!谁家没家小?要都这样乱杀乱来,还不天下大乱了,还要王法做什么?少有人这样不顾后果的。不过——”

第270章 喜事(aila305灵宠缘+)

他转向沈亿三,接着道:“也有人故意利用这点。爹还记不记得,那年在溟州,我因为一件买卖跟人闹到公堂上去了。那个人先也是被我想法子弄进了大牢。可那家人狠毒,叫那人自杀了,害得我赔了几十万,才把那件事压下去…”

沈亿三忙点头,说记得,他还去了呢。

沈寒秋说着说着却没了声音,陷入沉思。

原来,他想到今晚的情形。

若只是将谢吟风二人抓*奸,谢家还可努力将影响恶果降低,毕竟谢吟风已经出嫁了,但大火将谢吟风和奸*夫逼得光着身子跑上大街,谢吟风玉体被无数人“瞻仰”,影响的不仅是谢家声誉、谢家所有未成亲子女的姻缘,还因为谢吟月这个女少东受牵连,影响到商业信誉,简直就等于断了谢家的命脉!

今晚,谢家遭遇灭顶之灾!

谢家接连陷害郭家兄妹性命,谢吟风通*奸*杀人手段残忍,铁证如山,激怒了霞照百姓,原本是引人同情的遭遇,却没有获得该有的同情,连方家也无法插手相帮,“多行不义必自毙”,指的便是此了。

“还是要做些准备。”

沈寒秋望着清哑脑子转开了。

旁边,郭守业等人被他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郭大全问:“真有这样人,连自家人性命都不要了?”

沈亿三道:“怎么不是!所以我不怕谢家,我倒担心别人,防备别人浑水摸鱼——挑拨我们几家相斗,他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我才做了那些安排。就是清丫头受刑,也是她另有打算…”

原来。他通过牢头告诉清哑,若觉危险就大声喊娘,自然会有人来救她。谁知当天晚上清哑就被周县令逼供。清哑却熬着一直不喊。最后忍不住了,她喊“妈妈”,弄得别人不知该怎么办。

清哑是觉得反正没有性命之忧,索性将计就计招供了。

吴氏心有余悸道:“你那样子,娘怕你真不想活了…”

清哑往她怀里窝了窝。轻声道:“娘。我不是告诉你我装的吗?怎会不想活呢。下次再有这样事,娘千万别瞎想…”

吴氏急忙捂住她嘴,道:“哎哟。小孩子说话不讲究。什么下次!”又双手合十朝上拜道:“菩萨,清哑不懂事,说的不当真。你大慈大悲可千万别当真…”

众人都笑了起来。

沈亿三却正色道:“亲家母,清丫头说的对!要是郭家还在乡下。自然没大事;如今既已跻身买卖行当,做的还是大买卖。就算没有谢家,郭家也不会安宁的。往后大事小事不会少。所以我说,这次的事对郭家来说是好事情,学会了应对。学会了忍耐。清丫头更叫我刮目相看,越来越有少东的担当和智慧了。我们这些世家,谁不是打这样过来的!亲家。家业大了,难免这样。你要时刻防备着…”

郭守业对这肺腑之言深表赞同,连连点头。

沈寒秋凑近郭大全低声说了一番话,郭大全脸上依旧含笑,不断点头,好似听见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一时阮氏进来,请大家去吃饭。

隔壁屋里,沈寒梅、郭盼弟、冬儿等人和几个媳妇婆子把饭菜摆好了,女人们另在厢房摆了一席。

吴氏坐在清哑身边,不住帮她搛菜,什么都想叫她尝尝。一时又觉得天晚了,怕她吃多了不好睡,又要叫她少吃,真真不知怎么样才好。最后,到底没敢让她多吃,只喝了一碗浓稠的粳米粥,吃些清淡菜肴。

她帮清哑搛的各样菜,足有两碟子,都放在那。

好在蔡氏坐在旁边,吴氏便都推给她了。

蔡氏今晚又骂又闹,干的都是劳力活,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因此婆婆“赏赐”来者不拒都吃了,另外还吃了许多别的。

清哑见她食欲如此旺盛,便主动帮她搛菜。

蔡氏受宠若惊,笑道:“小妹,嫂子自己来!”

清哑微笑道:“看嫂子吃饭有劲。”

自回来,她心头一直充满温馨和幸福,看每一个人都亲切。

蔡氏听了高兴地笑了。

一时吃完,郭五婶子等人收拾了碗筷出去。蔡氏也回房收拾,男人才从牢里回来,她自然要精心伺候。

吴氏便拉清哑道:“咱们去后面说话。”

清哑怎么样都好,便和盼弟等人往后院去。

上房,男人们还在喝酒。

大家都劝郭大全多喝,说今天是喜日子。

郭大全喝得脸发红,一高兴就道:“按说今晚是该办个喜事冲一冲霉运。我就办个喜事吧!咱家好几年没办喜事了。大贵这喜事又耽搁了,大哥抢个先。”

众人听了都莫名其妙,问他抢先办什么喜事。

郭大全正要解释,忽听郭勤对外喊“小姑,你们吃好了?”

他急忙道:“快叫你小姑来!”

郭勤忙又喊:“小姑,爹喊你来说话。”

清哑不知什么事,就和吴氏等人过去了。

郭大全见了她笑嘻嘻道:“小妹,回头帮你大嫂收拾收拾。要像上回帮你二嫂那样,打扮得好看些。大哥今晚成亲,再娶她一回。洞房花烛不是喜事?”

最后一句是对沈寒秋和郭大有郭大贵说的。

三人楞了下,然后一齐大笑起来,郭大贵还用力捶桌子。

沈亿三和郭守业也都笑喷了。

清哑也笑了,脆生生应道:“好!”

因对盼弟道:“我先回去准备,你叫大嫂来。”

盼弟尚未说话,郭勤一溜烟就跑去厢房告诉他娘去了。

吴氏看着大儿子笑骂:“作精作怪!”

说着便带清哑往后院去了。

蔡氏正在自己房里铺床,床单、被子和枕套都换了干净的,风风火火地奔进跑出。之前也没想到他兄妹今天就能回来,以为要到明天呢,加上要全力应对谢家,个个紧张担忧,哪有空管这些琐碎事。这会子人回来了,她做媳妇的自然要尽心。

想到夫妻俩一个多月没同床了,蔡氏心里火热。

“晚上得帮他爹揉揉腿。”

因她想着晚上要对男人温柔些,便想起郭大全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恐怕腿脚都不灵便了,她得多帮他揉揉,免得落下病根来。

正想着,郭勤就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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