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问:“他真发誓非郭织女不娶?”

圆儿道:“那还能有假!霞照城好多人都听见的。那是在卫大少爷成婚的那天,那时郭姑娘还下落不明呢,我们少爷就当着许多人面说:郭姑娘一天不回来,他一天不娶;一辈子不回来,他终身不娶!”

里里外外的人“轰”一声炸开了,议论纷纷。

刘心抓完了药走来,瞅圆儿笑:“小鬼头精!”

细妹见众人议论的热烈,待不住了,忙忙地走了。

圆儿还坐在那,与人高谈阔论,说他家少爷娶郭姑娘的决心如何坚决,往后他要跟着常来郭家的。

他的话被看病的人带回去,迅速传遍十里八乡。

细妹匆匆回到清哑的工作室,将清哑拉到一旁,把刚才的事告诉她,又说方初在前面。

清哑吃惊地问:“你说方少爷又来了?”

细妹点点头,等她示下。

清哑哪里还能待得住,忙收拾一番,往若耶溪对面去。

走到溪边浮桥那里,便碰见郭守业送严纪鹏和方初正往水边来,要乘船去往绿湾坝码头,看见方初,她眼睛就亮了。

方初也瞬间目光炽热,注视着她挪不开眼。

清哑忙上前见礼,道:“严伯伯,方少爷。”

方初却仿佛听见她叫:“方初!!!”

严纪鹏呵呵笑道:“才向你爹问你,你爹说你忙。你就来了。”

方初也微笑道:“郭姑娘!”

浑厚的嗓音,外加目光都在询问她:有没有想他呢?

清哑红了脸,对他轻轻点头。

正甜蜜之际,感觉郭守业一直盯着她,因对爹道:“我才听人说严伯伯来了,就来拜见。”严纪鹏是长辈,来到郭家,她理应出来拜见。

郭守业笑道:“你严伯伯正要走呢。他想去方少爷的园子看看。我正送他们上船。”一面问身边人,“方少爷那个小厮呢?”

那人道:“去看明阳子老先生和刘大夫去了。”

郭守业忙令他去叫圆儿,于是飞快去了。

吩咐完,郭守业便看向方初,颇有监视的意味。

方初察觉,不好再盯着清哑看,便转开目光。

清哑便看出来了:爹防着方初,大概他求亲又被拒绝了。

她心里有些难过。

虽然知道若是她坚持要嫁方初,爹娘也会依从她,但她还是希望他们能真心接纳他,而不是因为她威逼,那会伤了他们的心。

她便轻轻叫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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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让我来!

方初听见这怯生生的声音,知她左右为难了。

他急忙笑道:“刚才我和郭伯伯说起买卖的事,很投契呢。”

郭守业也觉闺女神色不对,忙打哈哈笑道:“可不是。方少爷帮爹出了许多好主意。要说他们大家子出来的人就是不同,眼界、见识,都不是我们乡下人能比的!”

严纪鹏道:“你这话可过了。你闺女难道比人差了?”

郭守业就看着清哑呵呵地笑,连谦虚也觉得不必。

在他心中,他闺女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

清哑就拉着爹的胳膊问:“方少爷帮爹出了什么主意?”

一面把目光一溜扫过方初。

方初正看她呢,二目相撞,齐齐心一跳。

两人急忙转开目光,生怕被郭守业发现了。

郭守业道:“方少爷说…”

就站在水边,简短把方初建议郭家做的规划说了出来。

严纪鹏问清哑:“郭侄女觉得,我外甥想的如何?”

他以为清哑一定会感激、赞赏方初,然清哑想了想,才道:“我要好好想想。因为我有个主意,恐怕会跟他的建议有冲突。等我和爹哥哥们商议了,才能决定。”

严纪鹏急忙问:“郭姑娘又有什么主意?”

方初也盯着清哑,等她说。

因为每次郭家宣布一项新措施,必定不同凡响。

清哑歪着头一笑,道:“先不告诉你们。等织锦大会再说。”

严纪鹏呵呵笑道:“姑娘卖关子呢。”

方初则看着清哑宠溺地一笑,对织锦大会期待起来。

郭守业得意极了。

很快圆儿被叫了来,方初和严纪鹏便告辞上船离去。

方初没敢和清哑多说,瞄了岸边的张恒一眼。意思是有事找张恒送信给他;清哑则根本没说话,目光已经流露了一切。

船行了几丈开外,忽然清哑道:“瞧这红鲤鱼,又来了!”

方初听见这话一震,顿时想起在五桥观音庙的银杏树下卖给她的那一对红鲤鱼,知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不由望着船后痴了。

清哑撩起裙摆。蹲在水边。看着船消失在碧荷尽头,也痴了。

郭守业道:“清哑,起来回去了。外头太阳晒。”

清哑这才站起身。和他一块往回走。

路上,她小声问:“爹,方少爷是来提亲的吧?”

郭守业无法隐瞒,只得道:“嗳。是来提亲的。”

清哑又问:“那爹…怎么说的?”

郭守业道:“爹没答应。”

两人已经走过了浮桥,吴氏迎面走来。清哑便站住,认真问他们:“为什么呢?方少爷不好吗?”

郭守业和吴氏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般,将外面流言和方家的态度都告诉清哑。末了说:“清哑,方少爷有情有义,可是他家里不答应娶你。虽然他出族了。可还是姓方。你想,连他爹娘都不肯承认你。你嫁他有什么脸面?往后见面有什么意思?一辈子都要被人说。”

清哑听后久久不语。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方初一定通过自己爹娘这一关,现在方家不接受她,也是人之常情,她有什么理由责怪方初呢?

她也不会放弃。

方初正努力,她当然也不能退缩。

于是她问道:“要是方老爷他们答应了,爹就答应吗?”

郭守业道:“可是方老爷不会答应的。”

清哑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答应了呢?”

郭守业踌躇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呢。

他已经准备和沈家结亲了,沈老爷亲口求的亲。

他便道:“清哑,方老爷不会答应的。爹提那条件,是让方少爷有个台阶下,就像当初你对韩少爷一样。他救了你,爹不好驳他的面子。等他把方老爷磨转心意,还不知到哪个猴年马月呢。爹准备帮你找个好人家,等你定了亲,他就不好再来了。”

清哑道:“我知道爹是为我好。不管爹找什么好人家,谁比得上方少爷?他在我生死不知的时候,就敢说非我不娶。我在卫家地底下都听见了。好多人都听见了。”

郭守业没词了。

吴氏小心问:“清哑,你…要嫁方少爷?”

清哑微笑道:“我听爹和娘的。我这么说是提醒爹别错过了好人。”

郭守业看出来了:闺女中意方初,但是顾忌他们的感受,所以变着法的劝他们。

他不由感动,忍不住心中就退了一步。

因道:“要是方少爷能说动方家承认你,我就答应这门亲。”

清哑喜悦不已,道:“嗳。要是他不能,咱们就不答应。”

一副和爹娘共进退的模样。

郭守业和吴氏不禁相视而笑。

一转身,清哑回去西坊工作间继续忙。

她命人叫了张恒来,问他外面流言和方家态度。

这些事郭守业刚才说得很含蓄,清哑猜他肯定对自己有所隐瞒,想是太难听了所以不好对闺女说的。

张恒便详细地将所有情形都说了。

清哑问:“你是说,方家老祖母最反对?”

张恒点头,把这门亲对方氏一族的影响都说了。

他毫不避讳,因为清哑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才好做决定,他不想隐瞒她,是相信她有能力帮到自家少爷。

清哑听后沉吟好一会,才道:“我先想想。你下晚来接我放工。我有信给你。”

张恒忙答应后去了。

下午,清哑无心做事,一直思索。

到放工的时候,她将一封信交给张恒。

张恒便传出去,送往清园。

方初接信拆开一看,信上写着:“我爹你搞定,你爹让我来搞定。”

搞定?

他怔怔地想了很久,猜是“说服”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能说服方瀚海呢?

方初急了,心里猫抓似的,一刻也待不住了。

严纪鹏已经返回霞照,方初滞留在清园,就是等清哑的信。如今信来了,他看了又舍不得走了,想见她,问问清楚。

于是,他给张恒传了信,说明晚去见清哑。

张恒得信后,急忙告诉了清哑。

清哑听后又紧张又害怕又期待。

她想拒绝,心里又不舍得,有些期待方初来。

想答应,又觉得有些不妥,很害怕他来。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便紧张起来,一天都不安宁。

既然拿定了主意,她便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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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联弹

这件事,想瞒过细腰和细妹是不可能的,她便告诉了细腰。

细腰冷冷地看着她,好半天不说话。

清哑心虚道:“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细腰白了她一眼,根本不信。

她自去找张恒,两人也不知怎么嘀咕的,等回来,对清哑道:“晚上听我的。细妹,到时我在外边守着,你跟着姑娘。”

细妹道:“是,师傅。”

清哑也老老实实地听从细腰安排。

晚上,她安排沈怀谨和巧儿功课后,禀告了吴氏一声,带着细腰细妹来到若耶溪南亭,在水边弹琴。

正是六月中旬,月色好,水中荷花开得也好。

清风吹动亭内的纱幔,送进阵阵清香,还有蛙鸣。

清哑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扩张开来,感知夏夜的所有动静和气味,加上心中鼓胀的期盼和渴望,一齐随着琴声流泻。

对岸,张恒请阮秀带人在老宅和西坊来回巡梭几遍,不许上夜工的雇工靠近这边,他自己摇了小船在若耶溪上来回巡视。

等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才亲去水闸处接了方初进来。

小船在水上轻轻划动,方初望着月下黛青色的荷叶、泛着莹光的荷花,耳听得袅袅琴音,只觉恍如梦境。原以为书中说的才子佳人幽会都是鬼话,谁料自己有一天也干起这事。

他有些想不通:怎么就不顾后果地来了呢?

小船靠近南亭,方初上岸,细腰接住,送进亭去。

借着亭外的月色,清哑看清了他。停止弹奏。

方初走近她身边,蹲下身,握住她手,急切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清哑并不躲闪,双手反握回去,包住那半截断掌。

方初心中一荡,瞬间沦陷。掌心的柔滑令他不足。几乎不假思索地,他一伸手揽她入怀,抱着她坐在腿上。他则坐上了她的凳子。

这时候,什么细腰张恒,什么规矩礼法,统统都忘了。

“清哑!”

耳鬓厮磨间。他低声唤她。

也不是想说什么,就是想叫她。

“方初!”

清哑也叫他。窝在他胸前,很安心,很踏实。

静静地依偎了一会,方初终于想起来意。在她耳边问道:“你有什么法子说服我爹?”想想又跟着问:“‘搞定’什么意思?”

清哑忽起顽皮之心,仰头道:“不告诉你!”

鼻尖触及他的下巴,有些刺痛。

她问:“你长胡子了?”

语气很惊异。

方初:“…”

他不长胡子岂不成女人了!

他无声失笑。把她搂紧了,去吻她额头。

怀中的人柔软清香。令他意乱神迷,浑身都不安分起来,情不自禁从额头一路吻下来,眼看就要含住那樱唇,忽听外面叫“清哑。”

他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敢动弹。

清哑被他亲吻,柔软的感触令她又新奇又甜蜜。终于,他要吻她嘴唇了,她慌张羞涩起来,将头往后一退,便听见那声“清哑”。

是吴氏,见清哑出来有一会了,不放心,便找来了。

到附近,因没听见琴声,以为她结束了,才叫她。

清哑忙道:“嗳,我再弹一会。”

一面挣扎着坐好,手按上琴弦,拨弄起来。

这时候,她怎么可能弹得好。

方初听实在不成调,忙搭上右手想帮忙。

两人一左手,一右手,就这么弹起来。

先是杂乱不堪,但他们仿佛找到了共同的兴趣:既可以练习传情达意,以求心灵相通,又不必说话,还不使外面人怀疑。

于是,他们便一心一意地协调。

一遍下来,稍显生疏。

两遍下来,可以同步。

三遍下来,心领神会。

方初右手弹拨。

清哑左手呼应。

一曲毕,又一曲起。

每当一支曲子联弹熟练,他们就再换一首。

无休无止,不知疲倦地弹下去,直到月儿西斜。

这感觉真好,就如对面倾诉心声,浓浓情意、爱意、喜悦,恰似水乳交融,灵魂高度契合,精神合二为一!

其中妙处,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

别人纵听出来,也只以为是一个人发出的。

夏夜,琴音催生了蓬勃的生机!

吴氏先还在外等,后来见清哑不住弹,纳闷地想:“怎么弹这么久,也不嫌累呢?”就低声催细腰道:“叫姑娘回去睡吧。熬太晚了不好。”

细腰道:“再等会儿。”

清哑弹琴的时候不喜人打搅,郭家人都知道。

吴氏便不敢进去打断闺女,就一直在外站着。

她也不为别的,因为卫昭跑了,这成了悬在清哑头顶上的一柄剑,总让郭家人担心,所以吴氏不放心清哑晚上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亭内两人停了下来。

方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柔情满怀,又想亲近。

偏偏吴氏听见琴声一停,又叫“清哑”。

清哑只好道:“来了,娘。”

因推方初,耳语道:“你快走吧。”

方初想起前事,忙问:“你有什么法子说服我爹?”

清哑道:“这是秘密。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你要相信我。”

方初亲她腮颊,一面道:“我相信你。”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她,舍不得走。

外面传来脚步声,清哑道:“快走!我爹知道了要打你!”

一句话把方初吓清醒了,他可不认为清哑在开玩笑,或者威胁他,他绝对相信郭守业能干得出这样事:带着儿子拿大棒子撵他!

他倒不怕挨打,只怕事情败露后,连累清哑。

他便烫了似的,急忙松开揽她腰的手。

清哑觉出他动作,觉得他怪可怜的,挨过去在他脸上轻啄了下,算是安慰他,一面推他起身。

方初本来咬牙下了狠心起身,被她这么一吻,仿若被点了穴道,又动不了了,看着她喃喃道“清哑!雅儿…清清…”

声音渐模糊,微颤,迷蒙…

清哑便推不动他了,也痴了。

外面,吴氏又叫了一声,已经到了亭外。

方初终于理智回归,再不敢耽搁,迅速站起来,几步跨到亭子北面栏杆处,翻身跃了下去。落地的时候,碰着什么物事,还热乎乎的,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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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归还

定睛一看,却是细妹。

她一直守在亭外栏杆下,靠墙根坐着。

看见方初出来,愤愤瞪着他。

他又愧又尴尬,也不知这小丫头刚才都听见了什么。

又一想,他除了亲了清哑两下,然后就一直在弹琴,应该没什么破绽留下,便放下心来,冲细妹子点点头,上了船。

亭内,吴氏和细腰进来,帮清哑收拾琴、茶具和果盘。

细妹也从外边进来了。

吴氏问:“张恒呢?”

清哑晚上出来,张恒一定要在附近守护的。

张恒在水上答应道:“太太,我在这。”

吴氏走到栏杆边,撩起纱幔朝外看。

清哑紧张极了,也跟着走过来。

那小船不带乌篷的,就是普通小舟,方初无处可躲,情急之下一翻身溜下了水,连头都缩进了水下。

被逼到如此地步,他不觉懊恼,反觉得惊险又刺激。

他想起刚才和清哑相处的美好,心情愉快得很,就控制不住地咧嘴笑。一笑,那水就“咕嘟咕嘟”往上冒泡。

张恒代少爷尴尬,又怕吴氏发现,只得用身子替他挡住,一面还要高声和吴氏说话,以掩饰少爷“美的冒泡泡”。

他便问:“姑娘不弹了,要回去了吗?”

吴氏道:“我们就回去睡了。”

张恒道:“我送太太和姑娘过去。”

跟着跳下船,就上岸去了,打算把人引开。

临走时压低声音对水中道:“小心些,阮秀在那边。”

若是方初被抓住了,那可就丢人了!

方初也知厉害。静静躲在水里等他回来。

熬不住了,就悄悄探头出来透口气。

透了气后,又缩回水中憋着。

静静的,他就着月亮洒下的清辉,看着身旁的荷叶荷花,回忆起刚才两人联手弹琴的情形,觉得从未如此幸福畅快过。又觉不可思议:怎么两人能情发一心、同起同落呢?

岸上。清哑也同样幸福愉快。

她对吴氏感到很歉意,暗自发誓这样的事再不能做,欺骗爹娘是不对的。还是想法子堂堂正正地和方初结亲,就能正大光明地相处了。

她挽着吴氏胳膊,叫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