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豪门秘辛!

别说她大惊小怪,谁让她嫁过来这么久,方初都没对她说过他还有这么一位庶弟呢。定是公公在外惹的风流债,他不好意思说。

既然是公公姨娘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小叔子。

小叔子调*戏嫂子,这要严惩!

今日,她就代公公管教这不成器的儿子!

她便吩咐细妹:“给我掌嘴!打他二十个嘴巴!”

——看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调戏女人!

至于掌嘴么,这是学婆婆严氏惩罚下人的派头。

细妹便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方制跟前,潇洒地挥手,左右开弓,“啪、啪”甩起嘴巴来,打得方制左躲右闪,却根本闪避不开。

他泪流满面,这丫鬟怎么一个比一个彪悍?

秋姨娘尖叫阻止,“干什么?干什么!”

见细妹根本不理她,急得朝上哭道:“老太太!”

清哑一听她叫老太太,心想不好。

她已经知道:这大家族的规矩,长辈发话了,晚辈都得听着。刚才方老太太不开口,要她自己处置,所以她才叫打;眼下若是老太太阻拦,她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顶撞老太太。

但是她能坐等老太太阻拦吗?

当然不。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就对细妹道:“给我快点打!”

一定要赶在老太太开口之前打完。

细妹坚定地执行主子的话,两手甩得又急又快,一边打一边心里计数,几息工夫就打完了,末了还收了一巴掌利息。

等打完,后退两步,回到清哑身边。

清哑这才看向方老太太——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方老太太两眼瞪着她——这样子也行?!

方纹更是为大嫂感到脸红。

大嫂这到底是狡猾呢,还是单纯呢,还是…

方纹觉得学问不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或者说,她觉得这举动有些无赖,却又不愿将“无赖”一词用在大嫂身上。

而秋姨娘见清哑强行行刑,急得对外喊道:“快去请老爷来!”

她的丫头便一溜烟跑去前面找方瀚海。

外面有媳妇见事不对,也悄悄去回严氏。

细腰也闪身出来找了个小丫头,让她去叫方初。

方老太太再不能装聋作哑,因对秋姨娘喝道:“好了!这是一初媳妇!制儿信嘴胡说,他大嫂打他一顿嘴巴子,已经手下留情了。要是一初在这,看不打他几十板子!还不快叫制儿跟大嫂认错赔罪呢。还想你老爷来给你作主?只知一味溺爱孩子,也不问清楚了就来说。”

她想清哑打也打了,也出气了,大喜的日子不能闹太过,因此提点秋姨娘清哑的身份,想大事化小,让方制给清哑认个错就完了。

若认真追究,反坐实了这丑事,对清哑名声也不好。

秋姨娘吃惊地看着清哑,想到方初,暗觉不妙。

可是,这不妙很快就被愤怒代替。

她本是个聪明的女子,然只要碰上儿子的事,她便永远不会退步,方制就是她的心尖尖,被清哑打成这样,她能甘心?

她想清哑是新媳妇,现有老太太和本家太太姑太太在这,清哑还能对公公的姨娘无礼?能对小叔子不依不饶?到时候族里人吐沫都能淹死她这大少奶奶!

再者,她听说方初退了谢吟月后娶的是个村姑,心里就轻视了。

她就对清哑道:“大少奶奶,这原是误会。到底怎么回事,大少奶奶解释一番,说开了就好。当众打小叔子,知道的说大少奶奶管教弟弟;不知道还以为大少奶奶心虚掩饰什么呢。大少奶奶大概不知道我们家的规矩,制儿再不好,上有老祖母和老爷太太管教,各位伯母婶娘也在这呢;下有他哥哥,再不济还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姨娘呢。大少奶奶这们急着抢着教训他,为的什么?…”

她见方制脸肿的不成个样子,又痛又怒,说得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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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惩治

清哑算听出来了,这也是个一肚子心机的女人。

她是不会费劲同这种女人斗嘴辩驳的,反正已经打完了,她便平静地端起茶盏喝茶。

方老太太对上赶着找死的秋姨娘很无语。

她也懒得出声了,不过一个姨娘而已,随儿子儿媳来处置吧;再者她也刻意放任事态发展,就是要看清哑的应对能力。

一会工夫,方初、严氏、方瀚海都来了。

方初最先到达,一眼看见方制脸上姹紫嫣红。

方制见大哥来了,恨不能像乌龟似的长出一层外壳来,然后把头缩进乌龟壳里,可见方初平日积威有多深,对他的震慑有多大。

方初沉稳如山,问清哑:“怎么回事?”

清哑指着方制道:“他说我勾*引他。”

方初和清哑的沟通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他直接把她的话听成“他调*戏我”,因为他清楚清哑的脾性,也清楚这个庶弟的脾性。

他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问:“这谁打的?”

眼睛看向祖母,以为是老太太下的命令。

清哑却道:“我叫细妹打的。”

方初更加了然,若非方制调*戏清哑,清哑是不会叫人打他的,而且是当众打脸,当下道:“打得好!还不够!”

秋姨娘见状不妙,急扑到他脚前叫“大少爷!”

方初朝外厉声喝道:“张嫂!”

一个身板健壮的妇人应声跑进来。

方初指着方制命令道:“把这混账东西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张嫂二话不说就上来拖人。

方初住在这院时,张嫂就在这伺候,做些粗重活计。因为人实诚做事本分,方初也不嫌她低贱粗俗,进进出出的都会跟她打声招呼,还会交给她办些杂事,所以她对方初那是绝对忠心,即便他离家、不在这院里住了,她一样惟命是从。

秋姨娘尖叫道:“大少爷,你不能打他!”

方初森然道:“你看我能不能打他!”

方制被张嫂拖着走,转头哭道:“大哥,我知道错了!大哥,饶了我吧,弟弟知道错了…哎哟…祖母…爹…”

一路叫着喊着,被拖到院子中间。

秋姨娘停止叫喊,肃然对方初道:“不管你弟弟犯了什么错,自有老爷和太太管教。你已被方家出族,就算老爷又许你归宗了,你也自立门户。在这里,你没有权利打你弟弟!”

方初早知道秋姨娘的厉害,可他会退缩吗?

他十几岁的时候都能制住她,别说现在了。

他强硬道:“只要我还站在方家,我就有权管教弟妹!”

一面冲外面喝道:“再加十板!”

秋姨娘气怔了。

她不敢和方初硬对了,否则方初会一直加罚。

方瀚海和严氏几乎同时到达。

院中,方制已经在挨板子了,被打得哭爹叫哥哥。

为何不是哭爹叫娘呢?

因为叫姨娘不管用,叫哥哥才管用。

方瀚海没有喝止,而是先进屋问缘由。

到堂上,先见过老太太,然后坐下。

晚辈和弟妇们一齐站了起来,清哑和方初也上前见过公婆。

秋姨娘便跪下,含泪诉说原委,“老爷,快劝劝大少爷,绕过制儿吧。三十板子下去,他会没命的。那可是你儿子!”

清哑不等方瀚海说话,便盯着秋姨娘道:“我还是他儿媳呢!小叔子调*戏嫂子,还倒打一耙,跑来跟老太太告状,说我勾*引他。我郭家的女儿就这么好欺辱吗?!”

她静静地散发着凛然的气势。

方初站在她身边,成为这气势坚实的后盾。

他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父亲。

那目光犀利迫人,只要他老子今日敢偏袒自己的姨娘,让他媳妇受了委屈,他恐怕就要和他父子反目!

众妯娌姐妹、姑妈婶娘等都被清哑给震住了。

公婆和老祖母在上,她质问“郭家的女儿就这么好欺负吗”实在有些失了规矩,谁家媳妇也不敢这样厉害和大胆。

她们还是头一次领教郭织女的气势,清哑在锦绣堂的风采她们没见过,也没见过她和谢吟月对峙时的模样,所以都很吃惊。

方老太太和严氏都觉出清哑异常。

若换上一般的婆婆,只怕即刻就要发作,但她们都不是那种只知施展淫威的女子,当下均不动声色,且看方瀚海如何处置。

方瀚海比任何人都清楚清哑言外之意,心中戾气翻涌——

先是妹妹,现在是儿子!

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去惹郭清哑?!

不提林姑妈那件事,就说方制调*戏清哑,清哑身后可是有贞节牌坊的,这么一闹,对她的名节是极大伤害,更损害了方家的脸面,方初这样惩罚弟弟一点都不为过。

他一拍椅子扶手,咬牙道:“这个孽子!”

因对外怒喝道:“再加二十板!”

他的话再次令众人震动。

不是因为他惩罚方制,而是对清哑那质问的那句话,他居然没有一点反应,换以前,换一个人,他可没这么容易疏忽。

方老太太和严氏见果然如此,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秋姨娘呆呆地看着方瀚海,桃花眼里满是失望。

曾经,她以为自己和儿子在他心中是有些分量的;可是到今天她才发现,在他心中,什么都比不过方初这个嫡长子重要。

严氏也对秋姨娘深深失望,以至于厌烦。

她出身世家,对三妻四妾早就习惯了,所以她虽然不喜秋姨娘等女人,却也没把她们当回事。她曾经尝试管教方制,努力做好嫡母。一是不想别人笑话老爷的儿子不成器,二是不想别人指责她苛待庶子。可是不管她要方制做什么,秋姨娘都觉得她是害方制。索性她便不管了。秋姨娘就把方制惯得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不相干的人也罢了,她才不会操心。

可方制是老爷的儿子,所行所为老爷能不理吗?

瞧,这娘俩一来就惹出大事了!

方瀚海看着面前含泪的女子,也是满心失望。

若秋姨娘是个蠢的,他也没这么失望。

可秋儿明明就是个聪明的女子,却在方制的问题上死钻牛角尖,总觉得严氏要害方制,方初更是不容庶弟,日夜都防着他们母子。

她也不想想,方家人哪个是简单的?!

严氏若真狠心,秋姨娘能生下方制吗?

即便生下来,能养大吗!

方初真要狠心,方制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也不用比别人,就说林姑妈,用一碗参汤就把郭清哑弄得半死不活逃去清园,连方初查了这么久也没找出证据来,可见她们手段。

秋姨娘总说他偏心,也不瞧瞧:方制被她养得毫无建树,而方初和方则在严氏管教下又是什么样子!

人瞎了眼不要紧,就怕瞎了心。

瞎了心便什么都听不进去。

秋姨娘觉得方制无作为,是因为方瀚海没给他机会,不是方制没能耐。

方制被打了五十板子,奄奄一息地拖了上来。

秋姨娘见了几乎不曾晕过去,哭都哭不出来了。

方瀚海对严氏身边媳妇命令道:“将制少爷关进主院后厢房,请大夫来调治。养好伤后,禁足一年,静心读书。”

管事媳妇答应一声,叫人拿家伙来抬方制。

方瀚海又道:“将秋姨娘送回祖籍,在祠堂抄经。”

秋姨娘愣住了,接着便尖叫:“不!老爷,你不能这样!”

方瀚海不理她,对方老太太道:“请母亲安排。”

他再不能任由秋姨娘教养方制,再这样下去,这个儿子要被养废了,所以,他要将他们母子隔开,将方制留在身边严加管教。

方老太太见儿子下了决心,自然配合。

因对蒋妈妈示意,让她去办理。

蒋妈妈和另一个婆子便上前搀扶秋姨娘。

秋姨娘撕心裂肺地叫着喊着,也没有换来方瀚海松口。

她绝望地看着方瀚海,万没想到他这样无情。

她无怨无悔地爱着这个男人,爱他的强大,爱他的深沉!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就是她的太阳!

忽然间这太阳不肯照亮她了,她觉得浑身冰冷,寒彻入骨。

她更恨的,是郭清哑,方家大少奶奶!

她一边跌跌撞撞地走,一边强扭回头道:“郭织女,你果然是个灾星!她们说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谁沾上你都没有好下场…”

蒋妈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吓得扯着她疾走,一面低声喝道:“姨娘疯了!说什么呢!老太太还在呢,姨娘就敢放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大少爷还在呢,真不要命了!”

方初确实大怒,正要发作,有人抢先了。

那时,蒋妈妈几人刚走到外间门口,迎面一个方家媳妇领着蔡氏和吴氏进来了,刚好听见了秋姨娘的话。

蔡氏想都没想,劈头就给了秋姨娘一爪子,连头钗带头发一齐扯了下来,还在脸蛋上刮了一巴掌,刮出几条红痕,嘴里也没闲着,“死婆娘,你骂谁?你才是灾星!瞧你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是个妖精!没事就勾*引男人的破烂货…”

吴氏则沉着脸问蒋妈妈:“这是谁?”

蒋妈妈头皮发麻,道:“回亲家太太,这是我们老爷的秋姨娘。”

点明秋姨娘身份,希望吴氏婆媳能给方瀚海一点面子。

谁知那蔡氏听了更不得了,惊叫道:“什么!亲家老爷还有姨娘?我们从来就没听说过。肯定是在外头勾*搭上的,来路不正经。方家不是讲究的很吗,怎么让这种女人进门?方老爷也太好骗了…”

吴氏更是两眼像刀子,把秋姨娘里外都扒开来。

方初头次觉得,蔡氏其实并不粗俗,那叫性直!

方瀚海:“…”

他额上青筋乱跳,哪怕秋姨娘只是他的小妾,那也是他的女人,若在以前,谁要敢这样骂他的女人,他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可是,谁让秋姨娘先骂人家“灾星”呢。

骂的还是他的儿媳妇——鼎鼎有名的郭织女!

就算蔡氏吴氏不教训秋姨娘,方初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这个脸面他算是白丢了。

蒋妈妈收到老太太隐晦的目光,急忙下死力将秋姨娘拖走。

严氏早站起来,清哑也过来,接住吴氏婆媳。

大家寒暄着走进来,吴氏等先拜见方老太太。

老太太笑呵呵地让座,叫献茶果,并主动解释道:“亲家太太,刚才那是二老爷的一个妾。养了个不成器的小子,给惯坏了,所以一直丢在祖籍,没带过来。你们所以没见过。今儿他二哥成亲,他一来就冲撞了他大嫂。刚才他大哥大嫂和父亲又是打嘴巴,又是打板子,很教训了他一顿。再命禁足一年,在家读书。连他姨娘都受了牵连被送回去抄经去了。倒叫亲家太太看了场笑话。”

吴氏一听,冲撞了大嫂?

那不就是清哑么。

她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她觉得闺女嫁到方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可是方老太太把话说得敞亮,且人家也处罚过了,她不好再揪住这事不放,便故作体贴道:“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你们这样世家大族,难免糟心事多些。倒是我们小户人家,没那些糟心事。”

方老太太听了挑眉——谁敢说这农妇没见识?

吴氏的话,心思简单的人听了不作二想。

可是方家母子婆媳看着吴氏大有深意的目光,不敢不深想。

他们智深如海,将吴氏的话随便延展,便意境无穷:世家大族看着体面,其实内里龌蹉事一堆;整日里瞧不起小户人家粗俗,自己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抖露出来就够人笑话一辈子的了;老的小的都是表面光,还不如小户人家清清爽爽,等等,等等…

于是一个个笑容便有些不自然。

清哑对亲娘的话极为认同。

方家太复杂,不如郭家有亲情、有温暖和爱,她爹好,她娘好,她哥哥嫂子们都好,她侄儿侄女也好,样样都比方家好…

她坐在吴氏身边,和吴氏手握手,极贴心。

这个才是真正的娘!

方瀚海再坐不住,对吴氏招呼一声,起身就走。

从来,他没觉得这个家主当得这么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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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夫君

经此一事,方家女眷们对清哑的认识深刻一层:传说中一出道就面对庞大谢家压制的村姑,和御封的郭织女合二为一,再与眼前的方家大少奶奶重合,形象立体、个性鲜明。

平辈的妯娌和姑娘们大多钦佩她。

大姑太太、方大太太等长辈则很不喜,因为清哑言辞过分,当着这些人对公婆不恭敬,给晚辈们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

严氏心中也不快,却不是因为清哑的态度。

她一直都知道清哑言语直接,性情却最是纯真的,所以她并不在意清哑的话,顶多事后教导她几句,这是做婆婆的责任。她在意的是清哑这个态度,方瀚海居然容忍了,连句斥责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方老太太也觉得今日事情反常。

过后,她借故哄方无适睡觉,将清哑留在内室。

把人都打发了,她才认真地问清哑:“丫头,说,今儿怎么回事?”

清哑望着老太太威严却不失慈和的面容,沉默了。

说严氏训了她,她心情不好?

那也不能质问“当郭家女儿是好欺负的”这话,严氏可是婆婆,若她是个不能训的媳妇,郭家非得被人戳脊梁骨不可。

说方制调*戏她,她心情不好?

嘴巴也打了,板子也打了,也够了。

然后就是那件事…

清哑看着老太太满头灰白的头发,关切的目光,莫名心一酸,低声道:“对不起祖母!我不该那样说。”

不该她道歉的,可她还是对老人道歉了。

方老太太笑道:“对不起什么。我问你原因呢。”

清哑道:“我自生了无适,心情一直不好。”

方老太太了然地叹了口气。

她摩挲着清哑的手,轻声道:“你的事,祖母都听说了。内宅争斗,杀人不见血,谨慎些是没错,但你也不要太过紧张,自己吓自己。一初连个通房都没有,你紧张不是自己找受罪?趁着我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你也别急着走,我好好教教你防备那些手段。

“还有制儿,他就是口花花,不是真无恶不作。

“他要是真无恶不作,一初早把他整死了。

“你别太把今天的事放心上,他还是个孩子呢。

“你婆婆虽然严厉些,却最是直爽、心胸又坦荡的一个人,比一般世家大族的太太好相处,你顺着她点就好了。

“记住,在人前千万不要顶撞公婆…”

清哑听着老太太的教导和宽慰,红了眼睛。

若是老太太知道林姑妈对她做的事,会怎样选择呢?是大义灭亲替她主持公道,还是替女儿掩饰而牺牲她?

她不知道,感到有些悲悯。

忽然又想起方瀚海说的两年之期,是不是为了老太太?

如果是,那老人家只有两年时间了吗?

晚上,方初拥着清哑靠在床上,想就白天的事说些什么。

想了半天,觉得怎么说都不愉快,不如不说。

于是他抱着她躺下,轻声道:“再忍几天,咱们就回家。”

清哑道:“嗯。”

安心地窝在他胸前闭眼。

朦胧之际,忽然道:“老太太说,就在这帮无适做百日。要我们多住几天,省得回去费事。趁着客人都在,叫明天就发帖子。”

方初一听,来了精神。

他撑起手肘,侧身对清哑道:“这样也好。就着二弟现成的礼单,把名字抄一遍就行了。我跟你说,能收不少礼呢。洗三、满月我们都没办,赶着百日一块办了,亲友们怎么也不会小气…”

他一反织锦世家少主子的大气沉稳,细致地和娇妻算起人情往来账,好像他真在乎那礼金,要靠它过日子。

那语气淡化了他身上的富贵强势,特别朴实。

清哑迟疑道:“办这么大排场好吗?”

这等于来参加方则婚宴的亲友,要再参加他们儿子的百日宴。

方初道:“好!怎么不好!”

又微笑道:“无适才三个月,已经不少家当了呢。父亲给了两个大庄子,老太太、大伯父、姑太太们、舅舅们…都有见面礼,再加上百日礼收一批,少说也有十几万。咱儿子有钱了…”

清哑听了也高兴起来。

帮儿子攒家当什么的,确是件令人振奋的事。

方初忽然道:“太富贵,会不会把儿子养纨绔了?”

他心里想主意,要把儿子早早扔出去历练。

清哑坚定道:“不会!你都没有,无适也不会。”

方初见她护短,失声笑起来,胸腔不住震动。

清哑不满道:“我儿子肯定不会纨绔。”

方初忙道:“是,郭织女的儿子怎会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