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床沿上,将手搁在林亦真额头上试了试,便看见林亦真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一条眼缝,忙道:“夫人?夫人!方兄来看你了。”

林亦真猛然睁开眼睛,头也歪向外边,眼珠转动,搜寻到方初身影后,不动了,嘴唇颤抖几下,眼圈跟着红了。

崔嵋垂眸,遮住了一丝沉沉的目光。

方初站在三步开外,对着床上道:“表妹请节哀。”

崔嵋对先前那丫头道:“小倩,给方大爷倒茶。”一面示意方初坐下,又柔声对林亦真道:“案子有了眉目,方兄是特来告诉你的。你听了心里也能好受些,岳父也可以瞑目了。”

一句话说得林亦真闭上眼睛,挤出滚下两滴泪。

崔嵋便看向方初,甚是发愁难受。

方初坐下,斟酌道:“也是崔大人一番话震动了皇上,皇上命严查。谢吟风也招供了,玉瑶大长公主也提供了证词,镇南侯府和永安伯府已经被查封。咱们已经报了仇。表妹想开些,岳父在天之灵,也不愿看见表妹这样伤心。”

林亦真一直闭着眼睛,泪水却不断涌出。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回禀,说找老爷。

崔嵋站起来,对方初道:“方兄略坐等等,我出去看看。”

方初见丫鬟小倩立在一旁,心下一转,微微点头。

崔嵋便出去了。

到外面跟人只说了一句话,依旧转来,却不进去,命个丫头去叫小倩出来,对小倩道:“去给你奶奶拿一碗燕窝来。”

小倩忙道:“里面没人伺候。方大爷在里面。”

崔嵋道:“你去吧,我这就进去。”

小倩这才放心,匆匆去了。

谁知去到厨房一问,熬好的燕窝被分送给几个年纪大的女客了,厨房人解释说“奶奶一直不吃,我们以为暂时不用。外边要,就先给她们了。又怕奶奶等会要吃,这不又熬上了呢。”

小倩心急,问:“还要多长时候能好?”

一媳妇道:“快了快了,就快好了。”

小倩听如此说,便坐下等候。

那边,崔嵋放轻了步伐进屋,却没有进内间,而是站在隔扇后听着里面动静,却听见林亦真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方初见崔嵋出去了,小倩也出去了,心下不安。

他便站起身来,对床上道:“表妹安心养着,表哥告辞了。”

转身之际,就听林亦真幽幽道:“你不问我,父亲怎么去的?”

方初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浑身如同定住一般,也不回头,只顺着她轻声问道:“怎么去的?”

身后一片死寂!

他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良久,听见一阵压抑的痛哭声。

他应该回头安慰,可是他没有。

他应该回头追问,可是他也没有。

他身子僵硬,双腿发软,一动不敢动,生恐一动就会踉跄栽倒,背后哭声也不多高,落在他耳中却悲天动地!

两个人,一站,一卧;一哭,一听。

隔扇外,崔嵋眼中风起云涌,双拳攥得铁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方初忽然醒来,拔脚就想离开这里,却见崔嵋进来了,歉意道:“方兄,对不住,有事耽搁了。”

方初吐口气,道:“表妹一直哭,我要走也不忍心。你快瞧瞧去。”

崔嵋急忙到床前,柔声劝道:“真儿,你这样伤心,若是哭坏了身子,岳父怎么能安心走?再者你也要想想孩子,想想为夫。”

林亦真忍住泪,哑着嗓子道:“对不住。”

崔嵋为她掖了掖被角,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当日为夫曾承诺夫人,必定要以真心对你,除了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我都能为你做到,未必就比方表哥对郭织女情义差了。

“你要相信为夫。

“即便岳父走了,为夫也会好好待你。”

方初感觉这话意有所指,仿佛特意说给他听的。

他盯着崔嵋的后背,想要看透这个男人的内心。

从朝堂,到公堂,再到内宅,这个人就像迷一般。

崔嵋忽回头,问他道:“方兄可放心了?”

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方初道:“早听说崔大人对表妹情深义重,表妹嫁给崔大人,方、林两家都放心。崔大人一言九鼎,必定会终身坚守承诺。”

崔嵋挑眉,道:“这是自然。”

方初道:“如此,方某就将表妹托付给崔大人了。告辞。”

崔嵋道:“我送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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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5章 你变狡猾了

方初点头,又向床上道:“表妹请节哀。姑父姑母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方家,表妹不是孤苦无依的人。”

林亦真听后泪如雨下。

方初淡淡地看了崔嵋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另一边,清哑煎熬的很,总记挂方初。别人都忙得团团转,她和严未央又帮不上忙,也没人有空陪她们,只干坐着。好容易等到人来请,说方初在前面等她们,两人才松了口气,遂告辞出来。

清哑一见方初,便觉他神情异常。

她问他:“去哪了?”

方初道:“去看表妹了。”

清哑心一沉,没有作声,只疑惑地看着他,似乎问“为什么不肯见我们,怎么你却进去了?”应该是女眷进去探望才对。

方初没有对她解释,先叫过方利,附耳低语了几句。

方利点头,轻声说“我知道。”

随后,方初肃然对清哑和严未央道:“走!”

崔嵋亲送到二门口,直说慢待等语。

方初直视他的眼睛,道:“崔大人无需多礼。我将方利留在这,大人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去做。有事请及时告诉幽篁馆那边。”

崔嵋同样注视着他,意味深长道:“方兄费心。”

方初正容道:“这是应该的。两位表妹是方家的外孙女,父亲是她们的娘舅,她们有任何事,方家都不会坐视不理!”

一番话掷地有声,暗含玄机。

崔嵋深深地看着方初,道:“崔嵋很为夫人欣慰。”

又向清哑歉意一番,礼数周到之极。

二门内,林亦明双目失神地靠在游廊柱上。

方初扶清哑上车,众人离开。

中途,严未央自回了蔡家,方初便上了马车。

清哑问他:“亦真表妹还好吧?”

适哥儿也眼睁睁地看着父亲。

方初摇头道:“不太好。”

清哑沉默了,一夜白头,怎么可能好。

可是她更关注方初,总觉得他有些不对。

方初将她揽到胸前,轻声坚定道:“没事了。回去咱们全力置办服装和画展,还有赈灾,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清哑点头,不再提这事,将适哥儿揽在怀里,夸他在公堂上表现好,有勇气,会说话,比娘能干,适哥儿听得高兴极了。

方初看着她母子,眼中露出温柔神色。

幽篁馆,自石玉坤的人被虎禁卫当做贼人“及时”抓获后,就恢复了平静,方刚等人放下心来,又命人去大理寺打听消息。

事后,严暮阳去内院找巧儿。

最近几天,他潜心琢磨“水到渠成”四字。

他想:巧儿都把他看光了,又带着他的貔貅十几年,不嫁给他还能嫁给别个男子?他真是太年轻了。急躁什么呢?反弄巧成拙。

他只要携着大水漫向巧儿,所过之处,自然能形成一条河、一条江,将他和巧儿之间连接起来,顺流直下即可。

水从何来?

这就要看他了。

只见他一身宝蓝色风雅的装束,也没带个小厮,手拎着大包小包,各色纸包串成串、聚成堆被他挽着提着,肩膀上还搭了一大包裹,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还能保持从容优雅,也是奇迹。

到二门口,他对当值的婆子说找巧姑娘。

婆子忙回了进去。

巧儿恰好也想找个人探问外面消息,就命金锁来带他进去了。

见面,巧儿先抢白道:“你来做什么?想要回貔貅?”

严暮阳笑吟吟道:“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一面将手中大包小包放在桌上。

巧儿蛮横道:“你想要回去也不行。这貔貅我带了这些年,都沾了我的灵气和财气了。我就是砸碎了它,也不能还给你!”

两眼在纸包上来回打量,因为她闻见了香气。

严暮阳眼睛一亮,道:“正是!这貔貅我也带了十年,也染了我的灵气。现在妹妹和我的灵气已经水乳交融,分不开了。”

巧儿听得一愣:水乳交融?

不等她细想,严暮阳便指着桌上一堆纸包道:“巧儿妹妹,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我跑遍了整个京城,将所有特色小吃都买了来。妹妹快尝尝,喜欢哪种,我再去买。还有些不便打包,回头我带妹妹去吃。”

巧儿立即丢开“水乳交融”的问题,开心地笑了。

一面又哼道:“你就会投机取巧。是叫星雨去买的吧?你怎么会亲自去买。就知道在我面前卖好。我这还没吃呢,就承受不起了!”

严暮阳忙道:“是我去买的。他们懂什么!又不知妹妹的口味,又看不出好歹,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买来,只怕装两车也装不下。”

巧儿一想还真是,遂道:“那多谢你了。”

严暮阳笑道:“这是该的。巧儿妹妹,刚在外面乱糟糟的,我和禁军交涉,连茶也没顾得上喝一口,这会子有些口渴了。”

巧儿忙让金锁倒茶来,又让他坐,她自己也在桌边坐了,一面吃东西,一面问他外面情形、大理寺审案情形。

她被勒令不许出去,所以不知外面状况。

严暮阳便简要说了一遍,末了道:“巧儿妹妹放心,方表叔算无遗策,都安排好了,今日定让镇南侯府和永安伯府翻不了身。”

顿了下又补充道:“巧儿妹妹也立了大功的。若不是妹妹装扮郭姑姑,诱得谢吟风说出真相,哪能这样快呢。”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巧儿便颓丧地垮脸。

她撅嘴道:“别说了。姑姑的气质太难扮了,我都露陷了,叫谢吟风认了出来。唉,我就是比不上姑姑!”

说着狠狠地咬一口不知什么肉干,很香。

严暮阳道:“郭姑姑气质确实独特,旁人模仿不来。不过,巧儿妹妹灵气逼人,活泼轻灵亦似天上仙子,也是独一无二的。”

巧儿停止咀嚼,怀疑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这样嘴甜了?你以前常说我没教养、俗不可耐。哦,我知道了:你长大了变狡猾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儿当我面这样说,背后还不知怎么说我呢。说我就知道吃,吃相也不文雅!哼,别以为能瞒过我!”

她嗔了他一眼,一副看透他本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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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6章 古代撩妹技能

严暮阳不料小时候说的话她还记得,不过他没有尴尬失措,而是微微笑着,优雅地也捡了块牛肉干吃着。

等吃完,才道:“小时候懂什么呢?瞎说的。女子之美在于态。何为态?态为女子之灵魂,犹如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宝之有色,是无形无质之物。虽无形无质,表现出来却有形有态。

“一女子即便有十分颜色,若无态,也古板无趣;相反,若一女子长相一般,然举手投足自然有韵,在人群中便难掩光华。

“郭姑姑和巧儿妹妹长相不俗,气质更无与伦比。”

巧儿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一大篇东西来,倒怔住了。

她想了想,才道:“姑姑是,我不行。”

严暮阳道:“谁说的。连皇上和太皇太后还夸你呢。”

巧儿忽然冷笑道:“我怎比得上世家大族的女儿呢!”

严暮阳悠然道:“世间贵女很多,织女却只有一个。现在,又出了一个!”说着,目光落在巧儿脸上,凤眼亮晶晶的。

那目光滑过她的杏眼桃腮,然后落在那花瓣似的嘴唇上,视线沿着优美的唇线描绘,仿佛感受到那柔软和鲜嫩,还嗅到一股清香,真切无比,他不禁脸红了,眼眸水润流光。

巧儿见他盯着自己瞧,也盯回去。

她发现,这人好看的不像话,凤眼怎么这么亮呢?

还有皮肤,长那么白,真是没天理,她羡慕又嫉妒。

还有嘴唇也红红的,像戏文里唱的“齿白唇红的少年郎”,文采盖世,风采无双,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男儿了。

一时间,她看得呆住了。

严暮阳迎着她的目光,只觉两厢纠缠,心底某处被牵扯,颤巍巍的甜蜜、羞涩,如同水中涟漪,一圈圈向周身扩散。

银锁走来,见他们这样,忙咳嗽了一声。

严暮阳和巧儿便被打断,各自收回目光。

严暮阳不满地瞅了银锁一眼,想这丫头太没眼色。

巧儿有些慌乱,掩饰地对严暮阳道:“你想吃就吃,盯着我吃,好像馋痨一样。再要挂一吊口水,就更好看了。”

严暮阳道:“看着妹妹吃东西,最享受不过。”

巧儿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整天花言巧语吧。看人家吃还享受?骗鬼呢。难受还差不多。”自己吃才是享受。

严暮阳微笑道:“就因为看妹妹享受,才觉得吃东西也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人生的美好,原本是十分简单。比如吃,比如穿,比如和心爱的人相处点点滴滴,每一件平凡的事,都充满诗情画意,变得深刻隽永。人的烦恼,皆因自己不懂发现这些美好。”

巧儿道:“严暮阳,你比勤哥哥还会扯。”

严暮阳听她大咧咧叫自己“严暮阳”,感觉很亲切。

有多久没听见她这样叫了?

小时候,她总是大声叫他“严暮阳!”

那时候,他确实嫌弃她没教养、野丫头、太能吃,跟只小胖猪似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胖猪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

他抓起一块小点心吃起来。

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结果,他的胃容量和消化工夫都不如她,吃撑了。

他只得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帮助消化,一面问还在同各色糕点奋斗的巧儿:“巧儿妹妹,你不撑吗?”

巧儿立即怀疑他话中有话,不悦道:“你说我能吃?”

严暮阳忙道:“非也,我是赞美妹妹。妹妹的能力真全面:

“纺纱织布就不说了,那是妹妹最拿手的;

“妹妹对音律的领悟,连皇上和太皇太后都赞;

“武功更不用说,妹妹都赶得上侠女了。

“这吃东西也是一方面,旁人只知大吃大嚼、胡吃海塞,妹妹却吃出境界来了,凡吃下的东西,五脏都能接受克化,并转化成精气灵气,增添妹妹的风采神韵。——瞧妹妹这脸色,灿若桃花!”

巧儿愣了会,咯咯娇笑起来。

“严暮阳,你太能说了!”

金锁和银锁也一齐掩嘴偷笑。

严暮阳摆手道:“是妹妹人出众,无处不好。”

巧儿道:“可是我很羡慕你皮肤白呢。”

严暮阳道:“妹妹别笑话哥哥了。妹妹那脸色带些粉红,才鲜艳呢,要白做什么?一味的白,没有颜色是不健康。”

巧儿听了心里很受用。

她吃的差不多了,命金锁和银锁收拾桌面,并捡些点心拿出去分给大家一块吃,两丫头答应了。

巧儿心情好,也站起来走动,一边和严暮阳说话。

她道:“严暮阳,前儿在蔡家,她们都说我俗气,说我肚子里没墨水,连给丫头取名都俗不可耐,叫‘金锁’和‘银锁’,真是爆发户养出来的女儿,浑身都是铜臭味。你怎么说?”

今天严暮阳有些不一样,夸的她花样百出,偏偏说得很含蓄有理,她挑不出毛病,便故意这么问,倒要看他还能如何舌灿莲花。

严暮阳断然道:“那是她们俗气、浅薄了。”

巧儿和两丫头六只眼睛一齐盯着他,问:“她们怎么浅薄了?”

严暮阳从容道:“大俗即大雅!妹妹给丫头取的名字好。”

巧儿懵懂了,真是这样么?

可是她给丫头取名字的时候,脑子里确实只想着多赚些金银,没想什么“大俗即大雅”,严暮阳居然解释这么深奥。

她便追问:“怎么是大俗即大雅?”

严暮阳道:“凡一切顺应自然、本性的东西,都有其美。郭姑姑的风采,无人敢非议,但姑姑叫‘清哑’,而非‘清雅’,只因她从小是哑巴,明阳子先生为她取这个名字暗含特殊期盼。现在,谁敢因为这名字笑话郭姑姑俗气、胸中没墨水?

“我们每天都要使用金银,却当金银是铜臭,岂不可笑?真要清高,可能不吃饭、不买东西、不使用银钱?世人都不能。

“嫌金银铜臭的人,那是假清高。

“妹妹一反常态,给丫头取名‘金锁’‘银锁’,妹妹的寓意是要用锁锁住心灵,别被财富迷晕了耳目,丧失了本性。”

金锁和银锁两眼放光,觉得严少爷真是博学多才的儒雅君子,把她们的名字解得这样深刻透彻,真是开心死了!

巧儿也被严暮阳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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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全力以赴

她干笑两声,眼珠一转,道:“可是我给她们取名的时候,脑子只想着多赚些金银回家,并没想到你说的那些。”

严暮阳见她狡黠地笑,知她成心难为自己。

那他也不怕!

他正色道:“这正是妹妹率真之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妹妹想赚钱并没有错。‘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妹妹将来定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就像郭姑姑现在这样。”

这下,巧儿无言以对了。

她觉得,自己确实想做姑姑那样的女子。

所以,她确实不俗!

她把乌溜溜的杏眼对严暮阳一晃,笑嘻嘻地转开话题,命金锁拿出近日设计的服装图请他点评。

她道:“你读了那些书,又考了举人,明年还要考状元做官,对这服装画展就没点看法?姑父什么也没考,可出了个赈灾计划,得了皇上‘布衣尚书’的评价。你可不能只会掉书袋子,没真才实学将来怎么做官?”

一席话说得严暮阳重视起来,不想被她看低了。

于是,他认真看那些设计图。

巧儿负责服装设计这块,手里汇集了许多服装样式,还将古装今用,力争在做好纺织和服饰传承演变的基础上,创出商业效益。

这商业效益从眼前来说,要用来给奉州赈灾;从长远来说,事关郭家和方家的商业口碑和声誉,正是双赢的举措。

为了展示效果,巧儿命金锁银锁穿了新衣出来展示。

严暮阳看了一会,便微微皱眉。

他趁着二女进去换衣裳的空,低声在巧儿耳边道:“这几款样式,不是一般人穿的。刚才我还说呢,个人气质不同。金锁和银锁你调教很好,但和妹妹比还是差些,如何能穿出效果来?穿不出效果,又怎么提改进的建议呢?不如妹妹去试穿。”

他说话的热气喷在巧儿耳畔,巧儿忙闪开一些。

她迟疑问:“我穿给你看?”

严暮阳热切地看着她,用力点头。

巧儿道:“可是,有些衣服我穿也不合适啊。姑姑说,各人气质不同,同样的款式也会穿出不同的效果来。”

严暮阳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他笑道:“今儿咱们先试适合妹妹的衣裳。至于其他的,我有个想法,就是…”又凑近巧儿咬耳朵。

巧儿听了睁大杏眼,欣喜道:“暮阳哥哥,你真聪明!”

严暮阳笑道:“是巧儿妹妹给我的灵感。”

巧儿懒得和他计较了,反正他今儿就不停夸她。

随后,巧儿穿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让严暮阳点评。

严暮阳十分尽职尽责,仔细“观赏”,用心提议,亲自帮巧儿选首饰、腰带、鞋子和衣服配色,最后还帮巧儿描了眉。

巧儿被他弄得脸红艳艳的,心如擂鼓。

她强烈怀疑这人以公谋私,可是看他专注用心、又写又画,改了一张又一张图,又不好说出来,怕人家以为自己多心。

半天过去,桌上积累了厚厚一摞图纸。

巧儿翻看了看,终于欣喜地笑了,“多谢暮阳哥哥。”

就在这时候,方初和清哑回来了。

方初一回来,就召集众兄弟在外书房商议大事。

他坐在书案后,清哑坐在他旁边,将适哥儿揽在怀里;众兄弟都坐在下首,溜溜排了两行;巧儿和严暮阳也来了,坐在最下方。

方初肃然端坐,正容安排:接下来全力准备服装展和画展,以及奉州赈灾事项,这两件事是关联的,其实只是一件事。

这件事对方家至关重要。

首先,服装展和画展是清哑最先提出来的,不仅要展现从古至今丝织业和棉纺织的发展演变过程、历朝历代服饰变化轨迹,更要通过这次展示,将这些文献资料传承下去,供后人研习。

此事办成,有助于提高郭织女的声望!

众兄弟纷纷附和,都表示要全力以赴。

方刚郑重道:“三哥放心,三嫂如今是方氏媳妇,是方家的织女,三嫂的名望就是方家的名望,弟弟们绝不敢懈怠。”

方制道:“弟弟都画了好些图了。”

方初点头,继续安排下一步行动。

其次,他要通过这次展示带动和完成奉州赈灾。

他冷笑道:“我要让冯尚书仔细瞧瞧:何为奸商!”

一面将他和冯尚书打赌的事简要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