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送她到皇城南门外。

清哑下了马车,方初道:“我就在这等你。”

清哑想说不用,可是见他的目光像粘在她身上,又把话咽了回去,便道:“你去如意楼等。晚上我们在如意楼吃饭。”

这是安慰他,她很快就会回来。

方初心一暖,笑道:“好。”

他看着她走进皇城,才敛去笑容。

慈宁宫,顺昌帝正和太皇太后坐在寝宫外间大炕上说话。

一宫女来回,郭织女到了。

顺昌帝道:“有劳皇祖母。若是…先别发落,等朕来处置。”

太皇太后点头,道:“哀家明白。不管怎么说,郭织女肯定是无辜的。哀家怎么也不会迁怒她。”

顺昌帝轻轻松了口气。

他也是这样想的,若真有万一,他一定会护住她。

他便起身避到寝宫里间去了。

清哑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太皇太后磕头。

太皇太后忙叫起,命她过来,在炕下椅子上坐了,亲切道:“哀家才听说,为了革新的事闹出了大案子,你还受了委屈,正好哀家要叫你来问那画展和服装展的事,就命人传你了。”

清哑谢座,道:“皇上圣明,已经查清了。”

太皇太后颔首道:“好在查清了。”

这时,杨嬷嬷用个托盘端了两盏茶来,一盏放在太皇太后身边炕几上,一盏送到清哑面前,清哑急忙站起身,双手接了,道:“谢嬷嬷。”

太皇太后道:“这是靖安敬献给哀家的极品凤尾茶。你尝尝。”

杨嬷嬷对清哑道:“靖安大长公主的封地回雁谷,谷里气候与山外不同,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周围山上气温却四季分明。这极品凤尾茶是长在山顶的,头道茶比山外要晚大半个月呢。还有这水,也不是山外的,取的回雁谷山上泉水,味道极为独特。若用山外的泉水,泡出来的茶味就要失真了,哪怕用枫林镇的泉水——枫林镇郭织女知道吧?也比不上这个口味,没有那股子竹叶清香。”

清哑忙点头,枫林镇平安客栈的泉水她吃过。

那可是一般水比不了的,清园的水也没有那个味道好。

眼下这茶这水都是从回雁谷运来的,珍贵更不用说了。

她掀开茶盏盖,先吸了一口香气,茶香沁入心脾,然后又啜了一小口,咽下,再回味,果然茶香中夹着一股嫩竹的清香,甘爽清甜。

以方家的富贵,凤尾茶每年都会买,她也喝过。

不过,那个味道就比不上这个味道了。

她便又趁热喝了一口,仔细品味。

见她连喝了几口,太皇太后和杨嬷嬷交换了个眼色,杨嬷嬷便无声退出,留下清哑陪太皇太后闲话。

太皇太后便问清哑服装展和画展的情况。

清哑逐一回答。

太皇太后点头赞赏,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打量。

清哑说这都是方初帮她安排的,她不善于安排人事。

太皇太后道:“哀家也听说了,你夫君为奉州赈灾很费了一番心思,皇上赞他是布衣尚书呢,可惜没在朝做官。”

清哑听了这话自然喜悦。

太皇太后话锋一转,问起方家和玄武王府勾结的案子。

她问:“那个崔夫人,真的头发全白了?”

清哑点头道:“全白了。”

太皇太后叹道:“怎会如此严重呢?”

说完,紧紧盯着清哑。

清哑不语,她也想不通呢。

太皇太后见她怔怔的不出声,试探着问道:“织女以为,她为什么会一夜白头?难道有什么事令她不堪承受?”

清哑抬眼,见老太后神色好奇,目光却隐隐有些锐利,心中一惊,便想起方初的话“不管太皇太后问什么,你都实话实说”。

她不由忖度:“当年林姑妈的事闹得有些大,凭皇家的手段,想要查清楚不难。方初叫我实话实说,我便说,反正我们没有做亏心事,方家处置也算公道。要是不说,还以为心虚呢。”

她便道:“林表妹恐怕知道她母亲死的真相了。”

太皇太后手一紧,忙问:“她母亲怎么死的?”

这事有些复杂,清哑一时间不知从哪说起。

她轻叹了口气,陷入回忆,目光有些迷茫。

太皇太后轻声催道:“郭织女,她母亲怎么死的?”

清哑慢慢道:“民妇生适哥儿时,方初出门了…”

她努力回想,边想边说,声音极安静。

寝宫内静悄悄的,这轻声仿佛呓语,却听得清晰。

说是实话实说,她还是本能隐去了一些事。

比如方瀚海用迷药诱使林姑妈说出罪行,清哑只用“查清了”三个字一带而过。再有郭勤通过方利给林姑妈下迷药,让她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清哑也没说,只说是巧儿听见方瀚海审问林姑妈,然后郭勤当众揭发出来。

其一,清哑根本不知道方瀚海用药诱使林姑妈招供,当时事情闹大了,方老太太和林姑妈都去了,她哪有心思问这个。

其二,清哑不说郭勤用了迷药,是不想牵扯出明阳子。

这一来,方家和郭家有迷药的事就被隐藏了下来。

太皇太后也没怀疑,像方瀚海这样的家主,真要下决心查一件内宅隐私,自然能查清,所以她没有细追问。

听完整件事,她惊怒林姑妈的无情和歹毒,又想:林姑妈做出这等事,又被亲娘亲兄长处置,林景逸遮掩还来不及,怎会报复方家?他就不怕方家公开此事,他两个女儿受连累?看来他确实是被镇南侯府要挟,证词也应该是假的。

她叹道:“方老太太治家还算严谨。只是这…唉,一边是孙子孙媳,一边是女儿,又事关方家声誉…”

清哑黯然不语。

停了会,太皇太后又问:“崔夫人就是因为这个白头的吗?会不会是林景逸要报复方家,她拦阻不住,所以杀了父亲…”

清哑道:“不可能!”

太皇太后问:“怎么不可能?”

清哑道:“方家并没有和玄武王府勾结,林姑父要怎么报复?没有证据,光说有什么用。”

寝宫里外忽然静止,听不到一丝声音。

第965章 奇怪反应

良久,太皇太后道:“你说的也有理。可是一夜白头,是不是太过了些?就算悲伤,也不至于如此。”

清哑道:“她应该是自责,觉得是她连累了父母。”

她忽然体会到林亦真的心情:林亦真知道真相后,一定痛悔自责,想着要不是自己暗恋表哥,母亲也不会动邪念毒害表嫂,也就不会被方老太太赐鹤顶红,方老太太也不会在大寿这天气死。

这种心思又不能向外人说,都郁结在心里。

这次又牵连方氏一族被诬陷,她当然又惊又惧。

清哑拜了明阳子为师,虽没学医术,基本医理还知道一些。

七情太过则伤身,其中:恐则气下,伤肾而肾气不固;惊则气乱,伤肾而志不能藏,气血运行失常,而神无所依;思则气结,伤脾,使得脾胃升降之机失常,气机郁结不行。

惊恐忧思的折磨和煎熬,足以让一个人白头。

清哑理顺后,也这么解释了。

太皇太后看着清哑的眼睛,有些疑惑:清哑被她说的林亦真弑父这话给惊到了,褪去了迷茫,此刻眼神清明、澄澈。

太皇太后忍不住问:“你一点都不怀疑崔夫人?”

清哑摇头道:“我后来才知道,林表妹并不知道林姑妈做的事。姑妈逼我答应让她给方初做二房,她也不知情。”

太皇太后道:“可人都说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清哑道:“那是他们小人之心。”

太皇太后一滞,因为她和皇上就是小人之一。

她还不能责怪清哑,清哑可不是说她。

正郁闷时,就听清哑又道:“那天皇上赐谢吟风剐刑后,她大骂我,说做鬼也不饶我。”

太皇太后有些懵,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谢吟风。

清哑低头喝了一口茶,轻声道:“太皇太后总说民妇单纯,谢吟风不这么想,她觉得我阴险狡诈。”

太皇太后这才明白,她是说谢吟风小人之心。

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接话茬了。

清哑又道:“谢吟月也这么想,觉得是我抢了方初。”

太皇太后更不知说什么了。

清哑又喝了一口茶,道:“江大娘也觉得我不是好人。”

喝完低头看看茶杯,已经喝干了。

她便将目光投向月洞门外,怎么杨嬷嬷不来添水呢?

太皇太后看出她心思,心想:这还喝出味儿来了?

可是,不能再为她添了。

清哑放下茶盏,深深叹了口气,落寞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帮江家那么多,江大娘却不喜欢我。退亲前怪我,退亲后怪我;是谢吟风杀了她儿子,她也怪我。她不是坏人,对大儿媳和二儿媳就很好。她就是讨厌我,特别讨厌我。”

太皇太后什么人没见过?立即明白了关窍。

她一针见血指出:“因为你太能干了。那两个儿媳没能耐,她能掌控;可她掌控不了你。她要你向她低头,偏偏你品性高洁,不会逢迎她,她就看不惯你了。她身为婆婆,权威不容侵犯挑衅。你做的越多,她越要压制你,绝不愿承认江家是靠了你…”

说到这,她忽然停住,心一动。

寝宫里间,顺昌帝也若有所悟。

静了会,太皇太后又问:“这么说,方家确实被冤枉的。”

那口气,似肯定,又似询问,还带点疑惑。

清哑道:“是冤枉的。方家怎么会做大逆不道的事呢。”

说完,见太皇太后看着自己,眼神很深邃,仿佛在探究她说的真假,她忍不住问:“太皇太后也怀疑方家吗?”

她又不傻,刚才太皇太后问那么明显。

太皇太后肃然道:“不是怀疑。朝中既然有人指控方家和玄武王府,皇上就要查清楚。这同方家一样,你向你公公指控林姑妈,方瀚海就要查清楚。他要是不查,怎么能随便处置林姑妈呢?”

清哑认同地点头,道:“说的是。”

又道:“可这是诬陷。别说老太太和公公不许,我也不许。我现在有权利监管方家。老太太临终时遗言交代:方氏族中若有奸邪作乱者,方初和郭织女皆有权惩治,形同家主。”

太皇太后急忙问:“果真如此?!”

清哑道:“是真的。当着众族人说的。”

太皇太后颔首道:“老人家很信任你。”

清哑道:“是。民妇答应了祖母,就会监督方家。要是方家有人乱来,民妇一定不许!”

太皇太后道:“这个哀家相信。郭织女有大仁之心!”

这消息让她很喜悦,飞快朝里间扫了一眼。

里间,顺昌帝也面露微笑,莫名心安。

清哑道:“我们老太太也很有见识和魄力,也不会允许家族做这种事的。公公也有远见,一点不糊涂。原来我还生他气,后来才知道错怪了他。方初最正直,又重情义。我们昨天商议赈灾,他对兄弟说:一个有能力的商人,不但自己会赚钱,还要让对方赚钱,还要让当地百姓富足。”

她夸了太婆婆,又夸公婆,再夸夫君。

太皇太后失笑道:“看来,你对夫家公婆很满意。”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坚冰,静穆的气氛忽然就变轻松了。

杨嬷嬷也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清哑面前茶盏上。

清哑主动赞道:“这个茶真好喝。”

太皇太后忙道:“再帮织女泡一杯。”

清哑道:“这才泡了一次呢。还能冲一次。”

太皇太后道:“隔久了,泡不出味了。”

于是,杨嬷嬷另外又冲了两盏来,将原来那两盏撤了下去。

清哑端着新泡的茶,喝了一口,觉得比刚才更清冽、甘爽,也不知哪里不对,反正就是比刚才的还好。

于是她又赞道:“真清雅!”

可是她忽然有些困,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中水光水润,眼皮也有些睁不开了,她觉得茶能提神,忙把这一盏又喝了。

她手捏着腕上的佛珠,不住摩挲转动。

转一会,越觉得眼皮沉重,脑袋都点上了。

这太失礼了,因杨嬷嬷过来帮她续滚水,她觉得尴尬,便掩饰地笑道:“这样好茶,民妇是第一次喝。”

杨嬷嬷神色微妙地朝太皇太后看了一眼。

太皇太后笑道:“给郭织女拿一斤,再把那水也赐一罐给她。”

清哑听了尴尬,这不成了讨要了?又吃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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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总小悟的《雁南归》:曾有世外高人说,大楚其实有两大祸害。

萧将军手握重兵,表面忠义,实为奸臣。

白家人为商不仁,是个大大的奸商。

萧子鱼听闻这种说法后,颇有些无奈。

她作为奸臣女儿,奸商未过门的妻子——

用世人的话总结便是,萧家七小姐,此生当真是‘双奸合璧’。

还好,在最坏的一世里,有个最好的你。

第966章 满载而归

可太皇太后已经赐下了,断没有她推拒的道理,只能谢恩接受。

她便起来谢恩,谢罢起身,鬼使神差的,她又脱口而出,道:“民妇听说,回雁谷出产的东西得天地精华,吃了能延年益寿。怪不得靖安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这样年轻美丽。”

这次,杨嬷嬷神情诡异地看着清哑。

太皇太后笑容不改,立即吩咐杨嬷嬷:“去把回雁谷敬上的贡品都赐一份给郭织女。要所有山珍野味,还有米粮果菜。”

杨嬷嬷屈膝道:“是。”

说完转身就去准备了。

清哑不安道:“太皇太后,民妇就是说说…”并非想要。

这太丢脸了,她长这么大也没干过这样事。

太皇太后笑道:“织女不必如此。哀家原就要赐你的,原本想等你们离开京城时再赐,让你们带回去;你们既在京城过年,这就赐了。”

里间,顺昌帝掩口轻笑,准备出来。

原来,皇帝听了蒋大人回禀三司会审结果,蒋大人不敢隐瞒,将石寒坤供出的林姑父的证词给皇帝看了。

皇帝不禁犹疑,问蒋大人对此事怎么看。

蒋大人回说“查无实据”。

事关江山社稷,皇帝心中实在放不下。

今早来慈宁宫请安,便将此事告诉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很慎重。她给皇帝出主意,以她的名义招郭织女进宫,给她服用秘药,套问实情。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

为何不找方初或者玄武王呢?

因为玄武王府就有这种药,拥有这种秘药的人,都会对自己进行特殊训练,别人对他用这药是不管用的,不受控制。

只是这训练的方法却不适合女子。

如此一来,单纯好控制的清哑成了最佳人选。

顺昌帝觉得此法甚妙。

他们计算很好,可清哑乃是魂魄穿越来的,那一缕幽魂本就被普渡大师驱逐过,又被慈恩大师还魂,最后用一串佛珠稳固。所以,清哑的神智不受秘药所制,一直在清醒地回答问题。

然她神智虽未被迷惑,肉体却对迷药起反应了。

那一个接一个的哈欠就是反应——她困极了。

这种情形下,她的神智也有些迷糊了,说话全凭本能,嘴也不大受控制,不知不觉就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做梦也想不通这其中奥妙

她和杨嬷嬷都觉得清哑被迷了,因此口吐真言。比如羡慕回雁谷的东西,反复夸赞,又不好意思开口要。她算计了清哑,不免有些内疚,遂大方赏赐。这样,等清哑回家,也觉不出异常。

再说靖安大长公主听了林世子告诉内情,也觉得不妙,生怕清哑有失,急匆匆进宫查看。一进慈宁宫,就见清哑对着一箱箱的回雁谷土产流露喜悦神情,还不断打哈欠。

清哑真开心极了。

那些干菇、松茸、蜂蜜、茶叶、板栗、榛子、核桃、各色肉干、精米、豆子、干菜、虾仁、鱼片、火腿,还有制作好的酱料、各种腌制的小菜、笋干,听着名字都极平常,但都是不平常的东西,外面绝对买不着,因为回雁谷产量有限,除自用外只够进贡宫中。

外面还有鲜货:回雁湖中出产的鱼虾、野鸭、鸡等。

她一边挨个瞧,一边轻声自语:“适哥儿有些水土不服,吃饭不香,这下好了。这个火腿莫哥儿最爱吃。这松茸无悔喜欢吃。”

她母爱泛滥,满脑子都是儿女。

正念叨,忽觉身边有些静,抬头一看:太皇太后、靖安大长公主、顺昌帝,都含笑看着她。

清哑有些疑惑: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她忙跪下给皇上磕头,又拜见大长公主。

顺昌帝忙叫起,笑道:“这些都是最上等的贡品,回雁谷只供应皇宫,外面不可能有卖。方家在外面买的松茸,应是普通货。”

清哑心想,那这个更好了!

顺昌帝见她眼睛亮了一分,心下暗笑。

靖安大长公主笑道:“太皇太后真是宠织女。”

清哑一听又红了脸,讪讪道:“是民妇不该念叨…”

顺昌帝扭脸轻笑,大长公主诧异,询问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道:“织女夸回雁谷东西好,哀家就赏赐了。她倒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眼皮子浅了。”

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

寒暄归座后,大长公主见太皇太后和皇上心情很好,清哑也并无异样,悬着的心放下来,遂问起赈灾的事。

清哑简单说了,因为她困极了。

不过,困了她也没忘记给方初邀功。

这简直成了她的本能,不费力就说了出来。

“方初说要让奉州繁荣昌盛。”

“方初说把奉州变成湖州一样。”

顺昌帝听了这话,当然要问了。一问,才明白都是商业带动经济,不是什么弄权迷惑百姓,方初都在赈灾计划中详细阐述了。

这一切还得他这个皇帝支持才行。

他委婉地告诉清哑:“朕支持方初,让他放手去做。”

清哑道:“皇上圣明!”

她可没阿谀奉承,而是实话实说,若当皇帝的是昏君,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理没理,一言不合就要抄家砍头。

顺昌帝看着她澄净的眼眸,真是通体舒泰!

太皇太后便和大长公主商议,让大长公主明日代她去幽篁馆,查看纺织展和画展准备事宜,以免有什么不适当的,到时来不及更改。

大长公主道:“母后放心,儿臣也正要去瞧瞧。”

顺昌帝见清哑不停打哈欠,甚至涕泪交流,诧异极了。

因问:“郭织女这是怎么了?”

清哑歉意道:“民妇失礼。不知为何困得很。”

顺昌帝心一跳,询问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也糊涂,心想“药劲应该过了才是。就算没过,也不该是这个样子,怎么犯困呢?”

不由很担心,若把织女吃坏了怎办?

大长公主察言观色,不禁心一沉。

她见清哑不像中毒的样子,除了睡眼迷离,并没有其他症状,不确定她是怎么回事,便道:“母后,让郭织女去歇一会吧。”

太皇太后道:“也好。杨嬷嬷,你带织女去歇息。”

清哑却不愿意了,站起来告辞,说“方初在如意楼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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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 荣宠

太皇太后只得准她回去,想她走动走动只怕就好了。

离开慈宁宫时,慈宁宫的大太监带着一队十个龙禁卫,挑着、抬着给郭织女的赏赐,送她出宫,一直送去幽篁馆,很是隆重。

刚出皇城南门,就见方家马车从长安大街拐过来。

车到近前,尚未停稳,方初就跳下来。

清哑看见他,满眼雀跃,脚下快了许多。

他仿佛听见她叫“一初,我回来了。”

他接住她,飞快地将她上下一扫,心一宽。

他便先不和她叙话,先转向那太监,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又向那些龙禁卫道“各位辛苦”。

大太监笑眯眯道:“太皇太后赏赐郭织女,这是好事,咱们跑一趟,怎敢说辛苦呢。方大爷,这就请吧。”

方初便扶清哑上车,自己亲陪了大太监行走。

长安大街和皇城南路交界处,某茶馆二楼雅间内,韩希夷正听人回禀:“…郭织女已经出宫,还有太监和龙禁卫抬着许多东西,应该是赏赐。方大爷接了他们,说笑往幽篁馆去了。”

他特地加重“说笑”二字,以暗示吉凶。

韩希夷点点头,挥手命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