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关上门,任司徒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欢呼雀跃的高呼:“耶!”任司徒真是拿这鬼精灵没办法了。

随便吃了点早餐后,任司徒就在寻寻那翘首企盼的眼神下,带着寻寻出门买菜去了。可两个小时后,任司徒拎着两大袋食材回到自家厨房,这才是她真正犯难的开始…

寻寻每周一到周五都是在学校吃的午饭,至于晚饭和周末的三餐,大多数时间任司徒都是带寻寻去盛嘉言那儿以蹭饭形式解决的。她唯一会做的菜就那么几个,可她今天竟然在寻寻的撺掇下买了从来不会做的鲈鱼,从来不会做的排骨,从来不会做的鸡翅…

寻寻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时地跑进厨房监工,而当寻寻第三次兴冲冲的跑进厨房,却仍见任司徒连炉灶都还没打开,寻寻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托非人了。

可转念一想,寻寻顿时计从心来,又趿着他那小黄人拖鞋跑回了客厅。不一会儿就打着电话回到厨房。

正当任司徒忙的手忙脚乱时,耳边响起寻寻脆生生的声音:“嘉言叔叔,救命!”

任司徒一愣,豁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寻寻拿着她的手机,一脸抓着了救命稻草的表情继续道:“任司徒约了一个叔叔来家里吃饭,可她根本就不会做饭,愁死我了,你能帮帮她么?”

第 13 章

本来一顿很单纯的午饭,怎么从寻寻嘴里说出来,就有了约会的意味了?任司徒当下是彻底顾不上这些令她头疼的食材了,赶紧从寻寻手中拿过手机:“喂?”

盛嘉言的声线一贯的愉悦,愉悦的像是在逗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出动你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没有啦,就是普普通通请人吃顿饭而已。”

“我看不像吧?”他声音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你也是该好好谈恋爱了,要不要我过去帮你做顿饭,顺道把寻寻接走?”

不知为何,一听他这么说,任司徒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愤懑,到底是气愤于他毫不在乎的语气,还是气氛于连一顿饭都搞不定的、无能的自己。任司徒缓了缓,压制住了心中这团快要呼之欲出的怒火,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回道:“不用了,我自己搞的定。”

这回任司徒是连“再见”都忘了说就草草挂了电话,愣怔得看了会儿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才慢半拍地责备起险些在盛嘉言面前破功的自己…

再看向寻寻时,寻寻正露怯地盯着她看,任司徒不由问:“怎么了?”

“我第一次见你跟嘉言叔叔发脾气…”

任司徒脸上失笑,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低眉忖度了一会儿,改口问寻寻:“对了,你的长腿叔叔有没有说他几点过来?”

寻寻就算心思再细密,也终究是个孩子,任司徒这么一问,寻寻立马忘了她生气那茬儿,立即瞪圆了双眼紧张兮兮地冲任司徒直比划:“快打电话问问!快!”

任司徒这就领命,立刻拨出了时钟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却没有说话,似乎等着她先开口,任司徒在安静之中听见自己咽了口唾沫,随后她才客气地问道:“你大概什么时候到?我算好时间开始做午饭。”

电波里渡来一丝清浅的笑,如春风附耳而过:“真巧。”

这算什么回答?

任司徒刚疑惑地“嗯?”了一声,耳旁就响起了门铃声。

任司徒手里还拿着手机,跑去开门时,门外的时钟也才刚放下手机,他一见到她就笑了,他这笑容说深不深,就只是淡淡勾了勾的弧度,可说浅又不浅,因为就连他的眼底都绵延出了丝丝笑意,

任司徒还没弄明白他在笑什么,他已徐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来。任司徒吓了一跳,以为他这是要抚摸她的脸了…况且如今这么近的距离,她又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并不是前次的烟草味,相反,有种淡淡的清冽的味道,他倾向她的动作,他眼中的笑意,加上这股清冽好闻的味道,很快织就了一张网,网得任司徒心跳漏了两拍…

可下一秒他的手却调转了不过几度的方向,这就掠过了她的脸侧,转而来到了她的头顶,转眼就从她头上捻下了一小片菜叶。

“你怎么洗菜都能洗到头上?”他煞有介事地捻着那片菜叶,打趣地问。

任司徒本该十分尴尬的,此时却不由得被他感染的也笑了起来,这个男人似乎生来就长相偏冷,但他如今这样一点一滴地向任司徒释放出善意,令任司徒明显感觉到自己与这人的相处,要比上次那顿晚饭时融洽的多。

躲在客厅里悄悄看着门边这两个大人的寻寻,听时钟这么说,顿时不忍直视、懊恼的双手捂脸:连洗菜都能把菜叶洗到头上,任司徒这么笨,难怪长腿叔叔要嫌弃她…

任司徒请他进门,见寻寻兀自躲在客厅一角做懊恼状,这才想起来要提前给身后的这位客人打预防针:“我本来是要叫外卖的,可这孩子不肯,待会儿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的话,你可别嫌弃。”

寻寻闻言,“噌”地把手从脸上挪开,有些不满地看向任司徒:任司徒太坏了,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对此,这位客人没做任何评价,只一边解开大衣衣扣,一边走向客厅的沙发,见寻寻那有些憋屈的小表情,忍不住向寻寻确认:“你妈妈做饭真的很难吃?”

寻寻是超级护短的孩子,小脸一扬,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谁说的?可好吃了!”

听时钟明显不信地反问:“真的?”任司徒又忍不住无奈地扶额。

寻寻被他这么一反问,难免有些心虚,可就是咬紧牙不松口…

任司徒见这两人互动,觉得有趣,不由得多打量这老同学一眼,他脱下了那件剪裁凌厉的军装风大衣,整个人的气场都随之柔和许多,身上剩一件黑色的针织衫,脖颈处露着一截白色的衬衣领口,难得的休闲样子,而他,就这样难得心情好的逗着小孩儿,一边把外套搁在沙发扶手上,一边马不停蹄地开始挽袖口,转眼就露出了一双精瘦的小臂…

他这副准备大展拳脚的样子看得任司徒好奇得再度打量他:“你这是?”

“我可不想委屈自己的胃。”

见他已经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寻寻和任司徒忍不住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一个看起来没有半点烟火气的男人厨艺能好到哪儿去?

第 14 章

任司徒随后跟进厨房,这时候的时钟已经接着她方才未完的工序开始洗菜了,应该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大概扫了眼食材有哪些,头也不回地问:“荤菜就做粉蒸排骨、可乐鸡翅、红烧鲫鱼三样够不够?”

“真是不好意思,你来做客,还让你下厨。”任司徒走近,看一眼片刻前还乱的不成样子的流理台…如今已被他收拾的有条不紊,“我给你打下手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他很爽快的答:“暂时没有。”

即便如此,任司徒还真不好意思做甩手掌柜,她的目光在流理台和他身上逡巡了一轮,多看了两眼他那印着品牌纹路的袖扣,便知他这一身衣服价格不菲,任司徒也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点事儿做,片刻后已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件全新的围裙,递给他:“套上吧,免得脏了衣服。”

时钟没接腔,只稍微抬了抬双手,向任司徒示意他双手都忙着,随后清浅地丢来一句:“帮我套上?”

任司徒也没推辞,直接拆开围裙的包装走到他身后。这时候才犯了难,她168的身高,却只刚到他耳下,要怎么给他套上这围裙?任司徒拿着围裙比了比,只好又来到他身前,从前边把围裙的挂脖给他挂上。

其实此时彼此是近似拥抱的动作,任司徒尽量不去在意这给她带来的尴尬,她低着头也看不见他的反应,便想着赶紧把这围裙搞定,自己好退到安全距离外,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扑棱”一声水声在任司徒有些紧绷的神经上猛地敲了一记,令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

他正微微垂着眸看她,目光像是黑色的漩涡,带着卷人入迷的吸力,如果不是她突然抬头,根本就不会知道他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多久…

任司徒本能地窒了窒呼吸,他却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再淡然不过的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任司徒的错觉。他转头看向身侧,只见原本在水池中的两条鲫鱼跳到了流理台上,正奋力地摆着鱼鳍。

任司徒尽力把自己的神智从那迷人眼眸的黑色漩涡中抽离出来,眼见鲫鱼就要跳到地上,她赶紧伸手去抓,却没发现他已经先一步伸手过去了,多了一双手,反而让一切变得手忙脚乱,转眼间,鱼没抓着,他洗好放在餐盘中备用的鸡翅去被任司徒无意间挥手扫落了。

餐盘也应声落地,“啪”地摔碎在任司徒脚边,任司徒顿时烦躁地直扶额…她果然天生和厨房这地方不对盘。

她蹲下去捡餐盘碎片,那蹦跶在流理台边缘的鲫鱼又来添乱,径直蹦落在任司徒手边,害她又不得不放下餐盘碎片,空出手来去抓鱼,

她在这儿如此焦头烂额,全然没发现某人正默默的靠着冰箱门看好戏…从来只见过这课代表万事有条不紊,他被硫酸溅到,她也迅速应急处理,冷静自持得不亚于专业皮肤科医生,却原来是因为真正让她头大的事。

直到见她为了抓鱼,手指危险的划过餐盘碎片锐利的边缘,时钟才顿时眸色一紧,敛去笑,上前一把拉起她…

任司徒突然被猛地抓住手腕,还未来得及反应,某人立体而俊朗的五官已晃进她的视线,任司徒刚诧异得瞪大眼,对方已一把抄起了她的腰。

任司徒的惊呼声还卡在嗓子眼里,就这么被抱离了地,凌空的双脚掠过了地上的碎片和还在苦苦挣扎的鲫鱼,转眼就被那十分强势的臂弯抱到了流理台沿坐着。

直到坐稳,任司徒才看清面前这张俊朗的脸。他脸上闪现出的某种无奈笑容顿时令任司徒耳根阵阵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