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越解释越错,时钟总算明白了。

心中的烦闷与不顾一切最终交汇成了一股有些凶狠的力道,他猛地扳过她的肩,捧起她的脸,凶残的吞咽她的唇。

她要推开他,他就狠狠扣住她的两只手。她要踢他,他就下半身紧贴着她,将她扣在门与他之间,分毫都不能移动,只能任由他吻着,唇齿纠缠着。

如果没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时钟分明已经感觉到她在他怀里渐渐变得瘫软无力,情不自禁地再度依附着他…可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却已宣告了他的功败垂成。

差一点就再度迷失在这个男人攻势下的任司徒,就这样被平时听来清脆、此刻听来却十分刺耳的铃声激回了神。

任司徒一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另一手死死地推着他肩头,阻止他再靠近。

可论力气,她哪是他的对手?时钟轻易地就将她原本抵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抓住反扣到身后,猛一欺身而来,就快要再度吻住她了,却在这时,连他也看清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他的目光迅速地晦暗下去。

任司徒成功地接起了电话。

“这边的afterparty快结束了,你那边呢?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我把地址发给你。”任司徒的心跳依旧急促,可她已经能很平静地一边看进时钟的眼睛里,一边对手机那端的盛嘉言、一字一顿地说,“等你。”

任司徒回到船舱,等着她的,是众人的疑问纷纷,以及为她倒好的酒。

“你躲去哪儿啦?咱几个都已经喝了四轮了,这些可都是为你留着的。这回你可不能赖掉啊!”

任司徒笑笑:“放心,一杯都不会赖…”

说着便接过一杯琴酒,几口就喝光了。酒精火辣辣地润着喉,任司徒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不再如坠冰窖,有了迅速回暖的迹象。

她想把这该死的清醒抛到九霄云外去,还怕办不到么?灌醉自己不就可以了…

千杯不醉又怎么敌得过刻意为之?任司徒最后喝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记得要把这儿的地址发给盛嘉言。

迷迷瞪瞪的眯着眼睛,把手机屏幕凑到眼皮子底下,手指终于哆哆嗦嗦地编辑出了几个字。任司徒还来不及看自己有没有把这条消息成功发送出去,浑身就一脱力,手机径直掉落在地毯上。

任司徒就这样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其实她睡得十分清浅,依稀还能听见周围的动静。

碰杯、喧哗、叫酒、唱歌、拼酒…渐渐地这些声音都离她远去了,似乎有人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她当即不耐地手一甩,“啪”的一声就掌掴在了对方脸上。

她真的很少能喝醉,也就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酒品很差,加上心情不好,如今眼皮都不抬,直接靠回沙发上:“滚…”

闻言,孙秘书捂着脸,特别委屈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时钟。

已经是后半夜了,酒局早已结束,船舱里一片残局,没喝挂的负责送喝挂了的回家,显然此刻这个喝挂了的…时钟看一眼这个歪睡在沙发上的女人…得由他负责护送了。

时钟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平静地对孙秘书说:“打都打了,抱她下船,最多右边脸再挨一下。”

这算安慰吗?孙秘书心里淌血。一咬牙,真的就不顾右脸的安危,弯身把这女人抱起来,离开。

时钟随后走出船舱,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又一阵手机铃声…那支掉在地毯上的手机一直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时钟本不予搭理,可刚走上一级台阶,终于还是忍不住猛地一闭眼,很快返身回到沙发旁,捡起手机。

转眼就把手机扔进了还有一半威士忌的酒杯里。

任司徒是被漱口水的味道唤醒的。

确切来说,只是唤回了一半神智,另一半还泡在酒精里无法自拔。

也不知是谁在照顾她,是不是就像5年前她照顾失恋喝醉的盛嘉言那样?把她从床上扶着坐起,用水杯喂她漱口水,又逼她吐掉。

她还记得那时候盛嘉言醉得直接把漱口水喝了下去,让她十分举足无措。

任司徒笑了下,她跟盛嘉言不一样,乖乖地就把漱口水给吐了,一仰头就又睡回了床上。而此刻照顾着她的人,也和当年她照顾盛嘉言一样,解开她衣服最上头的两粒纽扣,助她呼吸。

当时她解开盛嘉言的纽扣时,盛嘉言是怎么做的?

似乎是一把把她扯到了床上,疯狂地吻她…

这么多年任司徒都强迫自己忘记那一幕,显然她这番强迫算是成功了,关于那晚的记忆,如今已经模糊的不能再模糊。唯独她还记得十分清楚的,是盛嘉言当时脱口而出的“揭雨晴”的名字,以及,在触碰到她背上的伤痕后,彻底清醒过来的那张近乎惊恐的脸…

盛嘉言当年突然停下,到底是因为意识到他叫错了名字,还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可怕的伤痕,任司徒已不得而知,只是她很清楚,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不爱她…

在盛嘉言的字典里,“任司徒”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爱人。

任司徒感觉到温热的毛巾敷上了她的脸,这令她本就醉醺醺的脑海里闪现出的盛嘉言那愧疚的脸,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她听见有个无奈的声音像在问她,又像在自言自语:“睡在我的床上,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任司徒,你够狠…”

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她或许会纠正这个人:她就算真的忍不住流眼泪,也不是为了盛嘉言,而是为了曾经爱过盛嘉言那个自己而流…

那个傻气的、对什么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自己…

毛巾被拿走了,有人为她掖好被角,应该是朝她俯下了身来,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顺了顺她鬓角的头发。

那人似乎俯身俯得更低了,有气息悬停在她唇上,可顿了顿之后,那气息又移到了她的眉心,有谦和的吻落在那里,

任司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间,时钟愣了一下。

等了等,并没有等到她开口,时钟的语气里不禁透出一丝无奈:“晚安…”

说完他就直起身体准备离开。

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时钟…”

她轻声唤他。

时钟听了,却不知该不该笑:“如果你现在叫的是盛嘉言的名字,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可这女人接下来的话,却比叫错名字还要更令人愤怒…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她说得很平静,根本教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一时醉话,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时钟站在那里,没有吭声,身体却越发僵硬。

“人都一样,到手了就不会珍惜,就算我们在一起,总有一天你还是会离开,与其得到后再失去,还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

时钟笑了。

却是觉得荒唐至极的笑。

“这才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一辈子得不到,就能让我一辈子想着你?”

她没有回答。

“这想法很聪明,也很自私。”他像是真的在夸她,可陡然间语气又一变,“不过…”

也不知是她先松开了手,还是他先怒极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她的身体趋利避害的在他的手下,本能的瑟缩。他心中明白是时候停止了,身却却不自觉沉溺,欲罢不能。

“那也得等我先得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