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瑶惊讶地看了眼时钟,时钟那样子…根本就像是在默认。

任司徒认定他这是故意诱导孙瑶想歪,可惜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等时钟带着寻寻一离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没消失在走廊尽头,孙瑶就忍不住问任司徒:“你有啦?”

因为太过惊讶,孙瑶音量都忘了收,任司徒余光瞥见时钟的脚步微微地一顿,就猜到他也听到了…

任司徒赶紧把大门关上:“怎么可能?”

任司徒话音刚落,她自己脑子里就悄然地冒出一个声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孙瑶忙着回屋睡回笼觉,也就没再揶揄她了,一路往卧室走,一路脱下厚重的外套、围巾、帽子,瞌睡连天地对还站在玄关的任司徒说:“等我睡饱了,等你下班回来了,咱们再好好聊聊你这两天收复失地的丰功伟绩。”

任司徒随后回到卧室,孙瑶已经趴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孙瑶入睡速度一向很快,任司徒对此也不诧异,放轻脚步走向书桌,准备拿了公事包就去上班。

可任司徒来到书桌旁拿了公事包,却莫名地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轻声拉开了书桌最下边的抽屉。

之前有一次他需索得太无度,以至于套子都破了,任司徒只好买了事后药。当时多买了几盒以备不时之需,就藏在这抽屉的最角落。昨晚既没做防护措施,又是体`内,如今的任司徒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任司徒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答应人家的就要做到…

如果真的跟他共同拥有了一个孩子,他应该会很疼爱那孩子吧,因为他…那么爱孩子的母亲。

任司徒被自己这种没羞没臊的想法闹得耳根微微一热,她收了收心,关上抽屉,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达诊所所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时,正好碰见了莫一鸣。二人一同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莫一鸣就上上下下打量她:“气色不错啊!比上周见到你的时候脸色好多了,病好了?”

上周任司徒的状态很不好,除了工作中强逼自己集中精神,其余时候她的情绪都一直有些游离,莫一鸣见她一直靠咖啡提神,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好说是因为失恋,只能谎称自己病了。

此刻的任司徒脸上就只是画了层很淡的妆,可透过电梯上的反光镜看自己,确实脸颊红润,唇色饱满,难怪有人说好的恋情能让女人容光焕发,实践证明这话真的很有道理。

面对病人时,她的态度都不自觉的亲和了几分。

上次被徐敬暔的律师跑来闹场、打乱了问诊进度的那个焦虑症患者,是任司徒安排在今天的第一个病人,该患者依旧电话不离身、更不关机,频频中断任司徒的思路,任司徒还真没有前几次的那么严苛,只是在第三遍请他关机后,他还不肯配合,任司徒才搜走他的手机,逼他配合:“庄先生,你的焦虑症的根本起因就是你把生意看得太重,除了接电话、谈生意、赚钱,你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其他的感情依托,所以才会只要收入一减少,哪怕只少了几百块,你都会焦虑不已。如果你只是来我这儿走个过场,还是照样不配合治疗的话,这个恶性循环只会一直加重下去。”

庄先生这才安分下去,没再直勾勾地盯着搁在任司徒桌上的手机看。

其实这个病患只要没有手机的干扰,还是愿意配合治疗的,前几次做生物反馈治疗的时候,只要听到任司徒数钱的声音,仪器上他的血压等各项指标都会飙升,而这次,任司徒依旧是让他闭着眼听数钱的声音,他按照任司徒嘱咐的,闭上眼睛,慢慢用鼻子吸气,口鼻呼气,反复三到五次,加上采用冥想法…想一件最近发生的与钱无关的开心事…他的各项指标终于渐渐的平稳下去。

可就在这时,庄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问:“任医生,我刚按照你告诉我的去想件开心的事,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不等任司徒回答,他已自顾自地接下去说道:“我公司有个项目在徐正集团那儿过了二审了,所以啊任医生,你跟徐敬暔应该很熟吧?能帮我牵个线么?”

看来就算绕来绕去,这庄先生脑子里想着的,归根到底还是钱。时间到了,任司徒送他出门的时候,他还在不死心地问:“任医生,你跟徐敬暔应该很熟才对啊。你就帮帮忙吗,你要抽佣也可以啊,开个条件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下一位病人,”任司徒打断他,他还这样纠缠,任司徒只能把他托付给护士站的护士了:“林护士,麻烦你送庄先生去坐电梯。”

任司徒其实15分钟后才需要接待下一位病人,放眼一看,倒也巧,她那个病人提早到了…那位几个月不洗澡、总是被诊所的保洁阿姨嫌弃的强迫症病人,就坐在等候的长椅上。为了尽快结束庄先生的纠缠,任司徒直接冲着长椅那边招呼道:“李先生,进来吧。”

小李先生闷声不吭地就进了任司徒的办公室。

这位病人一直话不多的,甚至之前从来没有主动开口和任司徒说话的先例,可这一次,任司徒刚走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就听他问道:“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徐敬暔很熟?”

今天吹了什么风?怎么他的病人今天都跟她提那徐敬暔…

任司徒:“一场误会而已。你想喝什么?我让护士端进来。”

“不用,我不渴…”他摆摆手拒绝了,接着前一个话题继续道,“说起来我这病,跟徐敬暔还有点关联。”

徐敬暔和他的病有关?

既然李先生不是因为好奇徐敬暔和她的私人关系而提到徐敬暔的,而是事关任司徒的公事,任司徒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任医生,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前女友的变态洁癖么?害得我跟她分手以后,宁愿邋遢的活一辈子,也不想像她那样。”

李先生满意地低头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自己,又说,“当年徐家两个儿子的车祸不是在咱们市传得沸沸扬扬么?好多人还传说,他们是争遗产争得一言不合,徐敬暔想害死他弟弟,没想到一起出了车祸。我前女友当时正好就在事故先生,还是她报的救护车,也是她把那两个公子哥从车里弄出来的。听她说,她把其中一个弄出车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血肉模糊了。她以后每次做恶梦,都能梦到那些血流了她一手,所以她的洁癖症是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任司徒对当年事故的报道倒是记得没那么清楚了,但她很清楚的记得,看到新闻后,发疯一样冲去医院的孙瑶。

以及后来,孙瑶被徐家驻守在医院外的保镖误认成了挖新闻的记者,和那些数不清的记者一道,直接被拦在了医院外,任司徒最终把失魂落魄的孙瑶搀回了家,孙瑶当时嘴里就一直嘤嘤呜呜地念叨着:“我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真的打算和徐敬延同归于尽…”

当时的任司徒听着觉得格外惊悚,孙瑶的情绪又那么糟糕,任司徒也不能发问。但后来这件事被坊间传成了二人争遗产导致不和,徐敬暔也好好的活了下来,任司徒就再没听孙瑶提及过什么“同归于尽”…

徐家的新闻团队将报道争遗产事件的杂志社告上了法庭,最后还胜诉了,久而久之当年的这场轰动全城的事件,也就被普通民众当做了单纯的意外事故。

自己的病人再度提到当年的这个事故,任司徒也只能当旧闻听一听,尽量不让自己放在心上,快下班的时候,她给时钟打了个电话。

听见时先生的声音,一天的所有压力仿佛都不值得一提了。

“刚接到寻寻,准备去买菜。”时钟说。

“你还真成家庭主夫了?”任司徒忍不住笑,“时总就打算这样给我打杂,不准备销假回去工作了?”

时钟语气很平静,但是说的话极其大言不惭:“收了你的人,又收了你的心,现在得加快步骤收了你的胃。你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么?”

任司徒刚准备抬杠回去,就想起寻寻应该就在他身旁,万一被孩子听见他开黄`腔…“别说了,让寻寻听见了,影响太不好了。”

他却是心思缜密,什么都想的很周到:“放心,他在我车上戴着耳机打手机游戏。”

任司徒这才放心下来。

申明了寻寻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后,时先生更加肆无忌惮了:“时总生平最讲究合作互利,任小姐吃了我的菜,晚上可得肉偿…”

“…”

“…”

任司徒憋了半天,就只憋出两个字:“流氓…”

可她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恼怒,羞赧之中分明还带着半分笑意,电话那头的时先生自然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的新称谓,带着一丝笑意严肃道:“还请任小姐晚上给我个机会、让我再流氓一点。”

第 46 章

任司徒结束了通话,一路走向电梯间。时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可以看见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她敛了敛笑,按下电梯键。

等电梯的时候已经有些归心似箭,忍不住看了眼手表。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是盛嘉言的来电。

或许因为时钟之前总是因为盛嘉言而和她挑起冷战,本来接一通盛嘉言的电话根本不意味着什么的,她现在却隐隐的心虚起来。

犹豫了一会儿,来电铃声都快断了,任司徒才接通:“喂?”

“下班了吧?”盛嘉言问她。

其实这样的对话开头他们彼此都再熟悉不过,任司徒知道他后面会接什么话,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说的,“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

“就当庆祝我复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