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溪,你放心,四哥不会不管你的。”他突然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然后起身离开。

芷溪无法平静,他要娶阿珂?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想昏沉睡去,醒来是在林家的闺

房,有小陪在一边聒噪。

一行人上路。齐镇与允江并不遥远,边境之处的盘查也很严格,元玮私下送了十两银子,又打开马车任那些人翻找,盘查的人见马车里无什么可疑之处才接了银子放行。

元玮对率成一拱手:“后会有期。”

率成很兴奋,对元玮挥手道:“此行收获甚丰,多谢!”

过了石桥就是汤国边境,芷溪听着马蹄声踏在石上,一声声如刺在心。

率成对石桥另一边的元玮一挥手,扬鞭而行。一行泪在九儿面颊潸然而下,无声落上衣襟。芷

溪不忍去看,恐勾起自己蓄满的热泪。

过了齐镇是一片旷野,率成看着一片沃野豪气顿生,心里蠢蠢欲动的都是按捺不住的热血奔腾。

率成拿出地图,又折向西行。官道之上怕引人注目,率成不敢快马而行。行近一日才到了宣城。率成挂在腰间的半块玉壁就是信物,很快有人前来接应。将率成引到一个客栈。好酒好菜,侍侯周到。率成心情大好,对元玮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饭后,率成路过芷溪的房间,停了停,推门而入。芷溪一惊,见到他站起身来。率成又上前几步,仔细打量她。渐渐一抹笑意挂在嘴角。他不加掩饰,直接开口说道:“有了你,也不错。比我那几个女人都好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芷溪顿时尴尬不已,这就是自己的后半生托付之人。她隐隐有些悲凉,却勉强一笑:“世子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不必因为我是景人就格外青睐。”

“我喜欢你就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是那里人。我们契丹人比你们汉人直爽。我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应该是我的女人。”

他的话直接直白,毫不顾忌九儿在侧。眼光灼灼只放在芷溪的脸上,爱慕之情显露无遗。

芷溪脸色一红,低了头。

率成心动不已,上前几步,站在芷溪面前,一抬手就去勾她的下颌。芷溪一惊,退后一步。

“怕什么,你早晚是我的人。夫妻之间用不着含羞,不过你这羞涩的样子我很喜欢。”

他又上前一步。芷溪忙道:“世子,你我尚未举行婚礼,还请收敛一些。”

“喜欢就是喜欢,收敛什么?你们汉人就是烦琐,你今夜就和我同宿。”

芷溪又羞又惊,九儿也是瞠目结舌。

“你去隔壁我的屋子。”率成对九儿说道。

“不可。”芷溪忙道。

“有什么不可?”他浑然不管这些,目光如炬。

“我是景朝郡主,还请世子给景国颜面,既然世子诚心和亲,我也诚心远嫁,请世子在众人面

前尊重我。”

率成想了想,大笑起来:“好,我定会不辱你郡主身份,回了契丹好好操办一场婚礼。”他来去都如一股旋风,黑色的披肩一闪,人已不见。

芷溪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他到底不是莽夫,不过是性情直爽罢了。

他出门之后,九儿才低声说道:“郡主,我看他人很好,也很喜欢郡主。”

芷溪苦笑,他好与不好,并不能在她心里激起一丝波澜。而元赫的一句话一个念头都在她心里

至关重要。

夜色浓黑如墨,又将是一夜不成眠。

夜色渐起,风声渐紧,似有一场暴雨正在孕育。芷溪躺到床上,不知怎么,很快就入了梦。

势在必得

元赫的手抖了起来,他一步上前扯住了平里的衣领:“你说什么?”

“是老夫人让小人来的。的确如此。”平里是靖安侯府的下人,素来稳重,看他神情决不会有假,但元赫仍是无法相信。

“老夫人也是刚刚听闻,契丹和我朝和亲极其隐秘,只有朝中几位大臣知晓。后来安国公来京,不知怎么知道了,与太后大闹之后立即回了东平,老夫人这才知道这事,立刻就派小人来了。”

元赫松开他,震惊无语,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厉声问道:“东平郡主现在何处?”

“听说已经到了汤国。”

元赫手指拧成一团硬铁般砸在桌上:“叫赵凿过来。”

赵凿进来一眼看见元赫俊秀的脸上是山雨欲来的雷霆震怒。

“侯爷有什么吩咐?”

“你替我去汤国办一件事。”

“不必了!”院外,元玮带人从马上下来,几个箭步 进了正厅。

元赫见到他十分惊异:“你怎么来了。”

“我护送率成世子和东平郡主到了汤境,刚回返就听闻他们在宣城被人发现,世子已死,芷溪生死不明。所以又折了回来。”

“你说什么?她现在宣城?”

“是,恐怕是凶多吉少。”

元赫眼睛红出血来,他冷冷说道:“不可能,你是不是怕我把她追回来,才这么说?”

元玮冷声道:“我愿意你把她追回来,好过她客死异乡。”

元赫心里重重一击,痛彻心扉。他哑声说道:“我不信。”

元玮沉默,神色却无一丝玩笑。

元赫怒喝:“我不信!我不信皇上会置我与此境地,他明知道我与阿晚有婚约。我不信皇上会让她去和亲。”

“二哥就算和你我一同长大,他也是皇上。无论如何都是国事为大。你现在信不信已无关紧要。阿晚现在在汤人手里,生死不明。”

元赫一把拧住他的衣襟又放开,他长吸一口气,心里剧痛更甚。喉头如哽了巨石,堵着心里的怒火。

“我不信,我不信。”他哽吟低语,一把推开元玮冲出门外。

惊风放蹄狂奔,风如刀从面颊刮过,心里奔突着一股岩浆无从发泄,只在身体里到处奔涌翻腾。

赵凿跟着他一路赶来,从没见过元赫如此失神如此失控,他如一团烈火一道电光,让人不能逼近。

夜色渐浓,赵凿有些心急,即便这是允江城,元赫这样也是有些危险,他不敢出言相劝,只能紧紧跟着他一人一马,在旷野上狂奔。

突然,前方一片火把明灭,几匹快马赶来,元玮在马上勒了缰绳,大喊一声:“容山!”元赫一调马头,欲背弛而去。元玮打马追上来,两马并骑,他伸手去勒惊风的缰绳。

“容山!你冷静些!”

元赫猛的一勒缰绳,惊风长嘶一声,高亢之声在旷野夜色中十分寂寥。

“你叫我如何冷静?”他心急如焚,一刻不能停歇地要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我知道你来允江城,名为慰军,实为探察。现在我有要事要与你商量,儿女情长先放一边。”

元赫冷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来允江的目的,好,你如实告诉我到底在允江有多少兵马?”

“六万。”

果然如此,元赫有些惊讶他此刻的坦诚,担忧之心稍稍放宽一些,问道:“那你对皇上为何说是三万?”

“现在我可以不必隐瞒你,也会即刻就上书皇上。我筹谋此事已有一年,眼下只等一个时机。”

“你筹谋了什么?”元赫心里一寒,戒心顿起。

“你以为我要谋反,是么?”元玮冷冷一笑。

“我没这样说。”元赫心又提了几分。手握在剑鞘上,情不自禁用力。

元玮长鞭一挥,指向对岸,郎声说道:“允江城的对岸就是宣城,汤国不论何时来犯,此地都是必经之处。此地防守坚固,又是连接东西的要道。若是我拿下宣城,就切断了汤国的东西干道,使之首尾不能相连。他日汤国想来攻打我朝,允江一线就可阻挡他三月。若是攻打汤国,此处也可进可退。”他声音激昂起来,即便在这夜色里,火光也亮不过他的双眸。

元赫急道:“你不要挑起事端。我朝十七年太平才得一方国泰民安。皇上决不会同意。”

“我知道,所以我背着皇上筹划此事。皇上和顾派都是畏手畏脚,安于现状。先下手为强,难道等汤国越来越强盛,我们坐以待毙?”

元赫摇头,皇上的安于现状多少迫与无奈,他何尝不想一统河山?可是,做事总要大局为重,百姓为重。不自量力的事他决不会贸然。

可是元玮已是点了火的爆竹,势要一飞冲天。他神色激烈,让人心生惧意。

元赫放缓了声音:“皇上绝不会同意挑起战事。你速速将兵马之事告之皇上,趁此事尚不明朗,无人弹劾与你,皇上念在兄弟情分,想必也不会追究。”

“我既然已经棋行险招,早已想好对策。如果不出意外,两日之内,汤国的北疆就会开战,正是我拿下宣城的最好时机。”

“你疯了?”

“率成世子死与汤国,契丹可汗一定会为世子报仇,此战不可避免。虽然契丹一定会输,但是谁输谁赢都无所谓,只要给我三日时间就足够了。汤国一向认为我朝羸弱不敢挑起事端,正是我们突出奇兵的好时机。”

“你真要动手?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死罪?”

“我不会死。我会把宣城拿下放在朝仪殿上堵上所有人的口。”

元赫看着他,觉得他此刻已经有些疯狂。

“你难道不想去救芷溪?就这么让她一人留在宣城?不过,也有可能她已经死了,所以,你就不再费心了,是么?”他冷笑一声:“我倒还以为你是个痴情长情之人呢。”

元赫心中猛地一痛,他何尝不想?但是此事怎能与国事混为一谈?他此刻恨不能插翅而飞,去带她回来。他急火攻心,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以卵击石?你以为六万兵马就可以几日之内拿下宣城么?宣城东连还城,首尾呼应,你这里一动兵戈围了宣城,还城就来解围,到时候反而将你里外夹攻,进退不能。”

“这个,我早有准备,允江的守兵原有三万,可以拦住东边的还城救兵。等汤主得到消息,我只要三日之内拿下宣城,汤主即便想派援军,也已经晚了。”

“即便你拿下宣城,已经等同与汤国开战。以我国的兵力现在还难有把握与汤国抗衡,你这么做,是陷皇上与景国于险境,决不可行。”

“契丹拖了汤国,正是我开疆略土的大好时机。箭已在弦。容山,你在这里,可见证我一片热血忠心,我担着欺君的罪名养下允江六万兵马,就是为了此刻。你心里若有芷溪,明日就带允江兵马出城,替我去拦还城的救兵。”

芷溪芷溪,如一把刀在元赫心里划了一道,他无力地说道:“元玮,你疯了?此刻悬崖勒马还来的及!”

元玮豪气如云,大笑:“大丈夫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一时的委屈与权宜算得什么?你将来在皇上面前给我做证就是了。若是我功败垂成,宣城不得,皇上只管说我谋反,后果我一人承担,皇上仍旧可以与汤国修好。”

元赫大惊:“元玮,你可知道谋反是什么罪名?即便你有这分雄心,若是宣城不得,到时候可是百口莫辩,顾氏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宣城,我谋划了一年,势在必得。”

“元玮!”元赫还想再劝,但见他眼眸中的执拗和狂热,再想到与他相交二十年他的心性,顿时心急如焚,却一时束手无策。

“元赫,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替我挡了还城的救兵,其余的都是我一人来做,将来也是一人来当。”

元赫默然无语,心里快速回转几个念头却都是为时已晚的主意。

元玮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说道:“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快马回京,也可以上书皇上,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等皇上有什么旨意到了允江,我已占了宣城。”

元赫叹道:“你真的非要如此么?你我二十年的交情,我不想你将自己陷于险境。”.

“二哥力求平稳,此刻大好时机,我决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我筹划这事已经良久,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即便是你,容山,阻我者死!我信你,告诉你一切,你现在已是我的船上,帮也要帮,不帮也要帮!"

元赫面色沉沉,看着眼前的元玮,已经无言可劝。

“汤国大好河山,难道你要景朝永远偏安一隅?”元玮目光灼灼逼人,突然从马背上伸过一只手,紧紧覆盖在元赫的手背之上,掌心也灼热无比。似有一阵豪情壮志从他掌心隐隐传来。

“容山,我攻下宣城就能带回芷溪送到你的面前,她忘记了以前的情分,你也忘了不成?你难道对她没有半点情意?你只要带着允江的兵马撤出城外七十里拦住还城的援军就好。与你,半分风险也无,折子照上,皇上照禀,将来的事我一人承担,你还犹豫什么?”

元赫心里一窒,这是在激他!他并非不想去救芷溪,可是即便此刻,他仍能维持一份清明,家事怎能与国事混为一谈?他无法眼看着元玮一意孤行而不加劝阻,也不想汤景岌岌可危的一份太平又起波澜。

而现在,他被逼的已无退路。眼下元玮成竹在胸,若是不依从他,内讧不可避免,若是袖手旁观,还城的兵马涌来,元玮的六万兵马就要腹背受敌,折于宣城。他果然算的很准,也准备的很充分,知道自己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景军涉于险境,更知道宣城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元玮,现在你不是昭王,我也不是靖安侯,你是我的兄弟,难道我竟能袖手?我劝了该劝的,做了该做的,眼下,该什么做,我可以由着你,只是,拿下宣城之后,若是有人想要你的命,皇上也保不了你,如何是好?”

“我担保皇上不会。他是我的二哥,我知道他的性情。”

元赫无奈地叹息:“我言尽与此。明日一早,我带兵出城,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容山,你说。“

“若是三日拿不下宣城,你必须撤兵回京请罪。”

“好,你我击掌为誓!”

三声掌声在夜空中激荡清脆。

元玮看着惊风急骋而逝的身影,无声而笑。

惊闻噩耗

夜已深沉,万籁寂静,元赫呆呆立在窗前,夜不能寐。元玮的主意真是让他左右为难,满怀焦虑。他口中反复劝说元玮不能贸然行事,却不能不承认已经被元玮打动,抛开芷溪,宣城的确是一块宝地。数年前曾是景国国土,后被汤主一路征服,将景朝赶到江之南岸,才算罢手。从此两国隔江而治,有了十七年的太平。

一片墨黑夜色让他喘不过气来。明日的曙光一现,元玮就要捅出滔天巨浪。快马已经上路,然而消息到了蓉城也是局势已定的时候,芷溪,她现在究竟怎样?他心里又急又痛,曙光却来的格外晚。

眼下,既然已经说不动元玮,也不愿内讧,只有顺他的意愿,顺利拿下宣城救回芷溪,然后再回京另做打算。

天色未明,元赫即刻调集允江兵马开出城外,元玮一路将他送出城,说道:“容山,我信你,你也要信我。”

元赫叹道:“我只为景国,我不想景军自相残杀,也不想六万将士折于宣城,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我是兄弟,只是因为我是景人。你若是有一丝对不起景朝的事,我手下决不会客气,即便你是昭王。”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

元赫带军横与允江城外七十里还城必经之路,布好防线与陷阱。辰时,遥见宣城点燃了狼烟,看来元玮已经攻城。元赫即刻让士兵严阵以待。不到半个时辰,一队骑兵先锋从还城快马赶来,约有五千人。景军早有准备,一场撕杀之后,还城的骑兵折了大半,仍苦苦支撑,元赫料到必定还有援兵,半个时辰之后,大批兵马涌来,两军陷入拼杀,景军占据地利,又以逸待劳,自然占了上风,汤国军兵死伤无数。残余兵马退回了还城。元赫心里一松,知道此战已经胜券在握。

还城守将很有自知之明,监守还城,不再行救援之事。到了第二日下午,元赫见宣城城头燃起烟火,知道元玮已经得手,便领兵回了允江城,将城防布置妥当之后,带百人直接渡江去宣城,他心悬一线,她究竟怎样了?

元玮带人在宣城城墙之上,笑声如雷贯耳:“靖安侯!如何?不到三日,我就拿下宣城。”

元赫进了城,径直登上城楼,急问:“她呢?”

元玮收敛了笑容,面色沉郁:“芷溪死了。”

元赫一把扯住他的胸襟:“你说什么?”

元玮点头:“客栈被烧,几个人都死了。”

“不可能!”

元玮默默点头。

元赫红着眼眶,狠狠盯着元玮,如见仇敌。

“容山,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为她报仇才是要紧。”

元赫摇头:“我不信。”

“容山,接应率成的客栈是我们在汤国经营了七年才连成的一条线。客栈的人都是我们景朝的死士,死了我也很心痛。你可以去看看火场。就当是凭吊阿晚吧。”

元赫呆呆地看着城楼下的一片血腥,突然干呕起来,他弯着腰,直吐出一口胆汁来,苦不堪言。一阵猛烈的咳嗽,一颗眼泪无法遏止坠到地上,他猛一抬头,疾步下了城楼。

火场上一片焦黑,元赫呆立了半个时辰,身后的几个亲兵不敢出声,突然见他身子一颤,呕出一口血来。

李用连忙上前,扶着他,小声说道:“侯爷,小心身子。老夫人可是在蓉城盼着您呢。”

元赫慢慢转身,走到惊风身畔,腿有些虚软。一个翻身上马的动作似乎将力气都已用尽。

迎面元玮带着人快马而来。

“容山,伤心又有何用?我们今夜拿下还城为她报仇!”

元赫有些木然,即便夺了汤国所有河山又怎样?她也不会站在自己面前,笑容盈盈,秋波脉脉。

他站在宣城的街头,看着遥远天边的一抹彩霞,心里怅然痛楚。

“容山,今日有飞鸽传书,契丹可汗已经动手了。汤主现在根本顾不上这里。我们正好拿他两座城池。”

元赫心思有些飘忽,冷冷道:“恐怕汤主没那么容易接受。”

“现在他的心思放在北疆,两座城池不会放在心上。”

“老四,这个时机你拿捏的很准。不过你担着欺君的罪名怎么收场?还是想想怎么自圆其说,将功抵过吧。”

“有你为我洗冤,二哥还会收拾我么?”元玮浑不在意,只说道:“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元赫已无力再与他多说,心里空空落落如一片柳絮,天地间似乎也茫然起来。

当夜,景军一举攻下还城。元玮回到允江,大宴将士。觥筹交错之间,元赫悄然离开。越是热闹,心里越是痛苦寂寥。他慢慢走着,月色如银,铺满青石小径。身边已经无她,他看着一轮残月,手慢慢抚上心口。

“容山,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