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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傅意泽从来都认为端凝是出色的,否则也不会让姐姐意朵到现在都不止放弃。这就是基因吗?叶流年落水之前说那戒指是属于端凝的,而海平夜家的人又说拥有戒指的是他们的

后人。几乎不用再做什么分析,傅意泽也猜到了一年前的叶流年为什么会那么急的离开沙河口来海平,又是为了端凝。不管叶流年和端凝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管叶流年是不是真的曾经对不起端凝,一切都够了,还够了,为了还债,差点让叶流年丢了性命,即使是失忆了潜意识里还在牢牢的寻找着海平的答案。

傅意泽再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跟端凝有任何的交集,更不会帮他任何事情!所以他代替叶流年藏起了秘密,卑鄙吗?或许吧,他认了,从叶流年掉进江里也不肯丢掉端凝的东西的同时,从傅意朵从一个美丽聪慧的女人变成如今不自信的怨妇的同时,在自己平静而简单的生活被完全颠覆的同时,傅意泽已经认定了他这辈子最恨的、恨不得让他消失的人,是端凝。

“你不该出现。”傅意泽冷冷的说着,对着端凝。

端凝认真的注视着傅意泽,摇了摇头,“你不该这样生活。”

“我怎么生活是我自己的事。只要你不出现,一切就都是好好的。”

“如果你所谓的好好的,只要我出现就能被破坏掉,未免也太过脆弱。”

傅意泽的手指捏紧了,他承认端凝切中了要害,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无法抹去在恐惧的事实,他一字一字的说着:“你听着,我不想跟你辩论,也不指望你会念在以前我们关系尚算不错的份儿上消失。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的喜欢叶流年,就请离她远远的,永远不要让她再看到你。她现在很快乐,忘记过去对她来说是最快乐、最好的事情!”

“一切所谓的最好,都不可能是以隐瞒和欺骗为前提。”端凝笑了笑,“意泽,我没打算以过去的事情为筹码来压你或是提醒你,可惜连你自己都放不下。我知道你很好奇我和叶流年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有资格、有能力对我说一句‘请你离开’的人,只有叶流年。”

“你的意思是向我宣战吗?”傅意泽的语气变的冰冷。

“宣战?”端凝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你从前不抽烟,现在抽了;你从前不会患得患失,现在有了;你从前不会这样胆小,现在是了。意泽,你已经没了自我,现在的你还敢说你和叶流年在一起是快乐的吗?连你自己都做不到快乐,你又有什么能力带给她快乐?”

“我有爱!”

“别轻易说这个字。”端凝的心里逐渐苦涩,“也不要跟任何人去比这个字,你爱了她多久,一年?一年半?那么我告诉你,从她七岁开始,我爱了她…整整十八年。”

说完,转身上车,然后离开。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失败的谈判,傅意泽知道端凝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击中他的软肋,都能让他恨的发狂,可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真的把叶流年锁起来,禁止她接触任何人吗?端凝说的对,他已经变了,已经没有了快乐,永远在患得患失,这种日子…将会无休无止吗?能解开死结的人只有叶流年,要希望她恢复记忆吗?

答案是否定的,傅意泽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陷的比姐姐意朵更深、更疯狂。

一个人的爱是单相思的酸涩甜蜜;

两个人的爱是幸福;

三个人的爱是纠结和痛苦;

而四个人的爱…是疯狂。

一个人站在浅滩上抽完了最后的半盒烟,傅意泽回了家,那个跟叶流年共同的家。流年已经睡了,睡的毫无压力。书房里的电脑没有关,文档打开着,只有几句对话:“你为什么姓端?”

“…”

“你妈妈是不是姓蔡?”

“…”

“啊我知道,你妈妈一定是姓蔡,所以有一天就被你爸爸端走啦,哈哈哈!”

“…”

??????????

对话的后面,是一整排加了粗的大大的问号。

傅意泽当然明白这问号不会是正式的内容,而是叶流年的迷惑。

关了电脑,颓然坐在沙发上,身上没有了一丁点的力气。

他百般要去维护的,敌不过记忆,脸上有凉凉的水痕滑下,无声无息的。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是傅意朵的。

尽量平静的接起来,说着:“姐。”

“意泽,我明天来海平。”

“明天?”

“嗯,夜园的电视剧开始筹拍了,我过来看看要怎么布景。”

“这么快…”

“不快了,光是剧本都创作了一年,就是那个夜然太过挑剔。怎么样,最近你好吗?”

傅意泽沉默了片刻,缓缓说着:“即然你来了,我想…可以参加我和叶流年的婚礼。”

“婚礼?”傅意朵很是吃惊,“你跟爸妈说了吗?他们还在国外,准备什么时候办,怎么这么急?”

“就像你说的,不快,已经一年了。”傅意泽的话里蕴了浓浓的苦涩,而这种味道只能他自己品尝,“我不打算再等下去,另外…他来了。”

他不需要说明“他”是谁,他知道姐姐会用最快的时间赶来,因为那个人几乎已经成为了他和傅意朵的魔靥。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都没资格批评别人。曾经的傅意泽觉得即然端凝并不爱姐姐,那么姐姐就没必要百般的挽回。可如今换成了他和叶流年,他不断的跟自己说不要放弃,因为希望已经来临了。他明明只需要坚持,只需要一步一步的带着叶流年向前就可以了。可端凝却出现了,终于。

其实到了海平以来,过上近乎“封闭”生活的人不止是傅意泽,叶流年也是。

晚天整晚她都在做梦,隐约出现个男人的身影,很模糊,像是隔了层雾。她试着把这种感觉回忆起来,没想到梦里的片断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一方面她欣喜这种感觉,另一方面却又很疑惑,因为这些片断总是太过具体,甚至具体到天气、衣服、对话,以及…哭泣。

梦太过于真实,让叶流年恐惧。

那个男人的影子从少年开始成长,一直坚韧而孤独。孤独的让叶流年透不过气来。她并不像电视里演的失忆人那样,一想到过去就会头疼俱裂。她不疼,却闷的发狂。封闭着的记忆埋在灵魂最深处,想发芽,想破茧而出可方向却是杂乱无章的,一根一根的枝桠向四面八方蔓延着,触碰到心脏的铜墙铁壁便死死的抵住无法挣脱。她需要帮助,并且在潜意识里认为能帮助她的人…似乎并非傅意泽。

“怎么了,不喜欢吃?”旁边坐着的傅意泽打断了叶流年的恍惚,“要不要再点别的。”

“哦不用了。”叶流年摇了摇头,“我蛮喜欢的。”

“放心,你不会经常看到我,所以不用那么为难。”傅意朵似笑非笑的语气,眼睛并没有看叶流年,漫不经心的吃着餐后甜点蛋糕而已。

叶流年有些头疼,不知道傅意朵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自己,从方才从机场接到她再到餐厅吃饭,傅意朵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

勉强自己笑了笑,“姐你误会了,我刚才好像又想到些事情,所以有点走神。”

“想到什么?”傅意泽立即问着。

叶流年偏过头看向傅意泽,心里暖暖的感激,他这么紧张自己是关心所至,不由得微笑着回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零碎的片断,大概是小时候的事情吧,我现在还不确定究竟是发生过的,还是梦境。”

“你是写剧本的,也有可能对某个剧本情节有特别的记忆。”傅意朵的话不紧不慢的插了进来。

“嗯,也对。”叶流年点点头,不打断反驳,并非刻意讨好,可是跟姐姐打好关系也是应该的。

傅意泽看了看对面的姐姐,没有说什么,却是松了一口气。

“意泽,我去下洗手间。”叶流年也巴不得这尴尬的局面赶快结束,小声说着。

“我陪你?”傅意泽轻声问着。

“不用啦。”叶流年哑然失笑,“又不是小孩子。”

“嗯。”傅意泽也笑了,起身让她出去。

叶流年站了起来问了服务生,便朝着前面转角的洗手间走去。

“意泽,你是不是有点太将就她了。”傅意朵的语气明显不悦,直截了当的问着。

“你别怪她,她有她的难处,什么都想不起来。”

“啪!”傅意朵将刀叉重重的搁下,好在他们坐的位置是餐厅的角落,旁边还隔了一道绿色的琉璃屏风,所以应该没人会注意得到。她几乎是以她所能表现出的最大的克制,尽量压低声音,一字一字的质问着:“你们有完没完?”

傅意泽惊讶的看着傅意朵,不明究里。

“她的记忆就那么重要吗?能不能每次见面都是让大家围着她的故事打转!我告诉你,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在乎她是不是想得起来什么,你看看你,这一年来你为她放弃了多少东西,你的事业、你的追求、你的生活方式,你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把她藏着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要毁掉你自己的幸福吗?”

“为什么她记起所有的东西,就会毁掉意泽的幸福?”琉璃屏风背后,走出一个极高大的男人,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说着:“抱歉,并非我刻意偷听,只不过这里实在不怎么隔音。”

“夜哥!”傅意泽颇感意外的站了起来。

夜然朝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傅意朵,“傅小姐,又见面了。”

“夜先生,即使您是电视剧的投资方,可您好像有些误会,方才我说的话似乎是我们傅家的家事。”傅意朵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已经迅速转为职业型,语气温柔而礼貌,内容却与夜然针锋相对。

“流年是我的好朋友,她交给夜家的戒指又关系到夜家流落在外的子孙,这似乎也是我夜家的家事。傅小姐,您说是吗?”

傅意朵怔了下,还没想到要如何回答。

“夜哥,我们也快吃完了,流年的事情多谢你,改天请你喝酒。”傅意泽聪明的岔开话题,他现在所想的只是如何尽快离开这里而已。

夜然微笑着点头,这果然是个巧合,他也没想到会在这家餐厅遇到流年。不过有些巧合也可以说是天意,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似有若无的瞟向洗手间的方向,那里应该有另外的故事发生。

其实叶流年的方向感一直很差,尤其在她本就有些恍惚的状态下。

洗手间并不算难找,跟着路标走就行了。男女洗手间并排,抬手扫了一眼,手便推上了挂着高跟鞋标牌的门把手。

可另一只手却也搭上了把手,却跟她用着相反的力将门拉住。

叶流年愕然扭头,正对上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孔。

“这可是男洗手间。”端凝淡淡的语气,浅浅的笑意。

“谁说的,明明挂的是高跟…烟斗?”并非叶流年刻意拉长语气,实在是被标牌上的烟斗惊住了,“这谁设计的啊,这么像高跟鞋…”

可是…

脑海里的影子忽然又出现了,也是一栋大厦的洗手间…她站在门口,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错误…

叶流年紧张的站着,呼吸似乎都收紧了,试图让影子更加的具体,是谁?谁曾经那样安静的注视着她…

“怎么了?”端凝微皱了眉,“不舒服?”

叶流年回过神,困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好像刚才的事情在哪里也发生过。”

端凝沉默下来,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幕真的曾经发生过。

“呃,不好意思,挡到你了吧。”叶流年忽然意识到自己离端凝好像太近了,几乎是贴身站着,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而又干净的味道。

“没事。”端凝平静的说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叶流年,他珍惜这片刻,这个没有过去、没有仇恨的片刻。

“那么…改天见吧。”叶流年讪讪的错开身,推开女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却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竟是羞涩的微粉,一双眼睛迷惑而又甜蜜,叶流年惊讶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疯了吗?看见帅哥就花痴成这样?不会吧…傅意泽也帅啊,接近他的时候自己也很正常啊,可为什么遇见端凝就会心跳加速。

端凝…这个只在马会见过的人,只听过一次的名字,怎么记得这么牢?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转身走出去,大力拉开洗手间的门。

门外的端凝侧身站着,就在她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偏过头来看向她,他侧面的轮廓很深、很耐看,微皱了眉,眼里没有意外和惊讶,只有浓浓的想念。

是想念…叶流年确信,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读懂过别人的眼神,从没像现在这样相信自己的感觉,她怔忡的与他对望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一个害怕、一个犹豫,没有人能踏出那一步,没人知道踏出后是幸或不幸,是海阔天空,还是万丈深渊。

直到转角处另有脚步声出现,不紧不慢的,却足以打断僵持着的两个人。

没有谁比谁快一步,几乎是同时的,叶流年和端凝下意识的向彼此踏出一步,彼此向对方伸出了手,这样的举动完全出自于叶流年的潜意识,她的身体向是不受控制一样,她以为自己疯了,可端凝竟也出奇的一致,他的手已经握了过来,温暖而坚定,不容拒绝。他甚至没有说一声“跟我走”,就已经拉着叶流年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远离那个未知是谁的脚步声。

脑海里有嗡嗡的轰鸣声,那些记忆或是梦境的碎片再次浮现,模模糊糊的场景,同样是那个沉默着的背影,不同的是不是餐厅,而是一条寂静的小巷,一栋白色的小屋,有脚步声沿着林荫路朝前走着,那个背影成熟、沉稳,即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不敢轻易去接近,去招惹。

眼窝忽然就湿了,叶流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即使一年前她在医院

里,得知自己忘记了大部分过去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窝心的痛。拉着她的,这个叫端凝的男人究竟是谁,叶流年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确定他的来历,可却坚信一点:这个男人,一定是跟自己有关的!

于是她跟着他跑过走廊,没有走正门,绕到后门出了这间西餐厅,甚至什么都没有带就上了他的车,这个尚算是陌生人的车。

这超出了叶流年生活常识的想像,却出自她本能。

端凝发动了车子,却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这里不是S市,是海平,他像着了魔一样带着叶流年出来,没有目的地。

可又怎么样?流年就在他的身旁,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整个车里都弥漫着即刻骨甜蜜的气息,不像在马会,他只能策马跟在她的后面,只能在远处看着她,只能在她牵着马低头寻找什么的时候走过去装作初见而已。

他恨透了在叶流年面前的自我介绍;恨透了自己只能说:你好,我是端凝;恨透了跟她零一样的开始。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纠葛了那么多年,他们之间除了有爱还有现代社会太过少见的恨,他们有那么多的过去,有下雪天默契的拥抱和初吻,有彼此伤害、漠视,长时间的分离和想念;有她的眼泪和退缩、抱歉、躲避;有他的犹豫、越来越淡的恨及越来越浓的爱。

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事情,可她怎么能就做到:忘记了!

手机震动着,在安静的车里居然瞬间让两个人清醒。

是端凝的电话,扫了一眼屏幕,沉着声音接听,“是我。”

“端凝,你带走了流年?”夜然惊讶而竟又稍许愉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端凝扭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叶流年,简单的“嗯”了一声当作承认。

“你…行!”夜然苦笑着按了按额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餐厅里那一对丢了叶流年,急的发疯的傅氏姐弟。

“夜然,帮帮我。”端凝自然想得到餐厅里会是个什么状况。

“我还有选择吗?”夜然啼笑皆非,“行了,我来处理。”

说完,挂断了电话,想着要怎么交待。其实发生这样的事,夜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是赞成的。其实半年前端凝就已经找到了他,以进夜氏法务部为代价,求他帮助寻找叶流年。他同意了,可跟端凝的一纸合约却在临签字之前被他自己叫停了。他是商人没错,却不喜欢强求的生意,即便如此,他仍旧跟端凝说了叶流年在海平的事情。虽然也有原因是出于私心,希望叶流年能够恢复记忆才能帮他找到失踪的堂弟;另一方面却是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叶流年现在并不开心,傅意泽也不开心,原来症结就在于端凝。他跟端凝聊过,问端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叶流年一切真相。

而端凝的回答却也让他无从决择。

端凝问,如果过去是不愉快的,甚至仇恨的,是不是让叶流年永远忘记才好?

如果叶流年已经重新得到了爱,得到了幸福,是不是他消失才是最完美的?

整整半年,端凝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看来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有的热闹了。夜然看着以绝望的眼神朝他走过来的傅意泽,头更疼…

“是夜哥?”叶流年小心翼翼的问着,忽然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跟傅意泽打招呼,条件反射一样“呀”了声。

“夜然会跟他说明的。”端凝知道叶流年在担心什么,安慰着。

叶流年怔了下,疑惑而又肯定的说着:“你早就认识我对吗?你认识夜然,也认识意泽。”

端凝没有否认,沉默着。

“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越接近事实,叶流年便愈发的不安,“有什么事情,是连意泽也不知道的吗?”

“当然有!”端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忽然知道了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车子疾速调头,轮胎在安静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朝着海边开去。

海平的海是愤怒着的,尤其在晚上。

这片海有着太多悲痛的历史,在近代的无数次海战中埋葬了太多的英魂。海边的黑色悬崖高高矗立着,每一朵巨浪拍上去都会撞的粉身碎骨,可却从不肯罢休。

叶流年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深夜,跟着一个只知道名字的男人一起出海,并且不是游艇,而是快艇。

快艇是夜家的,端凝到了私人码头后只是出示了身份证件而已,管理人员就同意了让他使用。

叶流年有些怕,死死的抓牢快艇座位旁的栏杆,海面像是就在身下,钢板一样摩擦着快速前进的船,每次有浪头涌来,她的身体便跟着剧烈的晃动,风呼啸着刮在脸上,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端凝,我们要去哪里?”叶流年大声喊着,端凝背对着她站着的稳稳的,专心操控着方向盘。

他没有立刻回答,速度却一点一点减慢了,直到停住才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专注的。

波光麟麟的海面、除了海浪以外全世的寂静、美好的月色,该是美的、浪漫的不是吗?可叶流年怔忡的仰着头,看着悲伤而沉默的端凝,竟又跟着难过起来,莫名的。

“你…要开吗?”端凝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我不会。”

“很简单,我教你。”

“我…可以吗?”叶流年还是有些犹豫,却仍旧站了起来,骨子里的好奇蠢蠢欲动着,她想摸一摸方向盘,她想操控一下方向,就像操控自己的人生。

端凝侧过身,让她站在了方向盘前面,简单的几个动作而已,却让端凝恨不得喊出声:你可以,你当然可以!

就在同一片海,曾经的那一幕,是端凝永远不会忘记的美丽。

当年那个一身白衣白裤的叶流年,裹了条纯红的长围巾,脸颊由于兴奋而嫣红,笑容甜美的仿佛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的美好,她的背后是浓浓的墨蓝的大海及不小的浪花,远处的黑黑的悬崖高高矗立着,山顶是有着朱红色主体建筑的古老夜园。

快艇发动了,逐渐加速。

叶流年紧张而又专注的把牢了方向盘,一点一点的兴奋起来,夜间出海的感觉是奇特的美妙,些微恐惧、些微刺激。

端凝站近了,身不由已的环住叶流年,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这短暂的亲热是他一直所希望的,这希望让他每晚彻夜难眠。

叶流年没想到他会这样,身体意识的僵硬了,想转身,可却被他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船的速度愈发的快了,叶流年即害怕又犹豫,怕的是端凝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犹豫的是感觉到自己竟然不讨厌这种未知的感觉,好像只要有身后的人在,贴紧着他的胸口,就什么都不必怕,不必想,只需向前。

“告诉我过去的事!”叶流年大声喊着。

“已经在发生了。”

“什么?”

端凝停顿了几秒,腾出一只手搂紧了叶流年的腰,贴近她的耳畔说着:“傻瓜。”

酥痒的感觉从耳畔一直蔓延到心里,叶流年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在耳鸣还是出现了幻觉,过去的事情已经在重演了吗?紧张的喘不过气来,端凝的强硬和禁锢在记忆里竟然那么熟悉。这片海…她一定是来过的,快艇快速的前进着,叶流年痴痴的注视着不远处黑色的悬崖,忘记了要转向、要离开,脑海里的片断再一次出现了,这次竟是完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刚刚才听到的、才发生的,它们在讲述着…

“等你毕业了,嫁给我吧。”

“啊?”

“你听到了。”

“不管,你再说一次。”

“等你毕业了就嫁给我吧。”

“我考虑考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