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原带着笑容回到位子,好心情地把手中的物理作业本借给蒋涵抄。蒋涵顿时感觉受宠若惊。大少爷平时虽然也亲和,但是总给人距离感,今天却这么好心主动雪中送炭?

“不要拉倒。”南宫原看着蒋涵愣住的表情作势要把本子请回来了。

“唉唉,当然要啦。你今天吃错药啦,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蒋涵将信将疑地拿过作业本翻开,感叹到这真是可以媲美正确答案的本子。

“今天,天气不错。”南宫原看着蒋涵奋笔疾书的侧影不痛不痒地答道。

嫣然她们进入了正式的紧张排练,本来时间就少,现在更是要把吃完饭后到午休结束这段时间全部用上。嫣然让言默去看他们的排练,言默摇头,自己在这带来个班上并不受欢迎,何况 才刚出了那岔子事,言默虽然不在意是否有人喜欢他,但她不想惹人厌。

和小雅她们吃过饭后,言默便上了天台,这里来的人很少,大家更喜欢热闹的操场或是在体育馆看男生打球。言默可以在这里安静地听歌、看书、望天、发呆。想些有的没的,至少在这里她可以暂时不用去思考下一学期的学费怎么办,不用担心“老妖”再抓她什么把柄,不用带着面具应对来来往往的人。

走到天台的铁门口,言默有些奇怪地发现往常关着的门今天却留了条缝。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的言默,忽然听见一阵悦耳的提琴声。

只在一念之间,言默的脚情不自禁地迈入了大门。

少年黑色校服的衣摆迎着风肆意地摆动,他的身姿优雅卓绝,屡屡发丝随着微风起舞,随意却不凌乱,午日的阳光柔和地眷恋在他刘海上,晕出金色的光圈,金色的半边让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消散的精灵,掌控着音乐的祭司。

小提琴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灵动,有了生命。在指尖的跳跃中,优美的乐曲带来了春天的感觉,时而轻快,时而悠扬,时而婉转,言默闭上双眼感觉着自己倘若身轻如燕般漂浮在充满绿色的森林之中,感受着春风的抚慰,聆听着林间的鸟叫,呼吸着自然的空气。

言默突然觉得纠缠自己很久的压抑和灰暗在这五线谱的演绎中慢慢被融化。

当音乐停止时,言默都还久久地回味着那种遗失已久的穿越冰川的温度。

“很好听吧。”

不和谐的声音,言默有些尴尬地睁开了眼睛。音乐什么时候停止的?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危险的人呢?言默懊恼自己的大意,太久没有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被人看到自己松懈的一面。言默正了正色,回复到自己最常用的面部表情——无表情。

“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添加任何感情。

“这首曲子熟悉吧。”南宫原边轻轻抚摸着他那把漂亮的小提琴,边慢慢在言默的脚边坐下,“你CD机里的。”

言默没有回答。

南宫原好像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对了,你的主意不错,是临时想到的吗?”

言默低下头看着南宫原递上来的那张纸条,呼吸明显窒了窒。他怎么有这张纸条的?

“你搞错了吧。”

“是吗?”南宫原见言默没有接过去的意思,讪讪地又把纸条收好,“其实,你很喜欢音乐吧?不对,”南宫原站起身,他和言默只有一步之遥,“准确地说,你喜欢的是这把小提琴?我,没说错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无措和暧昧的气息。

南宫原的眼眸里没有任何闪烁,他很确定这张纸条上的字和英语试卷上娟秀的字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言默的眼睛被南宫原背后的阳光刺痛,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依旧帅气、王子、干净的男孩,但是现在的他不是那个音乐的精灵了,金色的光环退去,一丝妖冶的笑容破坏了他原本和谐的气质。

刺耳的铃声响彻校园。

和第一次交锋一样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换成言默无言以对。

“练习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吧。”

言默选择了逃避,以往她是故意选择退让,因为她心里掌控着一切。可是这次言默甚至没有过多地思考便做出了选择。

“左言默,你,真的很喜欢躲藏呢。”

看着她又是刻意地低下头,很像要把地板盯出个洞的样子,南宫原无奈地放弃了自己“逼问”的计划。

这次先算了。

南宫原缓缓从左言默身边走过,没有再看她一眼,当言默以为总算过了这关时,南宫原又突然回过身来对她说:“不想试试吗?小提琴美妙的感觉?”

冬日里寒风的作用在言默眼中就是让她有活着的感觉。

但是在南宫原说完的这一秒,言默觉得今天活着的感觉特别清晰。

回过头,楼梯那儿已经没有人影了。

风变大了,天台的铁门晃荡地关了又开,开了有关,发出刺耳的“嘎叽”声。

小提琴美妙的感觉,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她也知道。

言默望着门口,觉得他的危险已经逼近了自己的底线。

第五章 妖娆“蛋白”

因为有王子的加入以及班长大人的亲自监督,“中西合璧”的排练比想象中顺利。

“今天就到这里了。”看到殿下已经第7次朝自己愤怒地使颜色,温岭总算良心发现,宣布到此为止。

收拾好东西,甩下句“明天见”南宫原拉着温岭就迅速离开了教室。

“你小子想让我的手练废了是吧。”一记左钩拳打在温岭的腹部,南宫原瞪着眼前这个明显耍诈的小子。

“哪敢,哪敢。小的我怎么敢和您作对呢?再说了你平时都会练个两三个小时,怎么回残呢?”温岭收拾出一副弱势群体的模样看着南宫原,只是眼中的笑意泄漏了他的“狡诈”。

这些年的交往哪还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不过想看王子火大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南宫原阴森森地上下扫描了遍温岭,半响,转身下楼。

“喂,不是吧,这么记仇?我其实……”

“你觉得,”忽然看到路灯下左言默走出校门的背影,南宫原打断身后的声音,“左言默是个怎样的人?”

“什么?”殿下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快,自己是不是又要加强修炼了?

“左言默啊,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

温岭用手推了推眼镜,想了下,冷不丁地对南宫原冒出句:“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什么?”南宫原霎那间回过头,两只眼睛瞪得像是受惊的兔子,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说什么呢,毛病啊你。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这种‘贞子’类型的女人。你是不是视力加深了,还是脑子坏掉了?”

压抑着心脏狂跳的感觉,南宫原骂骂咧咧地扯着嗓门指着温岭语句不顺地反驳着。自己只不过觉得这个女人挺有意思,怎么跟“喜欢”扯上关系了?

温岭双手环胸,看着眼前急于否认的南宫原觉得异常有趣,王子殿下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撇清自己和左言默的关系的样子,怎么说呢?是的,很有趣。

“好了好了,你打住,我知道了。”温岭适时截住南宫原的话头以防他再说出什么有失自己水准的话。

“我觉得左言默么,挺平凡的一个女生,要貌没貌,要才没才。就这样。”

温岭中肯地对言默下了个评价。

南宫原没有否认,看着早已没了那个身影的门口,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当言默匆匆赶到酒吧的时候,比以往早了半个小时。整理了下情绪,言默推开酒吧厚重的大门走进了“6月6日”。

吧里的光线很暗,混杂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虽然不如外面的空气清新,但是让言默觉得很有安全感。

“默丫头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酒吧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胖老头,言默喜欢叫他“老爹”。

老爹是言默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人之一,他在自己最困难,也是最不济的时候帮助了自己,让自己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嗯,今天直接过来了。”言默一改在学校的拘谨作风,大方地丢下书包,随意地拿起一瓶饮料喝了起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不是说了么,你好好学习,你的学费我帮你出。现在你可是……”

“老爹,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来这一是为了打工,我不会收你白白给我的钱的,再来,是因为我喜欢在这里工作的感觉。”摘下眼镜,言默的大眼睛惊现出美丽的光芒,在酒吧的光影交错中显得分外迷人。

“老爹,你就别再劝她了,这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软软的带着磁性的嗓音,给人醉人的红酒般的美感,遐想连篇。

阴影里,一个修长的身影摆着优雅的POSE斜倚在门框旁。

来者是?

“ ‘蛋白’哥!你回来啦!”

言默激动万分,冲上去便是一个熊抱。

一个栗子在言默脑袋上炸开。

“你还没被打够是吧,不准再叫这个名字了。”白淡“咬牙切齿”地揉着言默的头发,从阴影中现了身。

言默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感慨道:“‘姐姐’还是那么漂亮。”

忍无可忍,一个手刀。

“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越是忌讳什么你就越是来什么。”

再漂亮哪有你漂亮?

言默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这个漂亮得赛过许多“姐姐”的哥哥。真的好漂亮,言默看着这张脸都三年了,还是觉得惊艳。

白淡伸出藏在身后的右手,晃了晃手中的礼盒,一脸精明地看着言默说:“诶,想要礼物可以,但是你必须保证不再叫我‘蛋白’还有那个恶心的‘姐姐’。”趁着身高的优势,白淡把手中的盒子举过头顶,不让言默够着。不趁现在和这丫头讲好条件更待何时?

言默现在的一颗心都在那个礼物上,哪还管要她答应什么,在那连连点头。

苏白淡看着这个带着点古灵精怪的女孩露出了抹苦笑。每次都是自己败下阵来。

“给,别弄坏了……”白淡还想说什么,可言默早抱着礼物跑到后台去了。

“你还真是宠她。”老爹看着这两个人一吵一闹揶揄着白淡。

苏白淡一身白色系衣服,衬得他整个人都风流倜傥得一塌糊涂,果然是上帝的“宠儿”,美丽的外表让他总是轻易地成为大众的焦点。白色外套下是修长的身材,衬衣有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他美丽的锁骨,齐肩的长发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却完全没有让人恶心的感觉。白皙的面庞没有一丝瑕疵,加上没有一丝杂毛的双眉,时刻透露着暧昧电流的凤眼微微上挑以及挺直秀气,尽显尊贵的鼻梁,把他整张脸显现得分外妖娆。他利落地坐到吧台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6月6日’的酒最有味道。”添了添红润的薄唇,白淡赞了一句。

“不用拍马了。”老爹放下正在擦拭的玻璃杯,向白淡凑近了点轻声问道:“有没消息?”

摇头。

“唉,没事,都两年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不会放弃的。”仰头又是一杯,白淡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执着。为了那个女孩,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要是让言默的同学看到此时此地的言默肯定全部受刺激,通通掉下巴,同样一个人怎么人前人后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

这就是言默现在所要的,她在学校是乖学生左言默,低调、安静甚至可以惟命是从,只要别人少看她一眼。但是,在这里,她不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左言默,她是大家的默丫头,开心时就大笑,不高兴就发脾气,伤心时就抱着大伙发泄一场。总之,在这里,言默可以无所顾忌地显露自己原本就锋芒的本性。当然,仅限这里——“6月6日”酒吧。

感谢老爹,感谢白淡哥,感谢施华姐,感谢AIR哥,感谢这里的每一个人给予左言默一个家的人。

言默看着盒子里那串闪耀着纯净光芒的水晶项链,眼眶湿热。

自己在上次店庆时随便说说的话,白淡哥竟然真的记得。

“比起钻石,我喜欢水晶,只有它是最纯净的。”

言默喜欢纯净的东西,看多了黑暗的肮脏的世界,她的双眼像是被蒙上了一块黑纱,看什么都是蒙蒙胧胧,灰色成片。她希望拥有纯净的东西,就好像水晶。

这块水晶看起来很贵,白淡哥却买给了她,言默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这颗晶莹剔透的像是泪珠的紫色水晶,脸上浮现出一抹绝美的笑容。

“哟,丫头已经到了啊?今天,我们反倒是迟了。”休息室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听着豪爽的声音就知道是施华姐,言默转过身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施华姐今天穿得一如既往地□y,黑色的紧身皮衣加上黑色皮短裙以及及膝黑色皮靴,烟熏的美眸特别迷人,鲜艳的红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其实她的内心很小女人而且非常保守细腻。美艳的俏佳人旁边正在抽烟的是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酷哥——极品酷哥。AIR这个人挺冷的,平时不太说话,就是两个字“闷骚”。但也绝对是个滥好人,通过和他交往言默对这点深信不疑。当然这位喜欢戴墨镜,喜欢没事抽支烟的“闷骚”男是个极其富有黑色幽默精神的人。也就是说,他的冷笑话一流,保证你在夏日里都能感到北风吹过。

他们就是言默乐队的鼓手和键盘手。不要搞错了,施华是鼓手,AIR是键盘手。而白淡是吉他手。我们的言默是主唱。

言默再次感叹她的乐队里都是美人啊!赏心悦目。

“你快把烟给灭了,丫头最讨厌烟味了。”施华姐一把抢过AIR手中还剩大半的烟狠狠地掐灭,顺带在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AIR有些惋惜地看着那只万宝路。算了,不和这个女人计较。

“其实没关系的,姐,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哇哇哇!AIR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还没等言默说完,施华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欣喜若狂地捧着那串水晶项链,施华姐的脸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贼喜贼喜。她对闪耀的东西非常敏感。

“默丫头,这个是你的?”施华姐嘴上在问言默,眼睛却始终研究着那块水晶。

“嗯。”

“丫头,”施华姐突然把水晶放下,很严肃地看着言默说,“你怎么把你这么辛苦赚的钱花在这么贵重的东西上了?姐问你,为什么?”

“这个……”

“施华,你真是越老越笨。”AIR走过来瞟了一眼水晶说,“当然是白淡送的。”

“白淡送的……”重复了一遍,施华有一瞬间失神。

看着突然没了声音的施华姐,言默有一种罪恶感。因为她是最小的,白淡哥总是最疼她,但是她不能总是仗着自己小分散白淡哥应该注视在施华姐身上的目光。

言默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却被施华姐抢在了前头。依旧笑得光彩照人,施华姐恋恋不舍地把水晶放回盒子里,带着哀怨地口吻假装“酸酸”地说:“唉,那个臭小子送的,我就没法抢过来了,我就说我们这么乖巧的默丫头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米饭钱买这么没用处的东西。”施华姐把手钩在言默的肩上,脸几乎紧贴着言默的脸,言默可以清晰地看到施华姐弯弯长长的睫毛,“丫头,到时候借我带两天,让姐姐漂亮漂亮。”

“当然。”咽下自己刚才想说的话,言默看着施华姐近在咫尺的脸答应着。

她也习惯于用面具保护自己,只是自己的面具是是冷漠和无表情,姐的面具却是没心没肺地笑。

没心没肺地笑,虽然美丽,却是隔阂的开始。他们对自己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都是“左圈”的人,言默不希望失去任何人。

“喂,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啊,开工了!”白淡猛然打开门不耐烦地对着里面还在磨蹭的人嚷嚷。

施华姐回头一看到白淡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连蹦带跳地冲到他面前一顿猛批:“你个臭小子,你就这么偏心啊!这次又只带了丫头的礼物,我们的呢?拿来,这次绝对不放过你。”

有时候施华更像是他们队里最小的妹妹。言默看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心中有了些许快慰。

“哇哇哇,你别掐我啊,有话好好说。”白淡哥龇牙咧嘴地往门外闪避着是施华姐的攻击,“AIR救命啊!”

AIR正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造型压根没心情理会他们。吵闹声一直延续到老爹的怒吼响起。

“丫头,心情好点了没?”

言默有些惊讶地望着对面的AIR哥,他看出来了?最近她在唱歌时会不自觉地选择一些舒缓忧郁的歌,AIR哥发现自己最近心情不好?

“没事,谢谢。”我会好起来的。

“丫头,放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AIR拍拍言默的肩膀,说完便拿起他的贝司出去了。

言默转回身子,看着镜子里的女孩。黑色吊带蕾丝裙衬得女孩得肌肤嫩白如雪、吹可弹破、白如凝脂,天生柔顺的秀发软软地垂下,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晕。秀气的月牙眉下是一双乌黑美丽的大眼睛,没有眼镜的遮蔽,长长密密的黑色睫毛扇动一下,美丽的眼睛便折射出水晶般透明的醉人光泽。抛掉了伪装,左言默过于美丽的脸庞可以惊艳四座。只是镜中人眼眸里那淡淡的哀愁始终消散不去,像是终年的大雾缭绕,久久徘徊。没关系,言默对自己缓缓绽开微笑。

多年来的固疾了。

“放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放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放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起身,开门,好,今天就唱几首快歌!

灯光闪耀,流光溢彩,夜晚的妖精左言默再次登台。

第六章 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