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没什么?”

嫣然看着言默淡然的脸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这个女人怎么“□”都不会有什么情绪变化。

“人家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有什么可怪?”

对啊,人家哪里都配,不在一起才奇怪呢。嫣然被言默一句话就给说蒙了。

言默看着眼前的课本,这一页她已经看了快半个小时了,可就连第一句都没有看完整。这些字她都认识,但是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意思是什么,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刚才,她竟然犯了大忌,她怎么就没能保持沉默呢?自己在南宫原面前暴露得越来越多,言默心里的不安就像是个黑洞在不断扩大之中。

言默烦躁地把书合拢,回头看了看南宫原的座位,他还没有回来。

直到下课铃打响,地理老师前脚踏出,他才后脚迈进。而且整个人像是蒙了一层灰似的,死气沉沉。

优等生南宫原无故缺课一节让“老妖”大跌眼睛。他的得意门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下课时,言默看到“老妖”把南宫原叫到走廊上很关切地询问着,南宫原却只是弓着背,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直到最后才抬起头,嘴唇动了几下,然后又没有动作了。“老妖”显然很宝贝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让他回教室了,南宫原进教室的那一刻班里有几秒钟的安静,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他,随后,又开始各聊各的。而他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低着头,走回座位坐下,呆了会,最后干脆趴倒睡觉。

不同人不同命,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了“老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言默静了静心,再次拿出那本看不懂的书研究起来。

南宫原就这样一整天都在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午饭时间也没有起来的意思。破纪录地连睡六个小时,而且连睡姿都没有改变过一下。

蒋涵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看看他,可是他始终没有动静。怪了,王子殿下今天难道是生病了?可是,早上还好好的呀。于是,蒋涵忧心忡忡地找到温岭。这小子脸上也有些担忧之色。

“老大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蒋涵敲敲温岭的桌子问道。

温岭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别过头看了眼一直在睡的南宫原,耸耸肩,摊开手说:“I don’t know.”

“不是吧,连你都不知道?”

“为什么我一定就知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奉劝你一句,那家伙现在在暴走边缘,你别去踩地雷,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温岭的镜片因为反光而折射出白光,配合他这种故意低沉的声音效果不是一般地诡异。

“没那么严重吧……”蒋涵惶惶不安地看着南宫原。

“他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末了,温岭又补上一句。

刚才,温岭看到言默先进教室那张黑脸,在看到原空着的座位,心里就了然了几分。事情肯定又大条了,原有时候可以说笨得有些离谱,而且重复犯着同样的错误。果然,原回来的时候脸色僵硬得让人以为他的脸被刷了水泥。

温岭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知道原会怎样。上次他还会大发脾气,肆意发泄。但是,这次他真的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言默这天刚巧轮到做值日,她让嫣然和小雅先回去。然后一个人很认真地把黑板擦了两遍。等差不多擦好时,教室里也没什么人了。

只有南宫原还在睡。

班长则在座位上写作业。

蒋涵则一脸犹豫地坐在位子上。

本来言默作为值日,有责任最后一个走。可是,现在的情况有点麻烦。

“班长,我打扫好了,先走了。你走时记得锁门。”言默站在门口,对温岭说道。

温岭放下笔,站起来先对蒋涵说:“你先回去吧。”

“啊,可是……”

“我搞得定。”

“那,我就先闪了。拜拜。”蒋涵走时还是不太放心地看了眼南宫原。

温岭走到言默身边低声道:“能谈谈吗?”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言默不失礼貌地回绝。

用“急事”来推托是你的惯用伎俩吧?原早说过了。

不过温岭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特别对象是左言默这样的冰山。所以,他也不为难她,说:“那好,你走吧。再见。”

“再见。”

言默淡淡地向他点了点头,眼角瞥到南宫原趴着的身影。不过,她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就这么离开了教室。

温岭在走廊上看着言默走出校门。女生没有预兆地突然抬头往教室的方向看了眼,他连忙倒退几步。过一会,再探出身的时候,那儿早没人影了。只剩下夕阳的余辉。

温岭回到教室,南宫原还睡在那不动。

“喂,她已经走了,你还不起来?真要睡死过去啊?”温岭回到教室,走到原身边,用手推了推南宫原。

南宫原的肩膀动了下,然后把头慢慢抬了起来。温岭看到他的脸时愣了下。

那张脸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温岭。

“发生什么事了?”温岭在原面前坐下,左言默那看不出端倪,但是肯定有问题。

南宫原半响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桌上的笔发呆,像是在遗失在自己的世界还没有回过神。

温岭开始担心起来。

如果原像上次那样能尽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他还有点对策,可他要是就这么坐着不说话,那就难办了。

还记得那个晚上,原莫明其妙地放了一帮兄弟的鸽子。温岭和他关系再铁,心里还是有些生气,而且,原还在电话里跟他大声。所以,他立马赶到原的家里,想要去兴师问罪。可是,他一进门就差点被一只玻璃杯砸中,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怕。

那天,温岭才知道兄弟这段时间失常的原因都集中在三个字上——左言默。

那天,原第一次激动地扯着嗓子不断地重复他下午遇到的事,不断地重复:“我邀请了她不下五次,而且今天是我生日,可是她呢,找一堆烂理由,肯跟那个不男不女的吃饭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那天,原不断地来回踱步生闷气,地板差点被他跺烂。

那天,原因为他随口又问了次:“你喜欢她吧。”

那张因为生气而微红的脸变得更红,在他别有意味的眼神下躲躲闪闪地想要狡辩着,却无处遁循,放弃而终。

那天,原从小到大,第一次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只是看着墙上摇摆的时钟轻声说道:“我只是看不到她觉得难受,看到她也觉得难受。”

那天,原用略带感伤的口吻告诉他:当他一再发现自己的行为时常之后,觉得不安,从没有过的感觉那么不真实,却一再纠缠着他。他强迫自己把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学习、 篮球 、学生会工作和文艺演出上。他故意疏离她,冷淡她。他以为不去看,不去想就好了。但是,那天在后台,当他看到她受伤时,只在她手上的血滴落在地时,连带着也把他刻意努力想要逃避的东西都染成了红色,再也无法忽略。

“她很神秘,也很特别,你有注意过她的眼睛吗?我敢保证,是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看到的世界,也是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的。”

也在那天,原优美的侧脸弧线优美异常,眸光闪烁,整个人像是接受了天神的洗礼,散发出不同于以往的气息,可是心情也异常沉重地说出了他最大的秘密。

“我想,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第十五章 表白(上)

南宫原突然长叹一声,颓然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很轻,但是在安静的教室里,还是嫌刺耳。

“可她讨厌我。”

“什么?”温岭刚才在想那天的事,所以忽然听到原的声音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左言默讨厌我。非要我重复一遍吗?”

原的声音有气无力。

温岭皱眉:“她亲口告诉你的?”

原轻轻摇了下头:“我看出来的。”

“靠,你想被我揍吗?”温岭忍不住要粗口了,“你TM的在这自怨自艾了半天,到头来是你自己在那儿瞎猜的啊?”

“我没瞎猜。我看出来了。”

温岭激动地站了起来,揪住南宫原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你就为这点事郁郁寡欢?原,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可能受挫,但是,你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南宫原懊恼地扯开温岭的手,“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可是她为什么总躲着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王子病还不是一般的严重,肯定是你有做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她才会讨厌你的。要不,”温岭细想了会,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的目标不好搞定,她对你的美色都不动心。不会是已经有了男朋友吧?”

原的脸上顿时五彩斑斓,从白色变成红色,再从红色变成紫色,再从紫色变成黑色。但是,最后还是嘴硬地说:“不知道。”

温岭暗自摇了摇头,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我觉得我做的挺明显了,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呢?还说我是故意找她茬?”

“咳,原啊,”温岭手托腮,看着南宫原优美的侧脸弧线说:“这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才会这样,”想了下修饰词,温岭说道,“笨拙。”

南宫原又用他的兔子眼瞪着温岭,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对象是左言默。OK?如果你的暗示她无法接受而且还误解的话,只能说明此女人在这方面也少根经。所以,你说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原一脸茫然。

“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有智商低成这样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过有一个词叫做‘表白’?”温岭有种想冲南宫原翻白眼的冲动。

“你让我去表白?”原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不敢?”

“不是,要是被她当面拒绝……”

“你是不是男人?”

“废话,当然是!”

“那就跟她说清楚,依我看,左言默这个女生你的态度越是暧昧,对她粘粘乎乎的,她可能对你越反感。”

温岭很肯定地解释道,虽然他也觉得就算这么做了,成功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南宫原眼神复杂地看着温岭,像是在做内心挣扎,许久,他的琥珀色的眸子露出就此一搏的光芒。

“好吧,横竖都是死,我会的。”

学校的运动会如期而至。

言默学校有些特别,把运动会选在四月份开,避开了十月份各个学校都开运动会的高峰,也使得学生能够在每个学期都有大型活动可以参加,学习之余,陶冶情操。

这个城市的四月天像是刚从岩洞里蜕了皮,冬眠好的蛇,逐渐吐出了它红而热的杏子,慢慢蒸腾着每一块土地。

青天白日,艳阳当空照。

这种天气是最让人哭笑不得了,有太阳,也有风,特别是早上,太阳晃眼,那风也还带着些寒意。

言默戴了顶鸭舌帽,大大的帽沿把她上半张脸都遮在了阴影里。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近,她在班上受到的“恩待”突然增多。那个本来被逼着报名跑800米的女生特地跑来感激言默,还很关心言默脸上的伤口,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大概她的挺身而出博得了大家一些好感,随后,知道她受伤的人多了,有意的或是不经意地上前慰问两句的同学也有些了。可是这些对言默而言,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看着一张张靠近她的脸,言默发现自己在这个班上的存在感逐渐加强,这样的现象在小雅他们看来是再好不过,但左言默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感触。

而她脸上的伤还是被白淡哥发现了,不过幸好伤口没有刚开始那么狰狞,所以,搬上早就编好的理由,也就勉勉强强地瞒了过去。虽然白淡哥还是一副狐疑的样子,不过大致上是相信了。不过,对于另外一件事他却是怎么都不肯答应——坚决不同意让言默请客。

“丫头赏脸的话,我们再去吃一次吧。”

他是这么说的,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运动会结束后。

现在,小雅坐在言默左边,而言默的右边坐的竟然是班长大人和团支书大人。

言默本来想图个清静,所以选了角落的位置,谁知道班长忙着帮大家安排座位,安排到最后把自己算漏了,只有言默右边还剩下两个,所以,当他带着南宫原走到言默面前礼貌地公式性地问道:“这儿有人吗?”时,言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绝对在抽搐,点头也点得颇为僵硬。

温岭靠着她坐下,他的右边是南宫原。

南宫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坐下后也就拿出游戏机,塞上耳机,旁若无人地开始玩了起来。最近,总会听到有人说南宫原好像情绪不对,一天到晚闷闷的不说话,还有人笑话他,说他搞深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知道。

当然,言默是不可能知道原现在在想什么的。南宫原现在的心情,只要看看他次次GAME OVER,而且大都撑不到五分钟,就可以知道王子殿下现在有多慌乱了。

南宫原现在连看言默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两只手都冰凉,他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焦虑过,坐立不安。温岭那小子确实帮他安排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这儿是最后一排,经过的人少,而且他旁边隔着温岭就是言默,照理说应该是很好办的。可是,一想到呆会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复,不知道言默会那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对他,他就觉得手抽筋,然后,再次GAME OVER。

“‘老妖’叫我过去了,我先去一下。”温岭放下包,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召唤去了。

“小子,不要错过任何机会。”温岭低下头很轻地在原耳边提示了一句,而且连嘴皮子都没怎么动,前期工作做到家了。

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在说:不是吧,这么快?

温岭不去看他那张痛苦的表情,硬下心肠走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原,你加油吧。

言默看见温岭走了,看着自己跟南宫原就隔了一个位置,还是空的,闷闷地把帽沿往下拉了拉。反正今天没她的赛事,干脆睡觉,睡完后和白淡哥去吃一顿。

言默在那儿安静地闭目养神,旁边的南宫原就没她那么闲暇惬意了。

南宫原酝酿了好多次,深呼吸,吐气,可每次转头准备开口找个话题引人的时候,看着言默被帽子遮去的大半张脸以及她上次让原到现在还会感到震惊的冰冷面孔,刚为自己鼓好的气,立马泄底。

郁闷地面视前方,原极其愤慨地觉得让他对着左言默的冰山脸表白还不如让他现在跑去把“老妖”打残了来得容易。

不过,现在确实是不错的机会,那个牟小雅走开了,言默边上没有人,这时候跟她说的话,南宫原看了看言默的“睡颜”,心想:现在吵醒她,好像不怎么明智。

“原!”

正在思考的南宫原被突如其来的叫唤,唤得一个哆嗦,看看言默,没反应。

“什么事?”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100米和跳高比赛要开始了,你还不快去检录?”体育委员萧何催促道。

南宫原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就有两个项目,而且还是最早的两个。刚才为了言默的事紧张得把什么都忘了。不过,现在他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能拖一拖就拖一拖,让他准备一下措辞才是。

于是,急巴巴地放下东西,拿上水瓶冲了下去。

言默稍稍抬头,用手正了正帽子,再次低下头。

现场的气氛逐渐热了起来。言默可以感觉到大家似乎都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人潮都往前面挤去。然后,耳边响起了播报员清脆的嗓音:“马上开始的是男子100米的预赛。……”

言默感觉被人推了一下,不怎么乐意地抬起头,看见小雅正拿着照相机站在身边。

“你怎么还睡啊?比赛都快开始了。”

“这么多人,不去了,这儿看看吧。”言默的下巴向前边蜂拥在一起的人群扬了一下,懒洋洋地说。

小雅摇摇头,也不说什么,自己去奋战了。

不多时,人群里就开始了骚动。

女生的尖叫声混合着男生的呐喊声。

言默无须多想便可以猜出是谁出赛了。

枪响声来得一点都不仓促,因为人群早就做好了准备。

几乎是枪声穿破天空的同时,人群里爆发出的响声震耳欲聋,女生疯狂地敲打着围栏,就连一向来矜持的班花都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挥舞着胳膊,嘶哑着嗓门叫喊着:“南宫原加油!南宫原加油!”而包括小梦在内的一干人拿着相机,指尖一刻不停地按着快门,为了抢到好位置,不停地变换姿势,寻找最佳角度。

言默起身,摘下帽子,看着跑道上由远及近,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飞速地放大。

他黑色的发丝随风齐齐向后飘扬,他整个人绷紧的线条比离弦的箭快速,比过隙的白驹优雅,比狩猎的豹俊美。风抖的他的天蓝色衣服撕拉拉地向后抖动,旗帜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