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喜欢梅花,她却讨厌白色。

少女伸出手,接着飘飞的梅花瓣,才片刻,狂风大作,花瓣已随风飞舞,了无踪影。

寒风如刀,割得她的脸颊阵阵地疼。

突然,少女大喝一声,单掌翻飞,打向粗壮的梅树,咯吱一声闷裂,梅树轰然倾倒,花瓣四处飞扬,溅起冰雪无数。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米儿,她是轩辕倾情,轩辕的女皇,不会任由别人宰割。

软弱的人被生活折磨,强悍的人折磨生活。

她决不当软弱的那一方。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少女扫向匆匆而来的两名侍女,神情冷漠。

碧衣侍女见她一身单薄的衣裳,急得脸色涨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慌张地说道:“小姐,奴婢去给你拿件衣服。”

说完没等她答话就匆匆而去。

剩下红衣侍女,直着眼睛看着倾情,唇角微翘,略带不屑,下巴高抬,一副居高临下的可笑模样。

“走开!”冷扫一眼,冷然警告。

“不就是一个妓女,拽什么拽?”她哼了哼,转身走开。

倾情翦眸一眯,杀气闪过,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身后的梅花还是那么香,雪花还是那么的纯白,似乎染上别的色彩会玷污了着天地间的干净。

她讨厌白色,一种染红它的奋亢在心底燃烧。

“站住!”清冽的声音在红衣侍女身后响起,在她转身之际,倾情的手已经掐着她的喉咙。

“你,很吵!”幽冷一笑,手腕用力,在她无比惊恐的眸光中,掐断她的颈骨,骨头断裂的闷哼,一条生命陨落。

玉邪说过,她不是妓女,妓女还有选择恩客的权力,她没有。

即使她是个妓女,玉邪可以羞辱她,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

有的人就是不识趣,所以,活不长。

讥讽的笑隐去,她听见碧衣侍女的冷抽声。

不远处,玉邪凌厉如阎罗的脸,布满暴怒。

玉邪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脚步沉稳,眸光寒澈,薄唇紧抿,站在倾情面前,如君王审判罪臣般。

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

“我真想打断你的腿!”

“她,太吵!”

罗帐下,又是一次毫无保留的掠夺,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横。

痛,早就不陌生的痛。又一次袭满全身,倾情的神经也变得麻木。

玉邪灼热霸道的吻,粗鲁的抚触,还有粗暴的动作,在宣泄着他的怒火。

昏眩中,透过纯白的天空,漫天的飘雪,少女看到了母亲,最纯真,最慈爱的笑容。

情欲,是燃烧身体最好的方法,很快的,冻得失去知觉的脚,已然回温。

甚至变暖,却已经暖不了她的心。

这场情欲以滔天骇浪之态而来,汹涌翻滚,云开雨散,如往常般,他起身,毫不怜惜地离开,把她一个丢在冷冰冰的房间中。

这一天,天微微放晴,暖阳如春,给纯洁的天地覆上一层金光,倾情心情大好,煮了香茶,在梅花树下,悠然自饮。

好快,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不分黑夜白天的缠绵,时间过得真快。

晚膳过后,玉邪一身醉醺醺地撞门而入,红烛摇碎一室血红,倾情凝眸而看,略微惊讶。

玉邪一向自制,极少喝醉,他常说,酒色误国。

喝醉的他,脚步有点虚浮,冷眸略红,褪去平时生人勿近的冷漠,寂寞绝望一目了然。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我们已经变成这样了。”

“你说你不曾后悔!”

“是,从未后悔!”

破碎的笑声溢出他唇角,玉邪弥漫绝望的眸光又一次沉入无底深渊,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让人心碎。

“好!好!好!好一句,从未后悔!”他的双臂几乎要把她的肩膀给勒断,用力得要把倾情揉和如骨血一般。

“到底,我是哪里对不起你,要这样对我?”玉邪怒吼着,撕裂般的声音,映着血红的眸,如负伤的猛兽。

“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倾情抿抿唇,淡淡地说道。

“能留下来吗?”

“玉邪,我们已非昨天,回不去了……”

“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我们!”

“回不去了……有人,还在云城等我!”

玉邪的身子绷得死紧,惊人的戾气从骨子中透出来。

那双眸,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狠绝。

有种错觉,一下秒,他就会捏断她的脖子。

“你真的,变得好狠心!”

少女默默无语,垂眸,敛笑,一脸平静。

我本无心,何来狠心?

第二天,一月之期已满。

换上了被原来的军装,又是一身男装打扮。

山庄下,倾情骑在马上,对面的玉邪,紧握缰绳,沉冷地看着她。

猛然,银光一闪,干将出鞘,玉邪的眉心一拧,直直地刺向倾情。

狂风呼啸,世界死寂。

那一剑,正对心脏,只要稍微再深入一点,就会要了倾情的命。

玉邪的剑法一向拿捏得准,森冷的剑锋入骨之刻,倾情只觉得一点麻木。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有时候心疼比肉体上的疼痛要清晰得多。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剥开,看看你的心长得是什么样子!”他冷酷地勾唇,寒眸微凝,深不可测。

倾情看着他,只是笑,并未说话,袖中的暗器已快割裂手腕,硬是一颗都没有发出去。

若是玉邪敢一剑要了她的命,她手中的暗器,绝不放过他。

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大家同归于尽!

身后的马蹄震天,大地震动,有大队人马已经赶至,在雪地中,经久战场的人,都听得出,这是一对装备精良的骑兵。

“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玉邪拔剑,寒澈眸光一闪,深深地看了倾情一眼,扬鞭,如风般,飞掠而去。

玉邪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此刻,强装了一个月的面具才摘下,在玉邪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痛苦。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本来以为毫无感觉的心,又一次如刀戳般,撕心裂肺。

身后的马蹄声,越发近了。

一白衣男子出现在茫茫天地中,温润如玉,丰神俊朗。神色宁静如山顶拂过的晨风,清逸透彻。

隐离看了一眼她胸前的伤口,眉心隆起,猿臂一伸,把倾情纳入怀中,什么话也没有说,雪地中,百骑静默。

“隐离哥哥,玉邪刺了我一剑,好疼!”

“傻瓜,只是皮肉伤而已。”

“那就好!”倾情淡声道,抱紧他的腰,靠着他肩膀,他怀里,永远是如此温暖,靠着他,喃喃自语,“隐离哥哥,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隐离猛震,越发抱紧她,微微地叹息一声,包容了世间所有的宠溺和呵护,一动不动,任她抱着。

狂风凄厉,白雪狂肆,天地间,一片朦胧不清。

玉凤情殇 003 一缕阳光

这是一个乱世之秋,九个国家瓜分天下,群雄逐鹿。

玉凤国,气温暖和,经济繁荣富强,占尽地理优势,军事实力强劲。

轩辕国,地域辽阔,土地贫瘠,民风淳朴,兵马彪悍。

女儿国,女儿国的历代君主都由女子出任,是一个美女如云的国家。

此乃当世三大强国。

近一年来,天下格局重新洗牌,玉凤取代轩辕一跃成为当世强国,轩辕女儿国次之,北越南乐,鹰云等在乱战中,国力也迅速提升。

*

玉凤皇宫,金碧辉煌,雕栏玉砌,青砖红瓦,飞龙如天浑厚雄伟,是玉凤权利最高的象征。冬季的玉凤皇宫,花园依旧一片灿烂,南方的气候温和,花期延长,一年四季,玉凤皆是鸟语花香,相较于乱世中支离破碎的各国,玉凤显然是一个人间仙境。

今天是册封靖国郡主的大喜之日,邪皇很是重视这个日子,宫廷戏班在册封大殿中央搭建一大舞台,彩衣飘飞,丝竹飞扬。

宫中所有妃嫔都必须出席,满朝文武同贺,排场比太子还要有气势。

大殿香气弥漫,各位娘娘都盛装出席,一排排看过去,娇艳秀美,春花秋月都相形失色。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也不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些什么?”云妃哼了哼,美艳的脸庞露出讥讽,很是不满,那深沉冷硬的男人对自己的儿子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玉瑾刚死不久,就要册封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野丫头为郡主,排场十足,这以后,还不翻天了?

“皇上疼爱玉瑾,移情作祟也是情有可原,云妹妹,你就消消气,册封典礼快开始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淡淡地道,口气露出警告来。

邪皇的事,哪容许人乱嚼舌根。

“哎呦,我说皇后娘娘,你就大度?我不信你心中就没有疙瘩,一个外人在皇上心目中。都远比太子他们重要得多,人都死了,生前再怎么宠爱也就算了,死后还弄出个冒牌货,真是可笑,乌鸦还真能变凤凰不成?”云妃嚣张地道,语气尖锐,讽刺。

皇后和张妃脸上顿时布满阴霾,张妃冷扫云妃一眼,抿唇,道:“云姐姐,说话还留三分地,瑾儿已经死了,别拿我女儿说事!”

“我说的是实话!张妹妹,看着玉瑾的地位被个野丫头霸占,你心里会舒服?”云妃牙尖嘴利,对她们口不对心的行为很是讥讽,毫不留情地戳破那层妒忌的面纱。

被说中心事,张妃怒红一张俏脸,却碍于情面,不得不强忍着,云妃那张利嘴,在妃嫔中是出了名的狠辣,她怎么可能是对手。

这么妃子中,大家各有心思,唯有德妃,平静地坐在位子上,笑看云起云淡,紫色的锦绣宫装衬出她秀丽圣洁的脸庞,有一层淡淡的母性光辉。

对她们讨论的话题,显然不感兴趣。

高高在上的邪皇,俊朗冷硬的脸庞,深黑色的华丽礼服,绣着腾飞的团龙,栩栩如生,凌空欲飞,腰间扣着同色系的紫金锦绣玉带,配着一对龙凤玉佩。衬得他整个人都气势尊贵,傲然不凡。

举杯,饮酒,看着地下的欢乐气氛,他心情颇为愉快,不常笑的唇角勾出淡淡的笑容来。

看在有心的妃子眼中,那笑容如刺在喉一般,难受极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尖细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一青衣太监急匆匆地跑来,上次不接下去,脸涨得一片通红,不断地喘气。

邪皇不悦地蹙眉,冷声喝道:“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还有没有规矩?”

太监被他一喝,赶紧跪下,慌张地磕头,唇色吓得惨白,整个身子发颤,道:“启禀皇上,小郡主,小郡主……她不见了!”

“什么!”邪皇脸色难看极了,大吼:“你们做什么吃的,一个小孩都看不住,还不快派人去找,米儿要是有什么损伤,朕要你们陪葬!”

“是……奴才这就去!”太监被喝得七魂去了六魄,牙齿打颤得厉害,颤颤巍巍地退了下去,赶紧派人都找。

场上,不管是妃子还是官员,看热闹的居多。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云妃冷笑道。

德妃只是微微蹙蹙眉,扫了全场一眼,转而问道:“怎么不见玉邪?”

她身边的宫女也奇怪地道:“刚刚还看见,怎么不见了?太子和三皇子也都不在!”

亭溪边,垂丝海棠漫天飞舞,卷起的花瓣如一条粉色的绸带,清香宜人。

“干什么,放开我!”溪边传来娇喝声,只见华服少年强行拉着一精致可爱的女孩,踉跄地往前走,不顾女孩的反对,力道大得惊人。

“玉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女孩怒喝,一双邪魅的瞳眸冒火地瞪他,见他不为所动,咬牙,俯下,狠狠地往他手腕上一咬……

“啊……”少男惨叫一声,猛然甩开女孩,怒吼道:“该死的野丫头,你属狗的吗?哎呦,疼死我了!”

玉箫不断地甩手,手背上印上一排小小的压印,参出血来,疼得他直跳脚,呱呱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