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走近他,温柔地给他披上披风,“父皇,你在看什么?”
“是瑾几啊,看水呢,你怎么不随他们走?”村例猢狲散,他身边人来人往,最终只到下这个他亏欠最多的女儿。
“这儿是瑾儿的家,父皇让瑾儿去哪?”
“去哪儿都好!”
玉瑾笑了笑,淡淡地道:“浮萍恋上根,终究有了家,女儿打小就离开家,今后无论生死,都要在家里。”
“你真是个傻孩子。”
“父皇,宫里的人你都杀尽了,为何独留女儿一命?”玉瑾喃喃道,国破家毁,历来的君主都杀尽宗族,不容王室血脉受辱,说是残酷也好,骄傲也罢,自古以来都有这样的传统,邪皇也不例外。
“你是父皇仅有的,父皇不杀你!”邪皇淡淡地道,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祥和的笑,眸光深深地看着平静的湖面。
天,黑压压的一片,沉得透不过气来,玉瑾的心迟钝地疼,父皇渴望这么多年的天下,终究没能得到。
最终,还是败给了轩辕。
整座皇宫都很喧哗,朱莉同却静得出奇,空气中飘荡着死寂的气息,死亡的逐渐逼近,杀声震天,仿佛远去。
“父皇,酆都一战是凤阳女帝泄露了军机图,对不对?”这是埋在玉瑾心里很久的疑问,没可能才花了短短几年就能攻破酆都。
“没错!”一道女声冰冷地从后面传来,凤阳出现在他们身后,玉瑾猝然站起来,冷声问道:“为什么?”
邪皇似早知此事,并无多大反应,凤阳眼眸露出怨恨,“我要玉凤给萧萧陪葬!”
这是她很早就策戎好的计谋,为了顺利进行,她甚至让凤影故意败给拓跛乐,让轩辕集中兵力进攻玉凤。
萧萧枉死,是她心头抹不去的伤痛,堂堂一代女王不惜拖着整个玉凤陪葬,她来不及疼爱的女儿,萧萧给她的遗憾,给她的痛苦,死亡也磨灭不了。
“你“””,玉瑾平静的脸裂开一道。子,扬手便打,凤阳闪过,猝然王,瑾后颈被人以手刃劈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邪皇扶着她的身子,喊了一声,“鬼宿!”
一直跟在他身边,如影随形的男子闪出黑暗处,邪皇把凤阳交给他,沉声道:“把公主带出宫去!”
“主子!”
“这是命令,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回来!”邪皇道。
鬼宿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是!”
他抱着玉瑾,很快就消失在宫里,凤阳冷笑道:“想不到邪皇你还残存着一丝良知,慈父的形象装得很成功。”
“凤阳,你说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邪皇突然问。
凤阳冷笑,“你一生追逐天下,到头来却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很可笑吗?”
“是啊,很可笑,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光阴,却追逐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芋歌说,我没有梦想,其实我有,不是天下,而是在她死去的那天碎了,或许那时我就该死了,也不会有今日的纷纷扰扰。”
“现在知道你作孽了?后悔了?”凤阳微笑,“可是来不及了!”
“不后悔,世事求仁得仁,不得为憾,何来后悔之说,倒是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皇宫里,已是火光冲天,惨叫声不断,邪皇平静地坐下,依然看着平静的湖面,依稀间回到那年春天,繁花似锦,清丽地女子侍着拦杆,望月而思,他心如鹿撞……”
那一幕,印在枭雄心上。
一辈子!
亲歌,我为你看到了!
看到轩辕统一的这一天,终于,黄泉路上,终于能有个交代了!
凤阳看着他,想杀他的心竟然淡了许多,一个心已死之人,多一刀,少一刀已无所谓。
凤阳女帝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亲莉阁,这儿是邪皇的回忆,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
凤阳走出很远,依旧忍不住回头看,邪皇安详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一池安静的湖水,他的唇角依稀带着安宁的笑,沉浸在回忆的美好里。
那一年,他们都还很年轻。
风华正茂,心高气傲,认为自已看中的东西,绝对不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那一年,他们在繁花似锦的玉都相遇,也在繁花似锦的玉都相互折磨,相互试探,最终,也在玉都,她香消玉殒。
回忆,裂开一道口子,缓缓地在眼前,灿烂回放……”
远处的火光,窜红了半边天,”
拓跛乐捂着心躺在蟠龙殿的地上,最终还是来不及了……”
五国会谈那年,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保住东北统一最后一块版图,拓跋乐设计给邪皇下了食心草,这不是一种毒药,所以并不能用银针检验出来,混入了拓跋乐的血液,成了命运相连的剧毒。
若是拓跋乐一死,邪皇必死,同样,若是邪皇死,拓跋乐也必死无疑。
当年倾情想救拓跛乐出去,拓跛乐却潇洒地挥挥手,因为他知道,邪皇不会要他的命……
如果不是食心草,在五国会谈的时候,拓跋乐就死了,若是那时候死了,南乐就完全陷入女儿国的魔爪之中,天下的版圄有可能因此而更改。
他本想要邪皇的血,再配一杯食心草,可惜来不及了……
心脏的抽痛告诉他,死亡近了……
虽然看不见盛世的一面,不过这样也……,”
拓跋乐淡淡地笑了……
这一夜的皇宫,火烧得很大,烧了足足两天两夜,一切恩恩怨怨,在这场大火中,烟消云散了……”
同元十七年十月初二,战事彻底结束。
同元十七年十月初七,轩辕女帝宣布,天下统一!
“娘,今天永逸能见到爹爹了吗?”小永逸拉着轩辕的手,今日是隐离班师回朝的日子,带领百官在城门处列队欢迎,身后是沸腾的轩辕老百姓,翘首以盼,热情似火,鲜花纷飞,整座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轩辕点点头,今日的小永逸穿戴很整齐帅气,活脱脱的小王子形象,俊俏迷人,很严肃地站在轩辕倾情身边,小永逸觉得,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他一定要整整齐齐的,漂漂亮亮的,这样爹爹第一眼看见才会更喜欢。
那正经的表情看得倾情哭笑不得,“永逸放心,一会儿就能见到爹爹,走到前头,最帅的一定是爹爹。”
“不对,我哥哥最漂亮!”南珂出言反驳。
小永逸捍卫爹爹的美貌权,“娘说,爹爹最好看就是爹爹最好看,你,闭嘴!”
南柯觉得自己十六七岁被一孩子吼着很没面子,脸色涨红了,别过头去不理永逸。
倏然,热情的空气划过一道冰冷的杀气,倾情敏感地觉得不对,猝然推开永逸,一把宝剑横空劈向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红毯被害裂,花瓣溅起,妖红魅感……
人群突然乱起来,百官惊恐地往退,小永逸想要冲上来,被倾情喝着,“来人,保护太子!”
南舒文立刻发出求救信号,召集幽阁所有人。
“鬼宿?”倾情看着对面,黑衣肃杀的男子,鬼宿杀气湛湛,宝剑朝着倾情横劈过来,侍卫们纷纷而上,皆被他剑气所杀,倾情卷起一把宝剑相迎,两人展开激烈的厮杀,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南舒文迅速派人疏散人群,一直形影不离的血影拔刻而上,砍向鬼宿。今日是隐离班师回朝的日子,倾情穿着最正统的女皇服饰,这几年身居深宫,少用武艺,不免得有些生疏,流云袖不在身边,软剑也不在,宝剑她用得很不顺手,和血影联手也显得烦为吃力,南舒文看着战况,心急如焚。
鬼宿武功甚高,倾情血影皆不是他的对手,幽阁几名杀手也到了,纷纷拨剑而上,鬼宿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招招逼向倾情。
才片列把他们逼近城门,伤了三名杀手,连血影身上也受了剑伤,鬼宿自己也被伤了三道。子,“轩辕倾情,拿命来!”
“倾情,小心啊!”南舒文大惊……”
“娘……
他刺向倾情的时候,血影也正刺向他的后心,鬼宿已豁出去了,竟然忽略了血影的攻势,在倾情转身躲避不及之际,宝剑直直地没入倾情的腹部,与此同时,血影的剑也刺穿他的后心……”
鬼宿拨剑,血雾纷飞,他身子踉跄几步,轰然倒地……
“娘……
“皇上……
“倾情…
南舒文永逸等人冲了上来,倾情的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血冉冉而出,染红了龙袍”……
“倾情”“江南舒文的声音拌了起来,看着倾情苍白的脸色,倏然惊呼,“马上传太医!皇上,马上回来……”
“娘……”,小永逸脸色苍白地看着倾情,倾情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手依然紧紧地捂住腹部,南舒文赶紧扶着她,打横抱起,倾情抓住他的袖子,“南叔,去……去城……
“倾情……“
倾情一笑,苍白的唇颤抖着,勾起一抹微笑,“我想见……隐离……可能……没有可能!”南舒文迅速打断她的话,倾情洁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求你了……别让我遗憾……”
“娘……”小永逸眼眶红了,紧紧地抓着倾情垂下的袍子,倾情微微一笑,“永逸,我们一起去见……
“求求你了,南叔……
“好,南叔抱你去!”南舒文难受地点头,抱着她上了城楼,百姓跪了一地,低低地哭泣起来””,
小永逸紧紧地拉着倾情抱起,深怕一松手,娘亲就离她而去,到了城墙之上,南舒文放下她,远处,轩辕的大旗已经模糊可见,倾情脸上露出笑容,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扶着城墙,风静静的吹,她觉得很……
“娘,我们去看御医好不好?”小永逸哭了,看着鲜血不停地从倾情的手缝中溢出……”
“永逸……别哭……娘,娘没事,南叔,如果我不在了,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隐离哥哥,好好照顾永逸……”
南舒文鼻尖一算,沙哑地应了声,“好!”
一步一步下了城楼。
今天的风很轻,天空也很蓝,空气中夹着桂花的香味,倾情比惚间回忆起楂花林中,那唯美的一幕。
真好!
“永逸……“你闻到楂花的香气了吗?”倾情看着儿子俊俏的脸,笑问。
永逸一愣,眼泪滚滚而下,慌忙点头,“闻到了……闻到了,很香……很香的桂花味。”
倾情的眼前有些模糊了,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隐离哥哥,走快一点啊,让我再看看你……看一眼就好”
一眼就好了……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清明许多,倾情笑了笑,模糊的旗帜清晰了……”
隐离的军队缓缓地逼近城门,倾情终于如愿地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
眉目疏淡,白衣胜雪,依然如初见般美好,倾情依稀间,看见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是春雨初睛的晴吗?!”
“不,是情有独钟的情!”
轩辕倾情,倾尽一生所有的感情,她明明很珍惜,比谁都要珍惜,为何会觉得幸福如一阵风,拂过手心,空留一片虚无呢?
她明明很珍惜
隐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猝然抬头,看见城墙上的倾情,永逸的身子还矮,城墙遮住,从隐离的角度,看不到永逸的脸,只看见了倾情深情如海的……
男子微笑,敛尽世间万千颜色。
那一瞬间,满世界的鲜花,嫣然绽放……
“倾情,你等我!”
“嗯,隐离哥哥,我等你,我在家里等你!”
倾情唇角露出一朵美丽的笑靥,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隐离哥哥……
对不起……
还有
我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