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米高的蒸笼撂在灶上,三口灶膛烧得红红火火。季英英清点着碗筷,热出一头大汗。

“娘子!”绫儿进了厨房,急声说道,“赵家遣了个管事送了贺礼来。朱郎君问要不要扔出去?”

季英英犯了难。她还真想扔出去,但会不会在哥哥的大喜日子闹腾起来,给喜事添了晦气?她吩咐湘儿继续清点数目,带着绫儿出了厨房:“还得太太拿主意才行。”

这事交给母亲处理吧。她还能学着,看母亲怎么办的。

季氏想都没想说道:“两家已经结了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扔回去!就说我的意思。季家小门小户,受不起赵家的礼。”

赵家没准就等着季家把贺礼扔出去呢。让街坊都瞧瞧,气量小的是季家。季氏不在乎,她根本就不想给赵家假腥腥维持情面的机会。都撕破脸了,还讲什么情面?

“好咧!我这就叫季贵叔去办。”这话合了季英英的性子,她还以为母亲要隐忍不发呢。

季氏叫住了她,拿出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的汗:“快回去洗把脸歇歇,大冬天的都忙出一身汗来。”

“我不累!”季英英双眸闪亮,快活地又奔了出去,“厨房最忙,我去帮田嬷嬷。娘只管在厅里接待女客就好。”

她走到二门处,看到守二门的婆子朝她招手。

“娘子,杨家来人了。是杨家三郎君。他嘱老奴把这个交给娘子。”婆子递来一张折成方胜的纸。

杨静渊回来了?季英英心急跳起来,拆了方胜:“申初,后门河边树林。”

酉时接回新娘拜堂,现在是未时末牌。还有一个时辰。季英英叮嘱绫儿回厨房帮忙,飞奔出了后门。

她左右张望了下,远远看到河边树林边栓着的白马,心跳骤然加快。杨静渊真的回来了。他约自己,是因为亲事吧?季英英定了定神,跑了过去。

杨静渊靠着一株槐树,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

家中办喜事,季英英换了身簇新的鹅黄大袖锦衣,梳了百花髻。髻上插着枝衔珠凤钗。钗头流苏上镶着的珍珠垂在前额上。她跑得有点急,双颊染着一层绯色。映着珠光,双眸如点漆一般闪亮。

穿上华贵的锦衣,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杨静渊突然记起第一次在竹林寺见面时,季英英嘟囔着将来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他扯了扯嘴角。她打他一巴掌的时候,拒绝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嫁给他,能换来千两黄金的聘金呢?

季英英站在他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匆匆睃了一眼,她似乎现在才发现,原来杨静渊生的异常俊俏。她的目光平视着他的胸口。石青色的底,织着对称的小团花。青如一泓碧潭,小团花里夹了些许金黄色的丝线,阳光照着,像点点碎金。低调,华丽,豪奢。这是杨家特有的风格……她在走神乱想什么?季英英暗底啐了自己一口。她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看,鼓足勇气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接到家里的信。我就赶回来了。”

“哦。”

季英英干瘪地答了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镇定。定了亲事,知晓要嫁给他。她的感觉就变了。

杨静渊约自己出来一定是谈这门亲事。然而他不开口,她就羞于启齿。她能说什么呢?

“你喜欢过我吗?”

明知道这个问题很傻。杨静渊还是问了。

季英英又感觉自己脸红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个雨夜。那天晚上他强吻了她,他低声下气地求她:“我知道唐突了你。我真心喜欢你。我会挣下自己的家业来娶你。你不要轻易许人好不好?你等我好不好?”求她:“”

杨静渊心里隐隐作痛。此时非彼夜了。他甚至害怕她说,喜欢自己。那他会认为在她心里自己和千两黄金份量一样。

季英英忍不住用脚碾着地面的草,含糊地说道:“……不讨厌。”

声如蚊蚋。羞得连脖子都低了下去。

不讨厌吗?她真的不讨厌他吗?对,不讨厌。可她没有一丝喜欢。仿佛又被她扇了一耳光,仿佛又看到她愤怒地瞪着自己,低吼:“你凭什么要我等你?我有上赶着要嫁你吗?”

杨静渊伸手抬起了她的脸,见她的目光闪烁游离,他笑了。她的脸很烫,撒谎的人总是容易脸红的。

“如果不是那千两黄金的聘金,你会答应嫁给我?”他松开手,摇了摇头,对她又像在对自己说,“不会。季英英,你心里只爱慕过一个人:赵修缘!”

“我恨他!”季英英脱口而出。

“没有爱,哪来的恨?你恨自己看错了人,爱错了人。你对我呢?朱二郎如有个舅舅在州府做官。其他男人如以千两黄金为聘可以帮季家还债。嫁谁不是嫁?不是吗?”杨静渊看着季英英的脸由红转白,痛快之后,一股酸意从尾椎蔓延而上,难受得让他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绣花的时候走神,常常被针尖不经意的刺破。突如其来,不曾防备,就被刺痛了。

她终于直视着他。一个多月,他脸上还留着远行染上的风尘。嘴唇固执的紧抿着。像只骄傲的斗鸡,等着和她厮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十六号回来,中间尽量保证两更。我会想念大家。

★、第115章 垂头丧气

她说错了什么吗?难道要她大大咧咧抹下脸皮对他说,我觉得你人好,觉得你待我有心,觉得你俊俏多金,我很感动,对你有点动心?季英英憋屈得不行。

杨静渊没有说错。换个人,有钱有权势。纵然母亲不肯,她也会坚持答应下来。她心甘情愿为了母亲和哥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但杨静渊是不一样的。她用心想起他的时候。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汹涌而至。关于他的记忆竟有那么多,多得让她吃惊。

初见时,她求姻缘,抽中一支下下签。而他在竹林寺抽中的签文说一切期待,均有可得。两支签如此灵验,让季英英相信,冥冥中她和杨静渊是有缘人。

前来赴约,没把事说清楚,反而惹来杨静渊一顿讥讽嘲笑。季英英的羞涩与期盼被他的话打得粉碎。她简直无颜面对他:“我为了千两黄金的聘金答应这门亲事,你看不起我是吧?好,我会挣钱还你。请你母亲退了我的庚帖好了!家里事多,告辞!”

杨静渊几步就拦在了她面前。

季英英往旁边走,他就跟着往旁边挪。

她固执地不开口,两人无声地在树林里僵持着。

杨静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着她。

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嫡母说,不忍心看他错过心仪的女子,是为了他好。他气嫡母擅拿主意,用千两黄金在季家危难时诱得季家答应了亲事。又不能冲着嫡母撒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嫡母替他作主,天经地义。

他明明对季英英说过的,他绝不会仗着家里有钱强娶她的。现在算什么?他生怕被季英英嘲笑被她看不起。

口不择言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却又惹她要反悔退亲。他不想退亲,他喜欢她。喜欢她泼辣地模样,喜欢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有看着她对赵修缘,让他心疼。

“我都说了你不满意,我挣钱还给你,你家退了庚帖就是了!你拦着我做什么?”季英英脾气本来就急躁,被他拦着无法离开,实在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收了我家的好处,就想把我一脚踹开?还想退亲?作梦去吧!除非我不要你,你嫁定我了!”

杨静渊昂起了下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心虚。

他也没有看到眼泪瞬间蓄满了季英英的眼睛,扑扑往下落。

眼角余光扫到鹅黄色的身影从身边飘过。他悄悄转过头,看到她跑出了树林。

杨静渊垂头丧气地抱住了白马,低声说道:“她撒谎说声喜欢我又怎样?见着我都不肯看我一眼。活像是被我家用钱买来的丫头似的。明明就是因为那千两金子才肯嫁我的。奇怪,以她的性子,我这样讥讽嘲笑,她该跳着脚要我拼命才对……翻脸就要退亲,她真没把我放在心上。伤心的人是我对不对?”

一气之下,他就不想进季家喝喜酒了。

“三郎!杨三郎!”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杨静渊回头看去。

桑十四郎一身降红宽袍,满脸阳光朝他走来。

没等他开口,杨静渊就抢白道:“你也是来喝季大郎喜酒的?瞧你这打扮,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新郎倌呢。”

桑十四郎大笑着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三郎,我还担心你要过年节才回来呢。这些日子想死哥哥了。益州城少了你,饮酒都好生无趣!”

“哎哎哎!肉麻死了!我又不是牛七。”杨静渊猝不提防,被他抱了个实在。他用力掰开桑十四的胳膊,嫌弃地将他推开,“我正想揍你呢。我走的时候怎么叮嘱你的?季家怎会出了这么多事?”

“所以呀,你得请我喝一杯谢媒酒才对!”桑十四郎冲他挤眉弄眼。

杨静渊抄着胳膊看他,突然反应过来:“我和季二娘的事,你小子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桑十四习惯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得意洋洋地说道:“话说那天我阿爹自州衙回府……”

“说重点。”

“别急嘛。听我说完。”桑十四郎将如何从桑长史嘴里知晓季家被义川男告上公堂,如何灵机一动,想到了主意一古脑说完,神秘兮兮地问杨静渊,“猜我想到了什么主意?”

杨静渊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桑十四捧着肚子指着他直吸气:“……恩,将,仇,报!”

“于是你就跑到杨家找我嫡母,把我如何交待你照看季家的事来个竹筒倒豆子?”杨静渊见他弯着腰头点得像鸡啄米,恨不得将他吊树上再饱揍一顿。

桑十四缓过气来,跳脚大骂:“兄弟我为了你两肋插刀,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杨静渊有苦说不出。桑十四不晓得嫡母和哥哥们看中的是季英英的技艺。正好来个顺水推舟趁虚而入让季家同意了亲事。嫡母高兴,兄长开心。季家也化解了难题。现在的问题是他别扭地觉得季英英不喜欢自己。然后把季英英气跑了。

“咦,怎么了?我刚才老远瞧着季二娘进了染坊后门。吵嘴了?”桑十四瞧着杨静渊神情不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过脸去。

杨静渊闷声闷气地说道:“我说她是为了杨家有钱才答应亲事。”

“啧啧。”桑十四啧啧有声,围着他转来转去,“没看出来呀。杨三郎君如此心高气傲。嘴上痛快了,心里不舒坦了是吧?”

他的手指戳着杨静渊的心口,被他一把握住反手一拗。桑十四哭爹喊娘地又叫了起来:“疼!你还想不想哄季二娘高兴了?”

杨静渊松了手,撇嘴道:“我又没说错。她心虚跑了,我为什么要去哄她?”

桑十四长叹一声:“算我什么都没说。回头季二娘恨口气也把亲事退了。你别哭。”

杨静渊还要嘴硬。桑十四又揽住了他的肩:“听听,前头爆竿都炸响了。新娘子到啦!走吧,三郎。咱们喝季大郎的喜酒去。喝完酒,哥哥给你出个主意。保管季二娘欢欢喜喜,不和你生气了。”

半推半就着,杨静渊被桑十四拉进了季家。

★、第116章 灌酒

季家大门****竿一根接一根炸响。门口季耀庭已下了马,正在司仪的引导下拿了副软弓准备射屏。

桑十四郎扯了杨静渊闪身进了季家大门:“你来吃喜酒,得去给季太太见个礼。你别给我说你把礼仪都忘了。新人都要进门了,赶紧着。”

杨静渊没有反对,跟着桑十四去了前厅。

前厅搭起了喜棚,摆了酒席。大厅里坐满了妇人与请来的宾客。杨静渊被陈嬷嬷推了一把,硬着头皮迈了进去。

李嬷嬷早得了消息,笑着禀道:“太太。杨家三郎君和桑郎群前来道贺。”

季氏忍不住往前倾,眼前一亮,看到一对少年郎君联袂而至,长身玉立站在了面前。桑十四官宦子弟的风仪她已经见识过了。第一次见到杨静渊,季氏多看了他几眼。

“给您道喜了。”杨静渊长揖一恭,行了个大礼。

桑十四也拱手长揖首,满面笑容:“季太太大喜!”

两人锦衣飘飘,鹤立鸡群般耀眼。惹来厅堂中的妇人与小娘子们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季氏有点诧异杨静渊的俊朗,心里多了几分欢喜。前头季耀庭已经牵着红绸引着新娘子进来,没时间多说,她笑道:“多谢你们前来观礼。”

杨静渊和桑十四行过礼退到了一旁。杨静渊飞快地往季氏身边睃了一眼,见季英英与丫头窃窃私语,看都不看他一眼。

“新人拜天地!”

桑十四郎赶紧扯着他避到了后面。

厅堂挤得人满为患。随着新人拜堂,欢声笑语潮水般涌来。杨静渊靠着墙,隔着人群看季英英。

桑十四郎幸灾乐祸地说道:“她可一眼都没看你。”

杨静渊嗯了声,不接他的话。

等了一会儿,桑十四先忍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打算怎么给她赔礼啊?”

杨静渊瞥他一眼道:“不赔礼她就不嫁我了?”

桑十四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明晃晃地写满了“你装吧装吧,看季英英恨气要退婚,你怎么装下去。”

杨静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决定了。我绝不要变成你。也绝不把她养成第二个牛,七,娘!”

“我家七娘现在特别温柔特别可爱。我迫不及待等着明年她及笄成亲!”桑十四成就感十足地向杨静渊宣告。

堂上三拜完成,司仪高呼“送入洞房!”

人们笑了起来。季氏招呼女客到后院入席,男宾们被朱二郎请到外堂饮酒。季英英要去新房陪陪嫂子,终于有机会避开杨静渊火辣辣地目光。她进了后院,越想越生气,招了绫儿出馊主意:“去告诉我哥。叫他想办法把杨三郎给灌醉了!”

绫儿啊了声,为难地说道:“娘子,别把大郎君给灌醉了。他可是新郎倌!”

“放心吧!朱二哥和他的朋友会替我哥挡酒呢。”季英英越想越开心:“拿话讥讽我,还不准我退亲!我不收拾他今晚都睡不安稳!快去!就开杨家送来的上等剑南烧春,那酒够烈!”

等到前头开席,季耀庭揭了盖头出来招呼宾客。

他将朱二郎拉到了一旁,一揖到底,慌得朱二郎紫涨了面皮侧身避开:“大郎,何需行此大礼。”

季耀庭爽快地说道:“二郎,我妹子和你无缘,你知道依然热心帮我,当受我一礼!”

朱二郎叹了口气道:“大郎,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家和赵家结了仇。朱家也是小户人家,娶了英英反而给家里惹祸。她能嫁给杨三郎,杨家定能护住她的。我心里都明白的。无需客气。”

季耀庭捶了他肩头一拳,说了实话:“可我心里不痛快。我没本事,护不住自家妹子。让杨家趁虚而入。今天杨三郎来贺喜,我怎么瞧他都不顺眼。”

两人一个眼神,露出了同谋的奸笑,把臂入了席。

外头席间觥筹交错。季耀庭四处应酬,回首间,朱二郎带着一群朋友将杨静渊和桑十四团团围住。

朱二郎豪爽地直言:“杨三郎,你和季二娘定了亲。她就是我妹子!”

他的朋友齐声叫道:“是我们的妹子!”

朱二郎终于在桑十四和杨静渊面前威风了一把:“今天你得过了我这道酒关!”

一群人哄笑道:“得过了我们这道酒关!”

桑十四郎暗中一数,乖乖,十一个人诶,手上捧着三斤装十一坛烧春。他咽了口干沫,纨绔之气大作:“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三郎,哥俩并肩上。输人不输阵!你们是单个上还是一起来?”

一起来?坛子里的酒足够你泡澡用了。杨静渊不傻。可有时候吧,男人胸口仗着的是一口气。他二话不说,拎起面前的酒坛开灌。

朱二郎眼睛一亮,和他对饮。

一坛酒下去。朱二郎兴奋起来:“好!再来!”

杨静渊跟着青城老道习武。修的是道家内功心法。一坛酒一口气饮下不带喘气的。转眼三坛酒下去,朱二郎的脸已经变成了酱肉,打了个酒嗝,喷出涌到嗓子眼的酒水,滑桌下了。

他的朋友来了血性,一拥而上。

等到季耀庭陪酒一周来到这桌时。地上椅子上桌子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桑十四两眼发直抱着只空酒坛坐在椅子上发愣。杨静渊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似的,脸上还带着笑。

“杨三郎。”季耀庭伸手在他面前一晃。

杨静渊冲他一笑,一头栽倒在他臂弯里,醉了。

季耀庭也饮了不少酒,还记得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保持着清醒。见状伸脚去踢朱二郎:“醒醒!他醉了!”

朱二郎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头看杨静渊,嘿嘿乐了:“能不醉吗?我的酒渗了大半坛子水,他饮的全是酒呢!”他一说话,歪倒着的人都清醒了。

桑十四舌头都大了:“你,你们做假呢。”

人们大笑起来:“你不做假,你还能说话?”

桑十四扔了空酒坛理直气壮地说道:“渗了水的酒也是酒啊!我不算做假!”他眼珠一转,拱手道:“时辰不早,我先走一步!”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桑十四郎被自己的伴当搀扶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季家。

扶他上了马,桑十四郎摇头晃脑地说道:“三郎哪,兄弟我该做的都做了。这可是好机会呀,你就等着喝季二娘的醒酒汤吧!”

夜深宾客相继告辞。桑十四扔下杨静渊跑了。季耀庭顺水推舟将杨静渊安置在外院他原来住的屋子里。

他去新房的时候,季英英早等在了二门处:“哥,把他灌醉了?”

季耀庭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绫儿提着的食盒,忍不住提醒她道:“你别往醒酒汤里放巴豆就好。别太过份了。”

季英英笑咪咪地说道:“放心吧。我多加了点了盐和醋而己。回头再吩咐季鹰,别往他房里送茶水。你快进去吧,别让嫂子等急了!”她快活地带着绫儿去了。

季耀庭失笑。只要妹妹无伤大雅就行。他心里装着新媳妇,管不了杨静渊的死活,径直奔新房去了。

宴席一完送走女客,季氏就歇下了。根本不知道兄妹俩伙同着朱二郎联手整治杨静渊。

★、第117章 装醉

季英英打了个呵欠,眼皮都快搭一块儿。

绫儿跽坐在她身边,心疼地说道:“娘子忙一整天了。要不……回去歇了吧?”

“把醒酒汤拿给我。”季英英可不想前功尽弃,她下定了决心,“喝一口加料醒酒汤,绝对不想睡了!”